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童话——问潆
时间:2022-09-10 07:09:26

  更甚的,有个班好像老师还没来,楼下一欢呼,教室也一欢呼。
  两边相得益彰,林纾清的脸顿时红了,咬着牙加速就往前面跑去。
  祁闻笑在后面,男生那边同队罚跑的当然有他一起打过篮球的物生强化班朋友,这会儿,两边并行,祁闻直接拍了下他胳膊:“行了,吵什么?”
  “当然是给你助力啊,”朋友大笑,还摆了个特别夸张的拥抱手势,“兄弟,没想到你这么有爆发力,那要掐指一算,你真可以!”
  祁闻嗤笑一声,没跟他话。
  朋友也没注意,只是目睹完林纾清跑步之后,不由感叹说:“说真的,进校都两年了,我都没机会近距离看过林纾清,太能扛了这个颜,校帖上那照片哪是真的啊,也不知道谁找的,漂亮是漂亮,但和真实的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祁闻神色寡淡看了他一眼。
  朋友还没说尽兴:“就人小小的,瘦瘦的,又有灵气又可爱,再一笑,那个梨涡浅浅的啊,甜妹真就绝了!”
  虽然从头到尾都是夸奖,但祁闻的脸色还是沉了点儿。
  直到朋友不怀好意地笑笑,凑近他,“上次打球你还说可以,那你要真觉得只是可以,我就——”
  “你就什么?”祁闻抬头,似冷哼了声,冷眼睨他。
  朋友一愣,话音没再继续,只是收回目光,慢慢很不确定地试探:“给你找机会?”
  闻言,祁闻眼底冰封骤化,变脸比翻书还快。
  眼见朋友荒唐的眼神,他视若无睹,纯粹散漫笑了下,云淡风轻:“可以。”
  朋友:“......”
  -
  跑步还在继续,林纾清的注意点却全在昨晚那两个帖子上。
  就昨晚看完消息之后祁闻变淡的神色,尽管还有些微的笑,林纾清却始终都没能猜出他类似真实的想法。
  恰逢当时接近老院,也没机会再多问。
  而刚才从进校到现在,林纾清所有的仔细观察,得出的结论似都一致,那就是祁闻仿佛根本就没受到半点影响。
  甚至还要比想象的,更加气定神闲。
  这么一回想,好像从很小的时候,祁闻就是强心态。
  林纾清步伐缓慢了些。
  就记忆里初识的祁闻,小小年纪表情到哪儿都是冷漠疏离的,像是天生有层不计自来的保护甲,伴随戾气。
  即便现在,林纾清也不清楚曾经祁闻经历过什么。
  好像就是简简单单的一片空白盲区。
  他走,他再回来,相处总是照旧,一成不变。
  但再往深里想,其实林纾清是早就知道祁家是从商的,但祁闻父亲是缉毒警,虽然有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受伤休息,但后续也照旧回归了,坚持事业。
  祁父越往上走,越是拿到难度放大的任务,不着家经常会有,对外也是隐瞒身份,祁闻向来不会多说。
  倒是和同样父亲是警察的池蕴形成了鲜明对比。
  池蕴靓丽出挑,祁闻沉默寡言。
  漠然之下,祁闻越长大,越增长了那份锐气凌厉,少不更事只会让他不懂如何遮掩自己的锋芒,让别人最多看到他浑身带刺的一面。
  他或许可以柔软,但老院好些外向型的孩子并没给他这样的机会。
  他们只是刻板定义那份倨傲就是刻在祁闻骨子里的,改不掉,所以他们都不爱和他玩儿。
  但林纾清和季圳然是另类。
  他们不仅和祁闻玩在一起,还玩得最好。
  长而久之,祁闻也学会了怎么把刺人的芒刺敛进内里,坦露出最简单的温和。
  可无论怎么想,林纾清记忆里的祁闻再温和,都不是个喜欢被人讨论的人啊。
  那现在......
  林纾清有点儿担心,她步调再次放慢,到和祁闻彻底平排,“没事么?”
  “什么?”祁闻偏头看她。
  林纾清直截了当:“就昨晚帖子的事情,贺主任估计是知道了。”
  话还没说完,祁闻就很浅地笑了下,几近无声的,顺着风声慢慢跑来,溜进林纾清的感官,她心有些微的痒。
  连带着,她目光微乱,“笑什么?”
  “不该是我来关心你么?”祁闻被光晕然地连呼吸似都一瞬有了温柔的形状,他淡淡看她,话低含笑:“怎么是你先问我?”
  “......”林纾清顿了下,对上他目光。
  明亮之下,他浑然天成的清傲温和,一下子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
  她脸颊微红,别开视线,轻缓又小声:“这个还分什么前后啊。”
  “怎么不分?”祁闻理所当然敛眸轻笑,“你这样,不就少了我一次刷卡道歉的机会?”
  林纾清自己都没察觉话题被祁闻带跑偏,还纳闷问他:“什么刷卡?”
  正巧两个人跑到了正对食堂的拐弯道,祁闻朝三层食堂小别墅看了眼,林纾清就明白了意思。
  溪安一中虽然在电子产品的管束上不松不严,但在用钱方面对学生有很强的教育,学生在校就算是小卖部和内设的书店都是刷卡,每天一百上限,卡内余额不足三百就会自动从家长绑定的卡里跳转一千。
  而林纾清就是上个月买书已经多跳转了一次,达到上限,间接影响了这个月的生活费,她才干脆不来学校吃早饭。
  但一般情况,一中无论哪个外包食堂提供的早饭都要比老院的更好更精致。
  大概是上次和顾苓聊天,说卡出了点儿问题吃不了一楼的烧麦煎饼,无意被祁闻听了去。他才知道她刷卡的情况,林纾清倏然就拘谨了。
  她没给他回话机会,兀自就说:“不用,我没感觉饿。”
  “你刚不还说饿?”祁闻淡声。
  林纾清愣了下,边跑边用手指了下自己,“我?”
  她佯装镇定弯眼笑了下:“不可能。”
  祁闻似看透她,眉梢微挑,一本正经地慢悠悠道:“刚刚,不是你说的要吃烧麦煎饼?”
  “......”那林纾清很确定了,她绝对没说。
  她表情一下就绷起来,很有气势地骤转语气,而且要强调:“我没有,我现在很饱,很饱。”
  看她防备那样,祁闻难免失笑,眉宇间尽是慵懒,“这是吃空气吃饱了?”
  “嗯。”林纾清垂下眼,额角轻抽了下,硬着头皮也支吾应,“空气靠喝的。”
  祁闻抑不住笑,瞳仁全照进她眼底璀璨的光。
  两人都不说话了。
  但很快,林纾清脑中又闪过祁闻刚才说的那句话——
  “你这样,不就少了我一次刷卡道歉的机会?”
  她疑惑抬头:“你说道歉?什么道歉?”
  祁闻看着她。
  眼神里似在说,我要道什么歉,你不早知道了么?
  林纾清心头猛地蹦出某个一直想问但找不到机会问的事情,但忐忑之余,她只是睨他一眼,有模有样问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祁闻不咸不淡笑了,逗她一般的语气:“那你问我啊。”
  “我问过你了啊。”林纾清跑不动的情绪忽地就涌了上来。
  她眼也不眨地盯着他,唯独喘气越来越重,嗓子火辣辣的,像是卡了血一般的难受。
  只听祁闻笑着引导:“问我,跑不动了怎么办啊。”
  鬼使神差的,盯着他的眼睛,林纾清心脏跳动不停加快,她跟话了:“跑不动了怎么办啊。”
  从她口中说出的温软,再如磐石的心,似都能在声息之下,感受到无尽的热意。
  祁闻毫无预兆地靠近到她身边,逼慢她的步调。
  随即压下的嗓音,蕴有风的凉意,但更多是热息间不均匀的笑意,他微哑道:“现在,往后倒。”
  “啊?什么——”还没说完,只是冒出一个“么”的前音,人就被祁闻忽然绊到,林纾清控制不住地往后倒,目光还没迎上刺人的阳光,就是始料未及的强烈失重感,气息划破冰凉空气,人就悬空被祁闻打横抱了起来。
  随即就是一阵骚乱。
  终于,惊动了教学楼里还在和人谈话的贺启廉,匆匆而来。
  然而,林纾清再怎么做坏事,都没有这么明面上的,她太紧张了,以至于好长时间都在屏息凝神,浑身僵硬得一动都不敢动。
  只听祁闻的声音低沉浮于上方,忍着笑的,先告诉她:“闭眼。”
  林纾清听话闭眼。
  而后就是祁闻急忙告诉男生队伍,“帮我解释。”
  说完就抱着林纾清往医务室的方向跑。
  徒留一头雾水的贺启廉吓到赶紧冲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一个劲地问,但回答都是很统一的:报告主任!林纾清晕倒了!
  身后故意放大音量的“解释”,因祁闻越跑越远而不断减小,但还是逗笑了他,尤其是他越快,林纾清眼睛就闭得越紧,像是头回做坏事生怕被骂的乖宝宝。
  直到跨进连通医务室的教学楼,感受到迎面袭来的阴凉。
  林纾清忐忑到狂跳的心才一点点缓慢下来。
  但紧接着,就是祁闻不远不近的笑音:“有这么害怕?”
  林纾清猛地睁眼,没想就正对上祁闻微微凑近的脸。
  他的眼睛,鼻尖,嘴唇,都快逼近她,林纾清吓得刚要蹦下来,祁闻抱她的手劲就瞬时收紧,到她挣扎不动的亲昵,胸膛滚烫起伏。
  “演戏就演全套?嗯?”
  林纾清惊得闭上眼,更甚不敢说话,只在空荡荡到仅剩风声时,很轻地“嗯”了一声。
  被动感受着他余留在她侧脸的目光,林纾清心里痒意更重了。
  她眼角也痒,却不敢伸手去挠,脑海又闪过祁闻那颗眼下泪痣,和他看她时微笑的模样。
  心跳声,在光下,一点点肆无忌惮地放大了。
 
 
第21章 替罪羊【一更】
  溪安一中的医务室设位特别讲究。
  和教学楼之间隔了宽敞一条走道, 两边墙壁上挂满艺术班学生静心作画,是集艺术气和生活气为一体的静谧感,教学楼紧绷的学习氛围完全传不过来。
  彼时的医务室里,艳阳暖暖攀进窗柩, 照亮目色, “哗”声浅色的薄纱窗帘拉上, 就成了独一无二的恬静休息室。
  只是,现在,这一秒,非常不合时宜地飘来了几分肉包子的香味。
  林纾清被校医一通说辞按在了休息室的床上, 就因为这个新来的校医做事实在严谨,一通贺启廉打来的紧急电话, 就让他燃起了好好关照这位绩优生的心思。
  没看出来,现在连工作都这么卷了么?
  什么脸色发白, 什么凝不了神, 甚至噼里啪啦都是些林纾清听不懂的。
  唯独能感受到的, 就是那股莫名其妙越来越浓的肉包子味,好香。
  林纾清怅惘地盯着天花板, 只听祁闻在外面接受校医的提醒,叽里咕噜,也不知道掖着嗓在说些什么, 她完全听不清。
  她摸了摸肚子, 真就被肉包味勾得越来越饿饿,就算捂着鼻子也没辙, 她翻了翻身, 又真有突如其来的眩晕。
  是真的长跑后遗症么?
  林纾清难受的不行。
  没一会儿, 祁闻拉帘子进来, 抬眼就撞上那个蜷缩在床上的小姑娘,眼巴巴盯着他来的方向,眼睫迎风轻颤着,压住澄澈又清亮的大眼睛,好不容易来了点血丝的脸庞粉嫩可爱,她盯着他,眨了眨眼,似在无声询问。
  祁闻往里走,到她身边直接坐下了。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林纾清纳闷她又不是真的不舒服,待一会儿不行就行?这一直躺着算什么事儿啊?更何况,马上第一节 课下课,过了八点五十食堂可就没有早饭了啊......
  踌躇好半天,林纾清动了动唇,微皱了下眉,终于鼓起勇气先小声问:“什么情况?”
  “什么?”祁闻垂眼看她,那双漆黑的眼眸干净又蛊人,林纾清的目光倏然就定住了。
  一下,又一下,很怪异又响亮地,她心跳悄悄在愉悦蹦跳。
  林纾清按在胃那一块的掌心忽地在被子里向上挪了挪,像是想偷偷摸摸把这毫无章法乱跳的心脏按平静。
  但她的视角,祁闻身后正是随风时不时轻轻掀动的窗帘,风在这无声勾勒的静谧中肆无忌惮闯进,凌乱了他的发。
  还有她被他锁定,没法挪开的紧张视线。
  林纾清脸蛋又有点儿红了,有违寻常地,她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努力平静地轻声又暗示:“你没闻到味道?”
  这么香的肉包味......林纾清没好意思多说。
  生怕祁闻对她的印象会很不正经地朝着她很爱吃的方向发展。
  季圳然之前就老是说她怎么这么爱喝草莓牛奶,怎么这么爱吃肉包烧麦煎饼之类的?小小年纪果然爱吃。
  但这个印象在祁闻三年前还没深刻。
  所以林纾清非常自觉地收敛起来了。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不太对劲,她为什么要这么躲躲藏藏的?好奇怪?她这是怎么了?
  答案还是未解,林纾清就晃了晃脑袋,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祁闻早就察觉她今天状态不对,但心思还在那句“你没闻到味道”上,他敛眸轻笑了下,学着她的语调,俯身靠近了些,嗓音低不可闻叩击在她耳侧。
  “是想吃了?”
  “......”难以言喻的逼近,林纾清呼吸骤停一瞬,她眼睑轻动,清浅的瞳色几乎要被他的模样霸占、填满,她心头忽地涌上炙热的温度,灼烧心房。
  她没敢动,只耳根子酥麻的,“嗯。”
  很没底气的应声,她小心翼翼又眨了下眼,试图将惶乱全部掩饰起来。
  她藏在被子的手更是紧紧扒拉着校服边缘。
  “那怎么说?”尝试讨价还价,林纾清像是抓到他什么把柄,趁机硬着头皮的,“你刚刚不是还说欠我一顿刷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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