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那晚,林纾清撞见的祁闻,季圳然同样也撞见了。
但兄妹俩没一个问他那是什么情况。
唯有现在,季圳然一字一句的清晰,略带情绪的:“她那晚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你?”
镜面里,祁闻低头,动唇似想说话,却只有上下微微滚动的喉结,他眼睑轻动了下,半晌,才低哑应声:“抱歉。”
这是哪门子抱歉?季圳然会需要么?
他只是难得看到祁闻颓的样子,淡淡低嘲了声,垂眸问他:“池蕴这三年过得怎么样?”
祁闻只是说:“很好。”
“那你就不好奇林纾清么?”季圳然单刀直入问他。
祁闻当然好奇,但比起好奇,必然更多的是愧疚。
“你如果问,我当然也会告诉你一声她很好,但很多事情不是一句她很好就可以一带而过的知道么?”季圳然也是知道林纾清这小鬼死脑筋惯了,不想搞什么乱七八糟的猜谜底游戏。
骤转话锋后,他嗤他:“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小子,莫名其妙搞了出竹马成天降,我都没你这么好的运气。”
祁闻似是怔了几秒。
乍然想起林纾清从小就学季圳然,逢人说到她和自己青梅竹马,林纾清次次硬着头皮说不是!没有!不能瞎说!
否认三连强烈抗议和祁闻的青梅竹马。
但长大了,居然成了竹马转天降么?
想到林纾清刚才在美术室自季圳然那句话后,就脸红的迟迟不和他对视,出了艺术楼还刻意不走在他身边的拧巴可爱样子。
祁闻垂眸应声时,忽地就笑了。
是,竹马成天降。
他喜欢。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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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涂鸦【二更】
今晚的饭店生意格外红火, 上下三层座无虚席的热闹,预估上菜速度会比平时慢不少,季圳然不急着回包厢,偏头注意到楼下多出的糖葫芦摊位。
卖糖葫芦的爷爷季圳然熟悉, 是池蕴以前喜欢的摊。
意外池蕴在小包厢里也注意到了临时出现的这个摊位。
因为之前听说, 这个爷爷的身体不好, 能不能出摊完全尊崇冬暖夏凉的道理,冬天很少来。
今天倒是撞上好运了。
大家都知道,林纾清喜欢吃水果冰糖葫芦,而不爱吃甜食的池蕴却喜欢吃山楂裹糖衣的冰糖葫芦, 尽管这是林纾清从季圳然嘴里套了好久才套出来的信息。
季圳然这人难不成还想独宠?
林纾清已经赶在他之前提溜一下小火箭一样跑出包厢,以至于季圳然和祁闻从洗手间出来, 只感受到拂面的一股风,随即就是罩着毛绒绒兔耳外套帽子冲下楼的林纾清。
季圳然和祁闻同时怔在原地三秒。
而后, 两兄弟像是没反应过来。
季圳然指着林纾清消失的方向, 木讷问:“我眼睛是瞎了么?”
“没有。”祁闻神色偏淡后, 走到窗边,看到帽子里探着脑袋笑眯眯在买冰糖葫芦的林纾清, 无奈叹了口气,失笑,“你危险了。”
“什么玩意儿?”季圳然不爽走到窗边。
倒还真给他撞见了她手里紧紧握着的山楂冰糖葫芦签子。
季圳然:“......”
他闭了闭眼, 深吸了一口气。
等到林纾清再上来, 就成了池蕴接过签子的受宠若惊和季圳然双手交叉的全程黑脸。
季圳然不知道池蕴帮她说话的事情,只直觉林纾清这小鬼这几年机灵是机灵了, 但怎么碰上池蕴就莫名其妙地狗腿了?
这人不是向来高冷不爱搭理人?
季圳然想着想着就气笑出了声儿。
他单手敲了下桌, 眼神威慑, “说说, 什么情况?”
林纾清咬着自己手里的水果冰糖葫芦,很勉强分心抬眼看他一眼,嗓音意料之内的偏淡:“什么?”
一旁喝水的祁闻敏锐捕捉到林纾清对外冷淡的保护壳,无声勾唇笑了笑。
只有池蕴的一脸坦然和林纾清的毫无波动。
林纾清知道季圳然这人烦,只好坦诚道:“那我很喜欢池蕴姐姐,不能买点好吃的嘛?再说了,马上跨年晚会有池蕴姐姐的表演,我提前小小贿赂一下,争取一个前排位置怎么了?”
“不行。”“啪”的一声,季圳然就把茶杯砸在桌上,惊了大家一跳。
池蕴吃的动作也顿住了,很不可思议地偏头看他,几秒沉默,随即微挑了下眉,“犯病?”
“......”季圳然气不打一处来,他忍了会儿,“三个。”
“什么?”林纾清和池蕴都很懵。
季圳然拿着筷子的手微抖了下,像是在蓄力某种底气似的。这岔子上他居然还能察觉到祁闻这小子不怀好意的淡笑。
但只能强忍,季圳然手指了指,说:“我、林纾清、祁闻,三个前排位置。”
义正言辞的语气,实在让人无法反驳。
在场气氛骤转,看上去似乎对面在偷笑的祁闻是自己一边儿,但很明显,他其实只不过是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小人!
没等季圳然沉默,就见池蕴慢慢放下手里的签子,在林纾清面前很温柔的动作,看上去是个好姐姐。
但紧接着,她嗤着笑了声:“晚上的确适合做梦。”
“......”季圳然沉默。
-
虽然要回的老院是一条道儿,但吃完饭季圳然就直接把林纾清和祁闻赶走了,不耐烦里掺杂几分理直气壮的那种态度,看一眼就想揍人。
但想在今晚结账的是季圳然,林纾清最后还是乖乖把祁闻拉走了。
只是唯独剩下他们两个独处的气氛,好像也有点儿偏离轨道的沉闷,林纾清几次余光悄悄扫过祁闻,发现他真的是在送她回家,脸上没再多一分表情。
要是照平时,好像这的确是祁闻的标配。
刚来学校时,年级里最先传出的是他这人难搞难相处,唯独好的就是学习,一般此类只可远观不可靠近的类型,都会让很多看他一眼就喜欢的女孩望而却步,谁想第一天见,他就在林纾清面前崩盘了。
导致林纾清之后一直努力代入顾苓所说的“高岭之花”四个字。
高岭之花、祁闻、祁闻、高岭之花......
这怎么想都概括不上的词啊,林纾清好多次代入失败后,她发现自己不对劲了。
就是那种碰面,撞上目光,停留三秒,绝对会心跳声无限放大到自控不住红了脸的怪异不对劲,然后她甚至好多次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从未有过的情况。
难道是他的眼睛......
林纾清冷不丁又是一个转头。
凌乱风起,拂过发梢,她撞上祁闻无声看来的目光。
他的眼睛很好看,漆黑不见底的浓墨,往里看又是浸光的璀璨琉璃感,清透又蛊人的。
林纾清一个瑟缩,脚后跟踩在逼近花坛的台阶边缘,她顿了几秒,眼神惶然躲开。
祁闻平静看着她,“怎么了?”
林纾清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异样的状态,抬手在他看不见的右脸上,轻轻拍了拍,“没事。”
但冬梅皆绽的无尽长街拐过之后有很长一段路都没路灯。
林纾清也是走到这儿了,才后知后觉懊恼自己为什么偏偏挑了这条路。
这条路也算是祁闻以前打架最多的地方。
溪安出了名的南溪巷口,两边矮墙连通的暗路,一级级拾级而上的小道,上面改新画了清晰的标识,但在之前,都是灰败墙垣上漆洒到的烬渍。
以前小的时候,小孩儿还不懂事,都爱带着画笔跑这儿来涂鸦,都没人管。
这么想来,林纾清第一笔画下的小黄鸭还是祁闻教的。
那时候的林纾清和季圳然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文静到不行。
用一帮长辈的话来说就是,真就是小可爱,怎么看怎么喜欢,但不知道后来怎么发展的,尽做要打屁股的坏事。
而当时的祁家夸张到别墅就在老院旁边。
走不到十分钟就到的路程。
季圳然不爱带林纾清玩儿,那林纾清被他丢在祁闻家门口,手足无措次数多了,自然会抬手咚咚咚敲门。
碰巧祁闻妈妈特别好客,基本就等同于特别喜欢林纾清。
林纾清每次都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很讲礼貌地磕磕绊绊地小声喊人:“阿姨好。”
别提祁闻妈妈多喜欢这个小可爱。
因为除了林纾清,她还真没见过有哪个女孩子敢来找祁闻。
碰上那时,祁闻脾气又臭又不讨喜,成天冷冰冰的也不爱笑,和他爸一个样,以至于有次不小心被祁闻妈妈看到祁闻居然对着林纾清弯了唇角。
震惊全家,这小姑娘她简直不要太喜欢!
甚至还动了娃娃亲的想法,好在最后忍住了。
主要是怕摧残了这么好的小姑娘,于心不忍。
然后林纾清就成了祁家常客,有了祁闻教她画画的一幕。
但祁闻自小就很讨厌画画,为了不被查,从家到楼下再到南溪巷口,他俩越跑越远。
林纾清也因为偏瘦偏小经常跟不上祁闻的步伐。
有次就是因此闹了矛盾,正巧拎着装有画笔的桶到南溪巷口。
林纾清极为少有地委屈发了脾气,两人当场气氛都僵了。
她干脆一屁股坐在脏兮兮的台阶上,鼻子一抽一抽的,祁闻想走也走不成了,骑虎难下最终跑下台阶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在她面前。
尽管示好的语气还硬邦邦:“哭什么啊?”
林纾清一噎,死鸭子嘴硬:“我什么时候哭了?”
祁闻盯着她仔细看了好几秒,突然发觉为什么她的脸蛋可以这么可爱,圆嘟嘟的,白里透红,他没忍住,伸手就不做人地狠狠掐了好几下。
“哇”的一声,林纾清极为少有地大哭了。
来来往往人不多,但目光基本要往这儿扫一眼。
祁闻很快察觉到尴尬了,他表情立刻冷到泛凶:“不许哭。”
林纾清又是被说一句就容易噤声的小孩儿。
她瞅着他,两只圆润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里头还有眼泪,像是有什么涌动风云的情绪在酝酿,她强忍着开始抽噎,但忍不住地越抽越凶。
祁闻终于头疼了。
他打小就没哄过人,亲妈哄他也是有限,这会儿只知道从桶里抓出一支笔,涂上黄色颜料,塞进林纾清手里。
“拿好了。”
“干嘛?”林纾清不服气,忿忿地还在瞅他。
祁闻表情寡淡道:“教你画画。”
“我不要!”林纾清就这么执拗在原地。
......
但十分钟后。
“嗝”,林纾清还些微轻轻地打着小嗝,眼尾的潮湿快被风吹干,脸上明显的泪痕,她手一擦就不见踪影。
墙上已然有了个哈哈大笑的小鸭子,黄黄的大脑袋,白乎乎的圆肚皮,在肆无忌惮地仰头朝她大笑。
林纾清直接被哄好了,眼睛发亮,梨涡深深地弯眼感叹:“哇。”
“哇?”他哼笑一声。
又看她这变脸的表情,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使坏地笔尖点了下她鼻子,“小黄鸭!你!”
“......”林纾清又很生气,腮帮子鼓鼓的,眼神都不爽,“我不是!”
祁闻微眯了下眼,手揪住她帽子,拉开彼此距离,又趁着手长赶紧笔尖又点一下,笑着重复:“小黄鸭!你!”
林纾清被他抓得张牙舞爪也够不到他一点儿,鼻尖却被点得特别滑稽。
气急败坏的,软软糯糯的小孩儿第一次输出全靠吼:“你才小黄鸭!!!”
......
想到从那之后,林纾清画什么都不画小黄鸭,连季圳然都莫名其妙她这是怎么回事儿,现在想想,好像都是祁闻这个人的锅!
但她没气了,剩下的只有笑。
无声,却引来了祁闻的注意。
他眉梢轻挑的随意:“笑什么?”
感觉会被抓住把柄,林纾清立刻一秒变脸,她理直气壮抬头看他,手不忘指着自己脸,“你哪里看到我笑了?”
“又没瞎,”他嗤笑,“怎么看不到?”
也学着她手的动作,祁闻指了指自己,不忘强调:“两只眼睛,1.5的视力。”
“......”林纾清“哦”了声,这回没声儿了。
似是心有灵犀,两人的脚步下意识放慢又放慢。
也不知道是什么不知名的情愫在花枝落地里无声发酵。
“叮咚”一声,两人手机同时震动。
都莫名低头,拿出了手机,只是意外会是学校官方论坛突然被顶帖到爆帖的推送——
[溪安一中高中部最终校花评选结果新鲜出炉!!!]
点开,来自1L管理员:
[共计两千五百八十八人的投票评选:林纾清一千五百四十票,池蕴九百二十五票,谢莘雅一百二十三票。]
两人都还没来得及去看底下纷纷爆炸的评论,手机又是同时震动。
只不过,这次来消息的显然不是同个人。
林纾清这边,顾苓控制不住花痴本性的:[清清!清清!!!亲吻CPyyds!!!!!]
林纾清:“?”
祁闻那边,周子远和纪寒同时控制不住要替他们暴力鼓掌的八卦本卦——
周子远:[兄弟!!!牛逼啊牛逼啊牛逼啊兄弟!!!跨年晚会给你放鞭炮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