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纯紧紧抿着唇,从未如此坚定:“是。”
“好,我让你喜欢。”李田丽“嚯”得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把扯起茶几桌旁的天文望远镜。
司纯预感不好,下一秒,只见李田丽将天文望远镜重重摔在了地上。
依稀可听见机器砸在石砖地面上惨烈的撞击声。
司纯呆了几秒。
空气凝固,时间仿佛在这一秒静止了。
过了一会,司纯睫毛颤了颤。
她紧绷着脸慢慢地,一步一步走过去捡起天文望远镜,手指颤抖着按按钮试图开机。
可无论怎样都开不了机!
蓦地,一股心酸和崩溃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热泪盈满眼眶,她红着眼瞪向李田丽,用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的音量去吼:“妈!你亲手砸了我的梦!我恨你!”
手指一松,手中的望远镜再次砸在地上,随着愤然转身的动作,泪花被甩了过来,溅在李田丽的脸颊上,从温热变得微凉,
李田丽愣了一下,脑子里回荡着司纯的声音。
你亲手砸了我的梦,我恨你!
“砰”得一声,房门被重重摔上。
李田丽也跟着一个哆嗦。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她好像做错了什么。
从教职工宿舍冲出来,跑了一段路,司纯跑不动了,她觉得很茫然,不知道要去哪儿,要去干嘛。
她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抹了把脸上的泪,越想越伤心,泪水哗啦啦地往下滚。
想到被李田丽亲手摔坏的天文望远镜,司纯心如刀割,那是从青春期陪她到现在的唯一一个望远镜,陪了她无数个夜晚,带着她看了无数颗星星,她每次用完都会小心翼翼地擦掉上面的灰尘,细心装好,可它就这样被摔坏了。
司纯感觉摔坏的不仅仅是一个天文望远镜,还有她的梦。
她越想越伤心。
她觉得没有人可以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宿舍里的其他人虽然都很关心她,可她们并不了解天文,只知道她喜欢天文却没人理解她对天文的情感有多深。
当心情到达最低处时,司纯脑子里冒出一个身影。
他是陈嘉树。
她想到那天在电话里,他说想见自己。
而此刻,司纯最难过最伤心的时候,也很想很想见他,只想见他。
所有的矜持在这一刻仿佛都不存在了。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订票app,搜索出去鹿城的航班,今晚十一点有一班,到那之后已经是凌晨了。
司纯因为伤心到极处,脑袋“嗡嗡嗡”地,来不及思考别的,就订了机票。
她摸干泪,毅然往校外走去,上了车,径直往机场方向走,赶在40分钟前过了安检。
直到上了飞机,她的脑袋还是嗡嗡的一片空白。
飞机飞行过程中,她的脑子慢慢清醒一点。
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冲动了。
如果陈嘉树很忙,在拍夜戏,连见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呢?
而她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过去,会不会给他带来困扰呢?
司纯想过最坏的结果,大不了远远看看他一眼也行。
只要看到他心情就能好一点。
下了飞机已是凌晨一点。
司纯没有行李,一路往外走,走到接机大厅。
这大概是今晚的最后一班航班了,大厅里空荡荡的。
司纯愣了会儿,出了会儿神。
因为她不知道要往哪儿走。
怔愣片刻,回过神来,她拿出手机,拨了陈嘉树的电话。
电话响了快一分钟没打通。
司纯迷茫地站在大厅里,不知何去何从。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看到他回的电话,司纯心里反而没了底。
与此同时,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
她接了电话,带着哭腔说:“陈嘉树,我来找你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老婆伤心了,快去哄哄老婆。
陈嘉树:到老公怀里来。
第30章
凌晨一点, 因为明早还有戏,陈嘉树已然躺在床上休息。
故而当司纯的电话打来时他隐隐约约听到铃声却并未及时接到。
男人打开台灯,看到手机里显示的未接来电便拨了回去。
下一秒, 电话里传来一丝哭腔:“陈嘉树, 我来找你了。”
陈嘉树心头一紧, 女孩的声音就像什么尖锐的利器炖着他的心口,他抑制住内心担忧的情绪问:“你在哪儿?”
司纯哽咽一声:“鹿城机场。”
陈嘉树眉头一皱, 他清晰地看到手机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一点,这个点,她竟然在鹿城机场。
她突然过来, 听声音又像受了委屈的样子。
陈嘉树顿时脑补出很多不好的画面。
因为担心, 语气沉了沉:“在那等着我, 我很快过来。”
听到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如此低沉,司纯不晓得他是不是不高兴了, “嗯”了声,挂了电话。
是自己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过来,又是在这么晚的时间点上, 给他带来困扰了吧。
想到这,司纯不安地捏了捏手。
她就不应该过来的。
-
来鹿城,陈嘉树都是跟着团队走, 没有自己的私家车。
想到要用车,陈嘉树不得不打肖霖的电话:“帮我弄辆车过来。”
被吵醒的肖霖嗓音带着一丝困意:“大晚上的用车干嘛?”
“去机场。”
肖霖瞬间清醒, 音量拔高:“你去机场干嘛?!”
“少废话,抓紧时间。”
几分钟后,肖霖丧着一张脸, 看着拉开车门坐进后座全部武装的陈嘉树, 慢悠悠地转着方向盘, 提醒道:“你还记得自己今早要拍戏的吧?”
陈嘉树没什么心情,语气闷闷的:“没忘。”
“那你去机场干什么?”
“接人。”
肖霖眯了眯眼,能劳烦陈嘉树半夜亲自动身接人的想必只有:“司纯?”
陈嘉树没说话,肖霖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你在车上睡会吧,到机场我叫你。”
陈嘉树昨天从清晨五点拍到晚上十一点,也就在酒店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今早六点又要开始拍戏。
而他人这会儿还不是在休息,肖霖是真怕他吃不消。
陈嘉树哪还有什么睡意,一颗心提着,人在这,心已经飞到机场了。
司纯干坐着等了二十多分钟,每分每秒的过去只会让她心里越发愧疚。
她想立马买机票回去,可是这个点哪还有航班运行。
是啊,都这个点了。
司纯紧紧捏着手机。
机场里没什么人,空荡荡静悄悄的。
不一会,司纯听到前方传来一道清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手指一紧,抬头,一道身影映入视野中。
来的是肖霖,司纯站起来,拘谨地叫了声:“肖哥。”
“他不方便过来,在车里等着,跟我过来吧。”
“打扰了。”
司纯亦步亦趋地跟在肖霖身后,身为金牌经纪人,曾发通告辟谣过多少试图和陈嘉树捆绑炒作的CP,为的就是让自己的艺人洁身自好专心搞事业。
司纯不知道自己在肖霖眼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
大概是,影响他艺人专心搞事业的麻烦精形象?
来到地下停车场,走到一辆很低调的国产车旁,肖霖为她打开了后座的门。
司纯说了声“谢谢”,坐了进去。
“我在外面抽根烟。”肖霖对后座上的陈嘉树说了声,适才关上门。
车门关闭的那瞬间,司纯感觉到车厢里的空气很窒息,身旁袭来的气息使她神经不由一紧。
她抬了抬眼,目光往旁边看过去。
陈嘉树也正注视着她,眼神漆黑,像一个深深的旋涡,司纯冷不防就陷了进去。
她眨了眨眼,双眼朦胧,看着男人的眼中写着隐隐的不确定和担忧。
陈嘉树叹了声:“过来抱抱。”
司纯怔了下。
陈嘉树伸手,轻轻将她揽入怀里。
感受着男人怀里的温度,司纯的悬在胸口的担忧减去了一半,心酸和委屈感却猛地涌了上来。
躲在他怀里颤动了起来。
陈嘉树心疼地抚了抚女孩的后脑勺,用十分轻柔的语气说:“突然跑过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司纯撇了撇嘴:“我妈妈把我的望远镜给摔坏了。”
陈嘉树依稀记得在第一次合作,她半夜跑到公路上拍摄创生之柱时提起过,她妈妈不让她研究天文。
看着女孩低垂着眉眼,闷闷不乐的神情,陈嘉树感同身受:“那你一定很难过。”
司纯喉间哽着一股酸意。
他说:“想哭就哭吧。”
“我已经哭了很久了。”
陈嘉树低头打量了眼她的眼睛:“看样子是,眼睛都哭肿了,小哭包。”
司纯也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哭了不止一两次了。
她以前从未在谁面前展示过自己脆弱的一面。
在他这儿就完全不受控制了般,他就像块磁铁,将她的心吸走的同时,她的自制力也跟着没了。
“司纯。”他忽然唤了一声。
“嗯。”
“下次发生这样的事你可以提前跟我说。”
司纯垂了垂眸:“是我打扰到你了吗?”
知道她误会了,男人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提前安排,你也就不需要一个人在机场等那么久了,女孩子半夜一个人待在外面多不安全。”
司纯睫毛颤了颤:“我有点冲动了。”
“你能来找我我很开心,如果你的冲动是因为我,是想见我,我求之不得,但一定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知道吗?”
“嗯。”司纯乖乖地点头,还是担忧:“你那么忙,我会不会打扰到你?”
“你不需要想这些。”
怎么可能不想呢,方才在见到肖霖的时候,她就感到很愧疚了。
这时,在外抽了一根烟的肖霖敲了敲车窗。
喊了声:“我进来了。”
下一秒,他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司纯连忙从陈嘉树的怀里挣开,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不让人怀疑的安全距离。
陈嘉树怀里一空,看着忽然拘谨起来的女孩,眯了眯眼,心里头很郁闷。
“你们俩商量得怎么样了?接下来怎么办?司纯住哪儿?”
司纯捏了捏手,来的时候太匆忙,根本没想过这些问题。
而且肖霖在车外抽烟这会儿功夫,他们完全没有谈起过这个话题。
陈嘉树淡定地说:“我在哪她就住哪。”
肖霖一听急了:“不是,陈嘉树你别冲动啊,我们在剧组人多眼杂的,他带个美女出入很容易被拍的好吗?你们知不知道被拍了之后意味着什么?不说你会怎么样,司纯还在上学,应该也不想被媒体打扰吧?”
陈嘉树自然不是那种冲动到不顾一切,甚至把她推入火坑的人。
他淡淡地说:“我知道,所以,你想办法不被拍到。”
肖霖:“……”
沃日沃日沃日!
上头一句话,下头忙成狗。
肖霖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然而扭曲的五官上分明大写着“老子很烦”这几个字。
看到肖霖愁成这样,司纯深感愧疚:“要不你们别管我了,我自己找个地方住吧,天亮了随便逛逛影视城,周一有课,明天还得赶回去上学。”
陈嘉树看着女孩纠结的小表情,轻声说:“没事,你不用操心,我不是在为难肖霖,他一向办事我都很放心,在我们团队,肖哥无所不能。”
“……”被戴高帽无所不能的肖霖无法反驳,他捏了捏高鼻梁,清了清嗓音:“既然这样,接下来就听我的。”
说着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一个造型师的号码,打了过去。
肖霖是真担心对方睡死了没接电话,响了几十秒后,终于打通了,松了口气。
“老林,我给你发个地址,你拿着你的工具箱和准备一套男士的服装,还有假发,我待会开车过去……我他妈也不想这个点给你打电话,别啰嗦了,赶紧起床!”
听了肖霖的通话内容后,司纯眨了眨眼。
男士服装……
二十多分钟后,肖霖开车在距离影视城还有一公里远的地方停下,路边早已停着一辆商务车。
肖霖指了指商务车:“去那辆车吧,老林在等着。”
下车前,不忘替他们张望四周有没有人。
陈嘉树护着女孩上了商务车,很有偶像包袱却因为半夜被叫出来来不及化妆的金牌造型师李林在后座上等候多时,他的目光落在司纯身上,眼睛亮了亮。
“这是……”
肖霖随后上来,哼了一声:“别问那么多,先做造型吧。”
李林茫然脸:“做什么造型?”
肖霖指了指司纯:“把这位美女改造成一个男的,跟现在天差地别的形象。”
“没问题,但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不能。”
李林呐呐,目光在陈嘉树和司纯身上游离了几秒,而后翻开工具箱,在两位大佬的瞩目下着手做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