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该不会真的当真了吧？”我又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
他沉默。
我觉得事情不对。
“所以说, 现在——”我顿了顿。
我联想到了刚刚他突如其来的撩人行为, 为什么会进行这种撩人的起因，以及撩人之后的感叹。
起因还是因为我对变成小孩子的他强调了我比他大几个月，诱哄年幼的他这样叫我。
然后他觉得我可能会喜欢这样的称呼。
再然后他就做了。
看见我的反应之后，他觉得这是“有用”的。
回过神来，我忍不住质疑:“现在——该不会我说出来的每句话，你都会当真地认真去思考，从中判断是否有用，并作用于实践吧？”
“有什么不对吗？”赤司征十郎倒是淡定地反问了回来。
我:“……”
我哽住了。
我是真的真的哽住了。
“哪怕是听我莫名其妙说你是笨蛋这种话，你都会认真反思是不是自身有什么问题的吗？”
这种玩笑话就算是被当真了，正常的反应难道不应该是反驳那个说自己是笨蛋的人自己才不是笨蛋吗？反正我就是这种反应的！
“反思自己没什么不好的吧。”赤司征十郎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过也有第一次被人叫做笨蛋的原因吧，感觉还挺新奇的。”
我纠结地捂住脸:“总感觉各种意义上，有点对不起你……”
居然做了这种第一次。
要我说什么好。
是感叹他有着相当反差萌的天真可爱。
还是赞扬他那凡事都用尽一切努力、非常严于律己的强大心态。
“阿征你到底是……怎么做到那么直白的啊。而且你不觉得进度太快了吗？！如果我没记错我还是前天才确定你喜、喜欢我这件事的——”
“并没有想让你那么快就接受的意思。”赤司征十郎的语气平稳，“我也说过这只是属于我的努力而已。”
“至于……直白的话语之类的。有些事情不说清楚也不行吧，因为明音的想法总是那么天马行空。”
谢谢，你太会说话了，你明明可以直接吐槽我脑回路没有恋爱那根筋，经常跑偏的。
“不过今天有了新发现，明音有时候也会有着相当别扭的一面呢。用你的话来说……这是傲娇属性？”
胡说！我才没有傲娇属性！
“说我是笨蛋什么的……原来如此，不是真心话而是害羞了……这就是恼羞成怒吗。至于进度太快……是短时间内接收的信息量太大了吗。”他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你思考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当着我面说出来给我听啊！
“会希望我放缓步调吗？”他侧眸看向我，表情柔和了几分，声音也是那样温柔。
“为什么要问我啊！”
我下意识地炸毛出声之后，才反应过来，真的有种自己被直球给逼成了傲娇的错觉。
“因为我很在意明音的感受。”
“……”
“可能确实有点着急……是我的问题，抱歉。但是真的慢慢来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不想输。”
赤司征十郎垂眸注视着我，目光专注认真。
“一直以来，胜利对我来说都像呼吸一样简单的理所当然。但是只有面对明音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倒不如说，如今的我也在祈祷着胜利女神的眷顾。”
我:“……”
呜呜呜——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他不觉得自己太犯规了吗？！
“我、我要回去了——！”
再这样继续待下去，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赤司征十郎看了我一眼，倒也并不意外，语气平静:“先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去车站。”
“……哦。”
我蔫蔫地应了一声，垂下脑袋，开始和盘子里的煎蛋奋斗了起来。
总之，感谢赤司征十郎这个人安静吃饭的良好习惯，之后总算没再听到什么扰乱我心脏平稳跳动的发言。
……
说到底。
我的人生走向，是怎么从沙雕吐槽日常向变成了乙女恋爱向的呢？
真的就是短短的时间发生的颠覆。
所以，也不能怪我反应不过来吧。
从京都回到东京已经临近中午，这是休息日的最后一天。我难以置信前一天过得竟然是如此“波澜壮阔”，第二天就要去上学了……然后……
本来打算把明天会面对的事情交给明天的我去处理，但是我又怎么可能控制得了本来应该明天才会见到的人物主动跑来见我呢？
事实就是如此。
我现在就和站在我家门口的齐木楠雄面面相觑了。
啊，我不能忘掉这边还有一个呢。
相似的面容，同样的声音，不同的人设，都喜欢我。这下子真的是有种替身文学的既视感了。
太受欢迎了怎么办。
我已经开始绝望了。
……
我一如既往地招待了齐木君，我更希望桌子上的咖啡果冻能更多的吸引超能力者的注意力，而不是让他这样一直盯着我看。
“事实上，我有点想摆烂了。”
我捧着我的咖啡杯，热气腾腾和略苦涩香醇的味道感染了我的味觉神经，以至于能让我更多的冷静下来。
“我觉得我的人生不该是现在这样的番剧。”
“摆烂是不对的，东堂同学。”齐木楠雄是比我更冷静地提醒道，“逃避也是没有用的。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你想象不到的事情。”
“是吗，确实是想不到……比如说，齐木君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或许我不该对一个傲娇问出这种过于直白的问题，几乎是问出来的那一瞬间，我就留意到对方略显僵硬的状态，与此同时，脸好像也有点红了。
虽然说很可爱。但是就是因为这份可爱才证明了他感情的真实性，也提醒了我逃避确实是可耻的行为。
我也没等他回答什么，就继续问道:
“是因为超能力对我没有用吗？”
“你觉得仅仅如此？”他表情冷淡下来了些许，似乎是对于这种提问有点生气。
“当然不是。”我叹了口气，“或许就像我一开始因为齐木君是超能力者才觉得有趣，所以去接近你想和你做朋友那样吧，这只是个契机……之后的相处才是产生感情的开端？”
可是。
我也并没有搞懂为什么自己会被人喜欢。反正我是做不到自己去夸赞自己多么优秀多么受欢迎多么值得他人喜欢，那过于脚趾抠地的羞耻了。
很多时候，和他人相处时，我也不会思考到那么多。不知不觉居然“攻略”了他人的可能性，在这之前我也难以想象。
可是喜欢就是喜欢，我又不能否认他人对我的感情。
“东堂同学是那种被他人喜欢就会一心逃避的人吗？”齐木楠雄拿起咖啡果冻和勺子，表情平静地提问道。
“那倒也不会？”我迟疑道。
“那为什么现在这样纠结？”他问，“是我的感情给你造成困扰了吗？”
我摇了摇头:“齐木君是个很好的人，能被你喜欢我也觉得很荣幸，只是我之前一直把你当朋友。”
“所以现在可以开始改变。”
“现在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说清楚的吧……”
“？”
“突然发现自己同时被不止一个人喜欢的话……岂不是……”
这才是我最头疼的原因好吗。
我的话音刚刚落下，齐木楠雄手里的金属勺子就嘎嘣一下应声而断了。
我一脸震惊地看了过去。
“抱歉。”他冷着脸，手中的勺子在下一秒就修复成了全新的状态。
“话又说回来，比起超能力对你无效所带来的轻松，我现在倒是在想，如果超能力对东堂同学你有用的话，我也就不会感到任何困扰了。”
我:“……”是、是这样吗。
第77章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 但是和超能力者相遇的故事剧情之所以能展开。——就是因为我能无效化齐木楠雄的超能力吧。
如果不能无效化那些异常，我那独特的视角还会存在吗？至少在我看来，这两种能力是密不可分、互相关联着的。
与其说这是两种不同却同时存在于我身上的超能力——不如说是这个世界把我的存在独立在外了。
我和其他人就像不是同一次元生物的设定那样, 所以才会如同次元外的观众一样看见一切真相, 所以我自身才能无视一切异常和魔幻。
如果不能无效那些异常的话，我的上帝视角同样不会存在, 我也就只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如果我只是普通人, 压根不会对这个世界的各种异常产生好奇心, 想要一探世界的真相。
更不会跟随世界意志的“指引”选择就读pk学园, 不会和我面前这个超能力者相遇，又谈何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对方会喜欢上我呢。
人类的缘分就是那么奇妙, 人生也是那样无法预测，任何一个选择不同都会影响后续的很多发展, 所以才会有平行世界的设定不是吗？
齐木君显然也很清楚这点。
那一时间说出来的，也不知道是气话还是一种类似自我剖析的吐槽。
总之, 我大概能感受到，与其说他的感情带给我困扰了, 不如说他自己会更多的困扰着。
这不应该是“神”会产生的, 完全是属于“凡人”的困扰。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未知的东西更能引起人的好奇心了，这点我深有体会, 因为我本身就是好奇心比较旺盛的类型。
但是, 也没有比未知的东西更能给人带来困扰的了吧。
试着冷静地转变一下视角, 把人设单独拎出来, 不带个人感情地去俯瞰一下对方的想法的话。
——从来都不用去猜测人心的超能力者在面对我的时候, 偏偏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预测不了我的行动, 他不知道我的想法, 他看不到我的好感度。
他想知道吗？他会想的吧。
这是会带来好奇，也是会带来困扰的设定。
齐木楠雄身为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也是头一次体验这种感觉？
再加上我在他眼中，并不是透视导致的普通骨头架子。
我看上去是同类，完全无效化他能力的我也会带给他安心的感觉。
这是他最初被我吸引的原因吗？
其实正常人和正常人相处时，一直都是这样的，大家都不会读心也不能预测他人的行动，也不能通过好感度判断对方是不是喜欢自己。
是齐木君不一样，他被赋予所有的同时也被剥夺了不少东西，在这方面，他倒是显得如同小孩子那样单纯了。
所以他会觉得不习惯吧。也体会到了从来没体会过的感觉？
直到现在，他也会时不时因为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而感到困扰吧。
其实……正常情况，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我们更多的熟悉了之后，他也就会彻底习惯了。
但直到目前为止，我们认识的时间真的不算多长，虽说关系很不错，相处起来也很轻松，但要说彻底的了解对方。——可能都没完全做到。
而且，现在……
“我对齐木君来说，是特殊的吗。”
“这个我早就说过吧。”他语气平静，“只是东堂同学一直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我垂眸，盯着咖啡杯里的咖啡发呆。
“不过就算是理解了也不一定有什么作用，我对东堂同学来说，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吧。”
我抬起眼，对面的粉发少年似乎还是平日里那样冷静淡定。
“并没有在抱怨的意思，但应该确实是如此——我知道东堂同学一直把我当成很好的朋友，你一向是对待自己的朋友一视同仁的，从来也没想过恋爱的方面，周围的人对你的好感，你也一无所知。”
我:“。”
这也差不多就是在抱怨吧。虽然说的没错，这是我的锅？
“是——确实如此。可是不论怎么想，果然还是朋友的关系更加稳定吧？”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如果说只是朋友，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状况。
齐木君沉默了半响。
之后，他抬眼挑眉，神色不悦:“你对其他——对赤司征十郎也是这样说的吗？”
我愣了愣。
看着我呆住的表情，对面的粉发少年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更加不愉快了。
最后，这次的交流，差不多就是不欢而散的。
齐木君可能也有逃避的想法在，他并没有等我继续思考，并对他说出什么结论，就冷淡着表情离开了。
……
这种矛盾是难以避免的。
只是朋友的话，完全不会出现问题。
因为朋友是不会有那种占有欲亦或是吃醋情绪的。
两个人都只是我的朋友的话，就算他俩互相看不顺眼，那也跟我毫无关系，男孩子同类相斥的事情可以自己去解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