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田丽语气沉了下来:“问这个做什么?”
司纯也不知道怎么了,对于这个问题十分执着:“我爸说你从未爱过他。”
李田丽怔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只听她叹了口气:“我跟他是父母撮合的,为了结婚而结婚。”
“那你当初有没有喜欢的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那个人怎么样。”
让挑剔的李田丽结了婚有了孩子还惦记着的人,得多优秀。
李田丽警惕地看她:“是不是司晓楠又跟你说了什么?”
“没。”
可她心虚的神情已经出卖了她。
一想到司晓楠在司纯面前挑拨离间,李田丽心底燃起一股怒火,这股全撒在了司纯身上:“那个人自然比司晓楠好百倍万倍,这是你想知道的吗?”
司纯今天格外固执,明知道李田丽生气了,仍要开口:“我还想知道,您后不后悔生下我?”
李田丽气得不清,嚯得起身,愤愤回了屋。
司纯懊悔地闭了闭眼。
不得不承认,在看到徐梦挺着的大肚子时,她很介意。
大概是被气坏了,春节前回姥姥家那一路上,李田丽都懒得搭理司纯。
除夕夜,和姥姥舅舅一家吃了年夜饭,一家子人坐下看春晚。
司纯收到很多朋友的新年祝福,她一一点开回复,并给长辈发送祝福。
不一会,她的目光停留在了陈嘉树的微信头像上。
看到这个头像,她想到在北市天文台的那晚,他带自己看的这个心形星系。
耐心教她使用望远镜,陪她一起等待曝光时的美好画面,司纯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感。
她垂了垂眸,编辑了条祝福消息,发送过去。
月亮:「新年快乐!」
除夕夜,《问天》剧组全员在F国过。
陈嘉树的父母陈江和许兰初今年春节专门来到剧组,陪陈嘉树一块过年。
许兰初在剧组现场开灶,下了一锅饺子。
“儿子,过来吃饺子。”许兰初将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桌,冲一旁看剧本的陈嘉树喊了声。
陈嘉树合上剧本,神情淡淡地过来坐下:“跟你们说了不用来。”
许兰初舀了盘饺子放到他面前:“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剧组过春节呢。”
“我一个人过春节算什么稀奇事?”
面对儿子强硬的态度,陈父母脸露尴尬之色。
他们承认在之前很多年里冷落了孩子,也因此心中有愧,随着年纪大了,人也慈祥了,只想快点弥补这份缺失的爱。
奈何儿子却变成了以前的他们,成了工作狂,喜欢到处飞,就是不爱回家不爱搭理他们,跟爷爷跟二叔也比跟他们这对做父母的来得亲。
除夕夜特意飞过来,就想着陪他一起过个年热闹热闹。
在政界叱咤风云的许兰初难得下了厨,而身为一上市电商集团老总不苟言笑的陈江,也本分地坐下服软。
即使如此,餐桌上的氛围仍是肉眼可能的疏离。
沉默了一会儿,许兰初酝酿了半天,酝酿出一句话:“儿子,网上说你有喜欢的女孩了,这事是真的?”
“嗯。”
陈江终于插上一句话:“那有时间了,带她回家吃饭吧。”
“恐怕不行。”
许兰初:“怎么了?”
陈嘉树语气消沉:“还没追上。”
陈江和徐兰初诧异地对视一眼。
虽然他们缺失了孩子的童年,但有一点他们一直都很清楚,在异性缘这块,比起他们年轻时的风范,陈嘉树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竟然没追上?
这让夫妻二人很是惊讶。
陈江笑了笑:“那你加把劲。”
陈嘉树默默地塞了个饺子进嘴里。
饭后,一直把手机搁在一旁没看的陈嘉树拿起看了眼。
手机上有很多讯息,短信微信都有。
大多是新年祝福。
男人的目光落在一个月亮的头像上。
点进去。
自从上次在电话里,她说了只做朋友后。
第一次表白被拒的陈嘉树需要一个缓冲期,疯狂拍戏让自己没心思想太多,因此也没怎么联系她。
陈嘉树想到那天在电话里她的痛哭声。
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喜欢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他因此感到进退为难。
进一步怕打破两人之间的平衡感,退了却又不甘心。
陈嘉树的人生信条里,从没有把自己喜欢的女孩放走这一说。
男人呼了口气,垂着眼,指腹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
银河:「不快乐。」
没过多久她就回了。
月亮:「怎么了?」
屏幕上冷不防跳出一行字。
银河:「因为想你。」
一边看春晚一边聊天的司纯目光落在屏幕上,长睫垂了垂。
陈嘉树,你真的有那么喜欢我吗?
是不是因为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司纯没再回复消息,因为她不知道如何回复他的心意。
因为太困了,司纯熬不到十二点就回了房间。
躺床上却了无睡意。
她关注着墙上的时钟,还有半个小时就迎来新的一年。
听着楼下电视里传来春晚节目的声音,不知不觉就进入了倒计时。
还剩两分钟的时候,电话响了。
司纯已经进入一半的睡意,迷糊地摸过来手机。
看了眼,是陈嘉树。
想到他的那句想你了。
司纯迟疑了一会。
又想到了他那句不开心。
大过年的,司纯希望他开开心心的,至少在这一刻。
她接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双方都默契地沉默了会儿。
司纯一瞬以为对面没人,或者是他按错了,“喂”了声。
当墙上时钟,秒针精准地对准十二点时,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新年快乐。”
-
春节过后,没过多久就开学了,大二下学期,司纯专心准备六级考试。
她和陈嘉树的联系越来越少了,关于他的消息,她只有在微博热搜和朋友的八卦中了解到。
《问天》在将近六个月的拍摄后终于杀青了。
电影进入后期制作和宣传期。
陈嘉树接了新的通告。
上综艺录采访,拍广告,和新剧宣传等活动。
从他的工作室发出的行程表看来,陈嘉树的通告没断过。
这天,在宿舍复习时,麦桐高呼了声:“树树的新采访出来了!又上热搜了!”
苏念看了眼热搜:“我去,这次上热搜的原因与众不同啊!”
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司纯握着笔做笔记的手顿了下。
“树树竟然被他的白月光拒绝了!”
司纯手中的笔冷不防掉到了地上。
她也没来得及捡,打开手机微博热搜看。
热搜第一:陈嘉树和白月光Be!
后面挂着醒目的紫红“爆”。
司纯点开陈嘉树的采访视频,看到他和主持人这样一段对话。
主持人:“有没有追过人?”
镜头里,男人毫不避讳:“有。”
闻到了八卦的信息,主持人格外兴奋:“结果怎样了?”
男人苦笑:“失败了。”
主持人难以置信:“啊?竟然失败了!为什么?”
“她嫌我太有名。”
主持人愣了一下,却仿佛一点也不意外。
“那你还想她吗?”
男人忽然沉默了起来,沉默的时间要比之前的每个问题都要长。
司纯死死盯着屏幕。
心脏被狠狠揪着。
过了大概有五十多秒,只他的声音云淡风轻地传来:“不了。”
随着陈嘉树的声音落下,司纯的心也沉了下来。
他说的对,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谁还会想着谁。
她明明说了只做朋友,这不是如他所愿吗?
可为什么,当听到他亲口说出不想她了,知道他心里没有自己之后,司纯的心里头却空落落的呢?
像他这样骄傲的人,被拒绝了,应该连朋友都做不成的,所以,除夕夜那句“新年快乐”大概是他们最后对彼此的祝福了吧。
“我树树竟然被拒绝了!这个白月光也太不知好歹了!我树树怎么可以被拒绝!要拒绝也是他拒绝别人!”身后,苏念义愤填膺。
麦桐振臂高呼:“这样也好,终于没有女人可以妨碍树树专心搞事业了,我们树叶又雄起啦!”
听到麦桐和苏念愤愤不平的讨伐声,不知好歹的司纯缩了起来。
麦桐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咦,今天纯纯怎么这么安静?”
珑珑摘下耳机,吐槽了句:“那是因为你们太聒噪了。”
随着六级考试的结束,不知不觉又进入的暑期。
暑假司纯和李田丽去姥姥家待了一个月。
归途的车上,她收到一条久违的微信。
银河:「下周一我生日,跟朋友在玉龙小区过,来吗?」
下周一,八月二十三。
她一直记得这个日子。
没想到陈嘉树还会主动联系她。
看到他的消息,司纯心底拂过一丝异样,她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
因为两人差不多有半年没联系了。
月亮:「你朋友在,我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银河:「不会,你也是我的朋友。」
朋友。
对,只是给朋友过生日而已。
银河:「来的话,我让张鸣去接你。」
月亮:「行。」
给朋友过生日,总不能空手去。
司纯思来想去。
决定Diy一个水杯送给他。
这天,司纯泡在陶瓷店做到很晚,她在杯子上,绘了一片银河。
每一抹色彩全是她幻想中的样子。
在璀璨的银河中,她藏了一个小小的,光芒暗淡的月亮。
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Diy这个杯子,司纯是动了小心思的。
她从来没有向他表达过心意,这颗月亮算是她的一个小小的表白。
他可以一辈子都不用知道。
事实上,司纯做了一对杯子,另一个是做给自己的,图案很简单,黑色的陶瓷上挂着一个孤独的月亮,身边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陶瓷杯上的画迹干了之后,司纯分别放进礼盒里包装起来。
周一中午,司纯跟李田丽说陪朋友过生日,成功从家里出来。
张鸣的车停在校门口等她。
如今还是暑假期间,校园里显然没有开学时热闹,校门口也没什么人。
司纯坐进车里。
张鸣摘下墨镜:“好久不见啊,小月亮。”
司纯笑了笑:“好久不见。”
车子汇入车流间。
张鸣瞥了她一眼,问:“你和陈嘉树多久没见了?”
“半年多。”
“这么久。”张鸣讶异,嘀咕了声:“还真能忍得住。”
“什么意思?”
“没,哦,待会来的人大多是嘉树的好朋友,信得过的人,所以你不用担心。”
“嗯,你是特意从北市过来陪他过生日的吗?”
“是啊,往日他都是在北市过,如果在拍戏就在剧组过,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年跑南市来了。”
司纯垂了垂眸:“可能是因为想在新房过吧。”
“哦,也许吧。”
二十分钟后,司纯拎着礼物和张鸣一同上了楼。
门铃按下没多久,房门就开了。
出来开门的是肖霖。
张鸣叫了声:“肖哥。”
司纯也乖巧地跟着叫了声。
肖霖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司纯,眯了眯眼:“进来吧。”
这时,陈嘉树听到门口的动静,从里间走了出来。
男人擦着裤兜,身高挺拔,气质温柔矜贵。
再奢侈的装修和家具远不如他一半的光芒耀眼。
司纯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现在的感觉。
久别重逢?
张鸣走过去,拍了拍陈嘉树的肩:“哥们,生日快乐!”
“一边去。”陈嘉树没鸟他,目光落在司纯身上,眼里暗光流转。
司纯深吸了口气,走了过去,抬起手中的礼物递给他,努力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生日快乐!”
陈嘉树眯了眯:“给我的礼物?”
“嗯。”
陈嘉树接住,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一个精美的杯子躺在里头,男人拿出,仔细打量着上面的图案。
那是一片银河。
司纯摸了摸头:“我画的。”
“嗯。”男人眼神温和,嘴角微微上扬:“为什么送我杯子?”
张鸣插嘴:“这杯子的寓意不是一辈子的意思吗?”
司纯一脸窘迫,脸蛋微红:“不是,我只是刚好想到送这个。”
陈嘉树看着她,眼神意味深长。
肖霖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离,喊了声:“进去吧,别怠慢了里边的客人。”
进去之后,司纯才发现客厅里已经来了这么多人。
有五六个人围坐在茶几桌前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