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拎着高跟鞋就要下楼。
“要不明天我们跟你换房睡吧,你这屋最吵,一楼还好。”薛莽拦着她,郑重道,“傅哥说了,强龙不压地头蛇!”
她这屋以前不就是傅烬寻住的!
如果她没来,傅烬寻就打算这么一直忍下去?
李窈刚电话里那句“男人没背景真得不行”言犹在耳。
“在学校老师同学都把他当宝贝,他现在这么随便给人欺负!”夏栀嚷了一句,撸了撸袖子,把薛莽往后赶,“你洗澡去,别拦我!我今天非要让隔壁唱不成!”
-
翌日,傅烬寻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傅烬寻带着点起床气,人还不太清醒地接起来。
没等他“喂”,小白焦急的声音就传来过来:“傅哥!你快来!夏经理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傅烬寻:我媳妇是又整啥幺蛾子了。
感谢追文的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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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周墨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傅烬寻正捞着外套要走。
“线下赛的事我还没跟你说完呢!”周墨叫住人,“你去哪?”
傅烬寻肃着脸:“战队出了点事。”
周墨:“是战队还是夏大小姐?”
傅烬寻没吭声,大步走到门口。
“兄弟,我说你能理智点吗,下凡渡一次劫还不够,你还想来第二次?夏栀她有心吗?她就是那种三天兴致的大小姐,喜欢了就的追,不喜欢就弃之如履!当时你都难受成那样了,她不还是非要分!我真不是挑拨你俩,我是怕你又被她甩了!你——”
砰——
周墨正说着,傅烬寻利落拉开门,走了。
明明刚请过保洁的房间,周墨莫名感觉被拍了一脸灰。
-
满堂巷可就热闹了。
玫姐带着她的姐妹们正堵在战队门口,一个个叉着腰,你一言我一语。
“我在这巷子里住了几十年了,还没见过你这么不懂事的!初来乍到就敢跟我玫姐刚,你打听打听,在你之前有人赢过没!你还敢报警告我扰民,我告诉你,你叫我直播不成,我就叫你天天不得安宁!”
“这家的老板都要让我们玫姐三分,小丫头片子敢管这闲事,我看她是把自己当这的女主人了吧!“
“啧啧啧还女主人呢,上杆子来的,死赖在这里,人家这的老板都不爱搭理她!”
“也别这么说,我看她还是有点能耐,这不还没被轰走嘛——”
“哄走?你也不看看她身上这一身行头,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这是小富婆跑这里倒贴呢,搁谁谁舍得把金主轰走啊!”
“哈哈哈——”
……
聚着的人越来越多,身处c位的玫姐眼风四处一扫,刻薄脸色一收,换上委屈样,对着众人道:“哎——我也不是难缠的人,如果有什么事,跟我好好商量,我肯定就通融了,但你不能一上来二话不说就让警察来抓我吧,咱们巷子里可都是处了几十年的街坊了,谁没个事要出点声啊!要是改明谁家嫁女儿吹吹打打的,你也要告噪音扰民吗?”
这巷子里的人家总会有个婚丧嫁娶,谁愿意这个时候被人使绊子,这不是找晦气吗?
听这么一说,原本看热闹的众人,分分议论起来。
小白咬着牙:“真他妈会颠倒是非、带节奏!明明是她半夜鸡叫,硬是能反说成夏经理的错!”
陈觅和马冰气得要上前,被玫姐带来那群女的推推搡搡,边喊着“别乱摸姐姐啊”,边在他俩胳膊上挠出几道大红血印子。
几个回合下来,他俩被挠得只能躲在全队最壮的李旷城身后,小声分析战况。
“对线对不过,团也团不过。”
“……投吧?”
“行!”
夏栀倒是没被挠到,一开始就被李旷城挡在了身后出不去,气呼呼地抻着脖子:“让我出去!我来!”
玫姐掐着腰,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她的做派并不是没人有意见,但这种街坊邻里的扯皮事,沉默的总是大多数。剩下有些不了解情况,单凭她那一张胡诌的嘴,真以为是夏栀不对,纷纷低声附和。
玫姐道:“李伯,你儿子不是下周娶媳妇的嘛,到时候可要小心人家报警哦!我一个人唱歌人家都不许,何况你家是一整支乐队呢!”
李伯一听挤眼了,指着夏栀:“好啊!你要敢让我家喜事办不成,我绝对不依!”
有人跟着担忧道:“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凭什么她来了,我们就不能正常生活了!”
“她就是富婆也不能为所欲为吧,有钱了不起啊,今天找警察,明天是不是要把我们告上法庭呢!”
夏栀几次想开口解释,却根本没人理,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完全偏离了初衷。
她一次体会到了喻千星的感受,许多人会轻易相信别人告知的信息,根本不会去思考真相到底是什么。
也许你才是正义的那方,但只要你声音没对方高,就只能无奈地看着对方站到所谓的道德制高点。
想洗净一潭污水很难,想搅浑净水却很简单,一滴污泥就够了。
玫姐见场面已经按照她的预计发展,以为稳赢,她笑着开口道:“姑娘,玫姐我把你当成晚辈才说这些的,这做人啊要入乡随俗要团结邻里。你以后别再给我整这些没用的,如果你敢再报警,我们大家就把你赶出满堂巷,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还没来得及接腔,先听到有道——
“玫姐说的是。”
市井中清越的一声,引得众人回头。
傅烬寻个高,鹤立鸡群地站在后面,对小白抬抬下巴:“带着所有人去‘深海’。”
“深海”是这附近的一家桑拿房,吃喝玩一条龙。
小白想说什么,傅烬寻把钱夹往他身上一抛,情绪不明地扫了眼夏栀,对小白说:“去吧,人都给我看好。”
小白用力点点头,拉着战队几个人就要走。
“欸!这事还没解决呢,怎么就走了?对长辈有礼貌吗?!”玫姐自然不会允许。
“这不还有我在呢。”傅烬寻慢条斯理一笑,闲闲走过去,“我留这跟玫姐赔不是,还不行?”
男人的笑像盛夏清风,看得人不由怔忪。
这是当着众人面朝玫姐低了头。
玫姐眉眼舒展:“还是小傅懂事。”
夏栀咬着唇,羞愤地看着傅烬寻。
傅烬寻淡淡地说:“听话。”
-
十几分钟后。
夏栀闷头走到桑拿房门口,使劲跺了跺脚:“傅烬寻怎么能给那种人道歉!”
其他人气势也不高,小白叹口老气:“傅哥这么做也是没办法,刚你也瞧见了,那些人可不是一般的不讲理,那是有脑子的不讲理!你昨天报警有什么用?警察一来人家不唱了,警察一走人家继续,然后还带着人堵着你的门。不是傅哥,今儿咱们门都出不来。你当旷城打不过那些人,那是不敢动手,万一被讹上,更麻烦。”
人高马大的李旷城抿着唇,点了点头:“小白说的对,但咪咪和马冰是真打不过她们。”
陈觅:“……”
马冰:“……”
小白道:“夏经理,你也许以前没经历过这些无可奈何的事,突然来这一遭,心里可能接受不了。哥几个也不痛快,但没办法,人生在世久了,就得学会低头妥协。”
夏栀忽然觉得,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小白,这会儿看起来成熟又沧桑。
他的话不知道戳中了什么,几个人都默不作声,心情低迷起来。
也不能说是低迷,更准确的说是无奈。
不知谁问了句:“傅哥怎么来了?他今天不是有事吗?”
薛莽缓缓举起手:“是我偷偷给傅哥打的电话,傅哥一听姐姐出事就来了。”
夏栀掐着手心:“我回去看看。”
“可别,你现在回去是加火,傅哥都给我发微信了,让咱们今天晚上就住在桑拿房。”
“傅哥做事向来稳妥,让咱们走肯定就是怕咱们添乱!”
几个人拦住她,往里面进,回头见薛莽一脸为难地驻在原地。
小白:“莽子你快点!”
“我……我不想洗澡。”薛莽道。
“就你最爱洗澡,你现在说不想洗?!别给我也来幺蛾子啊!”小白冲李旷城使眼色,“扛进去!”
李旷城往手心啐唾沫,搓着手:“好嘞!”
“我把傅哥叫来的,我回去看看他情况!”薛莽老脸通红地摆着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反正没战斗力,便没人追他。
陈觅远眺着,扁扁嘴:“你们发现没,莽子跑步好娘炮哦。”
……
桑拿房公共区域可以吃饭打牌休息,几个人看似嘻嘻哈哈,实则心里都揣着事,玩不好,吃不下。最后实在待不住,决定一起回去看看。
出来时已是黄昏时分,回去的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陈觅揉着胳膊上的抓痕,心有余悸地问:“玫姐他们不会还在吧?”
马冰蔫蔫地道:“谁知道,反正就算走了,也在咱们隔壁,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小白:“咱们别让傅哥白低头,以后见玫姐都忍着点。”
说着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夏栀。
夏栀知道小白的话主要是说给她听的,她顺风顺水的人生第一次吃了这种闷亏,咽不下去,可这是会波及到其他人,她又只能咽了。
就在她要表态说“知道了”的时候,巷子里慌慌张张跑出来个清秀的人影。
薛莽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向他们:“傅、傅哥……他……”
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不等他说完,所以人心头拢上乌云,拔腿就往战队跑。当跑到门口,却都被所见情景弄得愣住了。
傅烬寻正坐在院子里,和巷子里出了名耳背的大爷在下围棋,旁边泡着普洱茶,焚着檀木香,惬意得不行。
只是玫姐的歌声正不断地从屋里传出来。
若不是玫姐本人正一脸复杂地站在旁边,夏栀差点以为傅烬寻是把玫姐请到他们屋里来直播了。
玫姐见他们几个回来,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她态度和善地弯着腰:“小傅,你没必要这样吧。”
傅烬寻两指夹着黑子,慢条斯理地落在棋盘上,才淡笑着开口:“怎么会没必要呢?”
“队员不懂入乡随俗,团结邻里,惹了玫姐生气,我这当老板的不得好好表个态。”他挑眉,看起来斯文有礼,“以后谁不让玫姐唱歌,我第一个不同意,玫姐就是得天天唱,时时唱。”
确实是时时在唱,就在说话间,那歌声都一刻没断过。
小白冲回屋一看,顿时服得五体投地。
跟玫姐家隔着的那堵墙旁边,玫姐的歌声正从全队最贵的一台低音炮音响里,以一种立体环绕又迷之聒噪的质感充斥在房间里、院落里、巷子上。
并且,傅烬寻还贴着喇叭,往玫姐家那堵墙上扣了个锅。按着声音的传播,玫姐家的声音应该比任何地方都大,墙估计都是颤的。
这还没完,连着音响的那台电脑,播放的是玫姐的画面。
——傅烬寻把玫姐直播的视频下载了下来!
对着玫姐家循环播放!!
“这是他喵的什么骚操作?!”小白目瞪口呆,“我就听说过用魔法打败魔法,还第一次见用敌人打败敌人的!”
陈觅咽了口唾沫:“傅哥太牛逼了吧,这隔壁怎么受的了?”
马冰:“受不了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人又叫到咱们门口,说自个被自个的歌声吵到了吧!这不是自己吐了再自己吃吗?”
歌声太大,薛莽只能努力拔高嗓门,跟大家解释:“玫姐晚上中午直播,其余的时间要睡觉的,傅哥这么放她根本睡不着。而且她家的位置,平时有声音只会吵到咱们,可咱们这发出声音,别的户也能听到。现在已经陆续有人在群里不愿意玫姐了。”
巷子里的住户也建了个业主群,有人认出歌声是玫姐的,又知道她难缠,于是就在群里说,让她别唱了。
刀子捅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是多么疼。
玫姐又挨吵,又挨说,只能到傅烬寻这认怂。
外面,傅烬寻落下最后一子,对面的大爷冲他比了个拇指。
傅烬寻恭恭敬敬地颔首:“老爷子承让。”
“你说什么?——”老爷子听不清。
傅烬寻冲他拱了拱手,老爷子会心笑了,人高兴地说:“我喜欢跟你小子下棋,输了都让我舒心,来,在下一局!”
玫姐一看,人家气定神闲,是要搞持久战了。
“小傅,你想我怎么做?”玫姐可吃不消他这一套。
“给人道歉,歌也别唱。”傅烬寻道。
玫姐哪受过这种气,咬着后齿槽:“小傅,你为了个女孩至于把事做这么绝吗?”
傅烬寻迎上她的目光:“她不是普通的女孩,你不是说了吗,她是富婆。”
男人斯文的表象被撕裂,流露出的孤冷像此刻空中夕阳下如血般殷红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