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发送成功，他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手指飞快地撤回，对着手机盯了半天，最终也只发了个“晚安”。
然后憋着一口心头血，郁闷地睡觉去了。
*
早上林眷柔醒来刚开机，程礼彰的消息就跳出来，她有些疑惑地点开，一条撤回，一条晚安。
她皱了下眉头，不是早就说晚安了么？怎么这么晚又来一条？
她手指微动，回：【不是早就晚安了？】
程礼彰回的飞快：【半夜又想你了。】
林眷柔：“……”
大早上来这一出，她省的娜娜叫她了，自己就清醒了个透彻。
她抿了抿唇，回：【我去拍戏了，导演叫我。】
程礼彰看了眼时间，有点心疼：【这么早就要开工，记得一定吃早饭啊。】
末了，又加一句，声音低沉，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撩人心魂：“乖。”
林眷柔：“……”
娜娜扑进来，破锣嗓子大喊大叫：“起床啦啦啦啦！”
见她已经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神色晴明，困惑道：“咦，柔姐，你怎么脸这么红？”
她皱着没有，突然大叫了一声：“啊！你不会是发烧了吧！快来，我摸摸！”
林眷柔无语道：“……你这个小姑娘，真是一惊一乍，我没发烧。”
娜娜还是不信，摸她额头，微微带着凉意，放下心，说：“起来吧，早餐买好了，吃完时间也赶得上。”
*
之后持续的一段时间，林眷柔的戏份都排的十分的满，每天早出晚归，时不时还要上个大夜，累的够呛。
程礼彰偶尔会给她发消息，两人聊一些无关痛痒的琐事，相处倒也和谐。
敢过这阵子修罗场，进度上终于可以放松一些，剧组上上下下都累成狗，导演适时给众人放了半天假。
一群人叫唤着要去聚餐，吃完饭又浩浩荡荡地转场去了KTV。
林眷柔今日兴致颇高，竟也去凑了个热闹。
包厢里灯光摇曳，林眷柔斜倚在沙发上，一手夹着烟，没点燃，就那么抬头笑看着舞池里蹦蹦跳跳对唱的娜娜和徐蕊心。
旁边有人叫她：“林老师，来玩扑克。”
林眷柔笑着摇头，那人仍不死心，盛情邀请：“来嘛，金额不大，就是个彩头！”
“我不是不想玩，是不会玩，你们玩儿吧！”
几个人只得作罢。
不过略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包厢里令人头脑发闷，林眷柔揉捏着手里的那支烟，眯了眯眼。
烟瘾犯了。
她去洗手间仔仔细细洗了个手，找了个僻静地儿，点燃烟，深深抽上一口。
辛辣的烟味在肺里遛了个弯儿，从口中呼出来。
她看着夜空中点点星光，有些想念程礼彰。
说起来，一个多月没见了。
都忙，常常半夜收到他的留言，有时候她上大夜，还能回他几句。
程礼彰就不太开心，说熬夜对身体不好，林眷柔淡淡道：“你的工作是工作，我的也是。”
他就不再吱声，只给她寄东西，吃的喝的用的，事无巨细的周到。
林眷柔感受到他的妥帖和尊重，也心怀感激。
更心怀思恋。
她知道那个固步自封的她，已经熬不过渴望温暖的她，早晚得沦陷。
但还是决定顺其自然。
曾经的经历决定了她不是主动的人，被动一点，让她感到安全。
幸好程礼彰允许、包容，并且期望她这一点的“自私”。
他希望她能先对自己好。
林眷柔笑了笑，掏出手机，给他发了个表情包。
程礼彰没回，她也没在意，倚在墙上抽烟，四周一片鬼哭狼嚎，她却觉得心里十分寂寥。
“眷柔？”
抬头，竟然是自己大老板。
郁庭之手臂上挽着个女人，她眼神警觉地看着林眷柔，声音甜腻腻：“之之宝贝，这是谁啊！”
林眷柔：“……”
要吐了，之之、宝贝。
郁庭之没理那女人，眼角带着笑，嘲她：“你怎么又抽上烟了？上次赵立清不是让你戒烟，你还跟他说你已经戒掉了。”
林眷柔看他一眼，平淡道：“哦，你别去告状，他不会知道的，之之。”
原谅她对着自己老板，说不出宝贝两个字。
郁庭之：“……”
他额角青筋蹦了蹦，瞪了一眼臂弯的女人：“你在这干嘛？剧组聚餐？”
林眷柔屈指弹了下烟灰：“嗯。”
对面包厢门打开，一个男人探出头，粗声道：“郁庭之这个龟儿子，怎么还没到？”
说完就噎住，正主正站在他眼前，对面两个大美女。
男人高高壮壮，像头熊似的，两只手像铁钳一般，拽着林眷柔的胳膊，将她和那个女人一同拉进了包间，顺带着吹了声流氓的口哨：“看看你们郁少爷，真他妈有前途，一带就带俩！”
林眷柔猝不及防，被拎小鸡儿似的扔在地上，一个踉跄。
她站稳，面色冷沉下来，还未开口，就听到一个男人戏谑恶劣的声音。
“哟，这不是我的好妹妹么？”
那边郁庭之已经着急忙慌地跟了进来，骂道：“傻逼大成，你特么有病？问都不问一声，要老子剁了你的咸猪手么！”
他指着林眷柔：“这个，我朋友，叫她出去。”
大成扫了一眼林眷柔，嘿嘿一笑，啐他：“呸，你个长个桃花眼的死娘炮，来打我啊！”
郁庭之气的够呛，林眷柔却被这句话戳中笑点，“噗嗤”笑出了声。
大成拍她的肩，爽气道：“还是这位美女懂我！不好意思哈，刚才弄错了，还以为你跟这个美女一起来的呢！”
那位美女站在一旁揉胳膊，闻言冷哼了一声。
郁庭之瞪她一眼，侧头对林眷柔说：“出去吧。”
林眷柔毫不拖泥带水，抬手就去拉门，蔺凯却不放过她，阴森森的声音穿过她的天灵盖：“林眷柔。”
郁庭之朝她使了个眼色，她拉开门，脚将要踏出去的一瞬间，门被人一脚踹上，“哐当”一声巨响，音乐不知被谁切了，包厢内一片寂静。
在场的人全都愣了。
大成皱着眉，不耐道：“蔺凯，你干嘛呢你？有毛病啊？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
第二十四章
蔺凯阴鸷的眼神盯她一瞬，退开一步，说：“抬头。”
看我一眼。
林眷柔充耳不闻，门把手朝下转，门外的的音乐声冲进耳膜，她松了口气，迅速离开。
这边郁庭之皱着眉，问蔺凯：“怎么回事？你跟林眷柔认识，有什么瓜葛？”
蔺凯冷冷的：“没有。”
郁庭之“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却不再如沐春风，他声音微冷：“你们蔺家在A市是还算不错，不过别忘了这里是B市，有些人别惹，你惹不起。”
蔺凯瞬间抬头：“呵呵，她跟谁又扯到一块儿了？抱大腿的能力不错啊！”
郁庭之拿手指了指他，没说话。
大成看气氛尴尬，只得讪讪道：“怪我怪我，是我不长眼，蔺少爷郁少爷都别生气了，我给你们赔不是，成了吧！”
郁庭之没吭声，转身出去，拨了程礼彰的电话。
大成看着他转身出去，才把蔺凯拉过去坐下，说他：“刚才那女的，是一小明星吧，我好像在电视上见过她。”
蔺凯皱了下眉头，伸手去拿桌上的啤酒。
大成也不介意，怼了下蔺凯的肩：“诶我说，你是看上她了？”
蔺凯拿啤酒的顿了一下，冷笑了一声。
大成一幅看透他的样子，咂了口酒，拍了拍大腿：“你别笑，我看你还就是看上人家了。人姑娘一进来，你这眼珠子，都黏人家身上，抠都抠不下来。”
他嘿嘿一笑：“你为什么生气？还不是你都快把人看的钉墙上了，人家扫都没扫你一眼么！小伙子熬不住了，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就生气了呗！”
“我说的对不？”
蔺凯仰头喝酒，喉结上下急促滚动，酒液顺着脖颈流下来，洇湿前襟一片。
说的对不？
说的太他妈对了。
在片场，只要他脚尖朝她那边一点，她就跟火烧屁股一样要跑。
躲来躲去，没意思透了，他觉得自己犯贱，也懒得再搭理她，除了拍戏时候，两人几乎没有任何接触和交流。
但人一旦灌了几口黄汤，情绪就抑制不住地发酵。
那些平时都看在眼里的躲避、忽视，突然就无可忍受起来。
她明明听出那是他的声音，却毫不留恋，头都不回，只想逃离他。
蔺凯觉得自己好像是一袋垃圾，好像林眷柔看他一眼，就恶心的难以忍受。
但一切都是他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
蔺凯闷头吹下一瓶啤酒，大成仍在耳边聒噪，他一把将酒瓶子摔在墙上，玻璃爆裂，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在他脸上划下一道小小的伤痕。
“卧槽！”大成嚎叫。
蔺凯毫无所觉，眼里沉着股黑色的火焰，起身大步往外走。
郁庭之打电话回来，两人在门口正正遇上，郁庭之伸手一拦：“你去哪？”
蔺凯对上他的眼，笑如刀锋，语气却轻飘飘地：“上洗手间。”
郁庭之犹豫一瞬，蔺凯扬长而去。
他拨了徐蕊心的电话。
过了一会，蔺凯听到徐蕊心带着兴奋、惊喜和雀跃的声音：“蔺凯！怎么啦？你是不是想我了啊！”
他单刀直入：“我在你们包间门口，把林眷柔给我叫出来。”
那边停顿了一秒，声音弱下去，带着恳求：“我现在没有在那里面，为了接你电话，我出来外面了。”
这个理由找的真烂，蔺凯丝毫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加重语气说：“那就回去叫。我在二楼露台。”
*
徐蕊心放下电话，推门进去，一眼看到林眷柔。
她今天穿的很休闲，头发松松挽起，几绺鬓发贴在侧脸，眸中带着笑，正看旁边几人摇骰子。
徐蕊心心里闷闷的，心想，不就是长的比我漂亮些？又没有我可爱。
叹了口气，走到林眷柔面前，扯她袖口，一脸隐忍的急切：“你来一下！”
林眷柔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问：“做什么？”
徐蕊心皱着眉，咬唇捂了下自己的肚子。
林眷柔当下就明白了，却说：“怎么不找你助理，让她出去给你买。”
徐蕊心：“……”
一点都不乐于助人！
徐蕊心努力地憋出两泡泪来，急切道：“我知道你有！”
林眷柔叹口气，拿过自己旁边的背包，塞给她：“自己拿吧。”
徐蕊心：“……”
让你跟我出去一下怎么那么难啊！
她索性撒泼：“你跟我去一下不行嘛！真的有很急很急的事情！”
林眷柔眉梢动了动，面色淡下来，说：“别装了，到底什么事？”
徐蕊心一口老血憋在心头，放下了捂在肚子上的手，直接道：“外面有人找你。”
“不去。”
徐蕊心的电话响起来，她气急败坏地瞪了林眷柔一眼，接通电话，放在林眷柔耳边，蔺凯的冷冰冰的声音，带着不耐：“怎么还没来？”
林眷柔眼神终于变了，她说：“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边寂静一秒。
接着，她听到蔺凯平静的声音：“你不来，我就直接进包厢请你出来了。都是熟人，只要你丢得起人，我不怕。”
林眷柔深深吸了口气，安抚心里飓风般的暴躁，压抑道：“蔺凯，你是不是有病？”
不等对方回答，她用力地按断电话，手指捏紧，边缘泛白。
忍了忍，却仍旧难以忍耐，林眷柔“刷”地站起了身，旁边玩的正嗨的几个人不禁抬头看她。
林眷柔深吸一口气，勉力露出一个笑：“我出去一趟，你们玩。”
徐蕊心像只鹌鹑似的跟在她身后。
到了二楼，过了几个包厢，人声渐渐隐去，露台显现眼前，林眷柔看到蔺凯一动不动斜倚着栏杆，静默无声。
徐蕊心停下脚步，林眷柔回头询问地看她。
“他叫你去，没有叫我。”她抿了抿唇，垂着头。
林眷柔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一步踏了过去。
今夜无月，星子绵延。
露台上有风，吹动她衣角沙沙作响，蔺凯闻声抬头。
一张素白的脸放在他面前，披着一层寒霜。
林眷柔隔他几步站定，抬手将一丝头发掖进耳后，平静道：“做什么？”
她其实不怎么明白，《捕惑》开机以来，除了刚见面时那次冲突，两人一直都井水不犯河水。
她避，他退。
她实在不想打破这种状态，她和蔺凯，还是做陌生人最好。
蔺凯眸子盯紧她，像条蛇，勾着唇角笑时露出尖牙：“强.暴你。”
林眷柔的脸瞬间刷白。
她的手不可控的抖了一下。
蔺凯嘲弄道：“吓死你了吧？可惜，我对你没兴趣。”
林眷柔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脚跟微动，又往后退了一步，略显不耐道：“有事快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