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医院里的阿姨把妈妈带走了,回来的时候只有一个小小的坛子,就放在客厅里,她听到他们说话,说要把她送到孤儿院去。
花梨才不要去孤儿院!她要自己出来找爸爸!
她经常看到妈妈对着那几张照片喊老公,这里面肯定有她的爸爸!她将妈妈房间墙上的几张照片扯下来后,在米可的指导下打开了地下室的门——她再睁眼就跑到这里来了。
米可说过那扇门一个月才开一次,她暂时回不去了。
花梨努力仰起头,把所有希望放在了五条悟身上,朝他散发出小狗乞食的可怜气息。
即使是五条悟,被这样可怜又可爱的目光注视着最后也败下阵来,他避开她的视线,拉长语调问了一句:“啊啦……你想吃什么?”
那一双蓝眼瞬间爆发出无数好人卡。
花梨猛然扭头,指着山脚下那一片商业区,泪水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下来:“肉!”
这对于五条悟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甚至小事都算不上。
侍从将花梨放置在儿童椅上,仔细地替她戴好干净的围兜,给她端来了一碗香喷喷的肉羹和一杯温热的牛奶。
五条悟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好在花梨可以自己动手吃饭,尽管动作略显笨拙,她抓着勺子舀了一勺,凑过去嘟着嘴吹了吹,才一口吃下。
两天没吃东西,胃里多了热乎的东西让她舒服多了。
五条悟翘着腿望着她,自己点了一杯加满糖的咖啡陪她耗时间。
这是他难得的耐心了。
花梨太饿了,如果不是爸爸在这里,她可能直接将脸埋在了碗里吃。没有大人的阻止,小孩在饥饿的状态下对食物也没有足够的判断能力,她也不知道食物还没吹凉就往嘴里送,下一秒舌头就被烫麻了。
蓝色的眼睛里凝起了一层雾气,花梨吐出被烫红的舌头,像小狗吐着气。
“慢点吃,”五条悟的背离开了椅子朝她靠近了一些,缺乏经验促使他伸出的手指又缩了回来,眉头一抬,“我可没时间送你去医院哦。”
医院这个词对每个孩子都是一场噩梦,花梨缩了下脖子:“我知道了,爸爸。”
五条悟不想在她吃东西的时候再纠正称呼的问题,和小孩子讲道理还不如和咒灵打一架来得快。
花梨是个不浪费食物的好孩子,尽管肚子已经很饱了,她还是双手抱着牛奶喝了精光,挺着鼓起的小肚子满足地叹息一声。
“花梨都吃完啦。”她把空掉的碗朝着五条悟的方向推去,习惯性地伸出脑袋过去等待夸奖。
五条悟看着她头顶的呆毛动了动食指,但最后也没有如她所愿,只是站起身问她:“吃饱了吧。”
半晌没有得到手掌的抚摸,花梨也是愣了愣,眼前高大的男人并不是她温柔的母亲,她失落了一会儿,才点头回答五条悟的话:“花梨吃饱了。”
她不用五条悟动手,自己解开了身上的系带——那是侍从担心她会掉落才给她系上的,儿童座椅对她来说有些高,她踮着脚想要下来始终接触不到地面,孩子的害怕又占据了上风,试探了好久也没能下来。
花梨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从座位上站起来的五条悟,试探地朝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她是要抱。
五条悟吐了口气,将她从椅子上抱了下来,随后放在地上。
他不像妈妈那样会将她抱在怀里给她揉肚子消食,也不会亲亲她的脸颊夸她吃饭乖。花梨安慰自己,爸爸和妈妈不一样,他们才第一天认识,这是很正常的。
五条悟在刷卡。
花梨就站在那一动不动,等着他回来接她。
妈妈说过小孩子不能乱跑。
有路过的客人瞧她可爱,戳了戳她扬起的脸庞,花梨的脸颊肉肉的,妈妈每天都会给花梨擦香香,摸起来也嫩的要命。
她被摸了脸颊也不生气,眯着眼睛朝着对方笑,小白牙齐齐的透着乖巧。
有人问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她就高兴地指着前台的白发男人:“那是我爸爸!”
她第一次可以和别人说她的爸爸在那,而不是在别人问起的时候撒谎说爸爸在出差这种话。
五条悟扭过头朝她招手,像招小狗一样。
花梨抱着包小跑了过去,伸手想拉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指。
五条悟好像没发现她的动作一般避开了她的手,率先走在了前方,花梨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愣了一下,慢慢放下手抱着包追了上去。
这是他第一次走得这么慢,尽管如此,身后的小尾巴依旧追得气喘吁吁。
她突然不喊爸爸了,等到他停下脚步时追上去仰着脸望向他,张开嘴大口喘气,白色的雾气凝聚了一会儿就散开,五条悟低头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弯腰和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