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乎。”叶榆冷着眉眼。
风落尘挑挑眉,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不在乎,这可不像你,当年你为了活下去,可是什么都愿意做的,如今那害你的那两个人都还活着,你不会就这般放弃了吧,还是说,你想要给那个叫什么,沈如晦的殉情,你是这般在乎感情的人?”
叶榆反驳道:“不,我只是想要趁机除掉他们罢了,而且也用不到你了,你只会给我徒添麻烦。”
风落尘耸耸肩膀,转头向牢房外走去,满不在意道:“好吧,祝你顺利。”
叶榆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好了,马车就停在十八地牢外的隐秘处,风落尘登上马车,由叶榆驾驶着马车一路离去。
这一路都很顺利,风落尘悄悄掀起车帘,向外看去,路上很安静,甚至没有什么人,也无人注意到他们。
他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随即了然一笑,放下了帘子。
待马车走远,路上的行人都突然停下了脚步,彼此对视一眼,消失在街道中。
当马车出了城门,与叶榆的人汇合,城门里突然出现了一伙人,向着他们冲去,风落尘几乎一瞬间便判断出来,这是池鱼的人。
她的人与叶榆的人打了起来,叶榆神色一变,与风落尘抬腿便跑,士兵急忙上来要擒住叶榆,叶榆闪身躲过,更多的人却追了上来。
叶榆备下的马匹就在不远处的树木上拴着,马身上还放着干粮与钱财,两人都向着那匹马跑去。
追来的士兵距离两人越来越近,风落尘回眸看向叶榆,抬手将她推向追来的士兵,士兵被突如其来倒来的叶榆挡了去路,被风落尘钻了空子,让他翻身上马,趁机逃走。
见马跑远,士兵也没有再追,而且带着叶榆以及她带来的人,回了城内,将人带到了池鱼面前。
池鱼高坐在太师椅上,一身红色劲装,劲瘦的腰肢被黑色的腰封箍起,黑色的皮靴在阳光下泛着淡淡地光,她抬起双眸看向被士兵强制压在低下的叶榆,双眸里有些意料之中的不可置信,“原来是你啊,叶榆,我真是有点没有想到。”
她从太师椅上走了下来,走到叶榆身前,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叶榆,我是真的有些惊讶。”
叶榆冷冷地瞥了池鱼一眼,她眼里没有讶异的神色,他冷声道:“你的神色可不像不知道是我。”
池鱼故作惊讶地轻笑一声,抬手抬起了叶榆的下巴,“那又如何?但是我很想知道,堂堂左相之子,从小锦衣玉食,大权在握,有何理由里通外敌?难道是仅仅为了刺激?”
叶榆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重要的,反正事情已成定局,你杀了我不就好了。”
“有道理。”池鱼附和地点点头,可她话锋一转,“可我好奇呀。”
“好奇害死猫。”叶榆冷冷道。
池鱼挑挑眉,故作思索道:“让我猜猜,你是女子,而左相府只有一个儿子,左相还不至于在孩子的性别上做手脚,该不会你是假的左相之子吧。”
叶榆神色一变,目光狠厉地看向她,过了半晌,她冷笑道:“你真是福大命大,一直没能杀了你,可惜了。”
池鱼勾唇一笑,“多谢夸奖。”
她直起身来,看向一旁的士兵,吩咐道:“带走,好好查一查,看看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哦,还有左相这些日子别来上朝了,与他的好儿子,共患难去吧。”
“是。”士兵恭敬应下。
……
池鱼有意放风落尘离开,钓出他背后的大鱼,他一路顺利地与西戎的人接了头。
西戎如今是呼延元义当权,但他是个没有主见的性子,总是一副软弱的样子,所做的每一步都是听从风落尘留在西戎的人的建议。
西戎原来的皇帝的子嗣有不少,备选的储君很多,在这几年,都被风落尘的人陆陆续续杀死,不然,这皇位也轮不到呼延元义,而风落尘也正是看中了他没有主见,将他死死的拿捏在了手心。
如今西戎能与呼延元义对峙的,只剩下了呼延紫珠。
上一任太子是呼延紫珠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在他要登基的前夜,却突然暴毙,于是呼延元义便顺利地成为了新帝。
呼延紫珠一直没将呼延元义放在眼里,以前的他也不值得她将他放在眼里,瘦弱,又不受宠,没有任何主见,不具有任何威胁,没想到此次,却让她大为改观。
她断定,她皇兄暴毙之事是呼延元义动的手脚,还有这些年来,陆续死去的觊觎皇位的皇子们,而他背后一直有人在暗中帮助他。
她开始敛去锋芒,不再向以前那般骄傲跋扈,开始暗中调查呼延元义背后的人,却一直没有头绪,但是她有一种感觉,他背后的人会毁了西戎,从他下手狠辣之中便可见一斑。
而且那人一直隐藏在呼延元义身后,从未现身,呼延元义最近又在调兵遣将,做这将要开战的准备,她怀疑,那人极有可能现在隐藏在其他国家之中。
而他选择呼延元义的理由也十分清晰可见,他好掌控,以后可以成为他的傀儡。
西戎去年遭了灾,粮食库存不多,今年虽然无灾,但是粮食还未下来,他们在东晋借的粮食,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开战,若是开战,定然十分惨烈,更何况,西戎绝不能落到外族人手里。
她也曾给呼延元义分析过其中利弊,但他却不听,甚至觉得她不怀好意,对她更加防备。
她气急,却也没有任何办法,虽然皇兄给她留下了人,但是跟如今的呼延元义还是没有办法抗衡,她估不清他的底牌,她不敢轻易出手,只能在暗中防备着。
风落尘与呼延元义的人接了头,很快到达了西戎,到达当天,便被呼延元义毕恭毕敬地请进了皇宫,奉为座上宾,第二日便随着呼延元义上了早朝,当着众大臣的面,封他为摄政王。
朝中上下一片哗然,反对的声音四起,但是谁也拗不过呼延元义。
呼延元义紧接着又宣布了出兵东晋,与东晋开战。
大臣们纷纷阻拦,甚至有人要以死明志,却也劝不回来呼延元义。
只有呼延紫珠沉了神色,请求随军出征。
呼延元义虽然不愿,但又想着可以趁机除掉呼延紫珠,便同意了,却没有注意到风落尘阻止的眼神。
风落尘神色阴沉的看了呼延紫珠一眼,没有说话。
呼延元义下朝之后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连忙去找风落尘,想要即时挽回,却吃了闭门羹,直到夜深人静,风落尘才派人向他传了一句话,‘下不为例’。
呼延元义松了一口气,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攥紧了衣角。
只过了两日,西戎的军队便启程向东晋进攻。
军队之中有呼延紫珠的哥哥留下来的人,她想这次开战,池鱼一定会带兵参与,若是可以联络到她,里应外合将风落尘击杀,便好了。
可是,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联络到池鱼。
一个月之后,西戎军队兵临东晋城下,池鱼,沈羽,带兵奔赴战场,而池简与池谨留下把持朝政。
虽然池鱼与沈羽各为摄政王与齐王,但是根基不深,虽然大权在握,如今的朝臣也不得不屈服于他们的淫威之下,但是在战争中,大臣更容易躁动,留下发起疯来如同疯狗一般不管不顾的池简更能镇住他们。
在不伤害性命的前提下,疯狗相比于笑面虎更能唬人。
两国军队于两国边境交战,这一交战就是一个月。
双方打得有来有回,胜负参半,但是西戎的军队更加力不从心,损失了三成的人,而东晋只损失了一成不到。
但是谁都看得出,双方都不想打。
第93章 呼延紫珠
交战数月, 东晋一直处于上风,风落尘出了下策,剑走偏锋, 出了重兵将池鱼困在了安五宜山谷之中。
池鱼只带了两百人的突袭小队,被风落尘的两千人落在了山谷之中, 池鱼也看得出来, 风落尘是真的急了。
如今两国都未处在巅峰时期, 内忧外患, 甚至于东晋的内忧比西戎的要更严重一些, 但是西戎开战情绪不高,在已经紧绷了数月的东晋军队的对比之下,便显了颓势。
如今西戎连连败退,士兵情绪不高,但在风落尘的逼迫下又不得不出征, 一时怨声载道。
风落尘也看出了这种情况, 所以才出此下策, 想要尽快结束征战。
池鱼被包围在山谷之中,她并未着急突破重围,而且静静等着风落尘的到来。
风落尘也不出她的所料,不出一盏茶的时间, 便出现在了池鱼眼前。
风落尘与前些日子意气风发, 运筹帷幄的样子不同, 他的脸上显现出了疲态, 甚至乌黑的发丝之中,也出现了几根白发。
池鱼似乎是并不着急一般地慵懒地开口, “几日不见, 风公子老了不少啊。”
“不劳您挂心。”风落尘神色阴沉, 也没了以往总是漫不经心的笑意。
“挂心倒不至于,我巴不得你早点死呢。”池鱼挑挑眉,挑衅道。
“哦,我突然想起来了,叶榆是你的人吧,风公子倒是狠心,那一日就这么把她抛下了,说来也是可惜,他箭术不错,只是这人才不能为我所用,便被凌迟处死,做成了肉干。”
池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眉眼间还佯装有几分可惜,只是眼里的快意却掩盖不住,说着她从衣袖之中摸出来一个极小的包裹,扔到风落尘脚下,包裹在风中打开,中间包裹的东西散开,落到风落尘脚下。
是褐色的肉干,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血红的光泽,看起来十分新鲜,但谁也认不出那究竟是不是人肉。
池鱼调笑着开口,“特地给你带的,希望风公子喜欢。”
池鱼身后的士兵们附和地笑了起来,那声音刺进风落尘耳朵里,他只觉得十分吵闹。
风落尘眼神一紧,面上却不显,他看了那肉干一眼,又飞快地收回目光,“那便多些池将军了。”
“只是池将军有一句话,我不同意。叶榆怎么可能是我抛下的呢,那一日你早有算计吧。就待他来救我,引他上钩,又放了我走,想看看我背后的人是谁。”
“而且,他一心赴死,我这也是帮了他。”
“原来如此。”池鱼挑挑眉,“那不知风公子带着兵把我围堵至此是做什么呢?想要抓我?”
“当然,还请池将军跟我走一趟吧。”风落尘缓缓走上前来,他比池鱼要高上一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好像在看一只在做无用的挣扎的小猫咪,“你逃不了了。百人对千人,正面对决,你赢不了的,不如跟我走一趟,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这些士兵,如何?”
“啊,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池鱼向风落尘身后望了望,他甚至为她准备好了马车,马车乌漆麻黑的,看起来难看得要死。
虽然她不想坐,但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又不得不坐。
风落尘诧异地挑挑眉,有些不敢置信此行竟然如此顺利。
他竟然一时有些猜不透她要做些什么,不过无所谓,只要把她握在手心,也不怕她逃出去。
他向后挥了挥手,士兵带来了脚链手链,铁链很粗,风落尘找人试过,至今无人能挣脱这个锁链。
他接过脚链手链,亲手拷在了池鱼的手脚之上,然后起身,想要牵着池鱼的手,却被池鱼躲开,她警告道:“别动手动脚的。”
风落尘倔强地握上她的左手,任凭池鱼如何挣扎,他也不放开,他看向池鱼,池鱼竟然在他的目光之中看出了几分深情款款,池鱼不禁暗骂自己眼瞎。
他牵着她的手向马车走去,他与她离得很近,池鱼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间的热气喷薄在她的脖颈间,池鱼嫌恶地皱了眉。
他突然开口道:“池鱼,你知道吗,江愈他一直心悦你,你弃之如敝履的荷包,他一直留着,你送给吴月的玉坠,他也宝贝地留着。”
“而我与江愈,可以说是同一个人。”
池鱼预感不妙地抬眸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风落尘意味深长地一笑,“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一个人,虽然思想不同,但总得来说,我们是一个人,有些时候,感情是相通的,所以说,他心悦你,也就是,我心悦你。”
“什么?”池鱼诧异地瞪大了双眸,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你别恶心我。”
“哎呀。”风落尘凑近了池鱼的脖颈,他的呼吸近在咫尺,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道:“不如这样,你跟了我,我们一统天下,我让你做我的皇后如何。”
“你想想沈羽那人,不知变通,与你相识了那么久,心悦了你那么久,都不敢开口,一看就是个无趣的人,他能带给你什么?”
“而我不一样,我懂得很多,也很知情知趣,与我在一起,我能让你体会到很多你不知道的东西,如何?你也别总守着那个呆子,我不比他有趣多了。”
他说着搭上池鱼的腰肢,纤长的手指在池鱼的腰窝打圈地转着,似是挑逗,似是勾引。
池鱼只觉得恶心,她后悔让风落尘束缚住她的手脚了,若是她的手脚没有被束缚住,她现在立刻便阉了他。
她嫌弃地向旁边一躲,风落尘立时又欺身上前。
他牵着她登上马车,“若是你想逃,我便把你锁起来,像如今这般,锁在床榻间,动不得手脚,每日起来,第一眼看见的是我,闭上眼,最后看得也是我,如何?”
池鱼破口大骂,一脚踹在他的胸口,“恶心,快去死吧,我现在就阉了你。”
风落尘连忙阻挡。
两人打了一路,最终还是风落尘让了步,两人才停止了战争。
风落尘果然没有说假话,将她带去了他的营帐之中,将她锁在了床榻间,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只是他很忙,没留一会儿,便被人叫出去议事。
临走前,只给池鱼留下了一句话,“若是你再挣扎,我便挑断了你的手筋脚筋,将你日日困在这床榻之间。”
池鱼愤恨地踹在了床头,她失算了。
她想过很多种状况,无论是被打下大狱,还是被鞭打,她都想过,但是她从未想过,她被屈辱地困在了风落尘的床榻之间,难动半步。
这叫她如何联络呼延紫珠。
她得到消息,呼延紫珠也奔赴了战场,虽然没有上前线,却在营地之中监视着风落尘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