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
“不是,我请你俩来下棋是等你俩来吵架的?”见这两人骂半天了没个消停,季老挥了挥手,心烦说,“要吵架的赶紧给我走,别等会儿吓着我曾孙女婿。”
俩老头:“......”
要是俩老头知道接下来四个小时,他们都得听季老在那边王婆卖瓜原封不动用季圳然吹嘘他家林纾清和祁闻之间的完美爱情来唬人,他们绝不可能留到俩孩子提着行李箱进门。
“太爷爷!”未闻其人先闻其声,林纾清先一步踏进门。
祁闻紧随其后,两人的行李箱都在他手里,而林纾清挽着他手。
就这三个老头的院子里,猛地蹿出响亮狗叫,一向温顺的小萨摩,现在看见林纾清,兴奋地连连叫着转起圈儿来。
季老也应声赶紧走出来,“诶!这呢这呢!”
都是熟悉的长辈,祁闻见了,也都应声一个个喊:“季爷爷,时爷爷,傅爷爷。”
三老头前面还在吵的,这会儿都被喊的心花怒放,一个比一个笑得欢,“回来啦。”
林纾清意外长辈们的热情,往里走,习惯性问:“爸爸妈妈呢?”
季老冷哼一声:“他俩,哪个不在外地?我就一个孤苦伶仃的小老头,没人爱,也没陪。”
不得不说,时老和傅老看他这垮脸的速度,不理解,但大为震惊。
“......”林纾清也愣了愣,拉着祁闻,笑着上前,“那我们这不是回来陪您了么。”
季老看看林纾清,又看看祁闻,再一想到那不着家的季圳然。
果然,见风使舵:“还是我们清清最好。”
“......”
-
兴许是季老对祁闻带的滤镜太重,以至于晚上吃饭,林纾清和他坦诚两个人在一起了,季老点头;林纾清坦诚祁闻接下来大三要出国,季老也点头;林纾清坦诚她可能也要出国去做交流生,季老还是笑着点头。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奇怪。
林纾清和祁闻面面相觑,半晌,季老像是看穿他们心思似的,慢悠悠说一声:“你当时不还和我说你要考西北林工?”
突如其来的话题,林纾清筷子一顿。
回忆像是一瞬涌了回来。
季老和缓说:“你要是说以前,我还觉得你是个孩子,有些事,有些选择,还需要身为长辈的我们替你把关,但现在你大了,也成年了,很多事都可以自己拿决定了不是吗?”
季老慢慢把老花镜摘下,放在一旁桌上,看着眼前模糊一片的模样,尝试从模糊里找寻到自己孩子的清晰模样,他慢慢地笑了一下,说:“不说你和你哥一样随心所欲的脾性,但怎么还是现在这么小心翼翼?”
像极小时候每次说要事时的紧张,原来孩子就算长大,也还是孩子。
季老眯起眼,待光汇聚,一点点看清林纾清沉默却依旧明媚的模样,笑说:“孩子,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只要还记得什么时候要回家看看,就可以了。”
就是这简单的几句话,蓦然刺中林纾清的心,酸了她眼眶。
好像高中时期很不明显的很多情感,这一秒,都变得具象化起来。
长辈的关心,长辈的爱,都幻化在严厉与温和里。
不想她远走,不仅是怕她受苦,更是怕她太远而忘了回家的时间。
可有些话,注定在说出的时候,就会带有一定意见。
林纾清眼睛酸得生了雾气,她强忍着手背擦了下眼角,哽咽地笑说:“就出去一年,又不是不回来了。”
“是啊,又不是不回来了。”季老笑着这么感叹。
可转眼,看向橱柜里安静摆放的,属于其他孩子的碗筷,已经尘封很久没动过了......
怕这是个开始,怕幸福太短暂。
怕终有一天,还是会叹息,相处的珍贵。
-
五一放假就三天,这三天,林纾清白天陪季老聊天,晚上就会和祁闻待在一起,两人走过了好多地方,有以前回忆的南溪巷口,也有久违未回的溪安一中。
每一处,都满是记忆。
到最后,林纾清走不到了,要祁闻背。
他蹲下,就感受到她乖乖趴上来的动作。
林纾清笑着在他下巴颠在他肩膀,侧脸看他,“祁闻。”
“嗯?”
“你怎么脾气这么好啊?”小姑娘笑眼甜美,耀眼如星,身后是皎洁月光,而身前,是她温柔缠绵的呼吸,“连我的脾气,也变好了。”
磨平她棱角的,是他的温柔包容。
林纾清微笑看他。
两人今晚散步是沿湖,而沿湖的这一路,今夜,似乎格外的长。
月影不经意拉长两人的身影,拉长彼此,跨越心的温度。
祁闻低笑着没回,林纾清就靠在他肩膀,慢慢在清风中有了睡意。
久久,林纾清迷糊地在他耳边轻声说:“可我这次回来,没有找到那两条——”
祁闻跟她话:“什么两条?”
林纾清不说话了。
那就只能是个守在时光里的秘密了。
祁闻笑着摇了摇头,背着她,慢慢地往前走。
晚风很轻,轻到吹拂两人交融的声息,让他微乱了。
其实知道林纾清也要当交换生以来,祁闻什么都没说,持以支持,但消息突如其来,还是会让他有将要异国的不安感。
不是不信任造就的,而是他天生对林纾清保有的依赖所致。
不仅林纾清对他有。
他对她,也有缱绻于光阴的依赖。
越靠越近的他们,好像都在等待着什么。
-
五一时间很短,林纾清和祁闻也就陪季老一起待了三天就赶回学校了。
不过在临走前,季老看林纾清和他打招呼,很爽快地送她出去,看祁闻打招呼,倒是有几分欲言又止。
林纾清笑着打趣下次肯定还带祁闻一起回来。
季老冷哼,要你猜我心思?
老小对视,小的笑着往外走。
而林纾清不知道的是,祁闻最后一次折返老院去拿行李箱,季老拦下了他,神秘兮兮给了他小小一袋糖,紫色盒子包装。
就是超市里随处可见的巧克力太妃糖,林纾清小时候喜欢吃的。
不过现在长大了,没那么爱吃甜了,就渐渐戒了。
祁闻一开始没明白季老的意思。
是季老如释重负说:“清清这孩子细心也细心,粗心也粗心,这小玩意儿是她当初让我去订的,我还寻思着是什么要订两条,后来她有阵子一直在找,我就猜是这个,你们回来之前,我又请人订了两条,收好了。”
祁闻下意识以为是林纾清的。
但季老只语重心长提醒:“这是太爷爷给你们的礼物,等你那边下飞机报完平安再拆,知道了?”
祁闻应声点头。
是真的到飞机落地,和季老报了平安之后,祁闻拆的糖盒。
一个个漂亮包装的糖果下,好像藏了什么。
林纾清那边还在分心等行李箱,祁闻就从糖盒最下面拿出了那个扁扁的黑色小袋,里头好像装了什么。
打开,两条刻有字母手链引入眼帘。
林纾清正好走来,入目。
——Infatuated。
他们曾经的迷恋,如期而至。
这是他对他们最好的祝福。
第73章 安全感
林纾清惊喜, 瞳色清亮,“这个怎么会在这儿?”
祁闻一想便知这两条手链背后的意义,眼见林纾清伸手就想碰及,他突然使坏地右手往高处一扬, 左手顺势搂上她腰, 笑得玩味:“这不是送给我的?”
林纾清被他搂了满怀, 讷讷,“什么?”
祁闻含笑低头,众目睽睽,他肆无忌惮地和她鼻尖相碰, 低沉的嗓音,慢悠悠道:“太爷爷说, 这是你送我的呢。”
“......”林纾清噎住,要面子地反驳, “我哪有。”
“没有?”祁闻挑眉。
林纾清活受罪地点头, 别扭道:“可和我没关系, 我就看看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祁闻被她逗笑,目色悠悠, 慢条斯理的。
林纾清红了脸,不知所措看着远处。
她就是太清楚这人老爱逗她的脾性,才一本正经咳了咳, 半晌, 生硬又对上他目光,说:“你看我干嘛。”
“看你漂亮。”祁闻笑的得意, 边笑还边在林纾清面前, 伸手拿出那条男款就戴在手腕, 驾轻就熟的, 正好是他手腕相适应的大小。
林纾清迫不及待去看,却没想,她这边的失神,正好给了祁闻亲手给她戴上的机会。
两人一左一右的位置,正好相对。
戴上之后,林纾清还没来得及多看,祁闻的指尖就轻轻点了下她手腕正中心,那组字母所在的位置,他淡声道:“反正就是套上了。”
林纾清一头雾水看着他,什么套上了。
祁闻眉梢轻挑,一副你是我的傲气,漫不经意说:“原来我们妹妹都这么体贴了——”
林纾清:“?”
她体贴什么了?
祁闻眯眼,得意忘形在她耳边说:“这是连定情信物都准备好的节奏啊,宝贝儿。”
“......”林纾清恼得手掌心直接给他拍肩膀上。
祁闻笑得不行,肩膀都上下轻轻发颤,搂她越紧,越散漫随性地哄她。
林纾清黑脸,这回是彻底不理他了。
-
是连季圳然那边都听说的别扭。
反正不知道原因,只知道林纾清最近不待见祁闻。
难得聚会上,季圳然还在嘲笑祁闻:“就让你收敛点吧,你不听,这下好了,可真就没人帮你了啊,妹夫。”
祁闻坐在灯光优柔的地方,今天摆明了不用训练,脱下英气的训练服,换上日常的衬衫,他勾唇笑笑,就是恣意优雅的感觉。
够吸引人,不过他从头到尾都坐在他们一帮男的堆里,有女生靠近,也能一眼看到他手腕上那条手链,和另外从林纾清那拿来的皮筋。
一开始祁闻还想拿她花了好多钱买的的蝴蝶结发饰,林纾清急了,不给。
她不开心问他:“祁闻,你最近怎么总是拿我的皮筋啊。”
“拿皮筋怎么了?”祁闻那语气是在哄,不过再听,理直气壮也挺足。
林纾清感觉不对,但又没表现太多,她说:“你又不是女孩儿,要皮筋干什么。”
祁闻当时回了什么啊,当时他把林纾清一把搂近,就在他那套房子里,他搂她在桌边,任她后腰靠在他撑在桌边的手背上。
感受她清浅的味道,他笑着抬手就摘下她挽住长发的皮筋,套上自己手腕,在她耳边轻声说:“因为我们家有要保护的女孩儿,不是么?”
“......”林纾清当时被他闹得心慌,一股脑都把包里的细皮筋都给他了,各种颜色的。
以至于当下,有打扮靓丽的女生走近,一眼就看到祁闻手腕上淡粉色的头绳,还笑问:“帅哥,已经有女朋友了?”
祁闻都还没高兴回她,季圳然就皱眉抬头了。
今天要不是老板请他们来尝新品,季圳然都不高兴来,别说再拉祁闻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一个眼神扫过去,直接挡开,“这皮筋这么明显呢,看不见?”
没想开头就吃了闭门羹,得亏女生刚才在不远处看这里,还觉得除了祁闻,季圳然也不错呢。
她脸色不太好看地离开。
祁闻就笑着朝季圳然扬了下下巴,“哥?”
季圳然多少听出他语气里感谢之外的好笑了,“我就是看不过去,你说你这皮筋手链的哪个没戴?还这么明目张胆问。”
“那你明知道这里会有搭讪,你还选这里,清清倒是没事,你不怕池蕴生气?”祁闻这说完就解锁手机给林纾清回消息。
季圳然看他这腻歪劲,也真是服了,“我和池蕴,倒也没有你和林纾清这么离谱。”
祁闻没接,心思都在手机上。
直到不远处,季圳然还喊的人一起到了。
都是混在一个圈子里的,都熟悉。
也不用自我介绍,里头就有个插科打诨的:“诶,然哥,嫂子呢?”
这才引起好多人反应。
又有人插嘴:“不是说今天哄好了就一起过来的么?这还没和好啊。”
“哎,都让你俩别老是吵架了,伤和气的。”
祁闻抬头,就见季圳然好不容易摆好的脸色,又阴沉下去。
果然,手机那头传来林纾清的消息:[池蕴姐......这次好像真和季圳然闹分手了。]
整个一晚,不说大家瞎聊的内容,就是季圳然,祁闻都感觉他不对劲。
可又不好多问什么。
是直到散场,祁闻和季圳然一起走出去,季圳然听到祁闻和林纾清打电话说他这里结束了,一会儿就过去接她,季圳然才说:“我和你一起过去。”
夜雾浓重,压得季圳然身影沉黯又压抑。
祁闻知道季圳然是要去接池蕴,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没想他这边刚接上林纾清,池蕴和季圳然那边矛盾又开始了。
林纾清给祁闻一个眼神,两人没多听吵架的内容,就先走了。
毕竟这事儿他们也管不了。
回学校的路上,林纾清走得很慢,祁闻就安静陪在她身边。
虽然知道他们很稳定,但今晚看了池蕴和季圳然的发展,林纾清突然好像有点儿慌,是说不出的慌。
就像大学总有个不成文的定律,只要信以为长久的那对出了问题,这个因素就会在其他人间隐伏,周围人好似都很容易受到影响。
林纾清没说,祁闻也看懂她在想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