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虞瑜和程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茫然。
程然先问：“你擅长什么？”
虞瑜：“很多,但是不包括卖羊肉。”
杀羊她没问题,毕竟以前杀丧尸练出来了,这个世界的羊又没有钢铁的犄角,保证一刀一个。
卖羊肉……她从来都是去买东西的那个好不好。
虞瑜反问：“那你呢？”
程然惭愧：“我也不会。”
虽然他爸妈和哥哥都是做生意的，但程然叛逆，说既然继承家业有哥哥，那我为什么还要学这个？
说完他爸把他一顿胖揍，硬是给报了经济专业，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程然坚持六十分万岁，一分都不多考，每天沉迷于各项运动，除了攀岩。
虞瑜傻眼了：“那咱俩怎么办？”
程然提议：“你是演员，要不也编个短剧？我配合你演。”
想到记忆里原主被全网嘲讽的几部剧，虞瑜反问：“你确定？就我的演技会有人看？”
“呃……”
程然也突然想起来，虞瑜被人嘲讽资源咖啡，演技常年欠费的事了。
但是作为一个腿部挂件，怎么能说自己的大佬不行。
于是程然夸赞道：“我觉得你的演技很不错啊，比如你上次演的那个和亲公主，我都看哭了。”
虞瑜翻动记忆，发现那个和亲公主应该是前期刁蛮任性，后期被疼爱她的父皇强硬送去和亲的倒霉蛋，算是个悲情角色，然而原主演的时候，笑不会笑，哭不会哭，前面还好，念念台词也就过去了，等后面需要哭的时候，她直接干嚎，一滴眼泪都不掉。
回忆到这，虞瑜真诚发问：“真的吗？你该不会是笑过头了笑出来的眼泪吧？”
程然再次沉默。
这让他怎么接？
直播间没有这种烦恼，他们就直接多了，直接开始嘲笑。
[哈哈哈哈哈救命，程然怎么会说这个角色，这是虞瑜演过最败笔的一个了吧！]
[虽然我现在喜欢虞瑜，但想到她以前拍的剧，还是想说，她的剧还能用最败笔这三个字吗？给那些剧排个一二三四，你不觉得很像垃圾分类吗？]
[夺笋呐！虞瑜看到要怒啃三只羊腿了。]
[虞瑜对不起，那都是我以前的想法，我现在最喜欢你了，放过我的羊腿，啊呸，我的腿。]
实在想不出可以用什么促销手段，虞瑜甚至想到了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情节。
“要不咱们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吧。”
“胸口碎大石？”都多少年没听过这个词了，程然想了想，和虞瑜的怪力还挺搭的，点点头。然后想到这样的话，就又是虞瑜一个人出力，他负责躺平了，实在不合适，就问。
“那我有没有什么能帮你的？”
“不用，我自己可以。”
只是敲一块石头而已，虞瑜刚觉醒异能的时候就能做到，哪里用得着帮忙。
就知道又会是这样。
虞瑜越是不需要帮忙，程然越是不好意思偷懒，坚持劝：“这毕竟是小组的任务，不能只有你一个人努力，不然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这就很严重了。
虞瑜听了程然的话，面色严肃起来。
末世的时候，资源短缺，最先供给的就是异能者，其次是被异能者认可的普通人。
末日后期的几个基地，都是由异能者建造的，基地面积有限，食物更是有限，所以招人时限制就更大。
如果是异能者，来多少要多少，可要是普通人，就必须要证明自己的价值，那些残疾的，和没有一技之长的，都会在出现丧尸潮时，被赶出去当炮灰。
和平年代说你真没用，那顶多是骂人，但要是在末世被说你没用，那基本上就凉凉了。
穿越过来时间还短，虞瑜的思考末世还停留在末世，听程然这么说，立刻认真地盯着他眼睛说：“不要这么说，每个人都是有用的，每个人活着都有他的价值。”
瞥见她认真的眼神，程然有点蒙：“你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虞瑜抿嘴：“我不喜欢听见没用这两个字。”
程然：“为什么？”
虞瑜眼神微暗：“因为有些人认为，没用的人就应该去死，我不认同他们的观点，但没办法改变。”
她只是一个强化异能者，末世遍地都是，顶多她比其他人运气好，异能进阶地快一些而已，可一个最普通的强化异能者，能领队出去杀丧尸搜集物资，已经是做到顶了，还想改变基地不成？
没人听她的，甚至时间久了，连虞瑜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她太幼稚了？
末日一年又一年地过去，一直没有要结束的迹象，虞瑜的心也渐渐麻木，早就放弃思考这个问题。
她以为自己变得跟基地高层们一样了。
直到刚刚听见程然说自己没用，而她下意识地反驳时，虞瑜才明白，不，她一直没有变。
回忆并不美好，虞瑜向来充满阳光自在的脸上，覆盖了一层阴霾，瞥见她脸上的回忆之色，程然猜，这段对话一定涉及到她的过去，这一刻她身上浮现的麻木和苍凉，让程然第一次有了了解一个人的冲动。
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去，会让她成长成今天这样无坚不摧，却又不愿面对回忆的样子？
想起那天在河边，虞瑜说她小时候亲人去世，只能自己抓鱼吃，心里不由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眼神柔和到不可思议。
虞瑜回忆了一遍那群基地高层的嘴脸，在心里挨个呸呸呸，一群贪生怕死又好享受的臭虫，她真是信了他们的邪，居然还差点同意他们的观点。
什么资源要用在刀刃上，基地没有粮食，他们也是迫不得已，相信身体残疾的人自己也不好受，能为大家守住一波丧尸围城，是他们的荣幸等等，全是放屁！
说白了不就是不想承担责任嘛。
要是哪天她再见到这群人，一定也打断他们的腿，扔出去喂丧尸！
虞瑜自我开解结束，觉得自己刚才可能是有点严肃了，想着要不再换套说辞劝劝？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程然眼神怪异地（大雾）看着她，嘴角可疑笑意，忍不住问：“怎么了？该不会是我夸你一句有用，高兴傻了吧？”
程然目前还处于怜惜状态，微笑着说：“差不多。”
虞瑜：“真是怕了你了，既然这样，那你就来帮忙吧，我们先去准备道具。”
说完就起身，看向程然，示意他一起。
程然一边跟着走一边问：“去哪找道具？是不是得去镇上买？”
那样的话还是得跟顾墨庭借车，不过他们刚买了一部分粮食给导演，物资紧缺，三斤大米的报酬是不是太高了？得讲讲价。
“不用啊。”虞瑜指了指山上，“石头而已，山上到处都是，为什么还要买？”
……
也对。
然后程然就跟着虞瑜又爬了一遍山，差不多到半山腰的位置，虞瑜终于找到了一块符合她要求的石头。
跟其他石头相比，这一块更平一点，形状也更方正，比较接近虞瑜在电视上看过的碎大石道具，满意地搬起来抛了抛。
“就它了！”
看着虞瑜将一块目测至少三十斤的大石板抛来抛去，程然时刻担心她的脚会不会被石板砸穿。
而且这么重的石板，碎起来不太容易吧？
于是委婉地劝说：“要不要换个轻一点的？这个好像太重了。”
虞瑜看他一眼，又看看石头，很好说话地同意了：“好吧，那就听你的，毕竟是你用。”
程然忙说：“等会儿？什么叫我用？”
虞瑜：“你不是说你想帮忙吗？所以到时候咱俩分工合作，你负责当胸口，我碎大石。”
所以，他居然是被石头压在下面的那个？
第33章
盯着石板看了两秒,程然真诚建议。
“要不咱们还是换个方式，卖羊肉而已，没必要这么拼。”
“有吗？我不觉得啊。”
砸穿一块石板而已,对虞瑜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而且出于小时候的武侠梦,她特别想复刻一个相同的桥段。
她略有些兴奋地指着石板，对程然说：“你不觉得砸穿这么厚的一块石板很酷吗？”
程然：“……我只觉得疼。”
虞瑜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就结束了。”
[是胸口碎大石结束了，还是程然的小命结束了？]
[显然虞瑜用了一语双关，记下来,语文考试要考。]
[我没看过胸口碎大石,很惨吗？哦不是，我是说，好看吗？]
[没事的,到时候节目组会给我们打马赛克，放心看。]
直播间玩得很欢乐,显然都很为程然的小命担忧,已经笃定了胸口碎大石会变成大石碎胸口。
程然想尽了办法，劝虞瑜改变主意。
“你想想，卖羊肉是明天一整天的事,但石板只有一块，敲碎了就没了,后面还怎么吸引人来？”
虞瑜点点头：“这倒也是。”
为了提高大家的积极性,节目组又搞了个比赛,按照卖出的羊肉斤数为准,哪一组卖出的羊肉多，就给他们的晚餐加菜，都是用刘大爷养殖场的山羊做的。
没吃到羊肉的夏乐组摩拳擦掌，吃过最多的虞瑜组当然想继续吃，大家果然积极思考销售策略。
想法是挺好，偏偏其他三组要么是才艺组合，要么是职业重合，只有虞瑜和程然，一个四肢发达，一个四肢发达得不明显，怎么看都是吃亏的样子。
胸口碎大石不能用，虞瑜一时间还真想不出好办法，只能等明天集市上随机应变。
胸口碎大石惨遭腰斩，但这块长相周正的石板虞瑜没舍得扔，就这么拎着回了小院，程然还以为她想法不变，非要在他的胸口上来一锤呢，拼命劝说。
他劝了一路，虞瑜感觉耳朵都起茧子了，这才在要进小院前解释了一句：“我就是觉得这块石板长得好看，带回来收藏而已。”
“长得好看？”程然低头看了看，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板没错啊，怎么就到了要收藏的地步？
旁边一道感兴趣的声音插了进来：“什么长得好看？虞瑜是说哪个男嘉宾好看？”
突然插话的是施莉莉，她之前本来在问简诗妮对于明天集市的准备，问完发现居然少了一组嘉宾？在小院里没找到，正打算来院门边看看，就看见了虞瑜两人的身影，还挺见他们讨论什么好看不好看的问题，顿时就来了兴趣。
要知道，节目组的四组嘉宾都是吸引流量的大户，每一组都有自己的长处，而虞瑜和程然这组，在虞瑜的怪力出现之前，更出名的是他们俩的颜值。
当初虞瑜的公司签她，就是因为这张脸，在风光绮丽的娱乐圈里，也是不可多得的漂亮，属于那种她就算站着不动当个花瓶，都要比其他人亮眼。
哪怕她演技奇差，演一部扑一部，公司也没有放弃她，因为虞瑜的颜粉走了一波又来一波，源源不绝，只要她的脸不崩，娱乐圈永远少不了她的位置。
而程然不是男艺人，颜值气质却比艺人还要出众，夏乐这样一个顶流歌手站在他面前，都要靠名气才能打成平手，这些天程然跟着虞瑜越来越出名，他和夏乐再同框时，很多人的目光已经下意识追着程然走了。
所以施莉莉问完那句话后，立刻就接了一句：“是在说程然吗？你别说啊，程然这颜值确实是没得说，在圈内也是数一数二的。”
因为两人现在是临时cp，施莉莉说的时候，神色中带了一丝暧昧看戏的意思。
明明知道虞瑜说的是石板，但施莉莉这样说，程然还是忍不住想脸红。
以前上学时，也不是没有女生追求他，但他觉得那些人眼神黏糊糊的太奇怪，每次有女生想找他表白，那个含羞带怯的表情，程然一看见就打哆嗦，浑身发痒。
太怪了，为什么她们就不能好好说话？
时间久了，全校都知道程然对女生的告白过敏，看见有人要对他告白就绕着走，自然也没人敢开这种起哄的玩笑。
经历得少了，就导致他听见施莉莉说的时候，浑身不自在，也有点担心，虞瑜毕竟是女生，听见这种玩笑，会不会比他更不自在？
结果虞瑜根本没理施莉莉的表情，注意力全在她问的话上。
“程然？当然不是了，我在说这块石板，你看它长得方方正正的，留着以后肯定有用，我要收藏起来。”
施莉莉的表情跟刚才的程然一样，惊愕道：“你要收藏这块石板？”
这么大个帅哥放你面前，你不想着谈恋爱，跑去山上收集石板？这都什么奇葩爱好!
施莉莉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不死心地继续问：“可是你不觉得，程然更好看吗？”
她一再重复这个话题，程然都有点皱眉了，但又想知道虞瑜是怎么想的。
虞瑜看了一眼程然，目光主要放在他的脸上，停顿了一两秒。
程然忍不住脊背挺拔，胡思乱想，脸上不会有脏东西吧？万一这两天晒黑了怎么办……
结果虞瑜就只是随意看了一眼，然后不带任何感情地回答施莉莉：“确实好看。”
程然心漏跳了一拍，眼珠止不住的乱动，但就是不敢看虞瑜。
施莉莉则是嘴角隐秘地一勾，下午的热搜又稳了。
“可是他好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又不能收藏。”
虞瑜搞不懂施莉莉的脑回路，一个是石头一个是人，连物种都不同，也要放在一起比比谁好看吗？
石头好看她能收藏，当个装饰还是桌面都可以，那人好看能有什么用？她总不能也拿去当桌面。
对于一个每天跟丧尸拼命的人来说，长相好看真的毫无用处，再美的人落到丧尸手里也是一盘菜，所以哪怕这具身体比她上辈子漂亮得多，她也不会觉得多窃喜，连镜子都懒得照。
对待自己的长相都尚且如此，别人好不好看她就更不关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