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礼彰也是这样想法, 回去她就要进组, 新戏基调又有些沉闷阴郁, 最近经的事对她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就也希望她能好好休息这一两天。
两人去了邻市的古镇。
这时候正是旅游淡季,出来玩儿的人不多, 冬日日短,早上睡了懒觉, 待日头挂到高处时才出门,随意走走逛逛,空气好,环境幽谧,林眷柔不过待了一天,骨头就惫懒下来:“这里真好, 简直都不想回去工作了。”
程礼彰正小心翼翼牵着她的手,看她脚尖一点一点地沿着路牙摇摇晃晃着走:“你要想的话,我们可以在这边买栋房子,闲暇了就来度个假,怎么样?”
“啧,财大气粗的资本家。”林眷柔吐槽他。
程礼彰笑着揶揄她:“我可真是一点都没听出你这个资本家太太的炫耀口吻。”
两人丁零咣当地互怼了几句, 林眷柔就看到前面有人卖糖葫芦, 于是指使程礼彰:“我要吃糖葫芦。”
老妈子·程任劳任怨地给她买回来, 顺带还带上一份棉花糖。
走累了便去桥头坐一坐,水上漂着小巧的木舟,撑船人带着斗笠,站在上面哼一首小调。
阳光带着暖,微风的手软绵绵,林眷柔歪头靠在程礼彰肩膀,脸上挂着笑,望着街角人来人往,有大学生样貌的小情侣背着人偷偷亲了个嘴儿,过不了片刻,又亲了一下。
“小朋友们好幸福啊。”林眷柔捧着脸吃狗粮。
程礼彰失笑,侧头亲一下她发顶:“你就不幸福了?老气横秋的模样,还说别人是小朋友?刚才是谁闹着要吃糖。”
“我是小朋友啊!”林眷柔笑嘻嘻地,用肩膀轻轻顶了下程礼彰的上臂,戏谑他,“其实我刚才是从你的角度说的,人家应该叫你叔叔了吧,嗯?”
程礼彰:“……”
他也就比她大了四岁……而已吧!
他捏着她脸颊两边的肉,把她小脸儿捏的圆嘟嘟的,贴到她耳边说荤话,故意把气息往她敏感的耳廓上吹:“那小妹妹,叔叔给你看个宝贝?”
林眷柔:“……”
脸皮像是被染成一块大红布,她抬手推搡他:“……滚哦,臭流氓。”
两人闹了一会儿,又安静地靠在一起,林眷柔扭了身子把脚放在桥外边,一晃一晃地,背同他抵在一起。
程礼彰说话的声音隆隆震动在她心房里:“过段时间要是有空闲,陪我去美国,嗯?”
林眷柔倏地扭回头,突然有些羞赧起来,声音都轻了一个度:“……去见你妈妈啊?”
程礼彰含笑点头,捏过她的手在掌心把玩着:“丑媳妇总该见公婆的,何况我宝宝这么漂亮,我可不能藏着掖着。”
“那我要不要准备什么东西?你妈妈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程礼彰见她突然就紧张起来,撑不住笑了,安抚她:“怕什么?不是有我在?”
*
两天后,两人回了B市,程礼彰上班,林眷柔也进了组。
电影男主角果真是谢楚深来演,林眷柔有些诚惶诚恐,到了地方便去同导演打招呼,谢楚深也在。
“眷柔啊,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谢楚深,咱们的男主角,”潘导演是新生代导演,和谢楚深几乎同龄,“楚深,这是林眷柔,来见个面,熟悉一下。”
两人握手,一触即分。
林眷柔笑道:“谢先生,久仰。很荣幸和您合作。”
谢楚深长相十分硬朗,眉如刀锋,一双眼仿佛能看到人心底去,他似乎有些沉默寡言,闻言也只是略笑一下,点头说:“你好。”
好在拍戏时两人合作还算默契,对方的演技精湛到令林眷柔瞠目的地步,她尝尝被压制地动弹不能,但又激起她的斗志,更加提起精神来钻研。
两周过后,谢楚深倒觉得林眷柔确实是个可培养之才,私下里还同潘导说起:“林眷柔有悟性又肯下苦功,你多磨砺磨砺她,说不定给你捧座奖杯回来。”
潘导开玩笑说:“我供着你这尊大神,先指着你给我捧一座奖杯不是更容易一些?”
谢楚深一笑:“自己手下调.教出来的影后,不是更有成就感?”
潘导闻言侧头去看旁边正背台词的林眷柔:“她确实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林眷柔此时正心无杂念地要把戏拍好。
高强度的拍摄和过度的自我约束与压力令她的身体毫无意外地出了问题,虽然只是感冒加头痛,但潘导还是强制给她放了假。
林眷柔不太愿意,一是耽误拍摄进度,二是怕自己几天不拍戏就没了状态。
她去找导演:“我只是小病,休息一下就可以,真的没必要放假。”
“别的演员一听放假都欢天喜地的,没见过你这样的,给你假期还要愁眉苦脸的。”潘导呵呵一笑,宽慰她,“这一阵子你的戏份不多,天天待在剧组,人多环境杂乱,还不如你去找个环境好一点的地方散散心。”
“等你回来咱们就要进入比较沉重的戏份了,我怕你一直绷着那根弦,反而发挥不出你应有的水平。等你回来,再想要假期可是难上加难了。”
林眷柔只好接受了这番好意,但她转头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回家告诉了程礼彰。
程礼彰眼前一亮,说:“前两天美国那边打电话过来,说我母亲最近状态很不错,我就说了要带你过去的事情,她们都很期待。要不趁这个机会过去那边一趟?”
林眷柔想了想,也没别的事情要做,便答应下来。
程礼彰先是在家仔仔细细照顾了她一天,把她病养的差不多之后,两人才动身飞了美国。
抵达时,林眷柔问:“我们自己过去吗?”
程礼彰神秘一笑,握拳抵唇轻咳一声:“嗯……有人来接。”
“哦。”林眷柔也没多想,只以为是他美国这边公司的人。
车在眼前停下时,她正垂着头玩手机,程礼彰把行李放上后备箱,拉开后座门道:“上车了。”
前面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诶诶,让林老师坐我旁边啊哥!”
林眷柔疑惑地皱了皱眉,这个声音……好熟悉。
她抬眼一看,不由得就是一愣:“秦小杉?!”
“是啦是啦,就是我!”秦小杉把脸上硕大的墨镜推到头顶,笑嘻嘻地朝林眷柔挥手,“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林眷柔拉开前座门就坐了进去,扑上去捏她的脸:“什么情况?你来接我们?你刚才叫礼彰……哥?!”
程礼彰笑着把她身子摆正,弯腰下来给她系安全带,毫无诚意地惊讶道:“你们认识?怎么回事?”
林眷柔转头推了他一把,斥他:“装什么装。”
程礼彰摇头笑着坐了后坐,对秦小杉道:“开车吧。”
一路上都在林眷柔的拷问中度过,秦小杉举双脚投降:“就是我哥说要带女朋友来见舅妈啊,我就问他女朋友是谁,他说是你,我当时也很惊讶好不好!”
林眷柔狐疑地看着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这个解释又找不出什么问题,只好装作板了脸问她:“你现在在这边上学对不对?学业怎么样了?”
“……”秦小杉一张脸立刻皱成了苦瓜,“喂,就是当过我一年家教而已,你这个职业病也持续的太久了吧我的姐!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大明星啊!”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没听过啊?我这是认真负责!现在当明星跟以前做家教又没什么冲突。”
两个人在前面斗嘴,程礼彰嘴角挂着笑,就默默一个人在后面尽力减少存在感,生怕林眷柔把火烧到他身上。
实际上林眷柔和秦小杉也并没有差多少岁,只是林眷柔上学时候成绩好跳过级,年纪比同年级的都会小一些。
大学时她勤工俭学,经常出去做家教,教到秦小杉,两人脾胃相投,关系很不错,就教了她将近一年的时间,后来秦小杉去了国外,林眷柔毕业被星探发掘进了娱乐圈,联系才渐渐少起来。
这时候因为程礼彰这层关系见了她,林眷柔不由觉得缘分真是奇妙极了。
——当然后来,林眷柔表示,这句话就当她没说过。
秦小杉先带他们去了自己的公寓,让长途飞行过后十分疲惫的他们安顿一番,明天再去看程母。
林眷柔洗了澡出来,秦小杉已经在做饭了。
她倚着厨房门一边擦头发,一边感慨道:“你比以前独立好多,以前哪里能想到,秦家的娇小姐还会自己做饭呢。”
“因为我长大了啊。”秦小杉笑眯眯地,将炒好的菜盛到盘子里,转头看她“林老师,我哥对你好不好?”
突然之间和她多了一层关系,林眷柔听她这样问,竟然有些害羞,她勾头往后面瞅了一眼,程礼彰还没出来,于是说:“他很好。特别好。”
腰上突然多了一条温热有力的手臂,程礼彰将她圈起来,趁着秦小杉在切菜的空档,垂首亲了下她耳朵,小声说:“你也很好。特别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读者“你可爱的Q哥”的营养液,么么哒!(づ ̄3 ̄)づ╭❤~
第六十四章
第二天三人吃了饭便预备往程母住的疗养院去。
林眷柔里头穿了件颜色柔和的长款旗袍, 外面套了羊绒大衣,头发挽起来,插了程礼彰送她的簪子。
秦小杉看到时挤眉弄眼地搂她:“搞姬么小姐姐?把我哥踹了吧嗯嗯嗯?”
程礼彰从后头跟上来, 给了她一个爆栗:“说什么呢?没大没小。”
敲得秦小杉嗷嗷直叫唤,挤到他身边小声威胁:“你小心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程礼彰挑眉, 两手一摆, 做了个“轻便”的姿势, 揽住林眷柔便往外走, 根本不把她那点小九九放在眼里。
秦小杉跟在后头气鼓鼓地磨了磨牙。
车开了将近两小时才到程母长住的疗养院, 程礼彰过去就立刻有医生认出他来,热情地同他拥抱:“程,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Drew。”
因为在室内, 林眷柔已脱了外套,旗袍贴身,衬得她曲线玲珑,身材窈窕,那医生松开程礼彰,一眼就瞥见她, 惊声叫道:“这是谁?她好美!”
他见林眷柔只是报以微笑,以为她听不太懂英文,于是朝程礼彰热切地询问:“你们中国的女人都这么美吗?你的妈妈和这位美丽的小姐都是。噢,除了爱丽丝。”
爱丽丝是秦小杉的英文名。
秦小杉磨着牙一脚踹到他腿窝,骂他:“说谁呢你!”
林眷柔抿着嘴笑了笑,那边程礼彰笑着同她对视一眼, 转头道:“我的未婚妻。”
林眷柔一怔, 偷偷掐了把他的手臂:“谁是你未婚妻?你求婚了么?”
“你要抵赖?我一会可要叫我妈给我评评理。”
他转头问Drew:“今天是要例行心理咨询么?”
“没错, 祁女士正在进行例行检查,你们可以在这边等一会儿,或者随便逛逛,都可以。”
程礼彰便转头对秦小杉道:“你带你林老师去四处看看,我跟医生说几句话。”
又转头叮嘱林眷柔:“把外套穿上再出去,外面冷。你们先去,我很快,乖。”
秦小杉昨天已经被喂了一肚子狗粮,满脸麻木,却仍旧敬业地在一边“啧啧”出声:“噫,我怎么闻到这么大一股恋爱的酸臭味啊!”
林眷柔脸红了,低低地“嗯”了一声,转头去穿外套系围巾。
程礼彰转头就给嬉皮笑脸的秦小杉后脑递上个轻轻的巴掌,拍得她头往前一点一点地。
秦小杉气的吱哇乱叫:“程礼彰!你又打我!你给我等着!”
拽着林眷柔就出了门,打定主意不再给他保守秘密。
程礼彰望着两人纠纠缠缠的背影一笑——他就等着秦小杉“出卖”他呢,教他自己来说的话,还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秦小杉带林眷柔去了后面花园,花园深处并排悬着两个秋千,不是冷冰冰的钢筋铸就,而是用原始的木头人工搭建而成,两侧还十分有情趣地缠满了花儿,又可爱又有趣。
林眷柔也还有几分小孩子心性,一见之下就特别喜欢,跟秦小杉一块儿跟两个小傻子似的往上扑,一个占了一个,坐在上面慢慢晃。
“唉,就咱俩,连个推秋千的人都没有。”
林眷柔环顾四周,也发现有些出奇的空旷,奇怪道:“怎么园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秦小杉拨弄着手边的花,答她:“今天全都例行检查啦,下午才会有人。”
林眷柔点了点头,转头问她:“你舅妈……怎么样?”
“现在情况不错了,其实这些年她发病比较严重的就两次,嗯……我哥有没有跟你说啊?”
“说了第一次发病。那第二次,是什么时候?”
“第二次是在D市那个景晨疗养院的时候啦。那时候我们都以为舅妈只记得我哥了,但是我舅舅还是怕自己出现在她面前刺激她,有时候就偷偷去看她。那天他又去了,和护工说了几句话问情况,就巧了,正好让舅妈看到,她以为我舅舅又……所以就又发病了。”
“紧接着就来美国治疗了,我哥也跟了过来,一待就是好多年,”秦小杉小小地叹了口气,“要不他也不会跟你错过那么多年……”
林眷柔一愣:“什么意思?”
秦小杉偏头看了她一眼,阳光正在她发间蹁跹,有蝴蝶停在她碧玉精巧的发簪上,林眷柔的皮肤仿佛透明,睫毛如鸦翅掀动细小的气流,风仿佛都为她变得温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