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朕小青梅——瞬息
时间:2022-09-14 07:22:05

  云枝本姓阮,再加上她早过及笄之年,所以,她的母亲卢娘子,在成为许大老爷的外室之前,肯定早就嫁人了。

  否则,许家妾氏那么多,何必养一个外室。

  楚正则心中厌恶,面上丝毫不显,沉声问道:“是何明证?”

  “是一本私账。”云远辙回道:“当春县,正是卢郡丞的家乡。因为当春县被毁,卢郡丞才幡然醒悟,偷描了一本详述赈灾银去向的私账。并且以访亲为由,实则将卢娘子和枝娘,以及那本私账,一并送到了臣的家中,并制造了卢娘子和枝娘遇匪人亡的假象。”

  “但是,账本上的人名用的是代称,情势匆忙,臣等并不知道,这些代称指的是谁。后来,卢郡丞暴毙身亡,臣无能,只能解出其中一二。”

  “只不过,卢娘子擅曲,许工部尚书常命卢娘子唱戏陪客,卢娘子暗中让使女画下了所有听戏之人的画像。因此,卢娘子故去后,枝娘才会入乐籍,登台唱戏,好对照画像。”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尽可能多地见到那些达官贵人,对照画像,记住是哪些人。但是,等云远辙考中举人之后,禾州官府对他必然会多加关注。如此一来,他就不敢轻举妄动,替云枝脱籍。

  许家的人,并不知道他,却未必不会记得阮枝。

  好在那时候阮枝还不出名,没有达官贵人叫她脱下戏装去相陪。

  “但臣发现,禾州一直有人在暗中搜查当春县幸存者,以及当初修建堤坝之人的亲眷。所以,臣等一直小心防范,以免枝娘被人认出来。直到入都城,见都城老有所依、幼有所依,见陛下文韬武略,治下海晏河清,臣等这才敢吐露真言。”云远辙真心实意地夸了皇上两句。

  自然,实际上他们未入都城,阮枝就已经有了点名声——毕竟,都城安居大不易,不拿出真本事,云音班实在无法在此立足。

  但是,皇上也的确强悍。

  登高节大放异彩、老叟宴众口交赞、借淑柔长公主驸马一事把控吏部、利用中山郡王世子一事对中山王府有收有放、亲自主持殿试……一个尚未亲政的少年帝王,能在四大辅臣之间行事游刃有余,足见手腕。

  “而枝娘一露真容,果然就被人盯上了。想必是他们截获的当春县幸存者的书信中,提到了枝娘。只不过,枝娘随戏班云游四方,行踪不定。而且又极为小心谨慎,他们这才要偷枝娘的书信,好摸查其他的幸存者。”

  云远辙又道:“若非皇后娘娘明断是非,出手相助,臣此时也无能得见天颜。”

  神色沉郁的楚正则,看了云远辙一眼:“皇后仁慈。”

  “皇上敦仁爱众,皇后仁善慈义。而天道昭彰,昭楚可兴。”云远辙知道众人都以为他今日是来当驸马的,所以把最紧要的东西,都带了出来:“账册与画卷,敬呈陛下,臣断无一句虚言,请陛下明鉴!”

  楚正则看着账册和画卷。

  晨光透过窗棱,在白玉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尘埃起伏,勤政殿宏阔而明亮,衬得云远辙手上的账册和画卷,渺小而陈旧。

  ——却承载着,云破日出的湛湛天光。

  楚正则颔首,道:“云爱卿,你的这份寿礼,朕收下了。”

  *

  泰守十年,十一月初,民女云枝敲响登闻鼓,状告许工部尚书侵吞赈灾款、玩忽职守、擅杀百姓、强抢民女等十数项大罪。

  满朝哗然。

  许大夫人在南华门外长跪不起。

  在她跪求之时,薛玉润正坐在许太后的对面,看着许太后纸一样惨白的脸,轻声安慰道:“母后,您是陛下至亲至近的母亲,陛下必然会顾虑您的体面。”

  “汤圆儿,陛下……陛下……”许太后紧紧地攥着薛玉润的手:“你去劝陛下,劝劝陛下好不好?哀家不见许家人,不替许家人求情,可是、可是我们许家,总要留一条血脉,总要留一条血脉吧?”

  “好。”薛玉润反手握着她的手,认真地道:“母后,您尽心尽力地抚育陛下,陛下为了您才不办万寿宴。若是陛下当真要对许家赶尽杀绝,中山王府就已经退婚了。陛下也不会厚赏含娇,要求宗人府务必仔细挑选驸马。”

  “而且,您此时不见许大夫人,陛下必定知道您与他是一条心。虽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但例如许家二房,总有情有可原的人。”薛玉润温声似水:“母后,您别担心,且让陛下放手去处置吧。”

  许太后神容疲惫而哀戚,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哀家跟陛下是一条心,哀家不见、不见……”

  薛玉润一直陪着许太后,直到她喝过安神汤,好不容易沉沉地睡去。

  楚含娇也始终守在许太后的身边,只是一言不发,原本骄纵的人,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薛玉润起身要走的时候,楚含娇坐在床边,低低地道:“多谢。”

  楚含娇没有抬头看薛玉润,薛玉润将手搭在楚含娇的肩膀上:“殿下,你是陛下唯一的妹妹。管他是谁家天崩地裂,这都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薛玉润顿了顿,轻声道:“也是我的姐妹。”

  若是平时,楚含娇早就咋咋呼呼地嫌弃她了。可此时,楚含娇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低着头,发出了轻声的啜泣。

  薛玉润给她递了块帕子,避开了她哭的模样。

  待走出许太后宫中,薛玉润一眼就看到了宫道上,站在明暗交错处的楚正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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