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诺的班主任一看就是不作为的。
而谢家历任的家庭教师都只做了很短的时间。
他们只管辅导作业,补补课,就算发现端倪也最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谢潮的眼睑轻微地动了一下。
“我知道了。”
他想了想,忽然不知为何笑了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蒋思博:是什么事这么好笑。
蒋思博:小少爷还在受苦受难呢。
谢潮:“小蒋,你立刻安排车辆,我们也去一趟谢诺的学校。”
苏翎坐在祝礼巡的办公室,用了十来分钟,差不多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一伙小学生都敢合起来欺凌同学。
带头的那个叫做“张炳炳”,经常对谢诺拳打脚踢,试卷上的恶作剧也是他干的。
苏翎把试卷甩在祝礼巡桌上,回头看向谢诺,“宝贝,你手上的伤是不是这个张炳炳打的?”
哪知谢诺嗫喏着,还是否认了:“手上的不是……”
祝礼巡欲言又止,换做平时他早就开始辩解了,可好死不死,居然是这个女人……
苏翎有些诧异。
谢诺在她鼓励的眼神下,终于小声地开了口:“不是张炳炳打的,是他爸爸打的。”
苏翎心下一惊,抬头看向祝礼巡。
那双平日里又娇又媚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冰冷的锐利。
新仇旧怨,纽成一股波云诡谲,在苏翎脑内翻腾。
不断提醒自己注意现在的身份,才忍住了那些脏话。
苏翎:“学生发生冲突的时候,不能让孩子单独对峙其中一方家长,你干什么吃的?”
祝礼巡:“这里还轮不到你教训别人,也不看看自己当初什么德行!”
苏翎俯身凑到他的耳边,那浅浅的香气,此刻幽冷又危险,犹如毒蛇吐信:“看来你才是欠揍的。”
她指了指额头处,轻声笑出来:“还不长记性啊。”
……
“苏翎!你还想在这里乱来吗?!”
祝礼巡五官端正,身型偏瘦,额头这里有一块很浅的伤疤,不仔细看也不易发觉。
他在接手谢诺的班级之前,只有一年左右的班主任经验。
当初祝家是花了重金,通了好几层关系,才将他安排到这所学校当老师。
说穿了他也不是真想当什么狗屁小学教师。
就是为了想法子镀一层金,让履历漂亮一些。
苏翎脑子转得快,又非常了解祝礼巡的底细,早就猜到这些弯弯道道。
“祝礼巡,私人恩怨先不说了。”
“你为什么要让谢诺单独去见张炳炳的父亲?”
没想到祝礼巡还在嘴硬:“我也是刚到这个班上,根本不清楚之前他们有什么矛盾,我怎么搞得清状况!”
当时,张炳炳的父亲张忠明来学校“滋事”,还扬言要揍老师。
祝礼巡就想着赶紧把“替罪羊”推出去。
他接管这个班之前,根本没做功课,完全不知道谢诺什么身世背景。
他双亲亡故,是一个没爹没娘、没人在意的小少爷,那等于没什么靠山。
但祝礼巡也没料到张爸爸对着小朋友都敢动手。
……就算只是推搡了一下。
事后,为了明哲保身,祝礼巡就单独找到谢诺,求他不要这件事往外说。
他在不经人事的孩子面前低声下气,演足了苦情戏,说不能丢了这份工作,不然结不了婚,一辈子就完了。
谢诺为难的声音响起,“是祝老师求我,让我不能说出去的……”
苏翎再次气笑了,这贵族学校恐怕才要完了。
既有关系户老师,又有蛮不讲理的家长。
不应该层层审核父母的社会关系才能送孩子来念书的吗?
怎么这种素质的家庭也能招进来。
苏翎:“祝礼巡,你真是蠢到没边了,在这种地方发生孩子被家长暴力对待的意外,其他家长要知道了,会无动于衷吗?你不看看那些都什么人?”
祝礼巡把手机放下,笑容有一丝嘲弄:“你不是要见‘主谋’的家长吗,人也到了,我们就协商解决吧?”
苏翎顺势看过去,就见一个虎头虎脑的男生,跟着他父亲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一看就是有人撑腰。
张忠明身材魁梧,挺着大肚腩,浑身上下无一不名牌,LOGO大的瞎子都能看见,脚指头都充斥着暴发户气息。
一想到他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都敢使用暴力,苏翎神色鄙夷。
她沉着气,先做了自我介绍。
哪知,张忠明张嘴就来:“你他妈一个家教还想浪费我时间?有本事让这孩子的家长来找我算账!”
苏翎:“有什么事我们沟通也一样,你小孩……”
张忠明的语气让人相当膈应:“谁跟你一样?你个臭打工的,你一个月挣几个钱?”
苏翎觉得实在可笑。
但她不想为了这种事情浪费时间。
心里盘算着要怎么解决张炳炳的爸爸,索性一锤定音:“张先生,我不仅是谢诺的家庭教师,我还是他监护人的未婚妻。”
眼前的年轻女人不仅长相漂亮,气质出挑,说话的时候眉眼弯成一道月牙,让人不信都难。
祝礼巡诧异,悄悄打量了她好几眼。
苏翎低头摸了摸谢诺的头发,“是不是呀?”
谢诺:“……是、是啊。”
张忠明想着,假如只是一个家教,也不会这么多管闲事,可能真是小屁孩的半个亲戚。
他心里对苏翎更加鄙视。
这女人看着就骚,肯定是去做家教结果勾引有钱人。
说不定在床上还有什么特别的手段。
瞬间,男人不怀好意的眼神直往苏翎身上飘:“那咱俩就聊聊呗。”
苏翎:“你孩子做了什么你不清楚,那你做了什么总知道吧?”
她淡淡地看向这对父子:“刚开始我也以为是同学之间的打闹,但现在你身为成年人,对孩子动手动脚,所以我决定报警。”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个愣怔。
祝礼巡:“苏翎,你不要没事找事。”
谢诺也懵了,“苏老师……”
苏翎:“警方只要调监控,就能给我们一个结果。”
谢诺乌黑的瞳孔转了转。
对啊,苏老师第一天来他家的时候就教了,监控果然是“杀手锏”!
就连张忠明这样的彪形大汉,听见“监控”也愣了愣。
“调什么监控?你现在到底想怎么样?”
苏翎:“我现在的诉求就是要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
张炳炳毕竟年纪还小,经不住吓,嚎啕大哭起来:“我、我、我不是故意要打人的,我就和谢诺闹着玩啊,我们闹着玩的呀!”
苏翎:“闹着玩?那你在人家试卷上写这些玩意儿?”
祝礼巡桌上的那张试卷,确实就是张炳炳的字迹,简直在线打脸。
谢诺也含着眼泪,可怜巴巴地扯了扯苏翎的衣袖:“张炳炳说……说我没有爸爸妈妈,说我是没人要的野、野种……”
张忠明一听,忽然改了口风:“小朋友打架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我也是要一个说法,也就不小心推了你们家小孩一下,劝你识趣一点。”
他想了想,还嚣张地挑衅:“还是你们要多少钱,随便开个口!”
苏翎:“谢家真不差钱,所以你们等一等哦,报警之前我先和他叔叔通个气。”
毕竟找警察来学校不是小事了。
苏翎拿出手机,张忠明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冲上去就想抢她。
苏翎整个人被他撞开,他指着她的脸咒骂:“我告诉你,你这个臭|婊|子别多事啊,别给脸不要脸!”
男人仗着二百斤的身躯,居然还想对苏翎用强的。
倏然,她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扶了一下。
不轻不重。
但一下子就有了倚靠。
苏翎转过头,发现谢潮不知何时也来了学校。
他淡淡笑着,可那那笑意丝毫未曾到达眼底,让人看得犯怵。
男人冷漠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你骂谁?”
“嘴巴放干净。”
苏翎感觉耳膜突然被他撩了一下,痒痒的。
作者有话说:
谢潮:我感觉我的出场是个寂寞
无奖竞猜,下一章谢老板会知道未婚妻的造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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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谢潮坐在轮椅上,穿着手工高定的顶奢休闲西装,蓝灰色的纤维布料勾勒出硬朗的肩臂线条。
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但张忠明显然眼瞎,死到临头都不知道,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怎么残|疾|人也来维权啊?”
谢潮眸色渐深,脸上的神色终于有一些肃然,也懒得和他废话,“小蒋,现在就报警,我们在这里等着。”
他完全不搭理张忠明,目光扫过家里的小朋友,落在苏翎的脸上,再一寸寸地抽离。
“谢诺,有苏老师在你应该吃不了亏吧?”
末梢音调上扬,带着点儿说不清的意味。
苏翎也不知这话是在夸她还是损她。
谢潮看着她,又波澜不惊地说了一句:“幸好来得快,你还留了一件事让我们做。”
苏翎想想也是,这男人再晚来一步,她都报完警了。
蒋思博在一旁连打了几个电话。
稍后,他回来看着张忠明,语气冷硬:“张先生,我老板是‘河清香榭拍卖行’的负责人,这么说你可能还不清楚,前些日子你去‘河清实业’想要合作,那是我们旗下一家很小的分公司。”
张忠明僵立在原地,脸上的肥肉却在抖动。
蒋思博办事牢靠,根本用不着再解释,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够意思了。
不管张忠明之前的产业如何发达、如何血赚,想要和真正富了几代的豪门对抗,那就是以卵击石。
……
出警之后,警方严肃处理了此事。
尽管只能对张忠明拘留五天,罚一点款,但怎么也起到了威慑作用,出了一口气。
本来他还张牙舞爪,嘴里不干不净地叫着什么“你们这些王八蛋给我等着”、“老子弄死你们”……被警察警告以后,才消停下来。
胖男人这时候才有些腿软了,张嘴向他们求情,硬是被架了出去。
张炳炳哭到都有心理阴影了,估计以后也不敢再在学校作妖。
而作为班主任的祝礼巡,稍后也得去警局协助笔录。
他趁着苏翎去洗手间的时候,来到谢潮面前,还装模作样地鞠了个躬:“谢总,刚才都没来得及介绍,我是谢诺班上这学期刚来的班主任……这事儿确实是我没处理好。”
他顿了顿,刻意地说:“我还是您未婚妻苏翎以前的校友。”
谢潮英眉挺鼻,容色夺目,相比之下,祝礼巡的这点颜值就根本不够看了。
此刻,男人神色一顿,脸上还是淡然:“……是吗?”
祝礼巡:“没想到她能找到谢总您这么好的归宿……她以前因为‘打人’,连研究生都被退学了。”
他说这番没头没尾的话,无非就是想和谢潮确认,谢家是否知晓此事。
苏翎本事再大,难道真能攀上一个如此有权有势的人家?
豪门不是最讲究这些礼义廉耻了?
谢潮不动声色地抬眼,目光从他额头一掠而过,“打的就是你?”
祝礼巡:“……”
谢潮看他表情就知道猜对了,他慢条斯理地笑着:“虽说打人有错,苏老师被退学也算受了教训,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不打别人?”
祝礼巡:“……”
他完全没料到,他妈的这个谢家的富二代居然和苏翎一个鼻孔出气??
脑子瓦特了?真就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谢潮不再多费口舌,他宝贵的时间不可能花在这种人渣身上。
于是转头对蒋思博交代了一句:“小蒋,你和学校校董事会的人知会一声,这男的直接开除。”
蒋思博:“好,我这就去办。”
谢潮:“这学校要是再不靠谱,就安排谢诺转学。”
……
苏翎去洗了个手。
出来的时候,谢潮正在不远处等她。
“辛苦苏老师,还要来学校处理麻烦。”
苏翎眼尾细而略弯,透着一丝促狭的笑意:“‘辛苦’是还好,老板,奖金的事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
谢潮:“考虑什么,不是该考虑你怎么成了未婚妻?”
苏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又想找回场子,只能硬气起来:“哦,所以谢老板意思是,未婚妻就可以白|嫖吗?”
苏翎纤长的睫毛下,瞳孔黑亮,灵动生情,就这么自然而然看向他。
谢潮:“什么未婚妻,什么嫖不嫖,既然为人师表,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