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沈知还觉得罗兰是个狠角色。
罗兰也没有要掩饰什么,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指甲:“陆易舟这些年,也没少偷腥,只是都被我压下去了,男人,还是狗改不了……”
罗兰说着发现自己走偏了:“不好意思,扯远了,回归正题,说回陆晋,其实听说陆晋小时候特别天真阳光,和谁见面都会热情打招呼,善良得什么小动物都不舍得伤害的性格,但就是他妈妈去世以后,他性情大变,变得乖戾阴沉,说话也变少了,也不爱和任何人交流,出现了一点点反社会人格,据说会专门去后院用开水浇蚂蚁,就看着他们死,一看就能看一下午。”
光是听她这么说,沈知还都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罗兰突然拉了个长音,“后来他遇到了白鸥……”
终于听到了另一个主角的名字。
沈知还洗耳恭听。
“可能每个人都会在最黑暗的时候遇到自己的救赎吧,”罗兰说,“白鸥比陆晋小三岁,陆晋母亲去世以后过了大概五年,他第一次愿意去父亲的生日宴,那时候我已经和他爸爸结婚了,是我第一次见到陆晋,也是陆晋第一次见到了白鸥,白鸥是那种像小太阳一样的人,特别积极开朗,会带动所有人的情绪,那时候她和几个小孩子一起玩,她在那里讲故事,看到了在一边偷看的陆晋,直接走过去抓着他的手让他一起参加,两个人算是青梅竹马,白鸥陪他度过了他不那么美好的童年,之后也会一直去他家找他玩,初中、高中,一直都是,其实我本来也以为他们两个会结婚的,没想到……”
罗兰不是在故意制造悬念,只是在脑海中回忆着,捋着思路。
她一脸不是特别确定地说:“白鸥高中毕业后,打算出国留学,陆晋本想陪她一起出国,但那时候陆晋已经接手家里的生意跑不开,他觉得异地没有安全感,所以跟白鸥表白,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求婚,在他的世界里自己和白鸥一直都是情侣的关系,只是缺少了一点仪式,但哪知道,白鸥拒绝了他,说他们不可能,她有喜欢的人了。”
不知为何,沈知还听到这个故事的第一反应是,以陆晋的性格,如果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虽然那个男人没有做错任何事,但在陆晋的世界里,抢了他喜欢的东西,就是罪无可赦。
罗兰慢悠悠道:“可能那是陆晋母亲去世之后对他打击最大的一件事了。”
“所以这就是他选择我的原因吗?”沈知还问。
罗兰一脸“看来你知道的不少”的表情说:“白鸥走了以后,陆晋的性格又阴沉不少,白鸥走的这几年,陆晋身边除了你,也没有过其他女人,我不知道他选择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我觉得,你得提前做一些打算。”
虽然罗兰说的话,不能全信。
但对于沈知还来说,这是她唯一了解关于陆晋的故事的途径。
“我觉得你和我是一类人,”罗兰突然开口,但神色复杂地顿了顿说,“又不是一类人。”
“这是什么意思?”
“前者的意思是,你和我,都不属于这个圈子,”罗兰笃定开口,“后者的意思是,你不想挤进这个圈子。”
沈知还有点意外地看着她。
罗兰整个人往后一仰,轻轻勾着唇说:“我当时头破血流想挤进这个圈子的时候,眼神可不像你现在没有光。”
沈知还的双眼疲劳地眨了眨。
“我很小的时候就一路靠男人上位,”罗兰双手交叉,露出自信,“我不怕被别人说,也不会觉得过去很丢人,因为没有那些过去,我不会拥有现在这些。”罗兰说着看向这个花店,“我没办法完成现在的梦想,开个花店。”
“你的梦想,是开花店吗?”
“是啊,”罗兰的脸上柔软下来,“我从小就喜欢花,我弟弟说长大给我开个花店……”
罗兰说到这里,突然觉得噎住,说不下去了。
她咽了口口水,眼睛里闪起了水光:“不过现在他没机会给我开了,我只能自己开一个,用他的名字命名。”
“您弟弟?……”
“去世了,”罗兰叹了口气,“出了点意外。”
沈知还不想追问人家的私事,还是这种悲伤的事。
“不过这是现在唯一能让我坚持活下去的动力了,”罗兰冷笑一声,“虽然不挣钱,但至少是我的信仰和寄托。”
“真好,”沈知还说,“这个花店特别漂亮。”
“所以,你也得有自己的资产事业,这样,才不怕有一天一无所有。”
可能是聊着聊着放下了防备,沈知还也过脑子,直接把心里的顾虑说了出来,“可是我所有的收入,陆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他控制着我的银行卡,我根本没办法存下钱。”
罗兰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说:“这,我有办法。”
沈知还偏头:“什么办法?”
“我最开始也经历过这个阶段,虽然和有钱男人在一起,但其实我没有实际的收入,然后……”罗兰说着看向沈知还身旁的那个包,“我就把他们送我的东西,卖给二手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