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呢,他在哪儿?”
“天帝查问三个人的功课呢。”这次突击检查,方才三位小殿下脸都变白了。
查问功课?这不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工作?谁要是不好好读书,她可不轻饶。
大殿内,气氛甚为凝重,三个人无一例外,全都低着头…尤其是念卿,手背在后面都快把指甲抠光了…囚牛老师是来教着他们玩儿的,这一个月几乎是笑过去,哪里认真学习过…
本以为爹爹会考老师教过的那些,谁知道爹爹连书都不拿,张口就问,打了许念卿一个措手不及。
“我问你,高山流水除了你刚才说的意思,还有其他的意思吗?”
其他的?
念卿眨巴眨巴眼睛,除了知音难觅还有其他的意思?“我…孩儿…孩儿不知。”
“我再问你,披星戴月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知道,是剑法八十一式中的!”念卿眼前一亮,伸出食指举手说着。
他还好意思笑!许宣在桌面上重重一拍,三个人齐刷刷抽了一下,“为父问你词义,你咕噜半天答非所问,这一月你就是如此学习的吗!”
念卿也没想到爹爹会抽查这么古早的知识啊,他没突击到点子上,谁知道还是应付不过去…“爹爹息怒,孩儿知错了…”
“三人中你年纪最长,如今弟弟妹妹正是念书识字的年纪,这个头你不好好带,这般懒散堕落,将来如何能…”如何能成就一番大事?他四百岁的年纪,在人间也是八岁的少年了,再不能让他吊儿郎当下去!
将来…教弟弟妹妹吗?念卿连忙求饶,还是自己先求了责罚吧,“爹爹别生气,念儿这就抄书去…”
“抄书?”他自己不好好学习,反倒跟自己的弟弟学去了?
“抄…抄五遍…十…十遍。”爹爹怎么这样啊…昨天罚弟弟不也是抄书吗…
见爹爹还不松口,娘亲从前都只罚十遍的…那就…“二十遍?”
“一百遍,抄不完不许吃饭!”
“啊!一百遍!”那就是手抄断也抄不完啊…念卿嘟囔着小嘴,爹爹干嘛这么凶嘛…是不是昨晚被娘亲收拾了?
辅导孩子的功课本来就是一件足以把人逼疯的活计,相公从前还不解她为何会生如此大的气,白夭夭浅浅一笑,待许宣离去后,方进入念儿的房间,“往日里能上天入地的许念卿,今日怎么如此安静?”
“娘亲,爹爹罚我在此抄书。”还不如让娘亲考他呢,好歹他抱着娘亲求求饶,娘亲一个心软,他下场也不至于这样凄惨。
“做人贵在自律,你爹爹问你的这些,你不应该答不上来。这些,娘亲都曾教过你。”白夭夭摸摸他的头,责罚一下也好,俗话说的好,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念儿知道错了…”
“爹爹娘亲知道你爱剑法,虽然没有为你铸剑,可是九重天的剑阁随你出入,剑谱还有剑阵你都可以看,你剑法练的好,可是如果不通文墨,也只是一介莽夫。好好读书,你爹爹小的时候,青帝爷爷可从来都没有责罚过他。”估计是龙族求亲要去九重天,他身为长子需要相迎的,不提前敲打敲打到时候失了礼数丢的是仙族的脸面。
“娘亲的意思,并非要你事事都向爹爹看齐,这些事,你本能做好,却没有做好,所以爹爹才责罚你的,如今,别撅着嘴了,赶快抄完让你爹爹消气,”看他抄的手都抖了,夭夭双手包住他的右手,帮他搓了好一会,“昨晚上吃烤鱼了?”
“恩,鱼儿是念儿抓的呢!爹爹钓了半天也没钓上来一条。”还不让他告诉娘亲。
白夭夭抿嘴偷笑,她相公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心思不在鱼上,自然钓不上来。
午饭后,白夭夭带了许宣到水塘边,许宣不解,“娘子,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把衣服脱了。”白夭夭抬头看了看天色,今天的太阳真不错~晒在身上暖暖的。
脱衣服?娘子想干什么…“做什么?”
“哎呀你放心,这儿没人,”她都把人调走了,学水性嘛,在北荒还是很方便的,“我教你识水性啊。”
“识水性!”作为一个旱鸭子,没事他不会下水的,绝对不会!这还是许宣第一次打退堂鼓,“为夫用不着,不学。”
“技多不压身嘛,万一哪天需要用了…”
“为夫可以用法术。”
“在凡间我看你怎么用法术。”
老办法,白夭夭一个熊抱粘在许宣身上,故作委屈道,“你不是说…以后都听我的嘛…没牵红线的时候,你什么事都依着我,如今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了,你就…昨天晚上你怎么答应我的…”
“可是为夫真的不想学这个,除了这个,别的什么我都依你。”
扑通!
真是麻烦,先下水为强!
一脚踩进水里,上够不着天下够不着地,许宣顿时就被呛了好几口水,她还不忘在自己耳边提醒,“放轻松,别挣扎,小心腿抽筋了。”
白夭夭不停给他渡气,她家相公什么都厉害,唯独在这水性方面一窍不通,他力气太大,自己差点跟着呛了水。
白夭夭,等上岸后有你好看!这笔账为夫记下了!许宣传音给她,还不忘记住娘子的提点,真是运否蛟龙犹蠖屈,时来鸟雀亦鹰扬。
“我教你学本事,你反而要我好看,哼,反正你娘子我现在好看的不要不要的~~相公就跟着夭夭好好学游泳吧!”
你!许宣停下挣扎破罐子破摔,抱住她的腰,拥她入怀,唇便吻了上去,看待会挣扎的是谁。
你作弊,不能用法术!
娘子可曾听说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用等到上岸,为夫现在就把你给办了!
呜呜呜,你又不是魔...白夭夭的气息被他吸走,整个人在水下憋着扑通不停,你让我上去换气!
最后,水性是学会了,喝水也喝饱了。烤干衣服后许宣负气要走,白夭夭赖在草地上抓着他的手死活不放,“相公...我…我肚子疼…”
“你自己作的,为夫不管!”
作者有话要说:
#还不如让娘亲考他呢,好歹他抱着娘亲求求饶,娘亲一个心软,他下场也不至于这样凄惨。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夭夭终究是嫩了点。
#还好学校没开游泳课,不然我这旱鸭子可咋办呢
第35章 番外 欠债兄弟(1)
“相公,潇湘和囚牛的婚事,你觉得如何?”方才接到白帝的传信,自从斩荒作乱后仙妖二族一直存有芥蒂,此番婚事佳偶天成,不该只是昆仑和东海两家的事,更要让两族共同操办,以显九重天对妖族和龙族的看重和对这场婚事的重视。
其实白夭夭也知道,白帝是不想潇湘嫁过去在东海受委屈,慈父之心莫过于此。
回来后许宣一直帮夭夭揉肚子,现在才知道,他娶了一位惹不起回家,许宣转身把床头的药碗递给她,随后放低了声音冷冷说道,“我要是不同意,娘子是否会再给我上家法?”
“咳咳…”还好咽的早,不然真得被他给呛死,白夭夭握住他手腕,她家相公一向是很能记仇的,不然怎么说他小心眼呢,“你生气了?”
“我怎么敢跟娘子置气,娘子一不高兴,为夫的命都要丢掉半条,若是跺跺脚,那为夫一定粉身碎骨了,”说罢右手指尖一下点在她七寸处,“为夫现在会水了,娘子可满意?”
这么一点,白夭夭一下子就泄了气,他把她的真气散了个干净,这以后的好几天都不能使用法术了…“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让你这么难受。”她只是觉得他近来脾气改了不少,存心想逗逗他,没想到让他不高兴了。
或许他们都不该打着为对方好的旗号,掌控对方的人生。许宣也只是想让她消停会,她受伤后的第一次月事,必须要好好调理才可以,不然血脉不归,会影响她的根本,并非想要和她置气的意思,她心绪不安,他又怎能好过,“成亲后哪件事我没有依着你?娘子要打,为夫挨着就是,不过只有一点,别当着别人的面…”
“别苦着一张脸了,娘子有害怕的事物,为夫同样也有自己不喜欢的。将心比心,若为夫现在出门寻一只猫儿回家养着,你会怎么样?”
猫啊…“我…是这么个理儿…那,教团团和圆圆游水…”
“就此打住!孩子们还小,你也舍得让他们做这么危险的事?”她应该知道,在那种荒无人迹的水塘里游水,哪怕是水性极好的也会有危险,她这个母亲真是心大!
白夭夭低下头,不再讨论此事,在她看来,游水比吃饭还简单…原来这世上真的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的。
圆圆恢复以后,一家人终于又回到天宫了,流云宫里,白夭夭看着许宣这份拟好的旨意,越看越喜欢。
兹闻白帝座下有女潇湘,出师之后不负师门,统领妖界,为人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白帝与朕躬闻之甚悦,在仙界颇负盛名。今东海龙王膝下长子囚牛,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潇湘待宇闺中,与囚牛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东海囚牛为王妃。一切礼仪,将由仙妖两族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三界,咸使闻之。
“龙王今日前来九重天提亲,身边随行者是饕餮和珍珠。”囚牛是长子,按照习俗,需要有家中已经成婚的兄弟随长辈一同来提亲。许宣也有多年没有见过饕餮了,听娘子说起过他新得了个儿子欢喜的跟什么一样,不管走哪里都要带上。
夭夭的关注点显然和他不一样,“珍珠来了!相公,我想见见他们!”
就知道她会扑棱翅膀要去见,“我见龙王,你见他们夫妻。若是饕餮敢为难于你,”
“哎呀你就放心吧,成婚以后哪个男人不收心定性,况且现在他有了孩子,哪里敢对我不敬,按照年岁讲,他还长我们夫妻几千岁,不会不明事理的。”白夭夭说罢,见他如今这满头的白发,不觉想起从前的那些伤心事来。
他若真的懂事,就不会如此冲动跟斩荒助纣为虐,看似要光复龙族,实则以一己之力把龙族推向了更加万劫不复的境地,“倾盖如故,白头如新。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如此,以理推之,心性也是同样的。”
“恩恩,我家的天帝陛下说什么都有道理,夭夭听得醍醐灌顶,”白夭夭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口,靠在他身上,“你心火病愈没多久,这次面见龙王,你当心着点自己的身体,有话好好说,别动气。”
“我会的,”她关心自己的这些话,这数百年来听了不知道有多少次,可是每一次,都像一滴甘泉滴在他心头,滋养出生生不息的爱意,“只是…”
“怎么了?”
“即便是流云宫和悫云殿之间的来回,对我来说仍是一场小别…娘子不能陪我一起去,这一次,为夫的思念之情,足以熬落这一路上的树叶了。”叶黄、枯落,即为秋…
白夭夭的脸顿时变得滚烫,“哎呀…死相…你快去吧…”
说罢,头也不回的一股劲儿溜走了。再说,再说她的心都要跳炸了去…
龙王将鱼鳔花献上,天帝愿意见他,正是因为此药可以帮助小公主恢复,事件的起因还是因为他头脑发热非要定下什么娃娃亲,把饕餮的孩儿初叙和许清欢连在一起。如今献了药,也算是了结了这段因果…
那东海海底修行了万年的龟老君,卜的一手好卦。后来他去问询,只说缘分未到,天机不v,人为愚不可及,他这一心急,龟老也只能是摇头…只连说了三个难字,再不言其他。
“写完陈情书后,臣日夜惶恐,诚心悔过,望天帝恕罪。”
“朕未曾降罪,龙王何罪之有?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为自己的儿孙考量情理所在,只是思量别人的子女,未免有些多管闲事,”许宣示意赐座,苻玉亲自前去奉了茶,“龙王,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诶,这仙族的人就是不好对付,说话做事一远一近,让他捉摸不透。
“龙族是妖族中最有能力的一脉,自三界初始便在下界协助雷公电母布雨,降甘霖于人间。可谓劳苦功高,合族有上进之心,前途不可限量,何必把这上进的功夫用在联姻上?”他的上进心,千不该万不该把这心放在娘子和孩子身上!
龙王何等人物,立刻便懂了,“是,龙族以后必定全力助妖族辅佐九重天!”
从两百年前到现在,去骊山一直是许宣比较头疼的事情。
旁人敬让圣母三分是因为她法力超群一贯严肃,他敬让是因为自己是人家的半个女婿,
而且在圣母眼里不大靠得住的。
每次去都免不了听她一顿冷嘲暗讽,指桑骂槐,着实头疼又委屈得紧。
白夭夭自然知道,所以每次都替夫君解围,看许宣有点怯场,便出言宽慰道,“师父喜欢清欢,可是我们又不舍得让女儿这么小离开我们,几次求而不得,师父心里自然不舒服。”
清欢病了这么久,师父来过好几趟天宫,如今病情好些,自当第一时间来向师父问安。
除了娘子说的这些。还有呢,他没照顾好娘子,一次次辜负了圣母的苦心,也才会对他不满意。
“不知天帝驾临,老婆子有失远迎。”骊山圣母走进花厅,并未上座,坐在了夫妻俩对面。
“圣母言重了。”这是头疼的开始。
相公说九重天虽然尊卑有别,但是对长辈的礼数不可废。白夭夭起身行礼叩拜,“弟子白夭夭,拜见师父,许久没有来向师父请安,还望师父恕罪。”
“起吧,难为你们特意跑一趟。莫不是把为师给忘记了?”骊山圣母看见夭夭,眼神立马柔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