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手，刘元就微微瞪大了眼睛，开始正视起这个看上去娇弱的女明星。
分肉是个体力活，哪怕是在养殖场做习惯的人，每次杀羊也要累得一身汗，然而落在虞瑜手里，仿佛根本用不到力气一样，一整只羊，她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了。
刘元彻底服气，主动帮忙，把骨头和肉分门别类地放好。
至于程然？他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溜达着去杂货区买了三个勺子，正在挖西瓜吃。
因为结束得太早，虞瑜觉得有点无聊，抄起一扇羊排跃跃欲试：“要不我把这个也切了吧。”
刘元赶紧拦下：“哎——这个不用切！”
“为什么？”虞瑜不理解。
不都是骨头吗？排骨有什么特别的？
刘元解释：“有些人卖得多，一次就要买一扇的，没必要切。”
集市上卖的东西，大多都比超市便宜，但集市不是每天都有的，所以有些人就会赶在集市的时候多买一些，带回家冻起来慢慢吃，等到下个集市正好吃光再买。
所以大家卖肉的时候就习惯了，大致上切一切分类，其余的就没必要了。
“哦，原来是这样。”虞瑜懂了，但她还是想切。
虞瑜指了指旁边的另外两只羊说：“那不是还有嘛，我把这个切了不碍事。”
[让她切，让她切，我还没看过瘾呢！]
[谁能想到呢，一大早的，我居然在看我正主剁骨头，甚至还希望她不要停。]
[咦，你好变态啊~]
刘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有心想用经验来劝说，但一想虞瑜刚才的表现，默默地将劝说吞了回去。
“也行。”
反正他叔叔都说了，尽量给明星们表现的空间，他们做的事越多，自家羊肉在节目上出现的镜头就更多，这是好事。
既然刘元这个养殖场自己人都没意见了，虞瑜自然剁了个痛快，明明是在剁骨头，但完全看不见吃力的样子，只是简单的一手握刀，一刀一块，毫不拖沓。
由于速度太快，切下来的排骨快经常会被带得飞起来，然后再落回到案板上，看上去非常有电视广告的质感。
[真的有这么丝滑吗？]
[大猪小猪落玉盘。]
[哈哈哈哈哈哈神特么大猪小猪，那是羊排！]
[你可真是个人才。]
在虞瑜切得开心的时候，一个头发完全白了，身形有些佝偻的婆婆走过来，迟疑地望了望案板上的羊肉。
在发现虞瑜将羊排全部剁成一块一块的，才试探着问：“这个排骨单卖吗？”
刘元一愣，赶紧笑着说：“卖！二十五一斤，您要来多少？”
他们这个摊位可真不愧是位置最差的一个，虞瑜都已经解完了一只羊，也才来了婆婆一个客人，刘元当然得热情点。
谁料婆婆听了刘元的回答后，摇摇头：“吃不了一斤，能单卖吗？”
刘元懵了，什么单卖不单卖？他们这不就是零售的吗，又不是批发。
倒是一旁吃西瓜的程然听懂了。
婆婆一看就年纪不小了，来逛集市，身边居然没有一个人跟着，要么亲人子女都不在身边，要不然就是，她没有子女可以依靠。
不管是哪一种，都代表这个婆婆家里不需要太多排骨，只要够她自己吃就可以了。
所以程然放下西瓜，接过刘元的工作，热情地对婆婆说：“当然可以，还是二十五一斤，但是您可以挑一下，看中哪一块我们给您装起来。”
婆婆这才缓缓笑起来，指着离她比较近的排骨说：“就这两块最肥的。”
程然痛快地回应：“好。”然后看向刘元，眼神示意他去称重收钱。
刘元从来没招待过这么小金额的客户，他以前遇见的，都是直接一扇排骨、一条羊腿，甚至半只羊的都有，哪有人只买两块排骨的？
可今天的摊子是两个明星说了算，听叔叔说，他们今天还要搞一个什么比赛？看谁卖出去的羊肉量多。
既然明星们比自己更希望羊肉卖出去，那他还是少说话，只帮忙就好了。
到底了做惯了的，刘元很快算好价钱，将满脸笑容的婆婆送走，回来看程然又在那吃西瓜，忍不住凑过去问。
“她就买两块，你也卖啊，怎么不劝她多买点？”
不是说了有比赛吗？怎么感觉这位大兄弟完全不着急的样子？
还有那边微笑着剁骨头的变态女明星，你们俩不是一个小组的吗？为什么也默认了这么做？
程然咽下一口西瓜，说：“很简单啊，她就想吃两块，那就卖给她两块呗。”
“可是……”
“生意怎么样啊？还习不习惯？”
刘元正要再说些什么，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抬头一看，是这个综艺节目的男主持人和他叔。
所有人分完组之后，邹华挨个摊位问过来，看看嘉宾们有没有适应，而施莉莉则是去集市上各个摊位转，负责展示当地的风土人情。
虞瑜和程然的摊位是最后一个，因此等邹华到的时候，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
虞瑜落下刀，直接将刀刃卡进案板的缝隙里，刀就这么斜立在案板上，配着她身上肉色的皮裙，倒真有点屠夫的意思。
邹华看了眼睛一跳，总觉得虞瑜和这身装扮适配性也太高了，以前不会是从事过吧？
最后的几条排骨也切完了，虞瑜感觉不太过瘾，想把另外两只羊也拆了，可惜之前答应刘元了，只切这一扇。
所以听见邹华问习不习惯时，虞瑜叹了口气：“还行吧，就是三只羊有点少了。”还不够她切的。
邹华听了就不是这个意思了，他还以为虞瑜是说三只羊不够卖，连忙劝她：“三只羊已经不少了，你们第一次卖羊肉，能把这些卖光就已经很厉害了，要是多杀几只，卖剩下的可没办法处理。”
邹华很怕虞瑜是那种眼睛大肚子小的人，嗯，虽然她肚子也不小，挺能吃的，但是做买卖不像吃饭，总不能全都依着她的想法来。
这边邹华跟虞瑜鸡同鸭讲，给虞瑜说得有点迷糊，那边刘大爷找到刘元，一上来就骂了他一顿。
“我之前怎么跟你说来着？让你过来帮忙，别伤着人家，你就给我坐这儿吃西瓜？”
面对偷懒的侄子，刘大爷可不像刚见到时那么亲切朴实了，劈头盖脸一顿骂，显然气得不轻。
刘元赶紧解释：“叔，这你可冤枉我了，我想帮忙来着，完全帮不上啊。”
不说他本来就在刘大爷手下干活，现在又有镜头在拍，倒时候上了电视，全国人都知道他不干活被叔叔骂，那多丢人呐。
因此刘元赶紧领着刘大爷看虞瑜切的肉和剁的骨头，当发现每块骨头的切面都是光滑到手摸上去都不会有磨砂感时，刘大爷也惊讶地瞪大眼睛，点了点头：“确实不用你帮忙。”
刘元也狂点头：“对吧，我真不是故意偷懒。”
刘大爷：“今天你随便偷懒，别上去给人家捣乱。”
刘元：“……”
叔你好现实。
第36章
等看到被剁成麻将块大小的排骨时,刘大爷皱了皱眉，显然他也不习惯这么细致的切法，问刘元：“你没提醒着点？”
不用帮忙切肉,本来就够轻松的了,连提醒一句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吗？
刘元：“我提醒了,不过两位老师比较喜欢这种方式。”
虽然刘元很奇怪，为什么录节目时要管两个节目组嘉宾叫老师,不过他叔说，既然请人家来了,就得跟着人家节目组的要求做。
刘大爷懂了，虽然每个摊位都有一个他们养殖场的人在，但到底怎么做,还是听嘉宾的,不然双方意见不统一吵起来，录进节目里，到时候他们推销羊肉不成,恐怕牌子都得砸了，刘大爷才不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所以提前叮嘱了四个人,要是出现分歧，就听节目组的。
对他们养殖场来说，今天最重要的是多赚些镜头,多多宣传他们的山羊，其他都是次要的。
因此听了刘元的解释后,刘大爷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倒是刘元提起刚才那个婆婆。
“对了叔,你别说，还真有人买这种切好的排骨。就在你们来之前，有个大娘还买走了两块。”
刘大爷诧异：“才两块？够干什么的？”
刘元摇头：“不知道，她就要两块。”
刘大爷略微思索，想起刚刚走过来时，的确碰见一个比他大很多的大姐，手里拎着一小袋肉，她走得慢，足够刘大爷看清她的长相，巧的是，刘大爷还真的认识她。
于是就问刘元：“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上身穿了一件花衬衫，下/身棕红色的裤子？”
刘元回忆一秒，奇异道：“对，就是她，叔你刚才见着了？”
刘大爷叹了口气：“那是镇上的张大姐，年轻的时候没了儿子，快六十的时候又没了老伴，这么多年一直是自己过的，要是她的话，我倒是理解她为什么只买两块了。”
儿子死了，丈夫没了，自己也老了，没办法出去做活，只能靠着低保生活，每年养上一窝鸡，赚点鸡蛋钱，堪堪够吃喝。
二十五块钱的排骨对很多人来说的确不贵，但对张婆婆来说，是只有过年才能奢侈一次的事情。
刘元：“那也可以冻起来以后慢慢吃啊。”
刘大爷白了他一眼：“冰箱不需要买吗？电费不要钱吗？”
“可能还有一个原因。”
程然一直在听他们叔侄俩说话，听刘大爷说张婆婆现在无儿无女，猜测着说道。
“也许婆婆剁不动排骨，身边又没有人帮忙，所以见到这边有切好的，才会选择买两块。”
毕竟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了，当然不能像虞瑜一样，剁骨头像切豆腐一样简单。
刘大爷顿了一秒，随后赞同地点点头：“有可能。”
他儿女双全，从来不缺人帮忙，而且他自己也干得动，倒是忽略了这一点。
虞瑜听完了全场，兴奋地问：“这么说，切开卖是对的？那我把剩下那两只也拆了吧！”
[爱好多少有点独特。]
[只是比较勤劳而已，她又有什么错？]
[看她剁骨头那么开心，你们说，我要不要买二斤排骨来解压？]
[你是认真的吗？只会越切越暴躁吧。]
虽然不太理解，但架不住虞瑜活干得漂亮，刘大爷当然不会拒绝这个要求，甚至还让刘元给她打下手，帮忙清理案板。
亲眼目睹了虞瑜轻松拆解一整只羊后，刘大爷抑制不住地想请虞瑜来养殖场帮忙。
好在想起对方是明星，应该请不起，冷静了。
简诗妮和梁今明不愧是大佬组合，只花了一个晚上排练出来的短剧，就让人看了挪不动脚，目前在他们摊位前的人是最多的。
有人看着看着，发现他们俩有点眼熟，不敢置信地指着简诗妮说：“这不是雯雯吗？”
一起来的阿姨：“什么雯雯？”
“哎呀，就是电影里那个雯雯！下乡知青，梳两个麻花辫那个！”
那是简诗妮刚出道时演过的角色，十几岁的小姑娘一脸梳着麻花辫一脸青涩，是那部电影中唯一的亮色，所有看过的人都不会忘。
所以一提起是梳两个麻花辫的雯雯，阿姨立马就想起来了，然后两个人一起陷入追星成功的狂喜中。
旁边人见她们兴奋，随口问了一句，得知面前这个摆摊卖羊肉的姑娘居然就是以前在电影里看过的雯雯，顿时也激动起来。
不过激动过后，她们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不对啊，那雯雯不应该在演电影吗？怎么来咱们这卖羊肉了？”
讨论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正在认真演短剧的简诗妮都听到了，笑着停下解释，自己只是在录制综艺节目。
阿姨很惊讶：“啥节目？卖羊肉都能录成节目？”
等得知录制的是恋爱综艺，阿姨们更是一脸学到了的表情，纷纷录视频发朋友圈。
不一会儿大家就都知道了，以前演过雯雯的女明星，谈了个对象，不演电影居然去卖羊肉了，就在xx镇的集市上。
……
甭管消息怎么传，好在来看雯雯卖羊肉养活对象的人实在不少，围观的人多了，看见他们摊子上的肉，难免要问几句，一听是上好的山羊肉，你来三斤我来五斤，很快就卖了个精光。
有些出手阔绰的阿姨，拎着羊腿走之前还跟同伴说：“管它吃不吃呢，咱得帮雯雯一把，你看她对象那个块头，不多赚点钱，怎么养得起哦。”
大块头梁今明：……谢谢你们为我着想。
[哈哈哈我要笑死了，堂堂影后惊现小城镇肉摊，原来是因为恋爱了钱不够花，被迫开展副业？]
[救命，我们大影帝没人认识吗？]
[毕竟简诗妮出道早，而且一开始就是电影女主了，梁今明是最近几年才火。]
简诗妮他们的摊位上，跟虞瑜一样，都是三只羊，还不到十点就全卖光了，两个人无聊地坐在遮阳伞下面吃西瓜。
偶尔跟影迷合个影，还有接受影迷的投喂，跟其他三组相比，简直是幸福得冒泡。
至少比夏乐和安雨婷的情况强多了。
他俩一个是近几年火起来的流行歌手，一个是选秀出身的女爱豆，粉丝群体都是年轻人，而来赶集的大多都是中老年，根本不认识他俩是谁。
夏乐倾情演唱了自己最出名的一首歌，安雨婷使尽浑身解数伴舞，直播间的观众都隔空嗨爆了，然而大爷大娘们：冷漠.jpg。
所有人都围着他们摊子转，看完歌舞一脸冷漠地继续逛，夏乐本来就嗓子痛，唱了一首又一首也没有人买账，深受打击。
“歇会儿吧。”
安雨婷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俩努力了快两个小时了，卖出去的肉还不如隔壁卖牛肉大哥的零头。
他们记得牛肉比羊肉贵来着？
这不科学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