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在武状元面前毫不逊色,甚至隐隐占了上风。
她很快发现,这武状元的招式都是靠蛮力,他并未学习过武功,池鱼很快便发现了他的破绽。
她在武状元的身侧滑过,转身来到他的身后,抬起长/枪狠狠地击在了他的后背之上。
后背遭受重击,武状元只觉得那一下直击灵魂,他的五脏六腑都在颤动,他吐出一口血来,倒在擂台之上,他挣扎地起身,满眼杀意,他举起剑向池鱼身上劈去。
池谨担忧地看着池鱼,控制不住地将要站起,却被沈羽拉住,安慰道:“放心,那人已是强弩之末了。”
池谨这才放弃冲上前去的想法,只是身体却依旧紧绷。
池鱼抬起银月长/枪击落武状元手中的剑,又抬脚踹在他的小腹之上,武状元被踹得飞出去一米远,这次无论怎么挣扎都起不来了。
池鱼走上前去,将枪尖指向武状元的喉咙。
呼延元义连忙起身阻止,“将军手下留情!”
池鱼似笑非笑地回眸看了他一眼,“我刚刚没看错的话,刚才那一剑,他是想杀了我,怎么,刚刚他要杀我的时候你不站起来,我要杀他,你倒是出言阻止了。”
呼延紫珠冷着脸不说话,这样的宰渣死不足惜。
呼延元义连忙打圆场,“将军您放心,我们回去会给他惩罚的。”
池鱼两人踹到一旁,她也没有想要西戎那么下不来台,伤了和气,只是无论如何他们东晋,还是要占上风的,不然怎么压得住他们。
池鱼勾唇一笑,“承让了。”
台下突然爆发出一片叫好声。
池谨也露出了笑容来。
……
“来者何人?”守着狩猎场的抬起武器拦住一位女子。
“我是来找郎城郡主池鱼的,我有急事要与她说,我不进去,我就在这儿等着就好,等她出来,第一时间将事情告诉她。”女子连忙道。
士兵闻言收起了武器,却还是有几分警惕地看着女子,他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陶乐然。”女子柔声道。
士兵的神色蓦地变得柔和,“原来是陶姑娘,您暂且先等等,狩猎会很快便结束了。”
他又向她身后看了看,问道:“陶小姐的车夫和丫鬟呢?”
“我是一个人来的,车夫刚刚受了伤,去去处理伤口了。”陶乐然回道。
士兵点点头,没有再问了。
陶乐然见他没有话了,坐回了马车之上。
狩猎场之内突然传出一阵喧闹声,数道尖利的太监声夹杂在一起,高声喊着,“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看守狩猎场的士兵立时冲了进去,临走时还不忘与陶乐然道:“陶姑娘躲在马车里不要出来。”
陶乐然闻言连呼吸都轻了。
狩猎场内突然窜出六七个人执着弓箭,向晋安帝射去。
因为今日狩猎会,便没有对带进来的弓箭多加管束,只是对西戎众人严防死守,没想到这就被刺客混了进来。
这六七个十分分散,有隐藏在人群之中,众人又被突然而来的刺杀惊吓得到处乱跑,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很难施展。
池鱼冲到晋安帝身前,为他击落铺天盖地的箭矢,她望着跑来跑去的人不禁皱眉,她大喝一声,“都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乱跑!”
众人闻言,定下心来向一个方向跑去,而刺客还想要众人为他们拖住暗处的弓箭手,他们对视一眼,有两三个人将箭指向人群,随机向其他人身上射去,人群顿时又乱了起来。
守门的士兵姗姗来迟,与刺客战成一团,而就在此时,暗处有人浑水摸鱼,趁乱一箭又一箭向晋安帝射去,这箭又急又快,又有那些刺客在前分散注意,直接破空去到晋安帝身旁。
这箭被池鱼眼疾手快地挡下,只是她却没来得及分辨袭击之人的方位,只得站在晋安帝身旁严防死守。
狩猎场建在空旷的地方,周围没有遮挡地物体,晋安帝便成了那些人的活靶子,他紧紧搂着白皇后,防备着飞来的箭。
那人似乎是知道很难射中晋安帝,他将箭向一旁一偏,瞄准了白皇后。
他松手,箭矢破空而去。
池鱼预判错误,没来得及挡下这一箭。
箭矢向白皇后而去,晋安帝飞快带着白皇后向后躲去,侧身想要为他挡下箭矢,那箭矢擦着她的后背而去,泛出鲜血。
刺客的目的似乎达到,场内的刺客见状也停止了反抗。
池鱼松了一口气,指挥着士兵收拾烂摊子,突然又一只箭从远处而来,只指向她的双眸,她飞快地侧身,那箭没有碰到她分毫,只带去了她的一缕发丝。
池鱼的神色沉下来,这箭是冲她来的。
那人一击未中,转身离开。
池鱼指向远处的方向,看向士兵道:“那人藏在那边,留活口。”
“是。”士兵应了一声,向池鱼指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陶乐然听到狩猎场内安静下来,猜测刺客都应该被抓起来了,她悄悄掀开帘子的一角,向外看去,却发现有一个男子匆匆向狩猎场内跑去。
陶乐然不确定那人是什么身份,屏住呼吸悄悄地放下帘子。
只是那人十分警惕,他审视着四周,一眼便看到了陶乐然马车上无风微动的帘子,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陶乐然的马车前,掀开帘子,便看见蜷缩在马车角落的陶乐然。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人不是好人,她刚想放声大喊,便被男人捂住口鼻。
陶乐然瞪大了双眸哀求地看向男人,双眼含泪,她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
这却让那人愈发兴奋,他勾唇一笑,在身上摸出一把匕首来,低声道:“一点都不疼。”
说着他将匕首狠狠地刺进了陶乐然胸口,陶乐然挣扎地身体立时变得无力,瞳孔便得涣散。
男人似乎是怕抽出匕首血液会溅到他身上,他并未取走匕首。
听着不远处传来士兵的声音,他神色一变,转身快步离开,就连他身上的同心结被马车刮落也没有发现。
陶乐然感觉胸口如同生生被熊掌撕裂了一般的痛,也感觉到自己逐渐消散的生机,她大口喘着粗气,挣扎地从马车之中滚落在地上。
她看到那人掉落的同心结,手脚并用地用尽全力向同心结爬去,哪怕地上的沙子融进了她的伤口,她也不在乎,距离同心结还有一臂远的地方,她真的爬不动了。
她伸出手去,去拿同心结,可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她无论如何也碰不到,就像她的人生,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那次宴会,她差一点点,就可以逃离徐知远的魔掌,她也差那么一点点,逃不出吃人的徐府,也差那么一点点,过上她想要的人生。
如果今天她晚来一点点,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就差一点点,她挣扎着,扭动着,终于将那枚同心结握在了手中。
她轻轻一笑,这次没有差一点点了。
那人已经没了踪影,追查的士兵才姗姗来迟,为首的士兵正是刚刚与她说话的那位士兵。
他们也晚来了一点点。
他看到血泊之中的陶乐然,向身后的士兵失声地大喊道:“快去请郎城郡主,快去!”
第71章 陶乐然
池鱼听到士兵的话, 失神了一瞬,似是不可置信,等回过神来, 双眸立时溢满了泪,她飞快向狩猎场的大门跑去。
她怎么会在这呢, 她明明在她的封地啊。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 期盼着这只是个乌龙, 期盼着, 那人并不是陶乐然, 可是当她跑到狩猎场的大门前,她一切安慰自己的话全部破碎。
陶乐然被士兵扶在怀里,胸口之上的匕首已经被拔下,扔在一旁,地上的鲜血蜿蜒, 陶乐然的胸口血流如注。
她看到飞奔而来的池鱼, 努力地弯起唇向她笑了笑, 池鱼连忙跑上前,代替士兵将她搂在怀里,她看向士兵,哽咽道:“快去找御医, 找御医, 快。”
陶乐然拦住池鱼, 有气无力地道:“不用啦, 小鱼,我活不了的, 你听我说。”
“传国玉玺, 和私兵不在一个人手里, 不在一个人手里……你记住……”
陶乐然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池鱼眼里的泪不受控制地落在陶乐然的身上,她失声道:“我知道,我知道,是谁伤了你,是谁伤了你,我替你报仇。”
“我不认识那个人,我想不起来了,他掉了个东西……”她颤抖地展开手掌,她的手已经没有知觉了,“就是这个。”
池鱼握住她的手,哭得像个孩子,“乐然,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她想要抬手拭去池鱼眼角的泪,却发现她的手臂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抬不起手来了,她努力地扯出一抹笑来,“你别哭,别哭,你笑一个给我看吧,可惜我不能看着你穿上我为你做的嫁衣了。”
池鱼闻言,努力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只是她的眼泪,依旧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
她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只是很快她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还有,你总是说我不够勇敢。你看,其实我也可以很勇敢的,对吧。”
“我这次是不是……很勇敢……”
“很勇敢,你很勇敢。”池鱼失声痛哭道,她一时又哭又笑,漂亮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
得到池鱼的答案她这才安心。
这一路来,一直都是池鱼在帮她的,这次,她也终于能帮助她了。
她望向池鱼,池鱼的脸映在她的眼底,在意识消散的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许久以前,一袭红衣的小姑娘将欺负她的公子还有小姐打翻在地。
跟她说,“你别怕,他们就会欺软怕硬,有我在,他们以后都不敢欺负你了。”
等被池鱼打了的公子与小姐们的父母找到她,想要找她报仇时,池鱼又把她护在身后,年岁不大的小姑娘比那些大人气势还要足,伶牙俐齿地将他们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是他们的错,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又好像看到,有时候那些人趁池鱼不在时欺负她,她留下很多伤,池鱼总会心疼地给她上着药,让她勇敢一点。
——你勇敢一点,他们就不会欺负你了。
生前的一幕幕像是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走过。
她又好像看到,在她被徐知远玷污的那个傍晚,池鱼逆光而来,将徐知远踹倒在地。
然后向她伸出手来,轻声道:“抱歉,我来晚了。”
然后她伸出手去,与池鱼一起走向光明。
陶乐然安心地闭上双眸,她的呼吸逐渐消散,脸上带着一抹释然的笑意。
她的睡颜静谧,好似只是做了一场美梦,一场永远醒不来的梦。
池鱼紧紧抱着陶乐然的身体,失声痛哭,“乐然,乐然……”
可是无论她如何呼唤,她也不会回来了。
沈羽见池鱼不见,将狩猎场内的事情交与池谨,便飞奔而来寻找池鱼,当他找到池鱼时,便看到她哭得不能自已的样子。
路上,他便听说了发生了什么。
他担忧地走上前去,轻声唤道:“小年。”
池鱼沉浸在悲痛之中,回不过神来,她依旧无声的哭着。
他俯身蹲在池鱼面前,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因为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已经微微抽搐,他担忧地呼唤道:“小年,小年。”
池鱼终于分给了他一点目光,她抽噎道:“燕飏哥,乐然没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沈羽握紧了池鱼的手,认真地望向她的双眸,严肃道:“这不是你的错,是刺客的错,是他们杀了陶乐然,而不是你。”
他引导着池鱼,轻声哄道:“来,我们先让她回家好不好,你看这里来来往往有很多人,她也不想被这么多人看着对不对?”
池鱼点点头,缓缓放开了陶乐然,将她交给了随着沈羽一起来的陆英,“带她回家。”
陆英沉默着上前,指挥着士兵找来担架和白布,将陶乐然轻轻抬到上面,带回了定国公府。
池鱼红着眼,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开,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她才回过头来,一言不发地望着沈羽,她好似像个提线木偶一般,呆愣愣地等着沈羽告诉她如何做。
沈羽牵着她的手,带着她站了起来,心疼地将她圈在怀里,柔声道:“我们去看看那几个刺客,将幕后主使揪出来,为她报仇好不好?”
池鱼点点头,被沈羽牵着回到狩猎场之内。
刚刚行刺的刺客已经被抓起来了,晋安帝受了小伤与受了惊吓的白皇后提前离开了,其他人被封在狩猎场不得外出。
沈羽带着池鱼找到池谨,他正在盘问着刺客。
前来刺杀的刺客只活下来三个,为了防止他们串通口供,被分开审问。
池谨审问的这个刺客没什么骨气,池谨刚上了刑罚,立时便招了,“是韩鸿影让我们来的,既然我们活不了了,他也别想好过。”
那个刺客愤恨地说。
池谨没有理会他莫名其妙的情绪,而且继续问道:“他为什么要刺杀陛下?韩老一生为国为民,他的孩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是不信的。”
那刺客连忙道:“我没有骗你,我不知道他为何要我们刺杀陛下,但是他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不对劲,在暗中做一些事情,也经常疯疯癫癫,神神叨叨的。”
“他做出此事也不足为奇,而且此次刺杀,他并没有让我们杀死陛下,他只是交代,让我们扰乱人群,像是在为谁打掩护。”
“还有,他还交代,若是陛下没有受伤,我们要进我们所能让箭尖划破他的皮肤,仅此而已。”
池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但是池鱼与沈羽都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只是此次事发突然,他们想不通韩鸿影为何要行刺晋安帝。
沈羽突然反应过来,看向池谨,“韩鸿影交代一定要让箭尖划破皇兄的皮肤,是不是意味着,那箭上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