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庶妹替嫁后——有月无灯
时间:2022-09-11 06:56:56

  郁苒手骨泛青,讥讽道:“堂堂闫韩侯府,如何看得起你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你也只是误打误撞,恰逢闫韩侯府需避锋芒的时候罢了,待有他日韩世子要抬哪一位,只怕都是高门世家,姐姐连哭的时候都没有,又或是……”
  她咳喘着冷笑两声,恨恨道:“…….那闫韩家根本等不到那时候……”
  那日郁岁游是如何怒气冲冲,一脚踹翻郁苒,大骂‘孽障’,郁桃已然忘了,郁苒口中那句话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公爹如今尚在边关,非召不得归,不过太皇太后国丧,应当是要回京奔丧。
  冷风自窗口进,吹得她唇色泛白。
  “怎么了?对着外面吹冷风。”
  韩祎察觉她的不对劲,包住她冰凉的指尖,一面将小毯子将上提。
  郁桃摇摇头,轻声:“只是在想,父亲何时到京。”
  韩祎凝视她:“可是听到了外面什么风声?”
  郁桃轻声:“是听到些许……”
  韩祎将人揽进怀中,用披风裹住,用力环抱住她,“不要胡思乱想,兴跌本是世间常事,不足为惧。”
  “嗯……”
  马车里燃了安神香,郁桃心里惴惴,头靠着男人坚实有力的臂膀,渐渐觉得心里也安宁下来,慢慢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马车外马蹄之声渐密,冬末初春的风啸啸,郁桃掀眼,竟见外面鹅毛似的飘下雪朵,不会儿,那马车顶和房屋脊梁都顶着一层白。
  寿安门外车停,韩祎解了身上的披风给她系上,踏下马车,茫茫天色与新雪积攒的地浑然一色,叫人站在空旷处,莫名生出悲怆之感。
  高门府邸的世家受召入宫不在少数,行进的人皆着缟素,无人埋首落泪,倒是叫人瞧着十分真情实意似的。
  自太皇太后重病,宫中这些该备着的物件儿便都备着,四处都不慌不乱,唱喝的老太监扬着声,语调顿挫,下首跪着一众人一声儿接一声儿的哭。
  郁桃跪在人群里,身上紧裹着披风,也还觉得冷,跪在蒲团上的膝盖跟冷在冰碴子上一样,她不觉打个哆嗦,不知自己为何落泪,满心的伤感一阵一阵的涌上来,堵塞在心口,看周围众人,想起祖母去世,好似也是这般。
  寒风夹着雪吹来,将人眼睛扫的都睁不开,她恍恍抬头,眼中虚虚晃晃的人影都变成刺眼的白光,胸口和腹部突一阵钻心的痛……
  “拾己……”
  她挣扎着喊出声,蒲团上人形两晃,在悲天恸哭中悄然倒地。
  郁桃做了个梦。
  为何知道这是梦呢,只因梦里无她,她只是瞧着。
  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面色慈祥,眉间一点痣,悲悯众生似的长相,朝一个站在一群孩子中的小郎子招手。
  “来,到这里来。”
  老妇人拿了桌上的糕饼,塞进小郎子手里,眉目柔软,“你这般不爱说话,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便是也不叫也不喊,只知道吃暗亏吗?”
  小郎子不言,只摇摇头。
  老妇人叹一声,将他楼在怀中,双眼望出窗外,“如此,你便和你父亲一样,去学武罢,以后便是我不在,也无人敢欺你。”
  ……
  这一场梦,她只瞧了这一段,后来那高耸的宫门闭上,她嘴里尝到一阵发酸发涩的苦,佝偻着身子一阵咳喘,听耳边有人切切呼唤,半梦半醒间睁开眼。
  男人一向稳着的手被袖遮着一颤,药碗磕倒在案几上,他几乎是泄力般搂住眼前的人。
  这房中顶梁极高,大柱环抱,轻纱幔帐,香薰袅袅,应当是仍在宫中,药味混杂苏和子的清冽。
  郁桃轻轻回抱他,“我将才做了一个梦。”
  他收紧双臂,“什么梦?”
  郁桃望着袅袅烟雾,知道自己应当是晕倒了,宿在这皇宫中,却不觉得害怕,反而心中无比安宁。
  她缓缓眨眼:“我梦见以为一位极慈祥的老人,眉心有一痣,像极了莲花座上的观音,悲天悯人之态。”
  他松了些许力道,温热的手掌抚摸她单薄的脊背,耐心道:“那老人可与你说话了?”
  “未曾与我说话。”
  郁桃摇摇头:“她在与一个小郎君说话。”
  “她说......”
  郁桃压低嗓子,本就刚苏醒来,嗓子低哑,学得八层相似。
  “你这般不爱说话,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便是也不叫也不喊,只知道吃暗亏吗?”
  “如此,你便和你父亲一样,去学武罢,以后便是我不在,也无人......”
  到最后,她声音愈见小了,倒不是因为忘了,而是抱着她的人沉默,肩上一阵明显的湿热,让她不知所措。
  “你是想起太皇太后了吗?”
  回应她的是更加用力的拥抱,郁桃心中跟着酸涩,学他的手法轻抚他宽阔的脊背。
  两人不见处,一则明黄的袍角一闪而过。
  太医躬身候在旁侧。
  “里面如何?”
  太医道:“夫人有孕已有月余,此是天寒地冻,太冷所致才会晕厥过去。”
  外头风雪满满,里头相拥的二人却显得极其温馨,那随侍的太监暗叹一声,道:“韩世子还是如此性子,不善争辩啊。”
  昏昏天光下,许久那人终于抬了眼,道:“天恩所赐,此孩儿来的巧啊......下旨让他护送皇祖母的衣冠归乡罢,也好堵住那满朝文武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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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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