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韫!”周沐白打断了,因为只要她在出口一个字,他便想要吻她。
周沐白忽然起身,将季绾拉起来,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他想要对她说,他喜欢她,喜欢了很久很久,他想要不顾一切地要跟她在一起,他不管接受不接受他,他就要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被困了一辈子,约束了一辈子,规矩了一辈子,他再也不想守着这什么破烂规矩,他就想自私一回,任性一回。
喜欢季韫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情,他为什么要放在心底...
周沐白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疯的彻彻底底,疯的不像自己了。
管他那么多,今日就是天王老子来,他也要告诉他,他喜欢他。
季绾抬起头迷茫地看着他,“你要带我去哪?”
周沐白没说话,两人刚刚走到廊下,刘昀迎面而来。
刘昀走到季绾的身边,一把拉起季绾,“季郎君,我正找你,我有话要跟你说。”
季绾更懵了,“殿下,有何事?”
周沐白烦躁得很,不知道刘昀从哪里窜出来,“季韫现在没空,殿下有事,改日再谈。”
刘昀倒是一脸玩味地看着,“哦,没空,若不是你想霸着她,她又怎会有空?”
周沐白一扬手,把刘昀牵着季绾的手打掉,低吼,“我说她没空她就没空!”
季绾见两人剑拔弩张一般,有点吓人,瞬间醒酒了。
她看了看两人,沉声道:“大人,我先去跟殿下说几句,我去去就来,咱们一会说可以吗?”
言下之意就是,他可是王爷,不好惹,有啥话咱们两个回家说,我先应付过去。
周沐白看着季绾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又冷看了一眼刘昀,“我在这处等你。”
“嗯。”季绾点了点头。
刘昀拉着季绾往前不过走了数十步,离周沐白很近,像是故意让周沐白听到他们对话似的。
只见他一脸深情地看着季绾,紧紧握住季绾的手,沉声道:“季郎君,本王倾慕你多时了,可愿给个机会?”
在不远处的周沐白听到这句话瞬间手握成拳,刘昀他要做什么?
季绾看着刘昀满是情意的双眼,听着他出口的话,瞬间呆愣在原地。
什么?
他到底在说什么?
她做个官,还叫一个王爷给看上了,这怎么得了,她虽然是个女的,可她名义是个男的啊,难不成?
季绾听此,正了正神色,严肃起来,“感谢殿下垂爱,可小臣是个男人,这并不合适。”
刘昀此时哪管这些,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本王爱的是你这个人,我才不在乎你是男还是女,只要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是真的爱你就好。”
季绾完全没料到刘昀能给他来这么一出,以她目前的处境根本就不能跟任何一个人谈情说爱,杀死亲爹凶手没找到,脑袋指不定哪日就要搬家,还敢用女扮男装的身份诓骗皇室贵族的感情,若是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她岂不是要罪加一等,届时岂不是全家跟着遭殃?
季绾想到这里背后冒出了冷汗,一把推下刘昀的手,冷冷地回绝,“我不做断袖!”
刘昀听见季绾十分清晰又坚定,语气这般生冷的回应,眼底的希冀瞬间落了下去,“你不喜欢我...”
像是肯定,又像是质问。
“并非殿下不好,只是小臣才疏学浅,人微言轻,不可随意乱了朝堂规矩名声,还望殿□□谅。”季绾一脸正气,说得极为严肃认真。
这,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只是她还想多活几天。
刘昀沉默了良久,“我能体谅,但我不会放弃,但我并不想因我的心意,影响你我二人的关系。”
季绾垂头拱手,“殿下放心,我季韫不是那等计较的人。”
刘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沉默着走开。
周沐白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彻底,心都颤抖了。
季韫他不做断袖!
这句话反复在他耳边回响。
他不做断袖,不做断袖...
他的心像是从云端跌落下来,摔得碎了一地,可是季韫不会懂,不会懂。
季绾回到周沐白身前,见周沐白神情不对,十分关心地问他,“大人,你怎么了?”
周沐白只感觉鼻尖酸涩,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心头像是被人用榔头敲了,钝钝的痛。
他叹息一声,“没什么。”
季绾看着他足像是失去了宝贝一般,“大人不是有话要对小臣说。”
“不说了。”他轻声对她讲,眼底是掩盖不住地失落。
“哦。”季绾点点头,“大人想说的时候再对小臣说也无妨。”
“嗯。”周沐白点头,垂下眼眸,在季绾身后负手亦步亦趋地离去。
他不会放弃的,季韫对他是特别的,她不介意跟自己亲密,不介意握住自己的手,不介意他靠近他,或许,有一日她发觉自己其实也很好...
季绾觉得自打那天马球会结束以后,周沐白对她就怪怪的,亲和当中透着疏远。她后来仔细回想,莫不是那日宁王表白被周沐白听见,然后觉得她不正经了吧,竟然引得王爷都想跟她搞断袖。
这个刘昀真的是坏她好事,正想跟周沐白搞搞兄弟情谊,好能帮她查案好在以后她犯事的时候给她兜底,这现在好了,人家定然以为自己之前想跟他搞断袖呢,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和情谊,指定又没了,唉,这下又该如何是好。
所以在议政堂呈现出来的样子就是,两人疯狂的办公,季绾能帮周沐白做的都主动替他做了,周沐白则是每日横扫六部的折子,也没给季绾留下多少。
茶水、案头、送公文等一般杂事都交给林景了,季绾想要伸手,林景急得不行,就怕没做好,周沐白冷脸,搞得季绾现在都要主动找事情做才行。
这可笑死六部那帮老头子,最近这首辅和小季大人铆着劲地搞事业,整的他们都要下岗了...
季绾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住周沐白对她的距离感,对她的生疏,心底失落得不行,可她就算是成日跟周沐白见面也不敢太细究,怕周沐白对她再添误会。
今日下值,季绾刚踏出门口,便看到一道倩影站在那里。
季绾心中一慌,忙垂头拱手,“给公主殿下请安。”
湘月点了点头,“本宫有话要对季郎君说。”
第52章 相亲
香云宫内。
这是季绾第一次踏进香云宫内殿, 殿内奢华典雅,季绾与湘月坐在香云宫内的一处烟雨亭里。
湘月起身给季绾倒了一杯茶,随后在季绾对面落座, 季绾忙起身拱手, “谢公主。”
湘月淡淡一笑,“不必紧张, 你且随意些。”
季绾心道哪里能不紧张,额头都吓出汗了,就怕湘月找她麻烦。
湘月倒是一脸云淡风轻,欣赏着亭外的菊花, “季郎君,你觉得这亭外的菊花可好看?”
季绾一听湘月叫她季郎君, 心下稍稍放松,但依旧不敢随意, “公主宫内的花卉都是贵品, 自然是好看。”
湘月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好看,季郎君也像是这花一样, 整个大晋能够如你这般的人,真是不多。”
季绾听到湘月话中有话忙道:“公主谬赞, 生活所迫罢了。”
湘月淡淡一笑, “你不必紧张, 我并未有对你不利之意, 联想前后反倒是觉得,小季大人此举情有可原, 本宫知晓此事对你非比寻常, 自然也不会随意对待。”
季绾一听湘月有心放她一马, 立马起身对着湘月跪下来,“小臣谢过公主。”
自从在马球会上,季绾再次救下湘月,湘月就觉得,季绾这样的女孩子十分性情,她欣赏那个洒脱的季韫,也欣赏能够独自面对承担一切的季绾。
这样一个跟自己性格相似的女孩子,数次救自己于危险之中,湘月实在不忍冷落,至少也要打消她心中疑虑。
“你我之间,就不必客气了,还如从前一般便好。”湘月十分真诚地看着季绾。
季绾听此,心头一震,“小臣...小臣还能和公主如从前一般?”
湘月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答案,季绾直接在湘月面前叩首,“小臣谢过公主。”
哎呀妈,她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湘月打算放过她,至少暂时放过她。
湘月淡淡一笑,“你快起来。”
季绾抬头也是对着湘月笑起来,“哎。”
两人十分开心地吃起来了桌上的葡萄,直到天色傍晚,季绾才从香云宫走出来。
刚到了朱雀门,季绾便看到周沐白站在门口。
“大人,还没走?”
周沐白负手点了点头,“嗯。”心底有隐隐的不安。
季绾没料到会看到周沐白,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公主,找你说了什么?”周沐白在心底揣测着,自从赐婚宴之后,湘月已经冷了季韫很久,不知为何今日找来,难道因为前几日马球会,季韫又救下了湘月,因此对季韫感情死灰复燃?
季绾一想起湘月打算放她一马,心里便是大石头落了地一般的轻松,她面上浮上一丝笑意。
“没什么,只是找个机会来感谢小臣的出手相救而已罢了。”
“嗯。”周沐白点点头。
“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季绾试探着问。
“嗯。”周沐白闷闷地回。
季绾对着周沐白一拱手,随后上了马车。
周沐白看着季绾的马车在落日之下,渐行渐远,心底顿感无限失落。
上了车,赵顺问道,“大人,去哪?”
周沐白叹了一口气,“去明青州哪里吧。”
现在也就只有明青州能够懂他的心情了吧。
明府内,周沐白在院子里与明青州喝着闷酒。
在喝光了第三壶桃花酿的时候,明青州一把抓住周沐白倒酒的手,“你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一直喝闷酒,我怎么替你解决?”
周沐白转过头,顿时失落口中低诉着,“青州,他不做断袖...”
明青州从未见过周沐白如此痛苦如此颓废消沉的模样,“沐白,我早已经提醒过你,早点断了对他的感情,如今你倒是越陷越深了,季韫他是个男人,不做断袖很正常的。”
周沐白被明青州这么一说心更乱了,“那我应该怎么办。”这场相处里面,从头到尾乱套的就只有他一个。
“你不是说他拒绝了刘昀,你想想他都已经拒了刘昀,那你就有机会了吗?沐白,你早点清醒吧。”明青州苦口婆心地劝着他。
可周沐白却什么都听不进去,“我不想...”
明青州道:“季韫他虽然对你好,可是他出自的是对你上下级同僚的关系,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无非就是想你以后能给他铺个路,好平步青云,□□裸的野心都写在脸上了,就你把这点讨好当情谊,沐白你当真看不出来吗?”
明青州彻底无奈了,以前但凡遇到想要讨好周沐白的官员狗腿子,连近他的身都不能,别说讨好,何至于像现在这样日思夜想的。
明青州道:“若不然,你试着跟女子相处一下,转移一下注意力,或许就会好一些呢。”
周沐白抬首看着明青州,忽然想到今日季韫跟公主离去的背影,当时就觉得自己要掉进醋缸里了。
他低头道:“或许,你说得有道理。”
说着仰头便是一饮而尽。
深夜,周沐白晃着身子回了府,梁氏见周沐白喝了酒回来,忙叫人熬上醒酒汤。
待放到温热,梁氏亲自端着醒酒汤进了周沐白的房门,见他正在榻上和衣躺着,闭着眼,神色甚是痛苦。
梁氏心道,儿子这神情不对啊,平日喝酒从来不醉的,今日怎么醉成这样?
“沐白?”
梁氏轻轻摇着他的肩膀。
周沐白一皱眉,慢慢睁开了眼,头痛欲裂,看着梁氏坐在灯下,“母亲。”
“沐白,快起身把醒酒汤喝了。”梁氏温声催促。
周沐白起身,接过梁氏端来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沐白,可是发生了什么,这么喝得这么醉?”
“无事,只是公务有些累而已。”周沐白有些烦躁。
梁氏点了点头,“那你好生休息。”见他难受,起身就要离去,让他休息,刚走一步。
“母亲。”周沐白开口叫住梁氏。
“嗯?”
“母亲,那安国公家的小女儿,你帮我约相看时间吧。”
梁氏听见周沐白这句话,身子一顿,险些以为自己听差了,“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周沐白在床上闭着眼,轻声说着。
梁氏听见周沐白答应下来,喜上眉梢一般,“哎,明日就给你约,你可不许抵赖。”
梁氏转头朝外喊,“顺子,你家公子刚才说要相看小姐,你可要给我做个证啊。”
赵顺在廊下听见梁氏这么对他说,都木了,“夫人,这...爷现在醉着,这醉话可能当真啊。”
梁氏使了一个眼神过去,赵顺立马噤声,她才不管是醉还是清醒,她就只管把这个事情做实了,她就不信周沐白还能抵赖不成。
翌日,因着是休沐的日子,周沐白又醉酒,睡到了巳时才醒。
刚醒来,昨日的宿醉还有些未消让他头昏脑胀,“顺子,备水。”
门外赵顺听见,忙吩咐下去,伺候周沐白梳洗沐浴。
待周沐白一身黑色中衣从浴室出来,就看到桌上放这一只信笺,他顺手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安国公小小姐陆芊芊午后约周沐白在樊楼一见。
“顺子!”周沐白皱起眉。
赵顺听见语气不对,一把踏进门,“爷,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