季绾看了看周围的家丁,“哎,这剑术自然是要指点给你一个人听,怎可有外人在场。”
黄三炮一挥手,屏退了左右,整个堂内只剩了三人坐在那处。
“不知祖师爷爷想要问什么?”
周沐白并未答话,伸手端起一杯茶,慢慢饮着。
季绾忙道:“我问你,王丞放在你这里的银子,用了哪个商队?”
黄三炮一听是问这笔银子,当即起了戒心,“这...”
季绾看了看,“不说,爷,要不咱们还是走吧,想来去别处也能打听到,这大当家的,以爷您的身手,怕是三招之内便能取了他性命。”
黄三炮刚刚看过周沐白的剑术,这说取他性命并非玩笑,而是他确实能够做到,“我,我说,祖师爷爷别取我性命。”
他叹息一声,“唉,那笔银子,其实不是放在了一个商队,这笔银子非同小可,而是每个出入常州的商队都会带上一笔。”
“每个商队?”季绾疑惑,“你说的可是真的?”
周沐白同样疑惑看着那黄三炮.
“自然是真,每笔银子都是我亲自过的,只不过那些商队大多是往北去的。”
“往北去?”季绾思索,她抬头看了看周沐白,“爷,这分批往北运,分明就是怕起疑心啊。”
周沐白点头,季绾道:“带我们去看银子。”
“哎。”黄三炮点头,带着两人来到商队的工会的库房,在那库房当中有一密室,只有黄三炮才能触动其中的机关。
三人来到密室内,黄三炮点了灯,只见十几口红木箱子摆在那里,“祖师爷爷,都在这了,您看看。”
黄三炮打开其中一口箱子,闪亮亮的雪花银,露出银光,周沐白拿起其中的一只官银,五十两大小,底座刻着大晋官造的字样。
正是朝廷丢的那笔税银,如今看来王丞已经秘密运走一部分,还剩下这些,还在等着分批运出。
怪不得他用了这么久都未能够追查出下落,原来是化整为零了。
周沐白扔下那只官银,沉声道:“把近期要运官银的商队还有他们要去的地方写下来给我。”
黄三炮点头,“借着昏暗的烛火在纸上奋笔疾书。”
不多时候,周沐白看着那张纸,皱起眉来,这字真是够难看的。
但好在有了些眉目,如今能够拿到这批商队的名单就好派人去跟踪了。
三人出了密室,黄三炮跟在周沐白身后,“祖师爷爷,不知小人这名剑剑法,何时指点啊?”
周沐白转过身,一扬嘴角,抽出一把剑来,“就三招,看好了。”
说着,使出了出神入化一般的三招剑法。
那黄三炮不禁瞪大的双眼,“祖师爷爷好剑法。”
周沐白将那剑扔到了黄三炮怀中,“这三招你定要勤加练习,方能有所成。”
黄三炮忙点头,“小人一定好好练习,哦,对了,祖师爷爷要是想知道那官银去向,我记得王丞手里好像还有一副地图,若是更能够搞到这个地图,那追查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季绾听此与周沐白对视一眼,两人点头,季绾道:“你可要勤加练习,我们祖师爷爷可是不轻易指点人的,待过了几日,我们可是要来看成果的。”
“这是自然,祖师爷爷放心。”黄三炮躬身将二人送出门口。
两人出了商队工会。
季绾跟周沐白身侧,“爷,您可真牛,这黄三炮这么凶悍,被你一套剑法制服了,您太厉害了。”
周沐白嘴角一扬,“这叫投其所好,以后的事还多着呢,多学着点吧。”
季绾笑着,“是,小的遵命,只是这王丞都把银子运往北方,不知他要干啥啊?还有那地图,能放在哪里呢?”
周沐白沉声道:“回去说。”
两人回到客栈,简单用过午膳,回到房中。
季绾给周沐白倒了杯茶,“爷,喝茶。”
周沐白坐在那处,仔细看着眼前的商队名单。
这些商队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商队,有些甚至他都听过其中的名号。
只是银子通通运往北方,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怕是只有派人跟着才能一探究竟。
季绾道:“爷,这个地图应该怎么偷?”
周沐白喝了一口茶,“光明正大地偷。”
“啊,光明正大的偷?”
“给你半个时辰,能弄到手吗?”
季绾想了想,“大概,应该是可以的吧。”
今夜我去探探地方,明晚我们行动。
季绾有些兴奋,“爷,探地方你也带着我呗,我轻功还行。”
周沐白鄙夷地看她一眼,不知道是谁被吓得连床都下不了,还自诩轻功还行?
不过今晚季韫跟着也无妨,试试他水平,也能够让他多一层应对。
周沐白点了点头。
暗夜,两人一同在出现在那王丞府宅的后院房上。
两人看着偌大的王府,足可以赶上京城当中一个王爷府那么大。
季绾惊叹,这王丞是贪了多少啊!
两人看着府中偶尔有家丁巡夜,甚至还有不下十多人的护院。
两人无声地在王府周围大致摸了一圈,知晓王丞书房的位置,又偷偷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周沐白凭借记忆,迅速在纸上画出了王丞府上的地形图。
季绾简直叹为观止,“大人,您可真是太厉害了。”
周沐白叹息,“若是你十年如一日诵书,你也能练出这样的记忆力。”
季绾忙道,“这也行?小臣倒是没这样过,但是自认记忆也不差。”
“不差?”周沐白抬头看她,扯过自己刚画好的图,“这王府你我一同探过的,你也来画给我看。”
季绾点头,铺过一张纸,片刻后,季绾拿起那张图,“大人,画好了。”
周沐白疑惑地将两张图放在一起,仔细对比。
第29章 追杀
两张图放在一起, 竟丝毫不差,并且季绾的图有些地方甚至标注得更加详细。
周沐白抬起头看了一眼季绾,又着手中的图, 忽然发现, 有些人大概永远不能够知晓天资愚钝之人的痛苦。
他不禁轻声一笑,“呵, 你这算什么?天赋?”
季绾听到周沐白算是变相地夸赞,自然有些得意,“嗯,怎么不算呢?”
周沐白点了点头, “行,就用你这张。”
两人详细计划一番, 商定明日晚间行动。
等了一日,天色入黑, 两人让黄三炮约王丞出去吃酒, 好放松府内警惕。
周沐白与季绾一身夜行衣趴在王府后院房顶,看着府中一波又一波的护院走过。
两人蛰伏,静待时机。
眼看府中护院交班, 守备薄弱时。
周沐白使了一个眼色叫季绾进到书房当中,他在房上紧紧盯着, 若是有任何响动, 他便能够立刻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季绾大踏步地跨进王丞的书房, 开始快速翻找。
只见王丞的书房, 名贵器具古玩家具样样都是精品,有些甚至只有在皇宫内院才能看到。
季绾不禁感叹, 想老爹当了一辈子官, 也没有像王丞这样富得流油, 想来王丞上任这些年,这得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此时,府上管家似乎察觉书房当中有异动,提着一盏灯朝书房走去,在即将跨进门口时。
周沐白身形一闪,一个黑影掠过王府的上方。
眼尖的护院看到,大喝道:“有刺客,抓刺客!”
众护院纷纷抄起手中的□□长棒,向周沐白袭去。
周沐白跑向前院,将所有的守卫注意都吸引了过去,引起一阵骚动。
季绾疯狂地在书架上一件件翻找,也未见黄三炮所说的地图,季绾飞速地在脑海中回想自己看过的话本,想着书中描写重要的东西都会藏在哪里。
她灵光一闪,哦,对,暗格!
她拿着青霜剑仔细敲着各个地方,听着哪里有空鼓音。
终于在一方花架后,听到了异常,季绾看着那花架上放着一盆兰花。
这暗格怎么开来着?
季绾想了想,伸手转动了一下那盆兰花,果真花架后方的一块墙面缓缓向上,露出一方狭小的空间。
季绾眼前一亮,被她找到了!
她伸手拿出那暗格当中的地图,借着熹微的月光看了看,正是那商队路线图。
季绾将那花盆再一转动,一切恢复如初。
她迅速地将图往袖中一塞,刚踏出门,被一小厮撞个正着,那小厮当即大喝:“后院有刺客!”
季绾心头一慌,伸出手中的短剑,用剑身一剑向那小厮脖颈敲下去,小厮晕厥倒地。
她忙向后跑去,可后面前却有闻声赶来的护院正朝她跑来。
她又调转向前,许是刚才那小厮的一声叫嚷,将前面的人也叫了过来。
季绾看着前后夹击的人,心道这下完蛋了,这么多人她也打不过啊!
正准备抽出腰间短剑与护院开战时,周沐白闪身来到季绾身前,轻声道:“走!”
周沐白拉着季绾飞掠到王府的墙外,两人飞速地向一暗巷中跑去。
那王丞府上的护院见两人出了门,纷纷追出门去。
周沐白与季绾两人一身行衣,狂奔在常州的大街上。
后面的王丞府上的家丁和护院紧追不舍。
两人沿着这条街跑到尽头,竟然是之前去过的天香楼。
周沐白拉着季绾来到一处角落,他沉声道:“脱衣服!”
啥?脱衣服?
这,这,不,不好吧!
季绾闪过一丝犹豫,可眼看着周沐白将一身夜行衣脱下,她心领神会,穿这身衣服在灯火通明的天香阁面前奔跑,无异于昭告整个常州城今夜有刺客。
季绾快速地将夜行衣脱下,两人换装完毕。
“快走!”
周沐白拉起季绾的手疾步跑向天香楼,季绾愣住了,这是第一次有男子握她的手。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向季绾袭来,她的心怔怔一跳,不是因为自己跑动,而是因为所有感觉都来自握着她的那只手。
他长手的掌干燥而温暖,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地握住,像是怕她丢了一样。
季绾于慌乱之中低头瞥过一眼那只手。
真白...
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季绾得出一个结论,周沐白不光眼睫毛长得好看,就连手掌也好看,这个人简直就是老天赏饭吃。
两人停在天香楼前混进来往的嫖客当中,季绾想着,周沐白要是来这个地方当个男优,他一定赚大了,她第一个就想嫖他。
唉,季绾觉得,周沐白明明可以看脸吃饭,却偏要靠才华,可惜了。
“在那!他们进了妓院!”
后面的护院看到两人进了天香楼,纷纷扔下手中棍棒,朝天香楼跑去。
周沐白带着季绾急步跑进天香楼的后院,随便推开一扇门,拉进季绾便躲了进去。
房内正有一油腻的中年嫖客从床上发出不可描述的声音,叫人听了便能臊一脸红。
“小娘子,这样可舒|服?”
“哦,官|人,啊...啊...”
妓子尖细的嗓音混着男子浓|重的喘|息声,阵阵地从帐内传出,整个雕花红木床吱呀作响。
季绾听见脸色一红,觉得眼前似乎有无数黑鸦掠过。
自小到大哪里听过这样的声音,她虽从话本上见过男女之事,可这跟当场听见可是两码事。
她偷偷瞥了一眼周沐白,发现对方也瞥过她,两人像是触电一般忙别过头。
尽管是一瞬间,可季绾还是看到周沐白紧紧皱着眉,脸色像是蒸熟的螃蟹,那表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季绾内心狂笑,以周沐白的人格怕是一辈子都干不出踏进妓院当嫖客这档子事来,如今乍然听见这等淫词浪语,估计再等一刻,他直接拿剑劈了那人也不一定。
帐中人似乎察觉有人进来,一把撩开帐幔,看房内多出两人正盯着他,那人眉头一皱,“哪来的混账,竟敢坏老子好事。”
那人身|下的妓子看到房中多了两人看着她行房|事,立刻尖叫一声,扯过衣服遮住了裸|露的上身。
季绾看着周沐白的反应,只见他瞬间闭上双眼别过头,那表情活像是自己被抓|奸一样。
她心中笑起,周沐白这么容易害羞,这可怎么当男优。
周沐白皱起眉头,随手抽出季绾手中的剑,提着就向那床走去,用剑尖直指那人,冷声道:“穿上你的衣服,滚出去,不然,有如此凳!”
说着,周沐白持剑一挥,那上好的红木凳,一剑被削掉半个角。
周沐白又慢慢地将那剑提起,架在那人脖子上,眼神凌厉,全然没了刚才的羞愤。
那男人脸色一白,“少侠饶命,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忙带着身下妓子,慌乱地穿上衣服,一边暗骂,一边出了门。
房内只剩了季绾与周沐白二人。
季绾见两人暂时安全,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靠在门上,静静休息。
周沐白坐在床上,手肘靠着双腿,细密地喘息着。
他看了一眼季绾,“拿到了吗?”
“嗯。”季绾回应。
周沐白迟疑了一下,“可有受伤?”
季绾倒是没有料到周沐白会关心她,心底生出一丝愉悦来,“没有。”
周沐白听到季绾安好,暗自松了一口气。
季绾冷静下来,脑中回想起周沐白刚才带着她狂奔的模样,不知不觉间那双手给她的奇异触觉又向季绾袭来。
她在微暗跳动的烛火下,看向周沐白的那双手,正十指交叠靠在膝盖前,修长又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