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我、我不胜酒意……我给你施个净衣咒吧。”来人道。
季非然婉拒了,她早就嫌弃这绿的晃眼的裙子,不如趁机换一件。
季非然同温野打了声招呼,回了一趟善景草堂,再回来时,那人已经走了。
看着又埋头狠吃的炳坤,季非然笑道:“还给你换了一桌菜?真是便宜你了。”
炳坤不满的哼哼:“托我的福,也给你换了一桌。”
季非然顿了顿,状似无意道:“换了哪几样?”
炳坤随手指了指:“就你动过筷子的。”
“哦。”季非然垂眸,给自己倒了杯酒,挑着被换掉的菜吃了下去。
***
夜深人静,善景草堂。
季非然在睡梦中犹不安稳。
梦里是无尽的黑暗,黑暗中有什么猛兽在窥伺着她,她拼命的逃,就在以为自己逃脱时,被冲过来的猛兽叼住了脖颈。
猛兽将她绑了驼在背上,源源不断的热意从猛兽的身上传到她身上。
这股燥热从脚底一直往上窜,窜到心窝子的时候,季非然骤然惊醒,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梦境结束,身上的燥热却没消解。
季非然扯了扯领口,犹自不满足,正准备褪掉外杉时,动作蓦地停住了。
黑暗中,温野静静的站着,用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的眼神注视着她。
作者有话说:
季非然:统子,你说小师叔为何生气?
统子:你差点一下给他招了八个男徒弟,他能不气吗?养不起啊!
季非然:原来如此!
温野:……
第17章 下药
噩梦醒来发现房中多了一个男人,哪怕这个男人俊美似妖,也是一个恐怖故事。
可季非然一息的惊吓过后,体内汹涌的热意却让她吞了口口水。
太过寂静的夜,吞咽口水的声音都格外的清晰。
季非然觉得自己脸红了,不知是热的还是什么。
“温野?”她开口,发现声音打着颤。
温野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被下了药。”
温野每说一句,便离季非然的床更近一步。
“下药?什么药?”季非然哑着嗓子问,其实心中已有预感。
她身体的反应正在告诉她,她恐怕也中招了。
“你不觉得浑身绵软,燥热难耐吗?”温野声音暗哑。
果然,有人给他们下了春/药。
温野步步逼近,季非然忍不住瑟缩:“你、你别激动,或许还有别的解药。”
温野摇头:“这是最快的方法,多等片刻,便会多耗损一分我的修为。”
“难道就为了这点修为,就要毁了我的清白吗?!”
黑暗中的温野轻笑了一声,半只膝盖已经跪到了床沿。
答案显而易见。
季非然被堵在了温野和墙之间,看着不断靠近的温野,她绝望的缓缓闭上了眼。
温野一怔,这近乎于献祭的姿态……
他喉结上下滚动,伸手捂住了季非然的双眼,欺身而下。
季非然睫毛轻颤,只觉得属于男性的热烘烘的身子离她极尽,两人的呼吸好似都交缠到了一起。
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然后她便听见温野在她耳边嗓音暗哑道:“挣扎吧。”
挣扎?
季非然怔愣的片刻,温野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挣扎!
她咬唇,身子弓到极致,抽出床头的佩剑,狠狠刺向温野!
温野侧身躲过,一手捞过她的腰身,一手钳制住了她的双腕,牢牢固定在头顶。
他好看的眉紧拧着,双眸淬了流火。
他恶狠狠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泪意刚泛到眼底,温野的身子已经贴了上来。
他搂着她载倒在床铺之间。
季非然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脊背弹了一下,被迫和温野贴的更紧了。
这样的距离让她不安的挣动。
“别动,来了。”
温野忽然说道,打断了季非然的动作。
季非然的房门被缓缓推开了。
来者有两人,他们的轻声低语被尽数收入季非然耳中。
“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没看这已经成了。那就按宗主吩咐,将事情闹大!”
“你说为何宗主要如此对自己的嫡女,夫人尚在时,对我们也算不错,我真有些下不去手。”
“宗主之事又岂会向你我交待!照做便是!”
“诶,那你在这看着,我去叫人。”
一阵响动后一人离开。
留下的那人笃定季非然和温野不会有知觉似的,或者即使知道他的存在,也停不下来的似的,竟大喇喇的坐了下来。
就在他端起茶杯,刚要送到嘴边时。
床上的两人忽然分开了。
不对!
那人立刻起身,可已然晚了。
温野五指成爪,季非然只听见一阵铁链滑动的声音,下一秒就看见男人被拴住了脖子倒拖到了眼前。
温野的力道不小,不过十来米的距离,男人被勒的翻了白眼。
季非然趁这功夫下床点了灯,借着灯光看清来人,正是席间“不小心”撞到炳坤那人。
温野抬眸看向季非然,又皱眉挪开视线:“你——衣衫乱了。”
季非然整了整衣服,问道:“好了吗?”
温野飞速瞥了一眼,淡淡“恩”了一声。
两人说话的时候,被勒住脖子的男人不断挣扎着,只是温野手中的铁链不知是何种神妙武器,越是挣扎,勒的越紧。
那人涕泗横流,绝望的大喊:“我可以交待!求温道人饶我一命!求小姐饶我一命!”
季非然嫌恶的踹了一脚扑上来的男人。
“需要你交待?你是谁派来的我一清二楚。”
男人怔怔的停下了挣扎。
原来从头到尾两人都是装的!是故意引他们出来的一个局!
想明白这层,男人好似重新看到了一线生机。
他跪在地上搓动着双手:“两位饶命!你们既然设了这个局,定是想捉住幕后黑手的。可就算你们知道是谁,手里也没有证据,我、我可以做人证,我可以指证季延——”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僵硬的倒了下去,变成了一具尸体。
季非然惊愕看去,温野眉眼疏淡,格外的冷情。
“聒噪。”他道。
说完,他顿了顿,忽而抬眸看向季非然,见她神情惊愕,不自觉的抿了抿唇:“觉得我嗜杀?”
季非然摇头:“……他挺该死的。”
温野背在身后的手蜷了蜷,继而狠狠的掐住了自己的掌心。
不,不能再被一句话就牵动了情绪。
整整一天,温野都觉得自己很不对劲。
季非然受了伤,他反应过来时,身子已经扑了过去。
看清季非然的神情后,他便知道她是故意的。
他因此憋闷。
是为了以此揭露季非语的真面目,还是料定他会去救呢?会不会又是攻略他的一环?
还没思考出个结果,季非然又再次吸引了他的目光。
——一个人接了八个剑修的牌子,好的很。
他看在眼里,不知不觉就喝完了桌上的酒。
他从来都不胜酒力。
视线模糊里,季非然走到他身边,俯身对他说:“季延在设计我们。”
“我们”,又是一个微妙的词。
至于季延的设计,他根本不在乎。
他一查便知酒里被下了药。
温野的修为早在众人不知晓的时候又突破了,世间的毒对他来说都是无用的。
但季非然离得这样近,身上淡淡的酒香气一直钻进他的鼻子里,烦不胜烦。
他不耐烦的说:“你回去,剩下的我来处理。”
可季非然怎么回答的?
她竟大着胆子提出这样的建议!
——将计就计,半夜去她房中!
温野气恼:“若是和你一同被下毒的是炳坤呢?”
季非然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那我只能独自解决了。”
只有他。
温野答应了下来。
月色撩人,直到那一刻他终于承认,季非然的攻略手段似水无痕,比前面几人高明多了。
他不能再如此被季非然摆布情绪。
温野正想着,季非然忽然道:“有人来了。”
季非然说着又靠了过去,想要按照计划装成中了招的样子。
温野不露痕迹的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随我来。”
两人化作两道残影,消失在了原地。
季非然回过神时,已经被温野提着后脖领,掠到了古木之上。
视野开阔,她看到来的人里有各派的掌门,当然还有季延一家三口。
戚盈盈派的人撞到炳坤时季非然就起了疑,一问系统,被换的菜果然被下了药。
季非然能猜到季延的心思。
他本可以不管季非然的死活,但偏要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暗算自己的女儿,为的不过是让她解除和风无涯的婚约。
即使季延不出手,季非然也会自己想办法解除婚约的,可季延偏要百般阻挠,她还真就不着急了。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善景草堂的小院里。
宣天磊于揉着惺忪大眼,怒道:“说好的有人呼救?人呢?”
领头的颇聪慧,根本没提捉奸之事,对各派掌门只说他在住处听见有人呼救,进去一看,贼人竟已夺窗而逃,他一路追随,追到了善景草堂,却不见温野,地上还有一滩血迹。
他害怕贼人不是他能对付的,所以才惊扰了众人。
一番说辞,合情合理,又不会让各派掌门不敢出面。
如果受伤的是温野,那对方来头可就不小了,没准是蛰伏的魔族——所有掌门都是这样想的,也就跟着过来了。
只有宣天磊想的有些不同,温野这小子伤便伤了,季非然可是他的宝贝徒弟,万万不能伤了。
“刚刚这门是开着的……血迹就在床边……”那人颤颤巍巍的指向季非然的房间。
众人祭出武器,小心的逼近季非然的房间。
为了给众人造成既定印象,给季非然定罪,季延冲在了最前面。
他祭出了自己最强悍的灵兽,通体乌黑的灵虎一爪子挠开了木门。
床上鼓鼓囊囊的凸起了一大块,看形状就不止一人。
季延勾了勾唇,笔直的往床边走去。
季延走的急,并没有注意脚下,结果走到一半,便在众掌门的注视下,被地上的尸体狠狠扳了一跤。
季延措不及防的和地上的尸体打了个照面,脱口而出:“木儿!”
话一出口,季延便意识到了不对,可再想收回已然来不及,身后的人都拥了上来。
宣天磊疑道:“季宗主,这是你的弟子?他怎么死在这里?”
说着,宣天磊顿了顿,惊愕的看向引他们来的那个弟子:“他就是你说的贼是不是?!他在这里,难不成是想害然儿?!”
宣天磊又惊又怒:“季延你个老贼,不就然儿赢了败了你面子嘛,你居然派弟子来杀自己亲女儿?你还是不是人!”
“休要胡言!我根本没派人来杀季非然,我只是——”
我只是下了药。
季延懵了,他发现怎么解释好像都不对。
目光扫向剩下的另一个弟子,他福至心灵,指着他道:“是你们分赃不均,你杀了他,又故意将我们引过来为你脱罪的是吗?!”
季延说着,眸中怨毒一闪而过。
准备甩锅的瞬间,他就没想着给这个弟子一条活路。
他动了动手指,趴在地上的灵虎一跃而起,张开血盆巨口,咬向了呆愣着的弟子。
众人也都没有对这变故反应过来。
眼看着弟子就要命丧虎口,电光火石之间,一柄长剑架在了虎牙之间。
季非然狠狠一推,将灵虎荡了开去。温野眼风扫去,灵虎喵了一声,乖乖夹着尾巴躲回角落里。
一男一女先后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赫然是微笑着的季非然,而她身后的则是一脸冷若冰霜的温野。
作者有话说:
统子小采访:
宣峰主,请问你觉得自己的定位是什么?
宣天磊(挠头):勇猛,战士!
某七:悍跳狼的暴民,简称搅屎棍。
第18章 银铃
两人款款走来,一个俏皮一个倨傲,哪里有半分中了毒的模样。
“你们没事?!”季延大惊。
季非然挑眉,正欲回答,温野抢在了她前头:“莫非——你希望我们有事?”
气氛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迟钝如宣天磊,一双铜铃大眼都在温野二人和季延身上来回扫着。
季延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死掉的徒弟,清醒的两人,这就是一场请君入瓮局!
可即便知道,也晚了。他难不成要对这些掌门说:“我给他们下了药,他们不仅逃了,还成功反咬我一口?”
季延郁卒。
这个亏不仅他得吞,想要全身而退,还得让季非然和温野闭嘴。
身子一震,季延想起因为温野阻挠,没能被灵虎杀死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