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两人刚一回来,就听见丽丽在院子里的大哭声。
还说着什么“顾溪姐”,“洋洋”...
秦晚晚的心猛缩了一下,立马跳下车往院子里跑。
“怎么了?顾溪怎么了?洋洋怎么了?”
丽丽一下子扑到她腿上,支吾哭着,还一边拿手指着缩在角落里的聂婆子,话都说不清楚了。
姜玉珍立马说:
“弟妹你别急,几个孩子去山上捡柴伙,大丫头和洋洋走没影儿了,你大哥已经带着人去找了,估计一会儿就有消息了。“
聂铭听了,连忙问,
”去的哪片林子?“
”西山!我奶说别处都捡差不多了,就那块林子密,能捡到!“
聂铭咒骂了一声,西山确实是林子密,所以动物也多,这大冬天的,想下套子的人全都在西山下,他都不去那拉柴火。
聂铭转身赶着车就往山根下走,秦晚晚追出去也要跟去,聂铭根本不带她。
姜玉珍一把拉住了要往那边跑的秦晚晚,
”弟妹,你就别去了!
那林子你不熟悉,回头再走丢了,他们还得找你!“
秦晚晚急的直踱步,怎么也不肯听姜玉珍的,回到屋里去等。
书里两个孩子被原主罚去捡柴火,差点死在林子里。
她以为只要她不让他们去捡柴火,他们就不会有事。
可谁知,她不让不代表别人不让,谁能想到聂婆子会这么欠呢?
难不成不管怎么规避,都逃不了剧情的走向吗?
秦晚晚抻着脖子往外瞅,急的恨不得冲出去,可又怕给救人的添乱。
她一边往外瞅,还不忘转头,拿眼睛狠狠地瞪聂婆子,誓要在精神上先虐聂婆子一遍!
聂婆子本就理亏,最近又被秦晚晚上课给上怕了。
被秦晚晚这么一瞪,恨不得缩角落里。
谁能想到就让他们去捡个柴火,人就能丢了啊?
真是啥也不是!
不过话说回来,那两小崽子不会真被狼叼走了吧?
聂婆子哆嗦了一下。
@@
聂锋在青山村村口下了车,军卡里的司机冲他敬了个军礼。
他挺拔的身板像路旁的白桦树一样笔直,利落地冲着司机回了个军礼,姿势标准干练,极其飒爽。
目送着送他回来的军卡走了之后,聂锋才走进村子。
大步流星,矫捷稳健。
随着他一步一动,军装下包裹着的身体散发出蓬勃的力量,简直是行走的人间兵器。
像兵器一样冷硬的,还有他的脸。线条利落,极有棱角。
只不过平日里淡漠从容的脸,现在剑眉轻皱,似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
他下了战场,立功受奖之后,刚刚回到部队,就被雪片似的来信淹没。
都是各大报纸转寄过来的,群众们没有他所在部队的地址,把信都寄到了报社,再由报社转寄过来。
也正因如此,他看到两封信的时间就推迟了几天。
这两封信,都是从他都家乡,红星镇寄出来的。
其中一封,信封上的字迹他熟悉的很,是他家乡的小妹。
聂锋先打开了这封信,刚刚一看就锁紧了眉头。
信中写,他妈把小妹骗回家,要把她嫁给不认识的人,给人家当后妈。
好在后面小妹说,多亏了二嫂帮忙,她不但逃出去了,还给了她生活费,她可以继续回去上学了。
读到这里,聂锋眉头一松,却又是一皱。
二嫂...?是他在家乡的妻子吗?
隐约记得,她好像不是什么外向的性格,竟然能帮着小妹对抗他妈吗?
信的后面,小妹说了,她喜欢二嫂,这辈子就任她这一个嫂子。
二哥要是跟二嫂离婚的话,她即便控制不了,但也绝不会再认别人做嫂子。
大不了,就当没有二哥了!
聂锋...
谁说他要离婚了?
虽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这门亲事。
在这之前,于感情方面,他一直是一片空白。
当母亲提出要在下乡给他娶个妻子时,意识告诉他要答应母亲,意识告诉他要回去完成婚礼。
他就像个木头人一样,随着意识摆动,没有任何自己的思想。
可也不知从哪天起,他好像突然觉醒了,开始认真思考他的婚事。
在他意识到,他已经结了婚,这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之后,虽然心中有从未有过的沮丧,但他决定扛起这份责任,这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他想试着和他的妻子相处,虽然他们连正经的一次对话也没有。
可从小妹的信里来看,她好像和他的家人相处的还不错?
聂锋满脑子疑惑,这封信让他对意识里妻子的形象产生了怀疑。
他不确定意识中那个木讷少言的人,和小妹信里的是一个。
小妹信里的寥寥几句,就让他迅速勾勒出一个活泼娇甜的女子形象,立时占据了他心里妻子的空白。
聂锋还没搞清楚他心里突然的饱满、好像空的一块被填上,从此就完整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在他随手打开另一封信,看到里面的内容时,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信里说,他的妻子在家乡,虐待他带回去的战友遗孤。
两个孩子饱受摧残,生活在欺凌之中。
看完之后,他把信慢慢折起来,放回信封。
他是侦察兵出身,他从不相信呈现在眼前的事,他习惯自己去探索,找到答案。
这两封信相比之下,他更相信小妹寄来的信。
因为比起一封见不得光的匿名信,他更相信小妹的人品。
但这两封信促使他立刻打休假报告,不管是因为要去查一下是谁寄的匿名信,目的是什么,还因为母亲对小妹粗暴无理的控制。
可从他回到红星镇起,一切都让他置身于一种无法预想的惊讶之中。
先是他去了镇政府的军人服务科,去给两个孩子办烈士子女证。
这本就是他上次回来要办的,可因为突然的调令,没有办成。
谁知军人服务科的工作人员,看到他的证件之后,立马叫来了有工作交叉性的妇联工作人员。
几个人见到他,就是一顿苦口婆心。
说他一直守在家里的妻子不容易,不但辛苦劳累,还受了很多委屈,差点命都没了。
聂锋皱眉,这些他都不知道。
妇联的主任大姐见他这样,转身就回办公室拿了一摞报纸出来,让他回去好好看看。
“聂□□,虽然你现在是战斗英雄,但你能有这么好的妻子,真是几辈子积德啊!”
聂锋手里拿着厚厚一摞报纸,被告知烈士子女证,早就已经办下来了。
“不是我夸,小秦同志真的不错!把这事早早想到了前头,没耽误孩子上一天学!
要是等你回来再办,两个孩子还能赶上上学吗?”
他在感叹声中出了办公室,虽然他是因为军令才没有及时把证件办理好,但事实如此,这事确实多亏了她。
他刚要走出政府大楼,就被闻讯而来的镇长秘书叫住,说镇长也有几句话要嘱咐他。
聂锋……
待到从镇长办公室走出来以后,满脑子都是□□长那几句话,
“好好待小秦同志,她不易啊!”
正思索间,聂锋就听见有人在叫他。
“这是老聂家的老二吧?你这是休假了?听说你成战斗英雄了?”
聂锋简单地答话,那人还拉着他喋喋不休,
“哎呦,你娶的那个媳妇可是真能干,不但有好些人来采访她,还自己做了买卖,生意红火的呦!啧啧~
就是这身体不太好,好像是原来累坏了,当时吐了好多血呢,医院都不收了!”
这些聂锋刚刚都从报纸上了解到了,本来他以为是有些夸大的艺术加工,毕竟他最近受到的采访也不少。
可现在看起来,这些好像都是真的?
“大叔,你先忙,我急着回家,下次聊。”
聂锋匆匆告辞,不知怎么,他现在很想见见她。
这个每个人话里不同,但都让他好好对待的妻子。
听到关于她的话越多,他就越描不出她的样子。
时而娇弱、时而强悍、时而聪颖、时而质朴、时而精明能干,又时而闲散惫懒。
但不管他们怎么形容她,都没有一个人说她对孩子不好的,这点和匿名信完全不同。
聂锋继续往家的方向走,还能听到身后大叔在说:
“真是有福气啊!”
被无数人福气认证的聂锋快走到家里时,就见有好些人围着他家的院门口。
依稀能听见议论声,
“哎呦,这俩孩子估计凶多吉少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别是掉进猎坑里了吧?
晚晚待那两孩子那么好,还不知道得多伤心!“
”伤心啥一回事儿,主要是这俩孩子是晚晚他男人带回来的,交代了晚晚好好养着。
等那聂团长一回来,发现两个孩子出事了,还不知怎么怪晚晚呢!
晚晚可太可怜了!“
聂锋心中一紧,刚要上前询问是怎么回事,就听到西边方向,有好些人往这边跑。
边跑边说:”找到了,孩子找到了!“
聂锋心中一松,随着人群一起往聂家的方向走。
等他到了稀疏的杖子根前时,只看到好些人进了院子,围在最中间的是一个年轻姑娘,她正紧紧地抱着两个孩子。
聂锋个子高,看的清楚,两个孩子毫发无伤,只是应该吓得不轻,正扑在姑娘怀里,一声声地抽咽着。
就听那姑娘吓得都哽咽了,声音软乎的一塌糊涂,
”我才刚走半天,你们就不让我安心,是想吓死我吗?“
”我原来跟你们说过什么?不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不做,没人能强迫你们!
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事,该拒绝就拒绝,出了什么事,都有我负责!
你们是都忘了吗?“
说着说着,她自己先说不下去了,声音里都是哽咽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两个孩子好像都吓得不轻,
小点的男孩儿都哭出嗝了,旁边还有个差不多大小的大眼睛小姑娘,在给他擦眼泪。
还大声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然后小男孩儿又嗝了一下。
小姑娘无奈了,也不让他流血不流泪了,妥协到,
”那你哭一会儿嗷,一会儿就不能哭了嗷!“
小男孩儿狠狠点头,又嗝了一声。
和小男孩儿一起的,大点的女孩儿拿出手绢,先去给姑娘擦眼泪,边哭边说:
”婶婶婶婶,你别哭,你身体不好,在外面哭要感冒的!“
气的那姑娘想拍女孩儿两下,手掌还没落下,就又把她紧紧圈进怀里。
大家见两个孩子没事,一家人终于团聚了,都松了口气。
万翠翠挺着肚子在指挥人群疏散,
”行了行了,孩子们都回来了,都散了吧!谢谢今天来帮忙的大家伙儿,等晚晚缓过来之后,肯定带着孩子挨家去感谢!“
“邻里邻居的,这都是咱应该做的,平时晚晚也没少帮咱的忙!”
“就是,真论起来,咱全村人都欠晚晚的人情呢!咱村人买布可都比旁人便宜!”
围观人渐渐都散了,连万翠翠都挺着肚子回屋了,谁也没注意到偏僻地方站着的聂锋。
他见人都散了,刚想现身说话,就见地上已经明显缓过来的姑娘,冲着院里剩下的聂家人一声娇喝,
“全体人都进屋,现在开会!”
所有人包括聂婆子在内,真的就立刻溜溜地进了西屋,一点迟疑都没有!
刚刚见到她脆弱样子,不知怎么,还有些心疼的聂锋......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刚刚捉虫发现前面的□□长全被口口了,所以从今天开始,他就姓吕了哈,哪有虫宝子们告诉我,会集中捉的,爱你们!
第25章 不是刚刚还叫老公吗
冬日午后, 北风终于停了一会儿,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这个小山村,严寒都减弱了几分。
老聂家西屋里, 却正要面临一场疾风骤雨。
秦晚晚站在最前头,小脸绷得紧紧的, 盯着坐着人中的某一个,不必说话, 气势已经摆得足足的了!
“今天我不开心, 很不开心!
咱家的某个同志,仗着自己是大人,随意给小孩子下达危险的任务,差一点就导致严重的后果, 这事本不该在咱们家发生啊!”
娇甜的声音就连严肃的说话,都比旁人悦耳几分。
门外站着的聂锋乍然听见,不知怎的, 像是羽毛拂过耳朵一样, 只觉得轻轻一痒。
聂婆子的头垂的更低了, 周遭数道谴责的视线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凉飕飕地让她直想躲。
聂锋惊讶的眉峰轻挑,他妈竟然没跳脚骂人?甚至连反驳都没有?
这还是他那个没理也要咬三分,从来不知讲理要用嘴的妈吗?
就听那个软软甜甜地声音继续道,
“我不止一次强调过,顾溪和顾洋来了我们家, 就和铁蛋儿、丽丽一样, 要爱护要珍惜, 可为什么还要指使他们干这么危险的事?”
据她刚刚所知, 聂婆子只指使了顾溪顾洋和丽丽去捡柴火, 铁蛋儿可没去。
“这事往小了说是家里的事,往大了说...哼哼,知道虐待烈士子女致伤致死是什么罪吗?难道上次公安同志没跟你讲清楚吗?”
聂婆子一哆嗦,回想到被公安同志带走的日日夜夜,也是这样不停地上课呀,上的她现在只要一上课,就立马萎靡不振,直想立刻做检讨。
秦晚晚一顿输出,好容易才算是把情绪发泄出来,小胸脯激动地连连起伏。
“我希望认识到错误的同志自己站起来,不需要我点名了吧。”
聂婆子立刻弱弱地举起了手,秦晚晚只骄矜地抬了下尖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