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秋叶一听有戏,来了精神,“你们从小就认识嘛,青梅竹马呀,羽毛还是很在意你的。”
听到师弟八卦的沈季在心里微微一笑,咕咕往外冒坏水,然后故作伤感地说:“是吗?可是我感觉她对我挺冷淡的。”
秋叶看着他,总觉得闺蜜这个竹马有点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怪,“她只是工作有点忙吧,羽毛对周围的人都挺好的。”
沈季听出来她不肯再多说了,心里有点失望没能挖出更多,也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会很奇怪,于是跟人打了招呼,就回自己科室了。
秋叶拎着水果进了屋,没看见阿姨,就把水果放到一边的柜子上,坐在床边开始跟闺蜜絮叨。
其实都是她单方面输出,说一些最近的八卦什么的,再就是自己身边的事。
“你知道那个之前大学时候追你的化院的猥琐男吧?听说他结婚了,新娘还是我们外院的,啧,当初那件事闹的那么大,竟然还有外院的姑娘跟他在一起。”
“他们婚礼就在下周,给你发了请帖,托我送过来,我心想,可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昏迷的事,不然婚礼的时候指不定怎么说你呢,我就给你推了,说你在国外出差,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不过我会去的,去看戏嘿嘿,等我回来再给你讲婚礼现场哈。”
秋叶自顾自念叨着,很快阿姨就回来了,两人又说了会儿话。
在秋叶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又来了一个面生的医生。
这位医生瘦高,白净,利落的短发,皮肤比女孩子还白,简直让她嫉妒,模样清秀,似乎跟阿姨很熟悉,一进来就查看了下姜施羽的情况,又跟阿姨说了两句。
“真是麻烦你了,小连。”阿姨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红苹果塞到连朔手里,“你平时忙,多吃点水果对身体好,别跟阿姨客气。”
连朔就这样捏着个大红苹果准备离开,秋叶觉得奇怪,忍不住问出声:“您是负责羽毛手术的医生吗?”
“嗯。”连朔点点头,被她对姜施羽的称呼吸引注意。
羽毛。
亲近的人会这样叫她吗?
林芳也帮着解释:”也是我们以前的邻居,小时候跟施羽玩得很好的,小连可负责了,几乎天天都过来呢。“
“啊?那刚刚跟我聊天的是谁?他不是负责羽毛的医生吗?”秋叶终于知道自己那一点不对劲从哪里来。
那个人的动作和语言都浮于表面,明显是在说谎。
听她这么问,连朔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说的是谁。
好看的眉毛皱起,“那是我的师兄,骨科的医生,可能是顺路过来看看吧,他跟你聊天了?”
“是啊,还很热心的样子,弄的我以为……”以为是羽毛的竹马,面对真正的竹马,秋叶还是识相地住嘴,真是多说多错,之前认错就算了,现在再多嘴,羽毛要是醒过来会揍她的。
连朔心下明了,“我知道了,不用管他,骨科太清闲了。”
跟两人告别,连朔冷着脸直奔骨科,在护士站问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正在用保温杯接热水的沈季。
“师兄。”
这一声师兄是沈季认识连朔以来从未有过的冰冷无情。
他接热水的手一抖,差点把自己烫着。
“师弟啊……”
对上师弟冷漠的目光,师兄沈季有点心虚,利落地认错,“我错了,我跟人搭话只是想问点消息。”
“问什么?”
“就你那个初……”
“恋”字被沈季硬生生吞了下去,“别紧张嘛,就是问问人家闺蜜那个谁对你的印象怎么样,你不好奇吗?”
连朔:“不好奇。”
他跟姜施羽认识的时间比跟秋叶要长的多,他为什么要从一个不熟悉的人那里问姜施羽的态度?更何况现在这个情况,他知道了也没有意义。
“诶,你真不好奇?我可是问到了点东西的。”
连朔沉默了。
说不定她上了大学之后性格变了呢?
“她怎么说?”连朔还是顺着台阶走了下来。
“她应该是把我当成你了,还在试探‘我’对那个谁的态度,啧,这一点很可疑啊,如果那个谁没有在她面前提你,作为闺蜜怎么可能会来试探?师弟,我觉得你很有希望。”
尽管他这个师兄平时满嘴跑火车甚至连一只乌龟都不肯让给他,但是连朔此时此刻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点道理。
“哦对了师弟,我一个养宠物的朋友最近得了三只柯尔鸭,你知道这玩意很贵的,师兄免费给你搞一只,你看怎么样?”其实沈季更想说你要不还是放弃我的龟苓膏吧。
但是连朔却坚持:“我只想养只乌龟。”
“呸,渣男,半个月前还跟我说想养猫,现在就又想养乌龟了,你这样我怎么敢把龟苓膏交给你。”
连朔被他说的一噎,心想这种事情解释起来也复杂,干脆瞎扯,“那只猫结局不太好,我不敢养猫了,想着乌龟寿命长,到时候还能送我走,也挺好的,而且我觉得龟苓膏很好。”
“呸,我也觉得龟苓膏很好,我才不会让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龟苓膏就是我亲女儿,除非哪天我死了,才会给你!”
“它跟着你不开心。”
“你还能知道一只乌龟开不开心?”
连朔心想我还真的知道,但是又觉得说出来没意义,“师兄,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师兄弟的情分上……”
“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师兄弟的情分上你就放过我家龟苓膏吧,它不值得!师弟,你值得更好的,我觉得柯尔鸭就不错,很亲人,长得又可爱,要不你试一下?说不定会爱上哦。”
连朔:“师兄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绝不可能领养柯尔鸭。”
禽类无法控制排便,养一只鸭子意味着家里地板就是它的厕所。
这一点洁癖连朔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连朔:绝无可能!
半个月后
连朔:我就想养一只柯尔鸭,随地大小便也不在意。
第27章 、青春
外边发生的事情姜施羽一无所知, 此时她正在龟池之中,瑟瑟发抖。
那天她给小巴献殷勤的那片吊兰叶子被咬碎扔进了水池里面,看见残余的叶片时姜施羽就明白了。
这一坎是过不去了。
但是小巴的身型是她的好几倍, 除了钻进龟壳躲避, 她根本就没有反抗机会。
吊兰事件的第三天,小巴袭击了石头。
石头憨憨的, 差点被咬到脖子, 好在及时缩进龟壳才保住一命。
小巴在石头龟壳前守了几个小时,直到主人回来才离开。
石头非常害怕, 从那之后都跟龟群在一起,姜施羽也想办法尽量远离小巴。
显然小巴对石头动了杀心, 就不知道她这个眼中钉是不是也一样了。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要被小巴咬死,得想想办法。
作为一只乌龟她不可能天生神力去弄死小巴, 她没那个实力, 冲上去就是以卵击石。
那么只能寻求外援了。
其实像它们现在这个情况,隔离小巴是最好的选择。
事情紧急, 姜施羽施图对沈季说话, 但是显然沈季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依旧每天过来给它们一边絮叨一边喂食。
沈季跟连朔不一样, 他并不能听懂她的“话”。
姜施羽想,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连朔过来直接跟他说了,最近这段时间还是加倍小心。
可惜她不知道连朔跟沈季这对师兄弟正因为她闹矛盾,担心连朔偷偷带走他宝贝的龟苓膏,沈季严防死守, 坚决不肯让连朔进屋。
姜施羽坚持了一周。
意外发生在一个周末, 沈季出门浪的时候。
她严防死守了七天, 这天太阳太好, 她放松了警惕,最后还是发生了意外。
她作为一只龟,其实并不太熟悉这副身体,更何况是跟另一只超大的乌龟战斗,她只是探出个脑袋,就被快速袭过来的小巴一口咬掉了半个脑袋。
很快她就一命呜呼了。
这个过程并没有什么痛苦。
但姜施羽还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对着老天竖起中指:艹!
这他妈是在玩她呢?
刚穿没多久就挂了?
什么意思啊!!!!
姜施羽在内心咆哮,只能等着灵魂离开,在空中飘移了一段时间,就被一道吸力吸到了一个地方。
然后就是紧接着而来的黑暗。
这是她头一次清醒地经历灵魂出窍,再重新找到躯壳的过程。
很奇妙,就像是没有了身体的束缚,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那短暂的时间之中,她不是姜施羽,也不是小狸,更不是龟苓膏,轻松自在。
然而很快,她就被塞进一个狭窄的空间之中。
是的,很狭窄。
狭窄到她的四肢都扭曲着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这次又是个什么稀奇物种?
经历了上几次的穿越,现在姜施羽已经处变不惊了。
现在她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这样的机会还有多少?
难道她可以就这样一直穿到不同的动物身上吗?
其实想想还是挺爽的。
做人太难太累了,做动物能轻松很多,每天蹭吃蹭喝,除了生存没有其他压力。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冒出一个苍老的声音,他似乎是冷笑了一下,然后对她说:“小兔崽子我劝你好好珍惜!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别说我没警告你哈!”
“记住了!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最后一次!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那个声音逐渐变小,像是消失在什么隧道之中,但是光是从话语中就能听出这人有多么生气了。
最诡异的是,这个声音,她竟然觉得熟悉。
这明显是个老人的声音,她身边并没有什么老人,爷爷奶奶她从小就没见过,外公外婆也很久没见了,而且这个声音同她记忆中亲人的声音没有半点共同点。
不是身边的亲人,那是谁呢?
姜施羽很确定自己听过,但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是记忆受损的原因,还是她自己的原因?
然而很快她就没办法思考了。
头越来越重,她像是在一个非常温暖的地方。
那种温暖是像在冬天被窝里一样,让人头重脚轻沉沦其中,姜施羽很快就闭上眼睡着了。
大晚上沈季一身酒气回到家,才想起自己还没给乌龟喂食。
等他到龟池旁边,看着头身分离的龟苓膏,沈季一口气提到嗓子眼,酒瞬间就醒了。
第一反应是:他的初恋真的没了。
第二反应是:他该怎么跟师弟解释这件事。
沈季连夜隔离了小巴,并且联系自己的狐朋狗友要送走小巴,然后收拾了龟苓膏的尸体,坐在地板上,深深叹了口气。
龟苓膏跟了他很多年,具体多少年他也记不清。
只记得那时候他跟初恋还在校园里,这只乌龟是两人出去逛夜市的时候碰到的,难得一见全身黑色的乌龟,当时她就被迷住了,在加上她喜欢吃龟苓膏,就给乌龟取了这个名字,再后来两人就一起养了龟苓膏。
医学生是很苦逼的,尤其是学到后面空闲时间就越来越少,两人方向不一致,一个月见不到几天。
她抱怨几次后,沈季就上了心,考虑换个方向。
然后就是背叛师门的经典情节。
那时候老师们也不理解,但是老师尊重他的选择,只是就算是他换了个和她一样的方向,两人还是越来越远,她是江城人,毕业后会回江城,而沈季是本地人。
在她以异地为由提了分手之后,沈季为了挽回,直接跟着她去了江城,然而最后她却嫌他烦,嫌他太粘人,嫌他有求必应。
沈季就想通了,恋爱而已,没必要把自己的尊严也压上去。
分手之后,龟苓膏归了他,他还觉得龟苓膏一只乌龟会很寂寞,就给它买了几个小伙伴,小巴就是其中之一。
一只乌龟能明白什么呢,它什么也不知道,甚至没有主人这个概念,但是龟苓膏一直很听话。
也是,它是乌龟,没有声带,也不可能吵得到他。
初恋是个很神奇的东西,虽然分了手,但是沈季却永远忘不了,甚至看着龟苓膏还会想起当初在一起时的细节。
真是贱啊。
心里像是坠了一块巨石,压抑得不行。
收拾好龟苓膏的尸体,他趁着夜色去楼下绿化带挖了个坑把龟苓膏埋了。
完事了坐在草地上抽着烟,沈季有种埋葬自己青春的颓丧感。
他三十岁了,到了这个年纪就喜欢回忆往事,他想起自己那么多任前女友,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初恋之后他谈恋爱就很随意,性格和得来又有意愿就在一起,谈恋爱而已,又不是掏心掏肺奔着结婚去,他不可能再做出当年一样的蠢事。
只是毫无意外的,在一起之后对方知道他还保留着前女友,而且是初恋女友的乌龟后,坚持要养一只属于他们的宠物。
然后他就多了一只缅因猫,再然后多了一只守宫,再再多了一盆吊兰,再再再多了……
女人可小心眼了,这是沈季这些年得出的结论。
在一起,养宠物,分手。
这种情况不断重复,他像是陷入了一个诡异的循环,
现在想想也挺搞笑的,最后那些前女友都没有带走宠物,反而都留在了他这里。
弄得他还入了宠物的坑。
一支烟抽完,沈季深深叹了口气。
感慨完自己的青春,就要面对现实了。
对,就是他那个冤种师弟。
他真心怀疑师弟是不是有什么超能力,他看中什么什么就会出意外,上次那只长毛狸花就是,现在又是龟苓膏……
但是又想想,长毛狸花就算了,那是真意外,这一次,完全是他自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