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慌张地问着,小姑娘只顾摇头,一时也不知怎么开口说。
好在李柔蓁听见里面的动静,她一进屋瞧见委屈巴巴的少女,还抓着自己衣袖,一副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的模样。
李柔蓁意识到她这是误会了,先让扶桑出去等着,坐到床畔柔声道:“姑娘不必害怕,你那会儿意识不清,他将你放到冰水中就离开了,你身上的衣物是我的婢女换的。”
云棠满心恐惧消失大半,李柔蓁明显不知道她后来抱着人家又亲又搂的事,不过她既然这样说,说明最后没有发生更过分的事,不过他是谁?
云棠看着眼前端庄俏丽的少女,她衣饰华丽,但身上没有云瑶和徐沅那种趾高气昂的感觉,显得很温和。
云棠感激她救了自己:“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只是不知姑娘姓甚?我日后也好让家中人去送谢礼。”
“我叫李柔蓁,是二公主。”李柔蓁十分大方地介绍自己。
李是国姓,云棠听见“二公主”三个字,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嘴唇微张,明显被她的身份吓到。
李柔蓁看着她这可爱的模样,忍住上手摸一把的冲动,笑着道:“你别害怕,我很好相处的。”说话间又看到扶桑放在床头的药膏,拿着递给云棠,“这药膏最利于活血化瘀,你记得每日用上,保管你膝上的痕迹一点不留。”
云棠受宠若惊地接过那药膏,她满心感激却也知道自己无甚可回报,只得一句句说着谢谢。
“你若再谢下去,我可真要生气了。”
李柔蓁装出一副快要生气的模样,云棠才终于不再说谢谢。
“你既然醒了,那我送你回前面吧,你长姐还在西厢房等着你。”
云棠听见云瑶还在等她,她下意识觉得麻烦了,云瑶必定十分生气,怕是又要骂她。
眼见李柔蓁要出去,云棠又赶忙问道:“那……他是谁?”
她不明不白与人家亲近了,总要知道对方的身份,以后能避则避。
李柔蓁看了她一眼,笑容有些揶揄,云棠正奇怪着,听见她道:“那人不愿透露身份,我也不好多说。”
这……
能让公主帮着瞒着身份的人,地位绝不容小觑,他不肯告知身份,是不是也想划清关系?
云棠这般想着,心里忐忑微消,如此也是最好,她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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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柔蓁亲自送着云棠离开净慧寺,云瑶早已在山脚马车上等着,听见丫鬟说人来了,气势汹汹地下车,准备好好骂一顿云棠。
她前脚刚下马车,后脚李柔蓁就带着云棠走过来了。
李柔蓁还在与云棠说话,说笑间显得两人很是亲密,云瑶还在想这人是谁,待看清面容瞬间愣在原地——二公主!她怎么在这儿?为什么看起来和云棠很熟稔?!
依着云瑶的性子,她是不会等云棠一同回府的,不过来通知的人拿出皇族特有的令牌,她才觉得可能出事了,但那人什么都不肯说,她只好耐着性子等云棠回来,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内侍背后的人是二公主!
京都谁不知皇帝最疼爱二公主,要星星不给月亮,只要不是不长眼的都不会和二公主起冲突。
“民女见过二公主。”云瑶压下所有思绪,规矩行礼。
李柔蓁随意看了她一下,抬手道:“起吧,让云大姑娘久等了,我与阿棠一见如故,多聊了会儿,大姑娘不会介意吧?”
“阿棠”这样的亲密称呼,足以彰显两人的亲近。
云瑶倒是有许多不满,但也不敢说出来:“公主哪里的话,我自然是要等妹妹一起回去的。”
李柔蓁淡淡点头,她又看向云棠,握着云棠的手笑道:“今日是我莽撞,本想给你挽个剑花看,结果还伤了你的手,害得你衣裳也染了血迹,你回去后记得涂药,改日我再约你出来玩,到时可不许拒绝我。”
云棠听着这番刻意的解释,眉眼微弯:“二公主何时想见我都可以,我对这京都也不熟悉,二公主愿意带我游玩,我不甚感激。”
“这就客气了,好啦,我也不耽搁你时间了,你快些上马车吧,我看着你走。”
李柔蓁说等,云棠上了马车,她也当真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眼见马车走没影才转身回去。
马车上,云瑶一口气憋在胸口,她想骂但又不知该如何骂。
二公主表现得很喜欢云棠,她今日若是贸然骂了云棠,改日这小贱人会不会去告状?二公主想要磋磨一个人,那还是很容易的。
“你是怎么遇上二公主的?”云瑶没忍住问道。
云棠垂眉低声解释:“我在竹林里闲逛,偶然遇见二公主,与她多说一会儿话。”
“只是这样?”云瑶有些怀疑。
云棠点头:“嗯。”
云瑶不信邪,又问了许多细节,问到最后她有些怀疑人生——她还真是小瞧云棠这张脸了,不仅顾公子被她迷得头晕转向,就连二公主也能对她心生欢喜。
她怎么就没长出一张这么惹人喜欢的脸呢?
云棠不知道云瑶此刻心中有多嫉妒她,她只是觉得有哪里不对,这种感觉从走出梅苑就一直没有消散,她总觉得忘了什么,偏偏想不起来。
直到晚间休息时,云棠换上寝衣,她坐在铜镜前梳着头发,一抬头看见镜中白皙修长的脖颈,她伸手摸了摸脖子,脸色骤然一变——她脖子上的平安玉扣呢,怎么不见了!
那是母亲的遗物,这些年她一直贴身戴着,如今乍然不见她慌乱得不行,在房中找了许久也不见踪影。
云棠看着镜中空落落的脖颈,心里生出极大的不安感——她的玉扣,极有可能落在梅苑了。
作者有话说:
云棠: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李琰:呵,吃了豆腐就装失忆,天底下可没这样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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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养女苏锦画明艳端庄,一貌倾城,因为长女沈絮逃婚,沈府意欲让她替嫁给二皇子,谁知沈絮婚前归来,为夺回婚事,意欲毁她名声
那日夜色暗涌,苏锦画慌乱之中冲入昏暗的禅房,清醒时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绣金暗纹的玄色衣角
她往上看去,只见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庞,男子低垂眼眸看向她,眼中无波无澜,似是冬日雪顶的寒冰
苏锦画心尖一颤,为自保,她与他商议隐瞒此事
后来苏锦画寻回亲人,回到苏府,父母兄长为她张罗婚事
生辰宴上,她与杨家公子相谈甚欢,她接过杨公子送给她的一颗相思豆把玩,抬首间却望见远处一道清隽的身影漫不经心扫过她周身,指尖捻着一颗圆润的珍珠
是她那时遗落在禅房里的耳坠!
苏府后院的假山里,苏锦画伸手要夺耳坠,傅谨宁将她困在臂弯间,在她眼前将那颗相思豆碾成碎粉
他笑容清浅,眼中却是势在必得的占有欲,他的指腹捏住少女浅粉的耳垂,在她耳边轻声道:“苏锦画,我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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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人言定远将军傅谨宁是凶煞恶鬼,他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手上沾满无数敌人的鲜血,唯有他怀中那块女孩儿赠送的玉佩纤尘不染,纯净素洁
他生性淡漠凉薄,唯独面对苏锦画时会手足无措,他害怕她哭,有时又忍不住弄哭她
他曾答应不去纠缠,但见到她对旁人巧笑倩兮,最终还是出尔反尔
纵她不愿,他也不能看着她嫁予旁人
暴戾冷血将军VS温柔贤淑贵女
第5章
玉扣
是夜,亥时刚过,梅苑正房亮起一盏灯,烛光下男子修长的身影映在窗纸上,他缓步往里走,走到内室床榻前忽而一顿,目光朝下看。
床头旁的小桌下遗落着一枚玉扣,那玉扣用红绳系着,泛着莹莹光泽,躺在角落里,若是不注意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男子弯腰捡起那枚玉扣,放在指尖缓缓摩挲,玉扣光泽莹润,质地通透,触手生温,是上好的暖玉,一面底端雕刻飘逸的祥云纹,是常见的平安扣样式。
他翻转着那玉扣,眉眼微阖,也不知在想什么。
床榻上的被褥早已被更换一新,午后那场荒唐仿佛是黄粱一梦,这屋子里早已没有半分小姑娘的痕迹,唯独这块玉扣被遗落下来。
他垂眸看向手中的玉扣,小姑娘攀着他的脖颈放肆的模样似乎还在眼前,她的手心很热,不像上一次他碰触到的那般冰凉,那时他还在想,这小丫头的手怎么能这么凉,握住她的手腕,好像在盛夏天掬起一捧清凉的溪水,握紧些又会从掌心流逝。
此刻额头还有隐隐的痛意,不过已经很轻微。
玉扣被人握在手心,像是拿捏着小姑娘的命脉。
男子眉间微松,他想,上天待他还是宽容的,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无药可医,却让他误打误撞碰见这小姑娘,既然遇见了,自没有放过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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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棠和二公主结识的消息传遍侯府上下,韩氏原想着二公主是不是一时兴起,没准过两天就把云棠忘到九霄云外,不想第二日府中就来了太医,说是来照顾云棠的。
李柔蓁到底不放心云棠的身体,她派太医来,一方面是因为大哥对云棠颇为特殊,另一方面她自己其实也有些喜欢云棠,长得好看又乖巧的小姑娘总是招人喜欢的,更何况初见这小姑娘还那么惨,李柔蓁不免生出许多怜惜之情。
她自小受尽宠爱长大,也看不得云棠那般被欺负,她派来太医无非就是想告诉云家人,云棠现在她罩着,若是不想死就别上来招惹。
李柔蓁身份摆在那里,韩氏心中再多不满,如今明面上也收敛起来,甚至免了云棠半个月的请安,让她好生养病。
毕竟她病好了,才能让那个碍眼的太医赶紧离去。
冬院本就偏远,没有其他人的打扰,云棠也当真安生过了半个月,风寒彻底痊愈,小姑娘的脸颊瞧着都比前段日子红润许多。
太医请辞的那日,云棠悄悄塞给他一个盒子,让她帮忙带给二公主。
那盒子里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是她自己绣的香囊,她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感谢二公主,只希望二公主能感受到她的谢意。
云棠其实有些忐忑,她不知道二公主为什么对她这么好,这些年除了扶桑,也没有人会这么不问缘由为她撑腰,她心中感激,又怕那香囊不讨人喜欢,若是让二公主心生嫌弃,岂不是要弄巧成拙?
她翻来覆去一个晚上,后半夜才好不容易睡着,翌日醒来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猛然想起今日要去兰苑请安。
她在冬院躲了半个月,连每日吃食都是在院子里单独开小灶,除了冬院那些不尽心的下人,其他人当真半个月没有见过她,如今乍然见到她,一时都有些发怔——二姑娘似乎变得更好看了些。
她今日穿着藕荷色的绣花襦裙,柔软的青丝挽成百合髻的样式,发间簪着一对流苏钗,额前留着些许碎发,显得乖巧又少女。
前些日子她一直病着,加上韩氏的为难,她眉间总是拢着愁绪,如今这愁绪散去,少女双颊白里透粉,一双桃花眼也亮晶晶的,迎面走过来像是一朵春日盛放的娇花,美丽又充满生机,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云棠走进梅苑时,正巧也遇上来请安的云瑶,她规规矩矩地向云瑶行礼,却许久没听到动静。
她稍稍抬眸,发现云瑶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像是愤恨,又像是嫉妒,但难得没有出言讽刺,云瑶看起来也不大精神,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
云棠并不知道,她在冬院休养这些日子,云瑶出府多次,经常会在各种地方“巧遇”顾少安,顾少安每每见了她都目光一亮,接着见到她身后空荡荡又会有些失落,要么是随意坐坐就借口离开,要么就是想方设法打探云棠的消息。
云瑶偏偏还不能当场发怒,笑容都有些撑不住,若是寻常她回来还能拿云棠出出气,但偏偏二公主帮云棠撑腰,她一时竟动不得云棠。
如今她这般憔悴,云棠却看起来精神百倍,姿色愈发出众。
“我还以为你有二公主撑腰,已经不把母亲放在眼里了呢。”云瑶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讥讽道。
云棠低声道:“妹妹不敢。”
云棠十分了解云瑶的性格,她不会出言顶嘴,否则只会激怒云瑶。
云瑶的脾气和韩氏十分相像,她们在家中都是受尽宠爱,缺乏耐心,面对厌恶之人总是不懂得掩饰,韩氏还比这个骄纵的女儿要好上一些,云瑶则是完全压不住性子,即使是在顾少安面前,她都会扼制不住那种对云棠的厌恶。
云棠不和她正面起冲突,云瑶感觉一拳头塞进棉花里,她觉得更加憋屈,转身就往韩氏屋里去。
云棠请安时,她也待在里屋不出来,省得看见云棠生气。
韩氏倒还好,心里有再多烦闷不满,也没有怎么为难云棠,请完安就让她离开。
云瑶见母亲没有发作,心里的火好似下一刻就要喷出来,说话都带着火星子:“母亲怎么这么简单就让她走了,好歹让她多站一会儿,也好磨一磨她的性子,看见她那么嚣张女儿就觉得难受!”
韩氏轻抿茶水,等到云瑶发作完,她才缓声道:“我倒觉得你的性子才该磨一磨,你说她嚣张,她刚刚的样子哪里嚣张?”
云瑶嘴唇微张,一时竟也指不出个一二三来,她委屈地抱住韩氏的胳膊:“母亲怎么为她说话,女儿这不是难受吗?顾郎每每见了我,总是提起她,明明就见过一面,他先前对我也有意,怎么现在就只记得那个狐媚子?”
韩氏听着女儿的抱怨,轻叹一声,想说她天真,又怕伤她的心。
这天底下有几个男人不贪图美色,哪怕她当年因为云易丰那个外室闹得不得安宁,最终不也接受云易丰要纳妾这种事?更别说是云棠那种容貌,顾少安会心动很正常,但这种心动会不会让他冲动到要娶她才是重点。
“听说过几日国公府要办赏菊宴?”
韩氏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云瑶愣愣地点头:“是,到时候不仅会邀请女眷,也会邀请许多世家子弟,我探晴儿的口风,应该是国公夫人想要为晴儿挑选夫婿,到时候我们肯定也会收到请帖,这样我也有和顾郎相处的机会。”
韩氏点点头,指尖搭在桌沿漫不经心地敲着,心里思索着这场赏菊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