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将要求发送给对方，他答应得很爽快，没过多久户头上就转进了第一笔钱。
两人约定好联系的方式后，许泽将账号注销，所有信息都随之消失，连痕迹都不剩。
正因为他早早地注销，所以没有发现，有人跑完一遍代码后，在评论区留下了一个大写的“FAKE”。
——
距离许泽在暗网泄露代码已经过了将近两周的时间，想象中的风浪却并没有到来。
他不断地搜索#鲸落代码泄露#这一词条，可总是显示”未找到相关结果”。
许泽皱眉，这么久了事情还没发酵起来？还是他太高估网上那帮技术狂了，快半个月了都没做出先行版？
他不免有些急躁，看着顾怀楚和林菽出双入对，心中的恨意快要将他吞噬。
“鲸落”数据泄露是事实，既然还没发酵，那就由他来添第一把火。
程序他再熟悉不过了，许泽穿戴完毕，看着镜子中辨不清样貌的自己，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像往常一样来到网吧，开了一个常坐的位置，正准备发帖，几个人上前围住了他。他们身材高挑，健壮有力，自带压迫感。
“你们要干嘛？”许泽以为遇上了黑势力，声音发抖。
“虞城市公安局，徐进。”为首的一位掏出证件，嗓音低沉，“许泽，你现在涉嫌诽谤他人名誉、侵犯商业秘密，请和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许泽慌了，他的腿发软，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但口中却在不停地否认：“你们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有证据吗？”
可是，再怎么反抗都是徒劳。
审讯室，当警察将入侵“鲸落”系统的记录展示在他面前时，许泽颓丧地躺倒在椅背上，“你们怎么会有这些？”
他进入系统时没有触及警报，照理来说应该没人发现才是。
警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留下一句“准备好律师”便转身离去。
许泽被逮捕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整个公司。大家茶余饭后都在谈论着这位前同事，悉数他平日里的“不正常”之处，仿佛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林菽自然也听说了，她不由得把这件事与顾怀楚近期的忙碌联系在一起。她前往16楼，敲响总裁办公室的门。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林菽一进门，就说了这句话。
“坐吧。”顾怀楚让她坐下，解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顾怀楚一开始就猜测许泽会去窃取游戏源代码，因为，垃圾新闻弹窗是他发的。
不定时，不定次数，但内容都与“泄露”两字相关，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下，许泽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并不奇怪。
顾怀楚担心他无法顺利访问，还特地在公司系统开了个“后门”。
许泽第一次进入系统，就被他追踪了，之后顾怀楚便把记录转交给警方，让他们继续跟进。
林菽听完后，震惊得嘴唇微张，半晌，她才开口，“那你最近这么累是……”
“我又不能拿真的代码等着他盗用，几天内现编一个，还不能被他看出来，是真的很累。”顾怀楚靠在椅背上，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林菽失笑，“顾怀楚，我发现，我对你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觉得我卑鄙？”
林菽摇头，“采取行动的是他，你只是提前做好了措施而已。”
“笃笃——”敲门声响起，楚司然探进脑袋，“哥，负责许泽的徐警官找你。”
“请他进来。”
徐进身后跟了个20出头的女警，两人见到顾怀楚后，点头示意。
“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说一下目前的情况，”徐进开口，“许泽的账户上分批次多了几笔转账，汇款人所在地是美国，我们怀疑他窃取公司机密后用于非法盈利，目前正在调查中。”
“涉及到资金，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据我所知，其中还牵涉到暗网，所以此次案件无法协商解决，最终要走法律程序，我希望你能了解。”
“好。”
这时，徐进身后跟着的女警打开电脑，把屏幕转到他们面前，顾怀楚看见里面的内容后，眉头倏得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不悦。
楚司然看见他的表情变化，好奇地凑上去看了一眼，发现满屏都是林菽的照片。
他眼睛瞪大，惊呼出声：“这是哪儿来的？”
女警解释：“这是我们检查他电脑时发现的，许泽告诉我们说这是他大学时期的女朋友。”
“怎么可能！”
“我怎么不知道！”
林菽与楚司然同时出声，顿住，互相看了一眼，楚司然讪讪地收回视线。
“我们调查发现，您是顾先生的妻子，所以这也是我们来的第二个目的，”女警看向林菽，“林小姐，您大学时期是否和许泽交往过？”
“没有，”林菽否认，“我都不认识他。”
女警脸上充满疑虑，“那这些照片是？”
“应该是偷拍的，”徐进仔细看了一遍，发现照片的角度很奇怪，“林小姐的眼神和镜头毫无互动，照片大部分都是由侧面，或是斜后方拍摄。”
他顿了顿，看向林菽，“你能分辨出最早是哪一年拍的吗？”
林菽一张张地翻看照片，有一张她正趴着休息，镜头离她很近，林菽顿时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快速地浏览了一遍，依据衣服和发型判断年份，找出了最早的一张，“这张应该是我大一下学期的时候拍的。”
“也就是说，许泽跟拍了将近4年的时间？”女警语气惊讶，“林小姐，你一次都没发现过吗？”
林菽摇头，那四年她没把心思放在旁人身上，自然也不会注意有没有人在偷拍她。
徐进又接着问了几个大学时期的问题，大致了解情况后，和女警一同离去。
楚司然见他们走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许泽也太恶心了吧。”
顾怀楚攥紧的拳头就没松开过，心想，侵犯商业秘密这个罪名，还是太便宜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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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审讯室
徐进将照片一张张地摊在许泽面前后坐下, 双手交叠，拇指一下一下地敲击桌面，“我最后再问你一遍, 照片里的女孩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前女友。”许泽盯着照片中林菽的脸，眼神复杂, 痴迷裹挟着恨意，让人不寒而栗。
徐进将他视线所及的照片遮盖住, “可林小姐说她不认识你。”眼神中带着审视。
许泽嗤笑一声, 一脸讽刺, “这话你们也信啊？人家现在和鲸落的老板结婚了, 你觉得她会把大学时期的恋爱史说出来吗？”
徐进见他依旧满嘴谎话，懒得和他再说下去, 他直截了当地点明，“我们一共问了数十位同学，可他们都说林菽和你毫无接触, 这就是你口中的恋爱？”
许泽反驳道：“他们知道什么？这些人压根就不了解我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
“哦？”徐进挑眉，他靠在椅背上，语气中带着好奇, “那你说说, 你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故事。”
许泽见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也有了倾诉的欲·望, 他陷入回忆, 嘴角带着沉醉的笑，“我第一次见她，是在一个春天……”
那时的他已经步入大学半年之久, 却依旧没有朋友, 孤身一人穿梭在各个教室之间, 内心充斥着孤独与愤懑。
这时，他遇见了林菽。
林菽和他一样，形单影只，校园人来人往，但她却孤单得像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那一刻，许泽觉得，他遇到了同类。
“她是上天对我的眷顾。”许泽感叹，嘴角的笑让徐进平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继续。”徐进打断他。
“她和我的第一次交流，是在一节公选课上……”
老师给分很友善，因此选他的课的人很多，几乎座无虚席。许泽提前占了个角落的位置，正准备扫码签到，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
“同学，请问你旁边的位子有人吗？”
是林菽。
许泽连忙起身，“没人没人。”声音激动得微微颤抖。
林菽说了声“谢谢”，在他身旁的位子坐下，经过他时带过一阵橙花香。
“她一定也注意到我了，所以才特地坐在我身边。”许泽看向徐进，急于分享那一刻的幸福。
负责记录的新人手顿住，表情一言难尽，默默地想，这人怕不是有病吧。
“后来呢？”徐进引导着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有一段时间我没见过她，某一天，她又出现了，就坐在和上次一样的位置，身旁是空的，她为我占了座。”
“她是喜欢我的，要不然怎么会屡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呢？”许泽自言自语，一脸怀念，“就这样，我们在一起了，我陪她上课，陪她在校园中漫步，陪她一起吃饭……在别人眼里，我们是陌生人，但其实我和她比谁都亲密。”
“你们为什么会分手？”徐进抛出一个问题。
“是啊，我们为什么会分手呢？”许泽低声呢喃，“有一天她突然不见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他语气落寞，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透露出狠戾，“直到某天，我在网上看到一个视频，评论区都在各种夸赞她，她的好被人发现了，可她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所以你在网上发布不实信息，造谣她的学历？”许泽被捕后，技术组登陆账号，发现了他历年来在网上发布的帖子，谣言，挑衅，一片乌烟瘴气。
“我只是提出合理质疑，她本身就经常缺课，要不然我也不会一学期见不到她几次，”许泽反驳。
他恨恨地说：“都怪顾怀楚，要不是他和林菽串通好了，在网上什么发竞赛视频，我也不会被骂得连号都废了。”
“你进鲸落是为了报复？”徐进直视他的眼睛，语气不自觉地加重。
许泽冷哼一声，“报复谈不上，我一开始只是想看看他和林菽到底是什么关系。林菽抛下我转头和他在一起，我难道不该生气吗？况且是他们先对付我的。”
徐进接下来问了几个关于暗网的问题，许泽表现得很配合，把知道的都全盘说出。
“知道向你买代码的人是什么身份吗？”
许泽摇头，“在暗网上谁知道谁呀？他给钱，我交代码，就这么简单。”
暗网上的账号一经销除就无法复原，警方只能通过许泽的只言片语了解情况，涉及到跨国性质，处理起来颇为麻烦。
“那你们后来转账的时候是怎么联络的？”徐进问。
“没联络，我代码还没给他呢就被你们抓了，不过他的钱倒是在一笔一笔地转，说来也是奇怪。”许泽微微意识到不对劲，对方似乎太信任他了。
徐进展开技术部找到的帖子，问：“评论区里有那个人的id吗？”
许泽仔细查看，突然手顿住，他的眼睛瞪大，看着眼前的“FAKE”，难以置信地问：“我发的代码，是假的？”
徐进点头，“别小看游戏公司的安全系统，你一次入侵就被顾怀楚发现了，他报警后配合我们上传假代码，直到证据搜集完备。”
“他一开始就知道？”许泽的喉咙间逸出苦笑，整个人颓丧地耷拉着脑袋。
原来从头到尾被耍的都是他，他就像一个傻子一样，暗暗地自鸣得意。
可他心里却隐隐感到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儿奇怪。
做完笔录后，许泽被带走。
新人见他离开，悄悄地问了句：“徐队，他不会精神有问题吧？”他的言行举止就和妄想症晚期一模一样。
“也许吧，如果有，他的律师会要求精神鉴定的。”徐进淡淡地说，可他总觉得，许泽是在清醒地发疯。
几个月后，许泽的审判结果出来了，侵犯商业秘密，诽谤，数罪并罚，判处两年有期徒刑，并赔偿公司经营损失相关费用。
消息传到公司，大家唏嘘不已。但话题的热度没持续几天，他们又开始按部就班的工作，仿佛许泽一事只是无聊生活的调味品。
生活恢复平静，林菽保持公司和家两点一线，偶尔去看一眼装修进度，日子过得还算充实。
《林赛传说》的设计图也在和罗西蒙的阴阳怪气下完成了终稿。
“哟，这就要走啦？”罗西蒙见林在工位上收拾东西，忍不住上前叨叨几句，“你还是小姑娘吗，东西就这么点？”他看了眼纸箱，只有绘板、稿纸和几瓶营养剂。
“有问题？”林菽反问，她低着头，用湿纸巾擦拭桌面。
“那个，我有事要和你说，”罗西蒙咳了两声，“汪雨晟害你电脑格式化那件事儿，我去问他了。”
林菽听他继续往下说。
“汪雨晟见我设计的图全部被驳回，替我鸣不平。另外觉得你初来驾到，想给你个下马威。他以为做的隐蔽，谁料到你这么警惕。”罗西蒙双手抱臂，靠在桌边，“不过他已经知道错了，让我和你说声对不起。”
林菽只是“嗯”了一声。
罗西蒙见她没反应，双手撑着桌子，“你不该说没关系吗？”
“ 我觉得有关系。”林菽直截了当，又往他手撑过的地方擦了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