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人回家了还直板板的坐着,膝盖弯成九十度,后背也是笔直,他难道不累吗?
她更深地靠在被垛上,觉得自己更舒服了。
“有一回同学的本子丢了,找不到是谁偷的,因为我是值日生,管着班级里的钥匙,老师就让我写检讨。
我婶婶知道了,第二天立马就带着我去学校找老师,说她不认为我应该写检讨。
如果找不到犯错的人,就让一个干活的人检讨的话,那以后谁还愿意当值日生呢?”
顾溪说这话时,带着浓浓的自豪。
自聂锋回来之后,她就像注入了活力一样,从一个时刻保护秦晚晚的大人,变成了一个小朋友。
而聂锋虽然看着冷淡,却从不把这些当做童颜童语,而是极认真地倾听着。
聂锋刚想说什么,就见窗户外有个黑影儿,他敏锐地转过头,问了声,
“谁?”
就听聂婆子在外说:
“老二啊,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聂锋刚出去,顾溪就紧张起来,她挨到秦晚晚身边,脸上都是担忧。
奶奶一定去跟叔叔告状了,她不想让叔叔觉得婶婶不好!
秦晚晚把手搭在她的头上,安抚地揉了揉。
她连离婚都不怕呢,又怎么会怕聂婆子搞黑状呢?
聂锋走了出去,看到躲躲闪闪的聂婆子,问了句,
“妈,怎么了?”
聂婆子一被二儿子这黒??的眼睛盯着,心里就犯怵。
她是打老鬼死了之后才彻底翻身的,而二儿子最像老鬼!
可有些话她必须得说!
“儿啊,你回来了可得好好管管你媳妇,她不但天天给全家上课,把我吓得呦!还大手大脚,挣钱都不交家里,哪有没分家自己管钱的儿媳妇?”
聂锋看着他妈,平静地问了句,
“上课怎么就吓人了?还是您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儿?
至于挣钱的事儿,那钱您参与挣了吗?要是她自己挣的,干嘛要交给您?”
聂婆子……
这他妈什么儿子,一点都不向着老娘!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血条涨了
秦晚晚没那么好的耳力, 听不到聂婆子是怎么告状,聂锋又是怎么回应的。
只知道唠完之后,聂婆子狠狠摔了刚刚闲置的鸡食盆、鸭食盆、鹅食盆才解气。
想来应该是告状没成?
聂婆子气啊!
她那杀神似的儿子, 非但没给她出气,反而还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
严肃地批评了她随意安排锦儿的婚事, 还有使唤孩子们去捡柴伙的事儿。
这个冷漠的杀神,批起她这个亲妈时, 一点都不手软, 满脸都写着刚正不阿!
直到她连连保证,再不会再犯了,才算是作罢。
简直比秦晚那丫头还吓人呢!
秦晚虽然爱开会上课,但她说话柔声细语, 最起码不会像她这杀神儿子一样,对待她犹如阶级敌人……
比起被儿子批一顿,她倒宁愿去老二媳妇那上课了……
到了晚上, 姜玉珍做了一桌好菜, 算是聂锋的接风宴。
聂锋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次, 前些年更是在部队, 几年也不回家一回。
所以对于聂家人来说,聂锋回家探亲的日子,就像是过年一样。
秦晚晚上次在放羊老头那儿买的羊肉比较多,在室外这个天然冰箱的冷冻下,到现在还没吃完呢。
姜玉珍就取了条羊腿, 羊肉片下来葱炒羊肉, 羊骨头和剩下的筋肉拿来熬羊汤。
还在鸡圈里逮了一只没卖出去的鸡, 杀鸡拔毛, 加上秋天里在山上采的山蘑菇晒成的干, 用大铁锅炖了一大锅的小鸡炖蘑菇。
平日里拿黄豆换的豆腐,吃不完就往外面一放,就变成了一块块冻豆腐。
现在和自家积的酸菜一起炖了,上面码上切的薄薄的腊肉片儿,就是极好吃的酸菜锅子。
冻豆腐里面是蜂窝状的,吸饱了腊肉炖的汤。
一口咬下去,就会喷出烫烫的汁水来,鲜的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又怕把舌头烫掉。
有这三个硬菜,再配上姜玉珍拌的几个小拌菜,满满当当的就是一顿大宴了。
全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
聂锋脱下了绿军装,换上了家常衣服。
可明明是和人家一样的半新不旧的破棉袄,穿在他身上就说格外出众。
秦晚晚心说这样的长相,配上这样的身材,就是披个破麻袋片子,瞧着都像是穿高定一样,可真是气死个人!
从前聂锋回家,全家人吃饭时候都是很安静的,因为聂锋的气场太强,即便是他尽力表现平和,周围人也不自觉被他的气势所摄。
可这次,家里的气氛大不一样,好像已经习惯这种轻松的吃饭氛围了。
除了聂婆子以外,人人都把秦晚晚夸了又夸。
秦晚晚有些小骄傲地接受着众人的赞美,他们说的都对!
聂锋用沉静的眸子观察着秦晚晚,她并不泼实,甚至有些挑嘴。
羊汤里的葱花要挑出来,姜蒜也是不吃的,汤上的油沫子要撇出去,还要撒上一层辣椒面,才吃的开心。
两个孩子跟她很好,甚至更多的是孩子在照顾她。
不用她说什么,就及时的递给她饼子,催促她少吃辣,多吃些肉。
她也一点儿都不像大人,不但毫不听话,还嫌他们烦。
这两个孩子从刚来时的察言观色,到现在在饭桌上,跟铁蛋儿和丽丽一样,挑自己喜欢的菜吃,表达自己的喜好,想必和她有很大关系。
秦晚晚感觉到这打量的眼神,抬头去看,和聂锋黑沉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秦晚晚挑挑眉,把手里的特制辣椒面递了过去,
"想要这个?“
聂锋...
只能硬着头皮往自己的汤里撒了点儿。
这顿饭大家吃的都很开心,除了被辣的嘴巴通红微肿的某个人以外。
秦晚晚见他被辣的眼睛和嘴巴通红,像个小兔子似的,还不停地灌着水,又是惊讶又是忍不住想笑。
他既然不能吃辣,干嘛一个劲儿地盯着她?
难道那时候他不是要辣椒面?
带着满满的疑惑,秦晚晚像往常一样,想带着两个孩子回西屋,可左右一看,却没发现那两个小豆丁。
伙房里,姜玉珍把两个孩子叫到跟前,小声地嘀咕一顿。
洋洋还有些懵懂,顾溪却能听明白指令了,迟疑地皱眉头,
”可是...“
”别什么可是了,你要是想让你叔叔和婶婶感情好,想早点有个小弟弟,你就听大伯娘的,大伯娘会害你叔叔婶婶吗?“
顾溪一下子想到叔叔刚回家时,婶婶说叔叔是回来离婚的。
素净的小脸一下充满了坚定,她想让叔叔婶婶感情好,不想让叔叔婶婶离婚!
秦晚晚好容易在伙房找到两个孩子,招呼他们一声,得赶紧回去睡美容觉啦!
至于多的那一个人嘛,他那么大人了,睡觉还用自己叫吗?
聂锋在姜玉珍的催促下,回到西屋时,秦晚晚和两个孩子已经洗完了,屋里蒸腾着氤氲的水汽。
炉子上重新热了一壶水,应该是给他留的。
聂锋像在部队一样,麻利迅速地洗了个战斗澡。
外屋里残留着香甜的味道,和在她身上闻到的一样。
不知怎么,一旦意识到,刚刚她在这才洗过澡,聂锋立时就是一阵紧绷。
他迅速地转移注意力,往水里多兑了些凉水,这样能让他更冷静些。
秦晚晚正往脸上、手上、脚上抹着润肤霜,听着外屋传来的淅淅淋淋的水声,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紧张。
这屋子里一直就他们三个人,现在突然多了一个人,还是个男人,属实让人挺不适应的。
可她总不能不让他在这屋里住,事实上,这屋子都是人家的。
要是他真的是回来离婚的话,那该走的其实是她。
秦晚晚就这么胡思乱想着,都把擦脸都雪花膏抹到了脚上...
哎,真是乱人心呀!
聂锋进来的时候,两个孩子正叽叽喳喳地跟秦晚晚讨表扬。
"当时我迷路的时候,就想到婶婶原来跟我们讲邮票的时候说过的,要是在森林里迷了路,千万不要慌张,不要随便乱跑。
观察太阳的方向,观察深沟里哪边雪化的多。
我就带着洋洋往东边方向走,边走还边在地上用木棍摆着方向记号。
走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喊我们的声音,就得救啦!“
顾溪扬着脸,有些得意的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自豪。
洋洋也立马说:
”我在山林里面也没有哭,紧紧地跟着姐姐呢!“
秦晚晚赞许地冲他们两个举起大拇指,漂亮话不要钱地往外送,
“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兵,就是聪明睿智勇敢果断...回头我买文具奖励你们!”
聂锋拨开帘子探头进来,正对着秦晚晚举起的大拇指。
粉嫩的大拇指在昏黄灯光的掩映下,透着诱人的光泽,让人禁不住心里一动。
秦晚晚讪讪地把大拇指收了回来,招呼着两个孩子,
“赶快铺被睡觉吧,都这么晚了。”
她照着平时的样子,把自己的褥子放到炕头,两个孩子现在已经紧挨着她睡了,就让聂锋睡炕梢好了,反正他也不怕冷!
秦晚晚偷扫了眼在擦头发的聂锋,这么冷的天,他就穿了个跨栏背心,露出结实紧致的胸肌和胳膊,可不就是不冷嘛!
此时他拿着一块大毛巾,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胳膊上的肌肉随着他手的摆动,逐渐收紧放松,更显出有力却不夸张的肌肉线条。
明明是部队的制式板寸,他留起来却一点都不难看,还颇有些硬挺的味道。
秦晚晚正偷偷走神,就见顾溪抢着把自己的褥子放到炕头,洋洋也紧跟了过去,把秦晚晚的被子挤到炕中间。
秦晚晚...想造反咋地?
顾溪看了眼秦晚晚,小小声迅速地说:
“婶婶,我今天在山里冻着了,现在觉得特别冷,你就让我在炕头睡吧!”
洋洋:我也是,我也是!
秦晚晚...这理由简直太充分了!
两孩子已经呲溜一下,钻进了被窝,秦晚晚只能紧紧地挨着他们,躺了下来。
聂锋十分上道地拿着褥子,铺到了炕梢的位置,虽然和秦晚晚中间没有人,但隔了大半铺炕。
随着拉下灯线,屋里陷入黑暗。
两个孩子的说话声渐渐低了下来,呼吸逐渐绵长,可秦晚晚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以往这屋里就三个人,连味道都是奶香的。
可今天,屋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就跟她躺在一铺炕上。
那种属于男人的凛冽味道,霸道地盈占了整个空间。
秦晚晚觉得她鼻尖都是聂锋身上的气味儿,那种凛冽的、不可忽视的味道。
她觉得自己浑身不得劲,连呼吸都像是有些急促。
偏偏她晚上觉得羊汤好喝,狠狠地喝了好几大碗,现在竟然有些想去厕所。
屋里越是安静,尿急的感觉就越是清晰。
她难耐地翻腾了两下,只觉得自己真的好急!
好在过不多一会儿,他听到炕梢位置传来的沉重呼吸,十分有规律。
他……应该是睡着了吧?
秦晚晚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尽量不碰到任何东西地下了地,然后穿上拖鞋,翘着脚去了外地。
这就必须得要提一下,这时候东北地区入冬的配置了。
因为冬天晚上太冷,肯定是没办法出去上厕所的,所以家家户户在外屋都放了一个小尿罐。
如果晚上有需要的话,就在尿罐里方便一下。
秦晚晚悄么么地摸到了尿罐,随着淅淅沥沥的声音,终于轻松了下来。
可不知怎么的,许是今天屋里还有一个陌生人的原因,秦晚晚觉得今晚的声音格外刺耳。
滴滴答答,淅淅沥沥,十分悦耳。
只要想到,可能还会有一个人,能听见这种声音,她就忍不住脸热起来。
好不容易尿完了,秦晚晚洗了手,又蹑手蹑脚地回到里屋,钻进被窝里。
再次进到暖融融的被窝里,她终于松了口气,人也舒服的喟叹一声。
这大冷天的,去趟外屋都直哆嗦。
可不知是不是她幻听,她好像也听到不远处,也有松了口气的声音。
秦晚晚蓦然僵住...
此刻,她的心都要蹦出来了,如果聂锋真的是清醒着的话,她一定会羞愤倒地。
可除了那一声之外,她再也没听到任何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秦晚晚才终于放心了,闭眼睡了过去。
黑暗之中,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直视着有些泛黄的棚顶。
聂锋听着她绵长的呼吸,还放肆地打起了小呼噜,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要不是黑暗的掩映,一定能看到他现在的脸上,早已红透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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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睡到了什么时候,聂锋只觉得有什么热乎乎地扒在他身上,还在跟他抢被子。
他在梦中也一向警醒,立马睁开眼睛,黑暗之中,竟然看到一张放大了的脸,正枕在他的胸膛上。
聂锋的身体立马紧绷起来,下意识想往后挪,她却像有意识一样,一步不差地跟过来,死死地扒住他、
聂锋...
要不是她现在睡的正沉,还呼噜着呢,他一定以为她是故意的。
秦晚晚越睡越冷,好在后来发现了个大火炉。
火炉好暖和呀!实在太舒服了,她没忍住一把抱住,立马人就暖和起来了。
只可惜火炉有些硬,十分硌得慌,但看在他好用的份上,秦晚晚可以忍。
秦晚晚到这里以后,经常半夜被冷醒,因为炉子里的火,到了半夜基本就烧尽了,也散发不了多少热量。
可今天竟然让她发现一个大火炉,从来没这么舒服过,就好像回到了现代一样。
这感觉实在太好了,秦晚晚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不小心,好像是碰到了火炉的把手,又烫又硬,实在是影响舒适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