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吗?”
我点点头:“是呀,那个时候我最喜欢听风吹动绘马的声音。”
波本就笑了:“我能想象到那个场景。”
而我靠在座椅上,闭上双眼陷入回忆。
“每次看着一个个充满愿望憧憬的木牌,我就会忍不住数起来……这是多少个五百块啊。”
“五百块……重点是这个吗?”他好笑地看了我一眼,“梅洛不信神吗?”
“也不是不信神啦……”
虽然高位神明没见过,但付丧神我还是见过几个的,说不相信神明的存在就是骗人了。
“主要是我现在是唯物主义者。”
波本笑笑:“做我们这种工作的,应该全都是唯物主义者吧。”
“什么叫‘我们这种工作’啊,我至今为止还是履历清白的普通人哦,虽然应该很快就不是了……”我撇了撇嘴,把话题引回正题,“调查的结果怎么样?”
“老实说,几乎一无所获。”波本回答,“停车场的监控摄像头只拍下了她的背影,大概能推测出她的身高体重,仅此而已。”
“诶——”我唏嘘地发出一个单音节,实则内心暗喜,“实际上我昨天也在现场,也看到了她的背影,感觉身高和我差不多。”
波本并不意外地问:“你有什么见解?”
“琴酒看到了她的正脸,如果他有让狙击手布防,那说不定也会有狙击手看到,说不定他们中间会有个擅长画画的人存在。”
“让琴酒画犯人肖像应该是不可能的吧?”波本露出苦笑,“除此之外呢?”
我歪着头想了想:“还有就是她偷车的方法吧,我没注意到那辆车从停车场开出来。”
胸口突然有些发堵,呼吸好像也有些困难,这种窒息的感觉和「大天使的呼吸」消散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为什么我要主动引到这么悲伤的话题上!说起那辆车,我只会想到不久前失去的十亿!
波本赞同道:“确实,她丢出的烟雾|弹并没有覆盖到停车场的出入口。但监控录像显示,直到烟雾散去,都没有任何车辆进出,像是某种大型魔术一样。”
我故作轻松地反驳:“不应该说是魔法吗?一个贫困潦倒只能劫富济自己的美少女魔法师,这个设定有点意思吧?”
虽然最后她没能济到自己。
“那这位美少女魔法师应该要再过几十年才会第二次现身吧。”波本笑道,“毕竟那辆车可是很值钱的。”
!!!
心好像突然被水果刀狠狠戳了一下,悲伤迅速从那个被戳开的洞里挤进来,塞满我的整个胸腔,眼眶也开始隐隐发酸。
完全不知道我内心有多苦涩的波本,却自然地把话题带到了让我更伤心的事情上。
“话说回来,你那边的车祸具体情况怎么样?解决起来有麻烦吗?”
我吞了下口水,几乎是哽咽出声:“没有。”
波本偏头看了我一眼,“突然露出这种沮丧的表情,果然还是要赔偿那个碰瓷的家伙吧。那家伙想要多少钱?”
呼吸一滞。
“不是,他没有要钱……”我抽了抽鼻子,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巨大悲伤,“只是我……我……”
我损失了十个亿……呜……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滚了下来,我抽噎着抹着眼泪,旁边波本惊讶地看着我,似乎完全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情绪这么激动。
他当然不明白,他又没有损失十个亿!
“我再也不要开车了……呜……”
作者有话说:
·演戏的赤井:好像找到了相处的诀窍
·迷茫的透哥:这人为什么出个小车祸反应这么大?
·原作设定上威士忌组似乎是同期拿到代号的,私设稍微分了先后顺序
·好想要评论啊呜呜【陪蜜柑一起哭哭
第5章 波本观察报告书
精打细算公费旅行。
我的情绪很快平复下来。
因为波本说晚上请我吃甜品自助。
……倒不能说是惊喜,只是单纯地惊讶于他竟然会在晚上请女孩子吃甜品自助。
虽然我不在乎这点热量,但是大多数女孩好像很在乎。
“波本真是个好人……呜……”
失去的已经无法找回,系统没有时间倒流的选项,我能选的只有重置或是继续前行。为了充满希望的未来,我选择继续拼搏在打工人的道路上。
淡金发的男人却扯开嘴角反问一句:“是这样吗?”
我一愣:“嗯?”
“说不定我只是想通过讨好你,由此在组织中获得更高地位——”
“没可能啦。”我抹掉最后一点眼泪,向他摆了摆手,“还不如说你是什么机关的卧底,想通过怀柔手段让我叛变。”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的地位并不高啊,有代号是因为之前失败的卧底任务。”我抿了抿唇,“你知道我正在殡仪馆打工吗?那就是我接下来的任务,工作之余帮组织不留痕迹地处理尸体,把‘死亡’变成‘行踪不明’。”
实际上那家殡仪馆的老板也和酒厂有些牵扯,所以对于我未来的违法举动只会睁只眼闭只眼。
“原来如此……你看起来并不喜欢这份工作?”
我摇摇头:“只从工作来说我还是喜欢的,事少钱多不加班,但组织的任务就有点……”
波本的声音带上一丝嘲讽:“不符合你的道德观?”
总觉得这问题里有坑,但想到波本是个那么正直真诚的人,我觉定实话实说。
于是我忙不迭地否认:“怎么会,反正到我手里已经是尸体了,怎样都无法复活——我讨厌的是干白工,你不会指望琴酒送来尸体后,按照市价支付我火化的费用吧?骨灰还要我自己找地方处理,绝对非常折腾人……”
说着,我沉重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以前也是尊重死者的,但是实在太累了。”
以致于精神崩坏后差点毁灭所在的城市。
好在有个右手很特别的海胆头救世主打醒了我,像是他曾经打醒我的初恋一样。
……怎么又在追忆学生时代了,明明我的外在人设是美好的十八岁。
波本看了我一眼并未追问,但我直觉他对我是有兴趣的,像是职场新人对前辈生活方式和经历的微妙求知欲,想要知道对方是如何得到器重升职加薪,哪个上司好相处,哪个上司躲着比较好,又或许是摸鱼的小技巧。
不过他不问,我也就不说。毕竟前辈混的也不是真像表面上这么光鲜,我自己是觉得这样就行,可不能把消极思想带给新人。
·
三天之后关于怪盗M的调查结束了,不能说是一无所获,只能说是基本白查。
感谢我当时灵光一闪带了口罩,不然波本得出的就不止是怪盗M身高体型和我相同的结论了。
但他并没有那么写在报告里,他只是询问了我的身高体重数值,并把数值写上而已,这样看起来就不像是把嫌疑往我的身上引。
这人真的挺好的,我还要更多的夸夸他。
“从东京往外出的渠道都没查到这辆车,港口也没有,这车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我捧着奶茶坐在波本的车里,依靠现有情况总结道。
“以一个人的力量很难完成这种事,对方说不定是个团队,其中某一个或某几个人和琴酒有所关联。”波本推测道。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不过,我只负责提供真实的线索,得出结论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他笑笑。
我正色道:“虽然我很想说这是推脱责任,但考虑到我也想推脱责任,就勉为其难地认同你吧。”
而且琴酒本身并不配合我们调查——既然受害者这么不配合,我们这些吃瓜看戏的就算拿不出结果,上司也不会过分苛责。
于是汇报的资料交了上去,工作告一段落,我本来对于就此和波本分开还有点不舍,因为观察报告还没写完,他却提起了一度被我忘却的原定计划——去冲绳过新年。
提出这个计划时我有多高兴,现在回想起来就有多难受。
波本露出幽深的笑容:“为了调查怪盗M的衣装出处,要去实地调查可能与其有所关联的琉装,经费已经批下来了。”
我的嘴角微微一抽。
“……我觉得你在睁眼说瞎话。”那身衣服怎么看也和琉球传统服装没关系吧!
“但获取经费是既定事实,你怎么说?要不要去?”
“当然去!”
白嫖的机会都怼到我脸上了,我要是再拒绝,那也太不知趣了!
“顺便一问,够预定海景温泉房吗?可以在阳台泡着澡迎接海边日出吗?”
他点了下头:“明白,还有其他需要吗?”
“没啦,就这点追求,在不用自己补贴金额的前提下尽量把经费花到上限,组织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记得听人说过,刚要了解一个人,就约他去旅行。
照这么看来,等到回来的时候,我的《波本观察报告书》就能完成了。
希望他别让我失望,也别让朗姆失望。
·
一天之后的同一时间,我和波本在濑长岛海边吹着海风吃栗子酱舒芙蕾配热红茶。
想到我来的东京前不久才下过雪,而现在穿着衬衣和装饰性的毛绒披肩,我就由衷地感到欣慰,特别是脑补出琴酒一手压着帽子冒雪挤公交的场景后。
“看起来你对行程安排还满意?”波本坐在我对面,面前是一杯像是刻意装严肃点的黑咖啡,“晚餐已经预定好了。明天去首里城,晚些时候去国际通,后天去名护的水族馆,傍晚回来吃跨年荞麦面,新年当日去波上宫参拜——车已经租好了,你想开车的话我也很乐意让出位置。”
“你累的话再换我开吧。”我摆了摆手,“我非常满意,放心好啦,观察报告里不会出现任何对你的差评。”
舒芙蕾很美味,波本很养眼,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很放心,实际上我并没有应对这份报告书的危机感。”
我抿了下嘴:“你是想问报告书的作用?”
波本微微歪头,露出魅惑性极强的笑容,迷得我眼睛发光,“如果这是不能告知我的事项——”
我忙摆了摆手,“当然不是,嗯……你知道SPI测试吗?”
“毕业生入职前的适性检测?”
“大概就是那样的东西,习惯于终身雇佣制的日本企业为了判断年轻人是否适合自己而使用的测试题。你看,我们酒厂也是终身雇佣制的组织嘛。”
虽然是到死亡为止的雇佣期来着。
波本露出恍然的表情,“原来梅洛是组织的HR。”
“并不算是人事部成员啦,我没有考核新人的能力。你能获得代号,说明能力已经得到认可,只是朗姆觉得以我的普通人视角可能会看到与他不同的内容。”
“比如说?”
我想了想,回答道:“主要是性格缺陷之类的,是否喜欢过度吹嘘自己引人反感,动作过于招摇容易引起警方注意,如果和我相处时有表演的成分,那演技是否以假乱真……总之就是各种方面的内容。”
淡金发男人单手端着咖啡杯,笑容突然变得恬静浅淡:“梅洛觉得我是在表演吗?”
我理所应当地点头:“显而易见是啊,从最初见到我的时候,到现在为止全都是演技,虽然演技是很高超啦——别露出这种怀疑的眼神啦,我只能分辨出演技,并不能判断真实心理和表演的理由,而且我没也觉得表演有什么不好。比如说我很难过的时候,你其实根本没有共感,却装作很理解我的样子来安抚我,这样我还是会被治愈的。”
“诶——”
“怎么?终于对我提起一点警惕?”我眨了眨眼睛,“放心好了,只要你不阻碍我实现梦想,我也不会阻碍你任何事。”
反过来说,如果波本真的是卧底,无论是官方组织还是敌对势力,我都一点也不介意借殡仪馆打工人的职务之便帮他做些什么。
出身由父母决定,我无法改变,但说到底我还是想做个好人。
……更确切地说,我希望在组织倒台后还能拥有平静的生活。
波本挑眉:“你的梦想?”
“嗯,小时候开始就有的梦想,已经有很多次差点实现啦……步骤是打工挣钱——目标则是买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说到这里我不由得热血沸腾起来,放下叉子双手握拳。
“功能完备且不会有不速之客打扰的两居室,只招待我的朋友。一个房间摆满我喜欢的游戏和手办,另一个房间有一张可以打滚的柔软的床和一张能把我所有喜欢的化妆品都摆在桌面上的超大化妆台。养一两只仓鼠,我抱着玩偶打游戏的时候,他们就在旁边的地上踩着仓鼠球滚来滚去。”
“对了,还有零食和饮料。如果便利店在一分钟路程内,我可以忍受家里没有存货,不过最好冰箱总是满的……还有洗碗机!等我有了家,一定要买超大容量的洗碗机!”
“……什么啊,干嘛要笑,觉得奇怪吗?很不可思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