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她又看了几次心理医生之后, 就连一向黏黏糊糊的太宰治也乖乖搬了出去,留给她一个足够安静的院子。
小豆丁和他的新朋友织田作之助一起住在隔壁, 夏油杰负责带着中原中也和江户川乱步, 伏黑惠交给了伏黑甚尔, 一个星期才能见面两三回,她这下子是彻底清闲了下来。
看书、煮茶、养花、插花,一天的时间就这样消磨过去,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鹿野怜也在学着慢慢留意自己的心理活动,然后将它们记下来、说出去。
就像现在,她慢吞吞,像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那样说着,夏油杰坐在她的身侧安静地听,就像在做学术研究那样认真。
“从五岁起,怜就一直侍奉在大人们身侧,这是怜第一次独自居住,总感觉有些不安。”
她低着头,纤细的手指捏着书页:“大人还好吗?情绪是否还稳定?快入秋了,衣服也该重新裁制……每次想到这些,怜总感觉……”
“喂,差不多点啊。”
五条悟瞬移过来,俯身捏起她的脸颊:“瘦了诶,一个人住没有好好吃饭吗你?”
她抬头看着他,粉色的眼睛弯起来:“大人。”
“好过分啊。”五条悟把她抱起来,“叫杰就是杰,喊老子怎么还是大人啊?”
他边说边啃,从脸颊吻到她的唇角,夏油杰移开目光,等了一会再看过去,她脸颊通红,双眸被折腾得泛起水光,如果不去触及那样平静的眼神,就和动情的少女没什么两样了。
悟很着急吧。
夏油杰幸灾乐祸地想着,明明从小就跟在身边了,却因为不易发觉的一些小失误,心爱的女孩离自己越来越远,到了发觉的时候,已经没办法得到她的半分心动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如果是自己的话也会发疯吧,像是现在这样用尽一切方法想要把从前那个女孩找回来,就像是要把住在天上的神女拽下来,到底该用什么办法?
人心并非咒力可束缚,即使是神子也束手无策。
少年脸上露出挫败的神色,大大方方地坐在摇椅上,扣着她的腰,抱怨道:“多少装点样子啊,你这家伙。”
他把脸埋进她的肩头,有点委屈:“老子做错了什么,你说嘛。”
有问题就解决问题,五条悟坚信自己没什么不能解决的。只是现在他连问题都找不到,好像只是眨眨眼睛的工夫,当初那个会扯着他的袖子撒娇的就女孩已经不见了。
“在你重新喜欢上我之前,谁都不许再见。”他用开玩笑的口吻这么说着,看着她平静的面色,用手指圈起她的头发:“生气了老子真的会这么干,别不当回事啊。”
“悟,差不多点。”
夏油杰撑着下巴,他最近很喜欢做这个动作——和江户川乱步学的。
“别吓唬她。”
鹿野怜一个人住,自然也要确保她足够的安全,伏黑甚尔住在旁边的房子里,夏油杰的咒灵以这里为中心点散开分布,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些都不是五条悟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越是接触,夏油杰就越是意识到,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保护她。
这样的体质,一不留神就会被别的咒术师吃掉,所以要时时刻刻盯着,把她捧起来,装进口袋里才可以完全放心。
关起来,这样的办法自然有想过,但是夏油杰也许会这么做,五条悟却不会。
那家伙是个极其理智的人,哪怕是现在,他也可以装作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没人知道他是个被青梅竹马甩了的可怜虫。
可怜虫。
夏油杰思索着这个词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谁更可怜,是要承受不喜欢人亲吻的她更加可怜,还是悟,又或者是自己?
不太清楚,但现在这样三个人的关系就很不错。
现在的任务是五条悟去做得多,御三家出生的人好像都带着一点偏执,少年和她一样,对‘责任’这个词汇极其重视,即使已经忙得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也不肯丢下任何一个任务。
夏油杰就不同了,在看清楚垃圾的咒术界、垃圾的普通人以后,他对这个垃圾的世界也没有了过去旺盛的责任心,保护欲慢慢转移到了特定的对象身上,比如年幼无知的孩子、不能自理的老人、善良无辜的弱者、鹿野怜。
就像现在,五条悟已经出发去做任务了,而他还可以留在这里,陪伴他的保护对象,想着怎么样逗她笑一笑。
“要不要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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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少年走在前面,声音清润,语气温和:“据说浅草寺的雨夜比白天好看许多,上个星期就在准备了,但你陪孩子们去了游乐园,所以拖到现在,天气预报里的雨已经下过了。”
他回头朝她伸手:“路很滑,我牵着你走吧?”
她眼睛弯着,如他期待的那样,把手掌塞进他的掌心。
即使知道她不在乎,即使知道不论是谁在这里,对她这么说,她都不会拒绝,夏油杰还是没出息地心跳加快,感到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