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养妻录(重生)——芝芝萄萄
时间:2022-09-24 17:42:48

  而雍渊帝却是已然微弯下腰,将人儿抱坐于了椅上。
  姜岁绵踢踢腿,表情有那么一丢丢的不愿意。
  她想走了。
  再留在这她要露馅了。
  而且...
  谁知道后头太后缓过来又会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
  小姑娘心中刚划过这个念头呢,那厢就像有什么预兆似的,含着枯气与冷意的沙哑之音便一个劲的往她耳朵里钻。
  “倒是个伶牙俐齿之人...”
  许是知晓她这边走不通,那人此下便换了一处戳:
  “皇帝,你刑克六亲,注定缘薄,你登基那年后宫嫔妃死了多少,这么多年又为何朝中无人奏请选秀,你难道尽忘了?”老妇身着华裳,艰难地稳住身形,言语里的狠意仿佛要化成利刃:
  “我倒是要看看,这姜氏得你盛宠,能活过几时!”
  原乖乖稳坐着的小兔子眉心一皱,手一抵便要起身,却叫人按住了。
  力度极柔。
  雍渊帝轻笑了声,指尖在人眉间轻拂而过,紧接着在小姑娘怔愣的目光中微微欺身,贴于她颈侧,好似商量般轻声哄道:
  “岁岁只坐这歇上一歇,朕待会便带你离开可好?”
  自然是好的。
  待少女点头,帝王方直起身,往太后的方向行去。
  算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向她走近。
  之前任太后如何言语,他都是那般淡然无波的模样。
  恍惚她所做种种从未得他在意过。
  眼下却是变了。
  但不知为何,看着寸寸逼近的帝王,“达成所愿”之人却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便这么退到了佛龛前。
  “怎么,圣上清算完后宫,就连哀家这个母后也要一同诛了么。”太后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怒气,可若细细分辨起来,里头还掺着些被遮掩起的惧意。
  哪怕面上再如何强硬。
  骨子里却还是怕的。
  “太后。”
  雍渊帝唤了她一声。
  “淑妃她们便从未告诉过你,她们的孩子是怎么来的么?”
  “那些身死的嫔妃里,你可数过怀子而亡之人几何?”
  妇人被他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给击的有些懵,“你,你什么意思!”
  帝王垂下眸,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名义上是他生母之人,“你如何会以为,朕在应允抚育宸妃之子后,还会留下自己的血脉。”
  太后的瞳孔猛地紧缩,恍若连那股行将就木的气息都给盖了过去。
  一个极近荒唐的念头印在她脑中。
  帝王抬起手,一个影卫不知从何处落下。
  她立于人跟前,干脆地摘下了自己面上的纱,将被遮挡的容貌彻底暴露在了妇人面前。
  “太后贵人多忘事,许不记得妾身这个小小才人了。”那女子动了动嘴角,似是想露出个温婉的笑。
  不过大抵是因太久没做这些事,她的面色显得格外僵硬,可也无妨。
  她在人震惊的目光中开门见山地言道:“但想必荣妃娘娘是记得的,毕竟...”
  “她与嫔妾可是同一日产子的。”
  主大喜时,几个低位的嫔妃在产子时不幸身死,倒也不是什么引人注目的事,对么?
  时运不济罢了。
  至于孩子...
  “若有一日,这些宗族发现皇室里混有自己的血,你猜他们是会大义灭亲,还是瞒天过海,一同争这至高之位。”
  宗室倾轧,寻得几个失怙失恃的幼婴,对于高位上的人而言太过轻易。
  毒杀幼子又有何趣,先帝想要这个储位,那便予他。
  能以帝位为饵的猎者,又怎么会在意这位置到底由谁而坐?
  大权在握数十载,内政修明,海晏河清,只因这国都愈盛,便越显先皇的昏聩无能。而于他之后的动荡杀戮,只会让人愈发惦念已然消亡的盛世。
  势均力敌之局,方才有的看。
  帝王的骨和血都是冷的,早便为这个朝代谱好了它的结局,那个无她的结局。
  可惜有了变数。
  他需分得一丝神护这天下长久,那本摆好的棋局,便没了用处了。
  太后看着这张自己分外陌生的脸,突然明白了雍渊帝刚刚那句话为何。
  她的嘴怔怔地张大,身体却是僵的。
  疯了,真是疯了。
  可对方并不打算放过她。
  天子清晰的低语落入她耳,如修罗般。
  “朕知你愿让除萧祈之外的任意一人继位,可无论你如何抉择,都是错的。”
  帝王转过身,弯腰抱起正悄咪咪往这边看的小兔子,指尖向内一按,便让她枕在了自己肩上。
  姜岁绵怔了瞬,随即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亦伸出手,环在了他的颈处。“腿疼~”
  可谓是把恃宠而骄四字诠释到了极致。
  突然,“砰——”
  少女的耳瞬时被人捂住了。
  姜岁绵扒着他的手,好奇地探出了小半脑袋。她发上的步摇轻晃着,摇曳了一地金影。
  一尊佛像静静躺在地上,座上的莲花瓣生出些许裂纹来。
  那身着华裳的妇人面色凶恶,似是要冲过来与她们搏命一般,却叫身后的影卫给压住了。
  许是知道自己再难进分毫,她高仰着头,睁圆的眼里有惊惧,有恐慌,有许许多多种情绪,可那最明显的一种,是所求之物彻底破碎的奔溃。
  她自始至终,从未赢过。
  而这诸多情绪,最后全化作了阵阵笑声,回荡在这幽寂的殿宇中。
  便连曹陌听着,都不觉地起了些鸡皮疙瘩来。
  唔,好像刺激地有点过了头。看着这一切的小姑娘心道。
  就在她仔细思着会不会出什么问题来时,忽而听得了个有些陌生的名字:
  “萧绥珩!”
  姜岁绵愣了瞬,然后小小抬起眼,望向了与自己咫尺之距的帝王。
  雍渊帝步子未停,被压着的人却倏地往前挣了一步:
  “你不是一直想杀了我吗,来呀,只要你把帝印给我,打开帝陵,我就顺你心意自缢。”
  她像是疯了般,形如枯尸,状若恶鬼,脸上却是笑着的:“他都要死了,还在惦记宸妃的儿子,还想和她同葬,可惜啊...”
  “宸妃那个贱人得宠又如何,还不是只能被我压在那妃陵中,永不见天日。”
  “与他合葬之人,只能是我。”
  太后的话却还在继续着,她好像已经没了多少神智,小姑娘听不大懂,可是...
  帝印?
  “太后想要的是这个么?”
  姜岁绵搂着人的脖颈,小小地把自己的右手晃了下,那个纯金小铃旁,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青白色的小玉。与她手上的链条倒是极配的。
  那玉四四方方的,上头卧着一只她叫不出名字的小兽,印面还刻着什么,不过就是比圣旨上那道玺印要小上许多。
  其实姜岁绵也记不太清这是什么时候系在她腕上的了,反正是醒来后瞧见的。
  原来...竟是帝印么?
  小姑娘的手下意识紧了下。
  但她还是低头贴在他颈侧,娇娇道:“看来先皇对太后的宠爱,远不及圣上对我呢。”
  “相爱之人,自是要葬在一处的,对么?”
  老媪怔怔地看着那印上的螭虎,仿佛被抽走了神。
  金色的日光静洒而下,雍渊帝侧过眸,眉眼似墨:“嗯。”
  这世上愚者何多,总有些人自诩聪慧,以攻讦上者来彰显自己的品德。
  是他卑劣,不愿再独自忍受这龙椅的孤寂,诓她入怀。
  他又怎么会舍得,让血脏了她的大婚呢。
  他要世人造刃于己,他因她而赦天下,若有一日妄者试图伤她,这把由众臣跪呈的刃便会刺入他们心处。
  轻浅的湿意在小姑娘额上印下。
  随着而来的还有一句:“谢谢岁岁护我。”
  “想来当年在茶楼里,岁岁也是这般护住我的。”
  姜岁绵:?
  “茶,茶楼?”
  他眼底笑意若风,小姑娘看着他轻启的唇,白皙的小脸一点点被染红了。
  “圣,圣上怎么...”
  罪己诏...
  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还、还记到了现在。
  雍渊帝轻笑了下,把羞蜷着耳的人儿往怀中揽了几分。
  积石如玉,烈松如翠,当得是此间绝色。
  他们便这样跨过了沾灰的殿槛,没入了阳光之中。
  太后回过神,还想挣扎上前,却是叫人压了个严实。
  好不容易记起些什么的曹公公收回将将要迈出去的腿,把候在外头的几个人给召了进来。
  他对着被影卫挟住的妇人,笑着行了个礼,不过那说出的话么:
  “太后娘娘,这大礼在即,圣上让奴才给您寻了几个教导嬷嬷来,免得到时候失了礼数就不好了。”
  大逆不道。
  作者有话说:
  下面是大婚啦,不过因为比较难写,所以明天的更新应该没有啦,芝芝尽力后天晚上给大家放出来昂,这两章会慢一点,宝贝不用天天蹲了,啾咪!咕~
 
 
第95章 大婚·前夕
  血染午门的场面终究没有成真。
  在当今罕有的仁慈下, 众臣的脑袋总算是保了下来。
  大臣们临深屡薄良久,所幸于这场生与死的搏斗中,他们还是赢了一回。
  大雍恢复了以往的平和, 谋逆一事好像就此翻过了篇,恍若什么也未曾变过。
  但对于姜家却是不同。
  府上娇养的宝贝要成婚了。
  姜家父子花了很长的时间, 都没能彻底从中缓过劲来。
  即便当初是他们自己认下的, 可终归是有几分形势所迫在。
  尤其是对于从豫州回来的两位小姜大人而言, 这个局势是如此的突兀, 又如此的出乎意料。
  所以每当他们父子几个下朝回府、看到自家小姑娘的时候...姜南君终于知道郁结于心是个怎样的滋味了。
  然后——
  这位年纪轻轻便官至将领的姜大人转身踏出了府。
  他以广分喜气为由,把几位在立后一事上最为积极的大臣“邀”到了军营中。
  强、身、健、体。
  特别在得知自己于豫州的行事功绩亦曾变成了众人手中拥岁岁登后位的筹码后,这位少年将军他...
  对此更为热衷了。
  甚至当同僚抱恙时,他也依旧会不辞辛劳地带了府医上门,待病愈了再行那等强健体魄的“美事”。
  自然, 秉承着雨露均沾的原则, 当初那些人他一个都没落下。不过在轻重一事上嘛...到底是血肉之躯,难免有所偏颇。
  大抵是谁重一些谁更重一些的分别。
  至于有些年岁太大的, 姜小将军在此事上也是极为好说话的。
  父债子偿罢。
  大喜之事,总该多分分福泽。
  于是, 在历经一番颇为友善的切磋后,大臣们方撑着自己快要散架的躯壳, 神色涣散地迎来了第二天的朝会。
  紧接着...
  被那厢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参了一本。
  若是子虚乌有之事尚且还好,可问题就在对方所说之事还并非什么虚言, 让人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相较于行武力碾压之事的姜二公子, 有时熟读圣贤书的文士怼起人来, 那才叫可怕呢。
  一不留神连自己被怎么骂了都参不明白。
  偏那皇座上的人还一幅放任的态势, 全无插手的打算。
  一时间, 朝堂上的氛围那叫一个风声鹤唳。
  但这又有什么法子呢?
  谁叫他们理亏, 忍忍也就过了。
  反正都惨成了这样,总不能再坏了。众官员心说。
  谁成想等回到府里,听到的便是自家那小子被揍了一顿的消息。
  虽然自己这儿子混了点吧,但不过是教训个不长眼的老翁罢了,又没闹出什么人命官司来,竟还被人当街套着麻袋打了几闷棍。
  看着榻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少年,再瞧了眼旁边搂着人心疼的不住说些粗鄙之语的夫人,被火上浇油激了一把的贾大人猛地拍了下桌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哪里是轻易能揭得过去的?
  “究竟是谁揍的武儿!”
  见目的达成,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人哭声一顿,然后骨碌一翻身,紧忙就掰起手数了起来。
  安亲王府、太原崔氏、都督府元家、镇国公府宫家...“好像还有安远侯府上那个小侯爷!”
  “爹,我不过是踢了那贱民一脚,你要给我做主啊!”
  他是家中幺子,又是嫡系,府中人对他言听计从不说,在外头也能仗着祖辈的威势逞一逞威风,身边又有几个狗腿子,几近是没遇上什么敌手的。
  哪像今日,平白被人揍上这么一顿,面子里子失了个干净。
  他可咽不下这口气。男子的目光灼灼望向了自家位居三品的父亲。
  方才还拍案而起的大臣喉头滚了滚,却是不自觉地缩了下手。
  他原以为...又是姜家动的手。
  还想以挟私为名讨个公道呢。
  但眼下这情形...
  回想着那一长串光听着就让他发晕的姓氏,贾大人深吸一口气,抬起手——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了人脑袋上。
  “为父平日就告诫过你,宽以待人,这点小事也要计较么!”
  感受到头上传来的清晰痛意,素来作威作福的贾氏子顿时懵在了当场。
  “爹...你,母亲!”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可此时的贾大人万万没想到,这并非他计不较计较的事,而是那故事的另一方...
  不想就这么轻易不计较呢。
  刚开始被木棍怼头的几家还想着是不是哪里不慎结了怨,等到后来,即便再傻的人也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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