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白雪的动作,晏扬向前移过去,宋姝僵直着身体,她没感觉错。
两人心照不宣的瞪着始作俑者。
“好,好歹半个熟人,我去明月山庄吃顿饭不过分吧,你们上次还骗我一百两呢”陈风澈抱着狐狸后退几步,讨要马儿的话咽了咽,没敢说出口。
“自是没问题”晏扬点了点头。
一路上,宋姝都在祈求的快些到山庄,对自己刚刚的话懊恼不已,晏扬这个小气鬼。
到了庄子上,晏扬简单的介绍了下文陈风吟,两人便是往着阁楼最高处疾步走去。
“少侠莫要见怪,二弟身子自小怕寒气”怕怠慢了贵客,在山庄运货的晏昭开口解释道。
陈风吟摇了摇头,看着面前这位晏扬的同胞兄长,明明是一样的容貌,可这晏昭身上就是一股的憨厚忠厚的气质。
到了内室,一关上门,宋姝就低头认错“我错了”
“错哪儿了?”
“不,不该说他小”宋姝疑惑的挠了挠头,试探性的开口猜着答案。
她也不知道她错哪儿了,反正就是被他的冷气冻了一路,再不哄哄。
见他面色更加阴沉了,宋姝立马改口“不该拿箭射陈风澈?”
晏扬被她气的转头深呼一口气,脱掉了外袍,突然凑近到她面前,紧紧的握住了她的双肩。
“看过别人的?”艰难的开口。
“什么?”宋姝疑惑的询问,脑海中突然有了画面,瞬间摇了摇头。
见他眼神日渐怪异,宋姝立即开口,比着手指发誓“没有,我发誓,我从小到大就看过你的,若有撒谎,天打五雷轰”
突然想起自己看过的画册,她艰难的开口“书,书上的不算吧?”
听到满意的回答,两人墨迹了许久才重新换好衣袍走出内室。
第七十八章
陈风吟自来熟的本领在短短一下午的时间里, 便是和整个山庄的百姓都混熟了,临走时,背上的大包袱直接挡住了他远去的背影。
“那就说好了,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 这点小东西就算是彩礼了, 你也不吃亏”陈风吟回过头,举高自己手里的小狐狸, 对后面马上的两人喊话。
“……”这两只狐狸好像是一胎所生。
这人在山庄又吃又拿, 那包袱重的需要两大汉才能抬着走了,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他亲家。
顿时宋姝抱着自家小狐狸的屁股检查起来。
不知是不是小狐狸害羞了, 四只腿胡乱的踢着,遮挡住宋姝的恶魔之爪。
萧瑟的寒风里, 橘黄色的夕阳下,三人的影子被拉的纤长,雪地上一圈圈马车齿轮压过的痕迹。
三人刚到城门口,便是被一众士兵团团围住。
“就是他们杀害了世子”人群中有个瘦的像是猴儿的士兵指着他们三人, 衣着盔甲,上面还能看出隐隐的血迹。
晏扬一眼便是认出了,这人也是上午在明月山庄后山, 跟随在陈风澈后的侍卫之一。
“把人带回大理寺”一个衣着蓝色锦袍的男人, 胸前绣着獬豸图案,一双冷眸射着寒光,叫人不敢直视。
这是便是大理寺卿容客,早早的就等候在在城门口, 等着三人自投罗网。
“还请大人言明, 我等犯了何罪?”晏扬拱手行礼, 俊美无俦的容颜惹得四周的人频频瞩目。
大理寺那个地方, 进去之后,就算不死,都会脱层皮,平日里衙门会处理一些案件,只有涉及重大朝廷命官时,才会出动大理寺。
“涉嫌谋杀相府世子陈风澈”容客从接到这个案子,那几个侍卫口中所述便已经猜到了凶手,可是陛下特意召见,他不得不权衡。
四周都是窃窃私语议论的,上午几个侍卫把人推着进城时,便是午时,京城东街西街均是人最多的时候,很多百姓纷纷讨论着陈风澈死的惨状。
“笑话,本郡主和他无冤无仇的,大人莫不是抓错人了”宋姝听着那些不入流的言论,随手便是甩出了手中的鞭子。
城门的一角咔嚓一声巨响被甩出一个破洞,让那些原本在说闲话的纷纷闭了嘴,
“这白羽箭,可是郡主所有”容客招了招手,后方便是有侍卫呈上箭羽。
看着满是鲜血的白羽箭,宋姝知道自己被陷害了。
“还有这竹箭可是陈小公子的”说着又取出一支翠绿色的竹箭,上面也是血迹斑斑。
“劳烦二位走一趟吧”
“我等昨日便是在自家山庄打猎,这番拿着郡主的箭羽过来污蔑我等杀人,怕是不妥”晏扬对这个大理寺卿容客有所耳闻,传说他是活阎王转世,不论多嘴硬的人在他手里都会说出实话了。
想到白日里他们和陈风澈的摩擦,相对于他的身份来说的确是奇耻大辱,被一贯看不上的,视之为耻辱的弟弟吓到尿了裤子,这等羞辱还被下人们都看了遍,和以往众人口中的天之骄子相差巨大。
那些侍卫为了活命,自是要拼出一条血路来。
“本官奉命捉拿凶手,晏大人可是执意阻拦”容客从袖中取出一块麒麟符高举着。
“不敢”晏扬拱手行礼。
眼睁睁的见着两人被带走,晏扬知晓了是陛下的意思,只能拉着白雪往王府赶去。
说着是捉拿凶手,可两人的身份特殊,并且并未真正获得证据,宋姝他们只是前面有一群侍卫开口,后方几人押送着。
街道的四周像是静止了一般,均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一群人。
从上午知晓了相府世子被人残忍杀害之后,现在见着大理寺的人押着二人,便是猜想到了两人是杀人凶手。
“都说这二人是京城出名的的纨绔子弟,以往还以为是有人污蔑,哪成想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做的出,真是蛇蝎心肠”
“自家兄长都能杀害,这是多恨的心呐”
“嘘,小点声”
四周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二人的口中。
陈风吟的背上还背着那硕大的包袱,听着四周那些指指点点的闲言碎语,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宋姝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入狱,容客对两人也并非其他犯人一般,两人被关在单独的两间你牢房内。熏炉里飘出着袅袅的檀香味。
“说吧,为何杀害陈风澈”容客坐在书桌前,垂头专心研磨。
宋姝在房间内席地而坐,他们的牢房虽然干净,却也是空荡荡的,不见任何的刑具,更没有桌椅。
*
晏扬,才入侯府,便是见着正堂里正襟危坐的定国候,显然是等候多时。
“侯爷”晏扬上前行礼,很是内疚,如果那日宋姝不是为他出头,也不会射出那只箭,被当做把柄。
“不日我便带军讨伐北胡,姝姝便交于你了”定国候的探子早已便得知消息,如今他不敢轻举妄动。
只等着皇宫德贵妃寿宴后,才能救出女儿。
“无碍,大理寺的人不敢动她分毫”定国候知晓便是没有今日的栽赃,也还有其他,只是苦了姝姝要在大理寺饿几天了。
“晏扬有些担心,那些侍卫全部被杀的话,死无对证,就算是查出真相又如何,如果那些人全死了,那最后也会是他们定国候府的人杀害相关证人。
右相最看重的大儿子没了,真正的凶手却是他们王府自己人,如今为了陛下的大业,让死后的世子也是迟迟不能下葬,他更不能手刃凶手。
右相夫人早已哭晕过去了,听闻自己的小儿子杀害了自己的大儿子,双胎兄弟,只能活一人,这是以往就流传下来的,可是她不信,如今同胞相残,她只恨当年不够狠心。
第七十九章
大理寺牢房内, 面对容客的审问,两人眼皮都未抬一下。彻底的无视了这位“凶名在外”的活阎王。据说到了他手上的人都会毫无保留的的吐出真言。
容客端坐在两人的前面,藏蓝色的袍子裹着修长挺拔的身躯,那笑着便会露出两个小酒窝的娃娃脸, 怎么也不会令人把他和凶神恶煞的活阎王想在一起。
见两人始终无视自己, 便是收了墨台,转而给自己沏了壶茶, 小口小口喝着热茶, 一壶尽必,窃窃私语的两人还是无动于衷, 抬手提着茶壶便是出了牢房。
如此挑衅,带来的后果便是原本送上的白面馒头被换成了普通犯人一般发霉的粗饼, 灰扑扑的饼子,又硬又干瘪,看着便是难以下咽。
当晚,原本结实的屋顶突然破了洞, 冷风顺着洞口灌入,冻得两人直跳脚。
陈风吟那在明月山庄带来的大包袱内,装的吃食应有尽有, 两人盘坐着, 时不时的辱骂容客一句,宋姝每从他的大包袱内拿一个吃食,陈风吟就念叨一句“这个价值二两银子”
“这个一两银子”
“……”
“我怎么不知道山庄的东西这般值钱”宋姝往嘴里送的小手,顿了顿, 见着那人财迷的模样, 一阵的鄙夷。
“嫌贵, 那你别吃”陈风吟很是护食, 瞬间便是把大包袱拖到自己跟。
看着铁栏杆对面的宋姝,陈风吟很是得意的,从包袱内掏出一块酥饼,咬一口还不忘闭眼赞叹,很是挑衅“这世间竟有如此美食,真不枉白来一趟”
“啧啧啧,可惜这等美味并非人人可以尝到”
两人被关押在同一房间内,虽不同于别的牢房那般脏乱,却也是被锁着,不得自由。
碍于宋姝郡主的身份,和陈风吟被分开关押,却又是相邻。
宋姝从头上取出发簪,拿着锁眼睛几番
还沉浸在美食中的陈风吟只听见咔嚓一声,一睁眼就那女人手里拿着锁对着他咧嘴笑,半块酥饼掉落在地。
“我,你,你可是有夫之妇,你想做什么?我是不会屈服于你的”陈风吟捂着胸口,一手拖着大包袱往后挪动。
“敢不敢和我比划一番,我若是输了我便给你银子”说着便是向着他挥去,带着疾风的绣腿并未踢到陈风吟,却也是让他的面色凝重几分,丝毫不敢懈怠。
这人身形矫捷,并且轻功了得,平日里在侯府里面虽有很多的陪练,却还是顾忌到她是郡主,多少是有些保留。不敢用尽全力。
两人一攻一躲,房内的烛火随着两人的掌风左右跳跃,像是在助兴鼓掌一般。
“拿出你的真本事”见他始终躲闪,宋姝下手也是愈发的凌厉,玉掌带着风劈过去。
大理寺外负责看守的侍卫听着打斗声,均是老僧入定一般毫无动作。
“姑奶奶,我错了,我不收银子了,你想吃便吃,吃多少都可以”几个回合下来,陈风吟扶着墙喘气,暗自叹气,他给宗门丢脸了,竟然被一个小丫头追着打,要是师兄师姐们知道,指不定又开始骂他好吃懒做了。
“本郡主不饿了”宋姝冷哼一声,对他的讨好嗤之以鼻。
“……”
“我可是你亲家呀,咱们都是自己人,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陈风吟眼咕噜一转,想起自己的小狐狸还在那个男人的手里。
“晏扬说,近亲结婚生出的都是傻子,我决定棒打冤枉”宋姝坚定的摇了摇头,她的那只小狐狸,明明就比陈风吟的那只漂亮,
“救命啊,救命,容大人”陈风吟见她一本正经的给自己解释,说白了就是找个理由揍自己,趴在栏杆上嘶声裂肺的哀嚎着。
牢房外的侍卫听着室内的打斗声,只是相互对看一眼,便是坚守着岗位,不再往里看。在大理寺当值越久,便是知晓的越多,死的越快,并且被抓来大理寺的多是朝廷官员疑惑是家眷。
直到听到里面的呼救声,其中一人飞到屋顶,从洞口望进去,见着还是四肢健全的陈小公子被追着跑,活蹦乱跳的,身上并未有什么伤口痕迹,转生便是飞了下去。
*
此时的容客已经处理了好几批来大理寺毒杀那几个侍卫的凶手,蹙着眉头,让侍卫割下其中的一个头,提着最新鲜的头颅走近牢房的深处,圆溜溜的脑袋丢进去滚了几米远,鲜血淋漓的脑袋吓得几个侍卫连连后退。
“如你们所见,你们这条小命并非是把脏水泼到陈小公子和郡主的身上便是能保住的,下次这滚进来的脑袋指不定就是你们熟悉的人了”容客担心坏了陛下大事,对来刺杀的各方势力均是严防死守。
原本想多关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两人几天,想必是不行了,必须尽早破案,否则这几人死了就难办了。
几人颤颤巍巍的跪下,其中一个吓破胆的侍卫,身下已经浸湿了一大片,指着其中一个高壮的侍卫“是他,是他杀的,大人,我当时就是鬼迷心窍的跟着踩了一脚,我没有杀人”
一人松口,其他几人便是开始互相的指责起来,整个牢房变得毫不热闹。他大概的知晓了缘由。
对那陈风澈他也是有说耳闻,被侍卫当众瞧见吓尿裤子,并且被那两个纨绔羞辱,那些侍卫先下手为强好似也并非无礼,若是他,定会杀了人连夜逃出京城。
见惯了这番场面的容客缓缓的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认罪书,让其一一按下了手印。
收好了认罪书,容客安排了狱卒给他们准备一餐丰盛的饭菜便走出了牢房。
“哦,打起来了,为何?”容客用手帕擦拭着手上的鲜血,听闻侍卫的禀报,有些惊奇。
“好似郡主抢那陈小公子的吃食” 闻言,侍卫思索片刻,便是把着两人之间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他摸着怀中的认罪书,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或许他无须再保持中立了。
以往大皇子和二皇子对他的拉拢,均是被他搪塞过去,因他这些年的作为,以及颇受陛下的信任,否则也是尸骨无存了。
“去看看”狭长的眸子半眯着,挡住了那深幽的神色,收起面容,圆圆的小脸露出那甜甜的酒窝,像是还未及冠的懵懂少年。
房门打开那一刻,双眼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他们的手里还拿着从未见过的吃食,乖巧的盘坐在牢房里面,看起来好不和谐。
容客瞥了侍卫,眼神里满是质问“这便是你说的残暴的打斗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