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何明亮是谁呢,就是温长瑞的大舅子。
温长瑞在和楚碧柔结婚之前,还有过一段婚姻,并育有长子温言修,后来第一任妻子出了意外之后,温言修就被温思明接到老宅,亲自抚养。
不错,温言修亲自抚养的孙子辈,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温希,一个就是温言修。
这两个人,都是最有可能成为继承人的强有力选手,那是天然的敌对关系!
这何明亮,也是温言修的亲舅舅。
何明亮摩拳擦掌的,硬生生把宋父晾在会议室半个小时,秘书连被咖啡都没给上。
何明亮自己也没出面,派了个员工代表,硬生生提出了许多苛刻的条件,言语之间句句对宋父冷嘲暗讽,总之就是,怎么搅黄这桩婚事怎么来。
宋父气的当中甩了文件,于是,整个温氏董事会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原本温宋两家密切商议合作的PST项目,随着婚没订成,如今合作的事情岌岌可危。
气走了宋父,何明亮心情十分好的进了一常务副总之一办公室邀功。
十分周到的给坐在副总位置上的人捏肩,“妈,宋致玉已经气走了,我看这事离黄也不远了。”
宋致玉就是宋清苒的父亲。
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已经七十多了,头发染的青灰色,妆容精致,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颗颗都有鸽子蛋那么大,青烟色旗袍,肩上披着白色的蚕丝披肩,肩背肩背挺直,。
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精致。
这个人就是明老太,也就是温长瑞第一任妻子何明景的亲妈,温言修亲外婆。
明老太手指拨弄着镶金玉茶杯,略浑浊的眼神也遮不住她眼里的精明,“你都多大人了,还这么不沉稳,宋家看中温家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点子麻烦怎么够那宋家彻底死心的,你得再去添把火,把这件事做死,做绝了才行。”
明老太微微仰起头,和儿子一阵耳语。
何明亮有点迟疑,犹豫,“这样一来,可就彻底把宋家得罪了,以后恐怕连正常的普通合作也没办法了,这会不会太狠了?要是被老头子知道”
“怕什么,”明老太才不在意温氏这点损失,“瞧你这点出息,我敢叫你干,自然是有完全的把握,把这件事推到那死丫头身上不就行了。”
何明亮听的眼里燃起火焰,“也是,这样一来,这死丫头出局,再也不能和言修争了。”
明老太唇勾到一边,眼里七分讥讽,三分不屑,“那臭丫头,不过是个下作情妇生的孽种,也配和言修争继承人,她就该和她那妈一样,被人耻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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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合作交恶,温希必然坐不住,这回该轮到温希急了。
宋清苒负手立在窗边,吩咐方特助,“晚上把这边规格最高的餐厅包下来,恭迎这位骄纵的大小姐。”
方凌心说,终于可以离开这破地方了!
脸上都带了笑,“温小姐今晚真的过来啊。”
“当然,”宋清苒眼里七分笃定,三分掌控拿捏的快感,“小小女子,受了点小委屈,急不可耐的要撒气,博取一点关注,气撒完了,也该干正事了。”
难不成她还能不要继承人了?
就她那出生,要是拿不到继承人,以后可怎么办。
只要她乖乖听话,他还是可以帮她拿到继承人的位置的。
宋清苒的好心情持续到晚上,坐到餐厅。
方凌问:“温小姐会来的吧?”
银色的勺子映出宋清苒的从容笃定,“我给她发了地址的,等着吧,一个小时之内,必然要找过来的。”
墙上的挂钟走过6,7,8到9,方凌就感觉屋子里像是上了冻。
宋清苒眉毛拧成结,难不成温希出意外了?
还是说她的消息已经不灵通成这样了?
温希当然不是不知道,甚至,何明亮进明老太办公室的第一时间,她这边几句已经得到消息了,连何明亮在明老太办公室待了多长时间,都精准到秒。
别说慌张了,都没耽误她乘舟到藕花深处采荷花莲蓬。
翠绿的杆子在清亮的河水招摇,莲叶层层叠叠挨着绵延,大片的绿之间有一些粉色的荷花挺立,清风一来,绵密的荷叶像多米诺骨牌浮动,风似有了形状。
偶有几瓣荷花坠落在渠波荡漾,空气里也带了清甜香。
齐圆为这些人的没眼色感到生气,“这何明亮母子摆明了是想作妖坑您呢,谁不知道董事长最看中您,这何家可真是自己找死。”
“她当然敢,”温希剪下一支荷叶倒扣在齐圆脑袋上,“这老巫婆吃了死去的女儿二十年人血馒头了,以为不仅能当一辈子护身符,还能当尚方宝剑用。”
齐圆:“那咱们怎么办,现在去见宋清苒吗?”
温希:“找他干嘛,宋致玉这个时间点去,摆明了就是宋清苒指使的,他笃定了我需要他的帮助,想让我求他呢。”
齐圆惊讶,宋清苒怎么还能干这事。
温希把荷花浮到水面赶着玩,“一箭双雕,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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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齐圆有点感冒,温希让他留在酒店休息,路过看到一家新开的滑冰店。
两千年初,滑冰还真是一项全□□动。
陆玺给她扣着滑冰鞋,手指一拨,轮子飞速转动,“这么多人,你不考虑一下,万一摔倒。”
指了指池子里,左边,咣的摔了一个。
右边,咣,又有人摔的狗啃泥。
温希坐在沙发凳上,裙摆压在大腿,双腿伸的笔直,又长又白,小表情很傲娇:“本姑娘又不是一般人,才不会摔,你快点。”
陆玺系上鞋带子,温希屈起膝盖,起身,轮子一滑,人本能往前倾倒。
两人的的脸离的略有点近,或许是因为急慌,陆玺的眼睛特别深的映在温希瞳孔。
好黑的眼睛,幽深的像古井。
虽是朝后仰着,陆玺坚固的像是一颗松,三分调侃七分温柔,“果然不是一般人。”
温希:“……”
陆玺眼睛都在笑,扶着温希胳膊给她重心,“小心一点。”
温希站直,“很好笑吗?”
陆玺收了手,立刻面瘫,“不好笑。”
温希:“你眼睛还在笑。”
陆玺:“抱歉,没收住。”
温希没出过这种丑,想找回场子,“让你看看我的实力。”
陆玺:“等一下,我同你一道。”
温希已经滑走了,赌气是的,“才不要你管。”
陆玺摸了摸鼻梁,气性还挺大。
他错了还不行吗。
温希的外形出众,衣品也好,简单的白色针织衫,勾勒出细细的腰围,下面配了灰色的百褶裙,大腿和小腿的比例超级好,膝盖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之前池子里的男生只是似有若无的飘过来,这会子明目张胆了许多,都显的跃跃欲试。
--因为温希一看就是第一次滑冰的女生,扶着栏杆在滑。
都想教温希滑冰。
上辈子,这些东西在温希眼里都是玩物丧志,影响她学业的东西,所以她其实是真没玩过。
但是她上辈子学过骑马(在进入温氏之后,为了和客户应酬),所以平衡感这一块有一定的基础,看着不熟练,倒也没那么狼狈,适应的还不错。
陆玺立刻也换上滑冰鞋,起身,踉跄了一下,温希扶着栏杆笑他,“哼,你还笑我。”
陆玺:“我来给你垫底,不生气了行不行?”
温希仰起头,“不扶栏杆,走两步我看看。”
陆玺收了手站直,试着抬起一只脚,立刻朝地上摔去,人几乎是趴着拽到栏杆。
比温希出的丑大。
温希脸枕在手臂,笑的更乐了。
“咻咻咻。”
一阵嘹亮的口哨声传过来,温希偏头,看着是个有点痞的男子,一头秀发垂到脖子,他大概觉得自己很帅,拇指和食指圈成圈抵在舌尖,下巴微抬,左眼还抛了个媚眼。
“妹子,你男朋友不行啊,我来教你滑冰怎么样?”
温希眼珠子一转,乜过去:“滚!”
这个年份,几乎每个男生都疯狂迷恋古惑仔,梦想大概都是成为陈浩南。
黄毛也不例外,所以留了一头同款长发,头上还绑了个发带,看着像是最早期的明星穿搭照进现实。
这人很自信。
他摸了一把秀发,嘴里叼着烟,几个跟班一道走过来,看着还真挺□□的,“哇,你这女孩好不一样,居然叫我滚。”
就很无赖,“你好辣哦,我允许你做我马子。”
“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
温希认真又乖巧的表情,“我真挺讨厌流氓的,可能会打人。”
“哦豁,”男子把脸伸过来,贱兮兮的,“来,哥哥就喜欢小辣椒这口的,给你打。”
温希朝后退一步,坐会沙发凳上,陆玺已经屈膝蹲下来,给她解溜冰鞋的鞋带。
男子和几个跟班也跟出来,将温希和陆玺围在中间,目光扫过陆玺平价的衬衫长裤,笑:“这男人是来展现他廉价的爱情的吗?”
一个跟班道,“妹子,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吗,这可是保哥,咱们南市F4,你这一身衣服,得花这男人两个月工资吧?我们保哥一挥手的事。”
“我们保哥家可是这一代最有钱的百万富翁,不止这滑冰店,这半条街都是保哥家的,这可是你这个阶层永远够不上的,要不要做我们大嫂?”
陆玺把运动鞋套进温希脚踝,扣上鞋带,仰起头,视线撞上温希的眼睛,“你看着玩,我兜底。”
温希站起身,拍了拍手,“你们是单个来,还是一起上?”
保哥:“?”
男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飞出两米外,撞到墙上,软软倒下来。
众人呼吸一度凝滞。
只见温希手了腿,弯腰捡起凳子上自己的牛奶,“你说错了,我一点也不辣。”
偏头,声音可温柔了,“给我拧瓶盖。”
陆玺:“?”
温希:“我拧不开。”
陆玺柠了瓶盖,温希接过来,珉了一小口,舌头舔了舔唇角的沫子,“让开行吗?”
下属秒速让开一条路。
温希顶着所有人的视线,镇定走了几步,然后听见陆玺嘱咐,“跑。”
被踹飞的保哥拇指从嘴角擦出点血,眼睛亮亮的,“愣着干嘛,追啊!谁追上我有重赏。”
带头站起来去追。
呼啦啦,半个溜冰厂的工作人员都追了出去。
大街上,宋清苒远远的,看见温希被一群人追。
大长腿飞奔过去就踹了温希身后一个人,“怎么回事?”
温希:“他们,流氓欺负我。”
宋清苒眼神立刻冷了,抬脚又踹飞一个,出手又狠又辣。
温希抓着还在打架的陆玺胳膊,“跑。”
宋清苒再回头,就看见温希拉着个男人跑出一大截了,人都朝他围上来了。
靠,被温希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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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还喝不喝?”两人跑了一段路,看着没人追了,陆玺喘着气问。
刚刚温希的大半瓶水都洒到流氓脸上了。
温希:“要核桃酸奶吧。”
温希踢着石子,不一会,陆玺买了牛奶,插上管子递过来,问“那人就是你未婚夫?”
温希吸着牛奶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猜出来的,”陆玺说:“你坑他,说明你讨厌他,可是他又愿意救你。”
温希淡淡的:“他不是真想救我,讨厌我还来不及。”
陆玺眉头皱了皱,判断她话里的意思,又瞧了瞧她的脸色,没聊这个话题,“地头蛇挺麻烦的,谨慎一点,还是离开这吧。”
温希眯眯眼,看着天边的云,太阳映在她眼底,带了一丝火焰:“退完婚,也该回江州了。”
酒店
温希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翻着杂志。
陆玺听见门上的门铃声,去开门,宋清苒还是那身白色西装,领带规矩的系到喉结处。
大夏天的,真是不嫌热!陆玺心说。
除了左边脸颊上有一点拇指大的擦伤,再没有旁的打斗痕迹,衣服一丝褶皱都没有。
显然,他解决了那帮地头蛇,没吃亏。
鼻子暗暗嗅了嗅,薄荷香味下,还有一点极淡的沐浴露清香。
宋清苒还洗了个澡才过来。
陆玺上下细致的打量了宋清苒每一处细节,宋清苒却只极淡的暼了一眼陆玺就移开了视线。
他从来不喜欢把事情浪费在不是对手的人身上。
他吩咐了一声,“你们俩都出去,我要跟我未婚妻谈点家事。”
陆玺:“我只听大小姐的吩咐。”
陆玺这话一说,齐圆也不动了。
宋清苒眉头微皱,看向温希,“叫他们出去吧,我们谈一谈。”
温希点点头。
陆玺珉了珉唇瓣,“我就在门口,有需要喊我。”
陆玺带了门。
两人谁都没说话。
温希软绵绵,没了骨头是的靠在沙发背上,微卷的长发垂下来,显的有点慵懒。
手里既不是国际新闻也不是财经杂志,散漫的泛着一本娱乐杂志,自由的像是这屋子里只有她自己。
宋清苒从口袋里掏出烟,就听见温希冷冷飘过来一句,“我房间不许抽烟,要抽出去抽。”
得,烟也不给抽。
宋清苒收了烟在手里玩,走过去,坐到温希对面的单人沙发,长腿曲着,手肘搭在膝盖,身子朝前倾一点,“等你这些天,气该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