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尾忍不住喉结上下滚动,紧紧盯着那双桃花眼,不敢往别处去瞥。
他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让对方轻轻踩在自己的大腿上,待鼻息平稳后,才专心低头涂起碘伏消毒。
脚后跟的伤口不算严重,至少在多田野看来,只是磨掉了一层表皮的程度。
从前黑尾总会边涂药边吓唬她,说是下次再不注意,指不定哪天发炎会得败血症。
多田野被他这样念叨着也不恼,兴致来了,便直接压着人亲上去,省得听他在耳边男妈妈似得碎碎念。
几簇刘海滑落在黑尾额前,多田野单手托腮,望着对方出神,这会心底也跟着泛起思绪万千。
细心地为对方贴好创口贴后,黑尾收起医药箱,背过身问:“话说回来,你出来这么久,迹部那边怎么办?”
多田野穿上高跟鞋,试着走了几步,果然比刚才舒服不少,回道:“他老人家心情正不好,我暂时不想回去见他。”
黑尾哦了一声,猜测说:“因为刚才那个老头子么。”接着转过身,疑惑问,“我怎么觉得...好像你和迹部都很讨厌他?”
多田野微微一滞,对上黑尾看过来探究的目光,立马压下了随便糊弄过去的想法。
她淡淡地解释说:“哦,都是旧相识了,迹部经常被他压上一头,看他自然不爽,经常连着我也跟着一起倒霉。”
多田野话只说了一半,便顺势扯到别的话题,黑尾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只好跟着笑笑并随口骂上几句。
今西控股的那家公司,其实是日本某老牌国企的私有化产物。
景向资本属于这几年的新起之秀,虽然势头强劲,但比起曾经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国家机器,在某些方面终究差了些火候。
两人聊起生意场上的事,黑尾不由感叹说:“哎,新旧交替,怕是明年少不了一番折腾。”
“嗯,你知道得还挺多啊?”多田野抬了抬下颌,示意他领带歪了。
不料,黑尾手指灵活地摆弄起领口处,故意扯开了些,冲她笑道:“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消息,有心查查总会知道,况且为了拉投资,我总要做好相关功课吧~”
“哦,是么。那既然你都查了这么多...”多田野挑了下眉稍,问,“为什么刚才还故意装作不认识迹部,非要让我给你介绍呢?”
黑尾眨巴眨巴眼,一脸“天真”回道:“因为你上司看起来太凶了,我怕啊~”
“......哈?”出乎意料的答案,多田野头顶起“莫名其妙”四个大字。
见状,黑尾愈发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小可怜样,指了指多田野,嘤嘤几声:“你看,你好凶,你上司也好凶,我总算知道你是跟谁学的了~”
他说得理不直气也不壮,偏偏堵得多田野无话可说。脖颈间红宝石般的领带,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样,没个正经地松垮垮垂在胸前。
多田野看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忍不住伸手替他系好领带,最后骂了句:“烦人!”
......
酒过三巡,多田野回到主宴会厅时,拍卖会正巧刚要开始。
迹部坐在前排,见人走近了才瞥她一眼:“心情不错?”
“一般,不好不坏。”多田野挨着对方坐下,小指抚过嘴角,心道真有那样明显么。
迹部把这举动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冷淡又不屑地发出一句:“没出息。”
“......”多田野抿抿嘴,不想多作反驳,只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厅内,灯光徐徐暗下。主办方在台前致辞结束,司仪公式化地介绍起拍卖流程。
这次慈善拍卖会的藏品由各自公司代表捐出,捐赠的东西称不上多么名贵。但宴会的目的本就不在于此,而是打着慈善的名义,互相捧场拉拢关系,再借机彰显出自家公司的人文情怀。
拍卖一轮接着一轮,迹部起初还看上几眼,发现全是些摆在他家垃圾房都嫌占地方的废品后,连“不华丽”的口癖都省了下去。
多田野悄声提醒道:“迹部先生,今晚的预算...”
您还一分钱都没花呢。
迹部没什么兴致,缓缓睁开眼问:“下一轮是什么。”
“是一幅油画。”多田野看向台上回道。
只见司仪揭下盖在画框的红色幕布,内容是一位长者手持玫瑰放在胸前。据介绍,这幅画是今西董事经过某位西洋著名画师指导,亲自耗时几个月完成的心血之作。
迹部听到这里来了兴趣。
他手指断断续续敲着扶手边缘,沉吟片刻后,笑了笑说:“那就它吧,本大爷喜欢玫瑰,碰巧今西董事挺有闲情逸致,做晚辈的当然是要捧场,你觉得呢?”
多田野心中了然,简短地回了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