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星河难及——回南雀
时间:2022-09-21 05:56:42

  “等……”顾照一颗心都要蹦到嗓子眼,惊呼到一半,就见大黄猫一路奔跑,从露台移门一道不足十厘米的缝隙中挤进了屋里。
  顾照惊悚地看着甜甜硕大的屁股消失在狭小的门缝间,终于知道对方是怎么逃出屋的了。
  “我刚刚接电话的时候应该是没有把门关紧,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沈玦星上前,盯着那道缝,也有点被甜甜的缩骨功惊到了。
  顾照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一瘸一拐地又回到了自己卧室的那扇窗户前。
  沈玦星以为她是要原路爬回去,心情复杂地建议:“还是走门吧?”
  顾照关好窗,回头一脸莫名:“啊?”
  她卧室门没关紧,她只是怕甜甜又从窗户逃出来而已。
  “哦。”沈玦星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忙转移话题道:“你能自己走吗?你摔得好厉害。”
  顾照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膝盖,左边那个只是有点青,但右边那个擦破了皮,看着血淋淋的,挺吓人。
  “嗯,能。”她扶着墙,缓慢朝门的方向移动。
  沈玦星盯着从对方膝头流下的细小血柱,哪怕知道自己接下去的做法可能又会犯忌,却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紧拧着眉头,嘴里重重啧了一声。上前一把将顾照拦腰抱起,麻溜地运进了屋里。
  好轻。
  他一直知道顾照瘦小,但当真正将人抱在怀里时,才惊觉对方竟然这样轻。
  这次,他有好好地检查移门,确认好已经彻底关上了,才将一脸茫然地顾照轻轻放到沙发上。
  “你家有医药箱吗?”沈玦星问。
  顾照的手脚细细地发着颤,还没有从方才的那一幕里回过神。
  “很疼?”沈玦星误会了她的反应,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检查起来,“动一动手指,我看看是不是骨折了。”
  顾照抖得更厉害了,手掌本来只是火辣辣地疼,现在又多了一种感觉,一种电流感,顺着被沈玦星握住的那块肌肤,一路窜到她的脸上,电得她的脸火烫一片。
  “没有骨折……”顾照想要求饶,却不知该向谁求饶。
  她只是本能地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很危险,她很危险。她不想让沈玦星再看她,再碰她,再出现在她面前……
  “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啊?”沈玦星握她的手腕,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顾照脑子里还在想办法自救,根本没在意沈玦星问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嗯”了声。
  “你这手腕……”沈玦星缓缓收拢五指,他的手掌很大,能轻松握住顾照的纤细的手腕,“细得我一用力就能折断。”
  他抬起眼,自下往上看向顾照。
  顾照怔怔望着他,仿佛被他好看的双眼慑住了心魄,完全无法转开视线。
  脑海里充斥着尖叫,她的潜意识在呼救,在嘶声力竭地喊着救命。
  可表现在身体上,她只是蜷了蜷手指,然后告诉沈玦星:“医药箱在厨房的吊柜上。”
 
 
第18章 她都疼哭了
  大黄猫可能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这会儿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茶几上放着一只打开的医药箱,沈玦星半蹲下身体,小心地用沾着碘酒的棉签替顾照清理着膝盖上的伤口。
  哪怕是柔软的棉签,直接戳在血肉上的触感也并不美妙。顾照已经尽力忍耐,却还是会下意识地在锐痛袭来的一瞬间躲避沈玦星的碰触。
  这让沈玦星的清创工作变得困难。
  “能不能不动?”他无奈地抬头询问顾照。
  顾照这个人,不怕虫子不怕鬼,最怕麻烦别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沈玦星。
  她只能尽量用背抵住沙发,绷紧了身上肌肉,随后深吸一口气道:“来吧。”颇有点舍生取义的味道。
  沈玦星恍惚中有种自己变身成了古时昭狱里的酷吏的错觉,仿佛手里拿的不是棉签,而是什么摧残人的银针铁鞭。
  为了不让顾照太专注于自己的伤口,沈玦星只能想方设法分散她的注意力,引她说话。
  “你的身体协调性是不是不太好?怎么老是摔跤?”
  顾照的两只手都已经包扎妥当,贴好了创可贴。她摊着手,拨弄着指尖,说:“之前崴脚的时候没有太引起重视,护具拆早了,就有点习惯性崴脚……”
  “崴脚?”沈玦星想了想,“高中那次吗?”
  顾照没想到他还记得,指尖微微一颤,顿了片刻才点头:“嗯。”
  “所以,现在走路总是慢吞吞的,是怕再崴脚吗?”
  “嗯……”
  安静了会儿,沈玦星又找了个话题。
  “你以前也不戴眼镜,怎么几年不见就近视了?”
  关于这个,顾照高中那会儿视力其实挺好的,是到大学才开始近视。
  为了减轻家庭负担,她一进大学就在为申请奖学金做努力。国家奖学金一个专业就两个名额,她本来头脑就不算聪明,能侥幸考上A大,全靠后天努力与沈玦星的魔鬼式刷题训练。这就意味着,如果不花费比高中时更多的努力,她是根本没有希望得到想要的结果的。
  除了上课吃饭,顾照其余时间几乎都将自己泡在图书馆,晚上回到寝室,十点半熄灯了也会继续看书看到十二点再睡。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用眼过度了,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连黑板上的字都有些看不清。一验才发现,散光加近视,得戴眼镜了。
  “学习太努力了。其实我不戴眼镜也能看清,就是有点糊。”说着顾照眯了眯眼,“我现在看你就看得挺清楚的。”
  沈玦星闻言笑了笑:“你啊,才二十几岁,就脚不好眼睛也不好了,等老了怎么办?”
  “老了……大家就会跟我一样,脚不好眼睛也不好了。”岁月对每个人都很公平,顾照工作的养老院里,老人形形色色,身上的毛病也是五花八门。她就没见过几个七老八十了还能跑能跳,眼不瞎耳不聋的。
  膝盖上的伤口有点大,创可贴贴不住,沈玦星只好将一块纱布按在上头,再用绷带缠紧。
  “诡辩。”沈玦星小心缠着绷带,唇角仍带着一点笑意。
  顾照一点不觉得自己是胡说八道,但因为想多看会儿沈玦星的笑脸,也就没再反驳他。
  经过这番注意力的转移,膝盖总算是顺利地包扎好了。怕不过血,沈玦星没有包扎得很紧,将顾照扶进卧室后,他嘱咐对方有事尽量叫他,没事别瞎走。
  顾照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半夜却还是自己起来扶墙去了两趟厕所。
  她虽然迟钝,但好歹也是拿了三年国家奖学金的人,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的——别人可以跟你客气,但你不能真的毫不客气。
  第二天一早,顾照是被憋醒的。
  一睁眼,她就发现自己胸口趴着只肥美的大黄猫。对方见她醒了,完全没有挪地方的打算,眯着眼看了看她,揣着爪子闲适地又闭起了眼。
  顾照觉得她被压得胸骨以下都要没有知觉了。
  “甜甜,起来下,姐姐要被你压死了……”她抬起手,艰难地将大黄猫赶到一旁。
  “喵!”大黄猫不满地叫了声,烦躁地甩了两下尾巴,趴到床尾去了。
  顾照想要起身,可一动,双腿就传来一阵疼痛。掀开被子一看,发现两个膝盖都肿了起来,特别是摔破那只,把松弛的绷带都撑紧了。
  这副模样别说刷牙洗脸,就是走到门口都难。
  顾照颓然地倒回去,觉得自己真是很没用。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她偶尔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陷入到悲观的情绪中,她总是会很快调整,想一些开心的事,比如爷爷奶奶,比如沈玦星。这招总是很管用。
  但当这股悲观情绪中包含了沈玦星,她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一直在给沈玦星添麻烦。
  顾照抬起胳膊,用手背遮住自己的脸。
  她应该要尽可能降低自己存在感,尽可能地不去打扰对方,不给对方造成负担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他给她做饭,让他给她打扫卫生,让他照顾她的起居,像照顾废物一样照顾她……
  她应该感到羞愧,感到内疚,感到抱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溺于对方的温柔,表面义正辞严保持距离,内心暗暗窃喜不能自已。
  顾照,你这样不行啊。喜欢也要讲基本法,单恋守则第一条,就是“喜欢可以,但不能给对方添麻烦”。你这两天全是麻烦,人家工作很忙的,哪里有空天天围着你转?
  越想越是自我厌恶,直到手背皮肤感觉到一点湿热,顾照拿开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难受哭了。
  她是知道女性生理期有时候可能会多愁善感一些的,但没想到会这么愁……
  “顾照,你醒了吗?”
  顾照一惊,忙抹了眼角,吸了吸鼻子道:“醒了。”
  房门轻轻被推开,顾照重新从床上撑坐起来。
  沈玦星一眼就看到了顾照眼角的微红,他不自觉皱了皱眉,来到床边,扫过对方双腿的位置,问:“感觉还好吗?”
  “有点肿。”顾照一只手隔着被子按在大腿上。
  沈玦星第一反应是想掀被子查看,腰都弯下去了,看到顾照那纤如葱白的手指,才想起对方是女孩子,他直接掀或许有些唐突。
  “我看看?”他的手指停在被角上。
  “哦,好。”顾照主动掀开被子,让他看自己肿得老高的膝盖。
  好肿。
  沈玦星看着顾照两只肿得跟馒头一样的膝盖,长眉皱得更紧了。
  “你等等,我拍个照问问这该怎么处理。”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对着顾照的膝盖拍了两张照片,一张正面的,一张侧面的。
  拍完照,他立马打开微信将照片发给了自己父亲,过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对方回复,他走出卧室,等不及地给对方去了个电话。
  沈廉正在跟小区里的棋友下棋,他是退休后才学的棋,下得不大好,老被叫“臭棋篓子”,但他不在意,越挫越勇,百战不殆。今日这局棋,他下得很稳,眼看胜利在望,却被沈玦星一个电话打乱了思路,手一松,把棋下在了错误的位置,直接就叫对面“将军”了。
  沈廉懊恼不迭,简直要捶胸顿足。丢开棋子,他让其他人先顶一下,叹着气跑亭子外接了儿子的电话。
  “什么事啊沈公子,怎么这会儿给我打电话?”他会感到惊讶也不是没道理。
  过去他工作忙,家里大小事都是蒋婉操持,沈玦星一般有事都是找蒋婉,只有在找不到蒋婉的情况下,才会打他的电话。他都不记得上次儿子给他打电话是什么时候了。
  “您看一下我给您发的微信。”沈玦星道。
  “你给我发微信了?我看看哦,我刚下棋了,没注意……”沈廉没退休前,是S市体育大学附属医院的一名康复科大夫,最拿手的就是这种跌打损伤,“哟,这谁啊摔得这么厉害?”
  “我一个朋友。”
  “这得摔的有一段时间了吧?”
  “昨天摔的。”
  “拍片子了吗?拍了拿给我看看。”
  “没拍。感觉不像骨折,昨天还能自己走,外观看着也没有明显异常。”
  沈大夫“嘶”了声,有些搞不懂了:“这不是让我诊断的,那你给我打电话的意图是?”
  “有没有办法快速消肿止痛?”沈玦星瞥了眼半掩的房门,又走远了点才继续说,“她都疼哭了。”
  沈大夫沉默了一会儿:“要是确定骨头没问题,那就是皮下软组织损伤。你这样,24小时内,就给伤处冰敷,过了24小时,再换热敷。实在疼得不行,就给她吃粒布洛芬……”一边跟儿子说着话,他一边朝棋友们打了个招呼,快步往家里走去。
  “布洛芬?”
  “止疼的。”
  “这药一个月能吃几次?”
  “这个没有成瘾性,很安全的,就是对胃肠道有一定刺激性,肠胃不好的要注意点。”
  “好。”沈玦星一一记下了,打算挂电话,“有事再找您。”
  “欸等等等等!”沈大夫急急叫停,“你妈说你出差去了,你不是一个人去的吗?怎么还有个姑娘?”
  虽然只有局部,但从医几十载,如果是男人的腿还是女人的腿都分不清,他也不要混了。
  沈玦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着之后反正是要三个人一起吃饭的,就说:“见面再跟你们解释。”说罢不等沈大夫再说什么便挂了电话。
  沈大夫瞪着被挂断的手机,半天骂了一句:“臭小子!”
  蒋婉正准备做午饭,听到门口有动静,疑惑地探身出去查看,发现是自己丈夫回来了。
  “怎么今天这么早?”往常对方都是要和棋友下棋下到中午才回的。
  沈廉一脸神秘兮兮,背着手走到蒋婉面前,道:“你儿子有事瞒着咱俩。”
  “玦星?什么事儿啊?”
  “他这次我估计就不是去出差的。”沈廉将方才沈玦星给他打电话的事复述了一遍,随后语气笃定道,“跟小姑娘旅游去了,一定的!你看这照片,小姑娘穿着睡衣呢,这么私密的形象,怎么可能是普通朋友?”
  蒋婉拿过手机忙翻找出自己的老花镜,仔仔细细看了遍那两张照片。
  确实是睡裙……而且听老沈的意思,儿子还挺心疼对方。她想起上次通电话时儿子的古怪,心想原来如此,金屋藏娇呢。
  “稀奇啊,这可是第一次。”蒋婉拿下眼镜,道,“我还以为他要跟旋章一样,四十岁前都不考虑婚姻,以事业为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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