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瑶一扬脖,“我不让,我不让不让就不让。”她伸出手臂,拦在周沐白身前。
周沐白见她耍赖,直接使出了轻功,落在了季府门口。
沈朝瑶都傻眼了,原本还想着给季绾拖延点时间,结果,这么快就被周沐白给攻破了。
她都要气死了,转头对着周沐白大喊,“你,你,你不讲武德。”
周沐白没理会这些,直接上前叩门。
院子里的小厮早就得到季绾的命令,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就是不要开门。
周沐白见敲不开,又使出轻功,这次直接落在季府的院中,他负手瞧着五六个小厮紧紧地顶着大门。
他厉声问,“你们家公子住在何处?”
众小厮听见人都已经进来了,纷纷惊恐地回头,妈呀,这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众小厮一脸惊呆,纷纷摆手,“公子?不知道啊?”
周沐白沉声,“不说?那别怪我一间一间搜了。”
众小厮面面相觑,不发一言,周沐白见此,抬脚就走向后院。
看着季府后院的亭台楼阁,丝毫不亚于自己的府邸,心道向来季韫倒是颇有些家底。
众下人见闯进一个陌生男子,冷着脸进来,进门就问公子小姐住在何处?
这是季府天大的秘密,众人纷纷噤声,不敢多说一句。
直到晴翠出现,“公子是要找哪位?”
周沐白阴沉着脸,“你家公子在何处?”
晴翠十分冷静:“公子出门去寺中祈福未归。”
“那我找你家小姐。”周沐白冷声,直觉告诉他不对,这其中定有问题。
晴翠道:“我家小姐刚刚外出归来,受了惊吓,现在不见外客。”
“我现在就要见你家小姐,此事关乎整个季府名誉声望,还请姑娘慎重。”
被周沐白这么一吓唬,晴翠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大人,一定要见,那就请随我来。”
周沐白被晴翠引到踏月阁,只听到晴翠朝里说道,“姑娘,有位大人一定要见你,女婢拦不住。”
季绾都麻了,“既然他一定要见,那你就放进来吧。”
周沐白一脚踏进季绾的闺房,只见一位姑娘穿着桃花装坐在那里,就是刚才那位姑娘无疑。
“你到底是季韫还是季绾。”周沐白冷声问道。
季绾心头一慌,“大人,小女正是季韫的胞妹季绾啊。”
周沐白听着声音身段都与季韫一般无二,又怎么肯相信眼前的人是季绾。
“我从未听季韫说过他有胞妹。”周沐白十分怀疑。
季绾伸手咳了咳,“那是家兄不愿随意提及罢了,毕竟女儿家名节重要。”
“如果你是季绾,那你就转过身来,叫我仔细查探一番。”周沐白简直要拿出审犯人的态度来面对季绾了。
给季绾气得牙痒痒,周沐白你是谁啊你,还叫你查探。
她低下头,“这位大人好生无礼,闯到我的闺房质问人家,我为什么又要叫大人查探呢。”
周沐白冷声,“为什么?若我说你就是季韫呢?今日又为什么要躲我?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季韫的胞妹?这难道不值得细究?”
完了!
季绾心脏那是重重地跳,简直都要上不来气了。
季绾捋顺了一番气息,“既然大人如此说,我就要跟大人辩驳一番,一家兄今日去往寺庙祈福未归,二我却乃季绾,三大人无礼闯入在先坏我名节,我定要追究大人一番。”
周沐白现在顾不了那么多,“好,只要你转身叫我看,证明你是季绾,我随你处置。”
季绾依旧绷着,丝毫不敢放松,“那,大人可瞧好了,无论我成什么样子,还请大人看完立刻就走。”
“好。”
季绾随后慢慢转过身去...
只见一张肿胀扭曲到变形一般,像是被人用榔头打过,上面还布满了斑斑点点,根本看不出原样。
周沐白震惊了。
季绾道:“大人如今可瞧清楚这张脸了?”
“你怎么变成这样?”周沐白蹙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绾伸手拂了一下自己的脸,“我回来的时候被马蜂蜇了,就变成这样了。”
什么?被马蜂蜇了?开什么玩笑。
周沐白仍旧阴着脸,“好,好一个被马蜂蜇了,季小姐若不是被马蜂蜇了,那就是被门撞了,被人打了,被狗咬了,对吗?”
季绾被周沐白这么一说,瞬间生气了,“大人非要瞧,如今瞧了瞧了,还要我报官赶你走不成。”
周沐白点了点头,“行,还请小姐好自为之。”
他心里的那点希冀落了空,有点落寞的一步一步走出了踏月阁。
刚出了踏月阁,就只见迎面走来一位穿着雍容华贵的妇人,脚步急匆匆地往这边赶。
周沐白离老远看着就无比眼熟,待走近,细瞧,这妇人,竟然是...
“师母?”
周沐白试探着叫出来。
柳氏看到周沐白闯进来,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拿团扇扫了周沐白一嘴巴。
“我当时那个泼皮闯进来,没想到是你,你还敢闯我的府宅,你胆子大了是吧。”
柳氏说着,手里的动作都没停,一把一把地打在周沐白身上。
周沐白却是躲也不躲。
直到柳氏打够了,坐在廊下歇着气,“你,你跟我来。”
周沐白无声地跟着柳氏,来到了一处亭子。
“师母这些年可好?”周沐白温声问。
柳氏摇着扇子,“自然是好,你看我哪里像是不好的样子。”
“师母为何会在此处。”周沐白揣测着,莫非跟季韫有什么亲戚,恩师也姓季,莫非?
“我为什么会在此处?我儿子在这当官,我当然要在此处。”柳氏尖着嗓子回。
周沐白恍然震惊,“你是说,季韫是恩师的儿子?”
柳氏一脸不屑,“那还能有谁,那还能有谁?”
周沐白更加难以置信了,伴随着的还是一阵狂喜,没想到季韫竟然是恩师的儿子。
季韫,季盛,他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啊。
“师母,季韫入朝为官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
柳氏一扬帕子,“你也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死的,此事季韫入朝为官已经是冒着极大风险,我又怎么敢轻易透露他的身份。”
周沐白听到柳氏的一丝心酸,“师母...对不起。”
想当年,周沐白只是周崇众多姬妾的中的一位不起眼的庶子,而季盛身为周崇的好友,在拜访的时候,选中了周沐白,偷偷授艺十多年。
而季盛大多数在地方任上,周沐白也只见过柳氏几面,季盛则是有意遮掩自己子女身份,遂满朝无人知晓季盛的子女到底是何人。
如今这一层关系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展露在周沐白面前,真的着实吓了他一跳。
沉默好久,周沐白终于接受这个事实。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失魂落魄一般走出季府,回想着刚才柳氏说过的话,季韫竟然是季盛的儿子,他万万没想到,周沐白反复思量着从此以后到底应该怎么对待季韫。
柳氏来到踏月阁的时候,季绾的肿脸已经消了大半,刚才她看到晴翠端着的那是一碗花生露,她想也没想就喝了下去,直接肿成猪头,险险躲过一劫。
柳氏问她今日到底是做什么了,怎么就差点暴露身份了。
季绾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柳氏也很是无语了,但是看到季绾已经肿成这个样子,也不忍再苛责了,又给她讲了周沐白与季盛的一些渊源。
季绾埋怨柳氏为什么不抱周沐白的大腿啊,柳氏说道,周沐白为季盛徒弟这件事一直是季盛私下所作,不宜公开。
季绾看着自己的脸,这个仇,她必须得寻回来,等着他脸好的。
夜色渐浓,周沐白还未睡下,就听到门口一阵喧哗。
赵顺忙跑到周沐白身前,“爷,小季大人来了。”
周沐白抬首,“他人呢?”
赵顺道:“在门口了。”
周沐白忙起身,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季韫在门口骂,“周沐白,你这个王八蛋,你竟然...啊,你今日趁我不在,你做了什么,赶紧给我滚出来,说清楚。”
周沐白感觉自己耳膜都要被震聋了,他上前一把将季韫拖到自己的书房。
季绾忙冷脸问,“你要干什么,你轻点,手腕被你捏碎了。”
季绾一路叽里呱啦地被周沐白扯进书房,进了房周沐白就反手把房门锁上。
他将她抵在门上,“今日做什么去了?”
季绾丝毫不在意地握着手,睁大眼睛等着他,“你还有脸问我,我还没问你,一个大老爷们闯我妹的闺房,你怎么好意思你,我最近没得罪你吧。”
周沐白任由季绾骂她,“此事是我误会。”
“误会?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就凭我妹出门转一圈,你就说那是我,我呸,那是我胞妹,我胞妹好吗,不信你去问瑶瑶和李叙。
亏我还去相国寺给你上香祈福,要香囊,结果你在背后捅我刀子,我看我也别干了,赶紧辞官得了,省得碍你首辅大人的眼。”
季绾那是一脸横,说什么都要把这口气出了,小嘴那是叭叭地说得不停。
周沐白一把抓住季绾的手,“此事,此事是我不对,你想对我怎样都行。”
季绾轻嗤,“你不对,我哪敢对你怎么样,你堂堂一国首辅。”
周沐白简直都要无语了,一方面发现季韫是季盛的儿子而兴奋,一方面又因为眼前季韫的恼怒而不知所措。
周沐白无奈地看着她,“季韫,此事误会一场,我并不知你有胞妹。”
听着周沐白及近耐心又轻声细语地解释,季绾的怒气不知怎么消了大半,“我有胞妹又怎么了,因她容易害羞,不愿出门见人,我自不敢到处宣扬。”
“好,我知道了,代我像你胞妹道歉,以后若有机会,我自当当面赔罪。”周沐白仔细打量着季绾,才几个时辰不见就已经及近想念。
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她,“你说,你去相国寺去替我祈福,求了香囊?那香囊在何处?”
周沐白的靠近让季韫有点慌,“啊,我当然给你这个大冤种去求了,这不在这嘛。”
说着从袖口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香囊递给周沐白,脸色忽然涌上一阵羞意,这是她第一次送男子香囊啊。
看着周沐白左右仔细打量那香囊,季绾再也憋不住,“哎呀,你不喜欢就给我。”
说着上前就要夺走,周沐白眼疾手快地收起来,“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况且我也没说不喜欢。”
季绾见此,咽了咽口水,“哎呀,真烦死了。”
她也不知道烦什么,就是觉得跟周沐白在一起心跳老实失控,无论周沐白干什么做什么,老想上前跟他近一点。
她这是怎么了呀,以前怕他怕得要死,现在倒好,老是想贴人家,她一定是被周沐白的美色迷魂了头啊。
这是怎么了,见色起意了?
季小绾啊,你可要清醒一点,清醒一点啊。
季绾被周沐白送回府上的时候,好像还沉浸在周沐白的美色当中,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周沐白怎么轻声细语地说上两句,她就好了,气就消了?
真是奇了。
夜间,周沐白半靠在床头,手里握着那只香囊,放在手心里反复地把玩着,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一抹笑,这是季韫给他求的。
想不到季韫竟然是恩师的儿子,怎么就会有这样好的事情,自己喜欢的人是恩师的儿子。
季韫啊,她跟他的缘分还真的很深。
周沐白打从知道季韫的真实身份起,就打定主意,要保护好他,要好好对她。
季韫,是他最珍视的人...
翌日下朝后,周沐白被晋帝单独叫到御书房,递给了周沐白一封密信。
“你好好看看吧。”晋帝眉宇之间带着烦躁,负手在书房内踱步。
周沐白打开一看,立刻变了脸色,“是米加?”
晋帝点了点头。
周沐白道:“如此看来,朝中定然有人接应才能得逞。”
晋帝道:“此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米加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能想到此等法子也是不出所料。”
周沐白点点头,“只是不知在朝中是否还有其他内应。”
晋帝蹙眉,“此事还需交给你和季韫秘密查办,就利用王丞的线索,记住万不能打草惊蛇,我晋国好不容易才有今日的局面,依眼下国情来看,还需时日好生发展,不宜起正面冲突,我们且先记上他一笔,待日后慢慢算。”
周沐白拱手,“是,陛下。”
待午膳过后,众臣纷纷下值,又只剩了季绾与周沐白。
季绾走到周沐白身侧坐下低声道:“王丞有消息了?”
周沐白点点头,将早晨晋帝的密信给她看了,季绾低头沉思着,“米加国素来与我们不和,此事若要追查,还要从王丞入手才对。”
周沐白道:“你去把王丞过往所有的案宗都拿过来。”
季绾点头,来到翰林院,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卷宗,庞大又浩瀚,看得季绾脑仁直疼啊。
杨茂第一次领季绾来到这里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地方在压抑,好像里面的每一份卷宗都有一段不堪的过往。
季绾依着部门,年份,开始在一排又一排的木架上寻找。
周沐白也没闲着,跟着她在幽暗的房间里面走着,看到季绾手中抱着几份厚重的卷宗,正踮着脚要够高处的卷宗。
他拉倒季绾身后,一伸手便把那份卷宗抽下来。
季绾一回头便看到周沐白站在他身后,怔怔地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