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青铜更好的东西?!
朝臣们面面相觑,以黄飞虎为首的武将们两眼放光。
大王要匠人?找!要多少就找多少,务必把想法落实,炼出成品。
文官们大多理智在线,他们看着大王随口一说的模样,觉得这事不靠谱,否则如此大事,她又怎么会这么随便的就说出口?
随随便便说出口确实是因为她自己心里也没谱。
数日后,帝辛召集工匠一事传到西岐。
西伯侯姬昌听到消息与手下谋士议论此事,谋士闻言摇头叹息:“改进盔甲武器,也不知大王这又是要打哪,杀伐过重,终究是失了仁义。”
姬昌默然,想起前些日子传来的消息,帝辛祭拜娲皇庙时的犹豫不愿,以及在三清庙的失言……
罢了,那毕竟是大王,他不愿、也无法直白的去否定批判,只能叹口气,摇头不语。
谋士看着侯爷的脸色就猜到了他的想法,摇摇头深深一叹。
在他看来西伯侯哪都好,就是太守礼了些,守着君臣之礼,分毫都不逾越。
他恨铁不成钢的直言:“大王不通礼乐,不知何时就会冒犯了神灵,与其有那个时间改进什么青铜,倒不如补补祭祀各位神灵的规矩,省的下次再出什么差错,还要连累殷商百姓。”
这话说的极重,姬昌皱眉打断:“子思慎言!”
名叫子思的谋士知道侯爷这是生气了,立刻闭了嘴。
沉默半晌。
“前些日子大王大张旗鼓的来求侯爷援助黎地,明明根本不必如此,只要侯爷知道黎地受灾,都会主动帮助。大王非要弄的声势浩大,倒显得侯爷成了恶人,您真的一点都不怨吗?”
真的一点都不怨吗?
姬昌脸上没有变化,就连目光都毫无波动,他想着帝辛出生前自己从前卜算出来的结果,利益诱人,面对那样的卦象他怎能不动心?
他听见自己平静答道:“不怨。”
因为早就有了不臣之心。
就算帝辛出生后卦象变得朦胧不可测,但覆水难收,已经生出的野心不会消失。
一个是刚上位不到一年的帝王,一个是已经布局谋划了几十年的侯爷,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想让他就这么放弃,绝不可能。
……
这年头工匠地位不高。
就算青铜是铸造盔甲武器和许多生活用品的必要材料,但负责铸造的匠人地位低下,且世代承袭。
被苏黎召见的时候这些人相当紧张,畏缩的低着头,直到她提到自己发现意外发现一物比铜更好用,这些人才终于微微抬起头,互相看看。
“此物名铁,天然开采的模样是灰黑色块状,有的还夹杂着红色。”
底下一人欲言又止,苏黎干脆抛出筹码:“孤欲在朝歌建一座研究院,将在各个领域顶尖的匠人集中在一起。”
“能够进入研究院的匠人及后代可以脱离匠籍,且会安排子女读书识字。”
“这次在铁这个东西上立过功的匠人,都可入研究院。”
这话一出来,匠人们都懵了,情绪过分激荡,竟是一时呆愣在那。
脱离匠籍!
他们世世代代梦寐以求的也不过是能够脱离匠籍,获得像普通百姓一样的地位。大王今天竟然告诉他们,他们的后代不但有机会脱离匠籍,甚至还有机会读书识字。
这是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刚才还犹豫的那人立刻站出来,像是生怕晚一步就会错过机会,道:“出了朝歌城一直往南走的第二座山,奴曾在那看到过像您形容那般的石块。与铜有些像,又不一样。”
苏黎没想到还真能有意外之喜,她当即派人叫来黄飞虎,让那人带路,带着少量兵卒去勘探,可先运回少量样本。
她迫切,黄飞虎比她还迫切,她看着黄将军步履如飞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才收回目光跟剩下的人交代:“冶炼的温度要求更高,可以在炼铜的竖炉上进行改进,具体改进的方法还需要你们自己探寻。”
“炼出的铁需要不断锻打提高强度。可以通过鼓风提高炉子的温度,人力鼓风效率太低,可以利用风或者水的力量,比如在湍急的水流中安装木轮,以木轮的转动带动鼓风。”
尽力了,非专业选手,她连炼铜的炉子都不知道长什么样,锻铁是常识,水力鼓风纯粹是突发奇想,要是能行的通最好,行不通也不要紧。
她胡诌八扯了一大通,匠人们的眼睛却越来越亮,有那克制不住激动的,张嘴便问了一大串东西。
苏黎揉揉太阳穴,那些专业名词聚到一起对她来说就是外语。
“孤已经把知道的都跟你们说了,剩下的需要你们匠人之间多做交流。你们擅长的方向不同,互相之间正好可以查缺补漏。只要最终能拿出成品,所有的参与者都将受到重赏。”
“炼铁时记得不要以盔甲武器为主,要炼犁铧、铲、镰、锄、斧、锛、凿这些农具。”
在这个人族弱小到不行,神仙妖族各个飞天遁地的情况下,就算有了铁制的盔甲武器,那也还是以卵击石。
与其把铁具用在盔甲武器这种看似有用实则完全没用的地方,还不如率先改造农具。
“先更新农具,一国之内,农事为本。”
“年年都有因缺粮而饿死的百姓,不敢说人人都吃饱,但孤希望尽快能看到殷商境内,无人饿死的那一天。”
工匠们面面相觑,初时满是忐忑不安,走时各个红光满面。
贤名在外又怎么样?再是声名远扬,也是以敬畏神灵而闻名,既没能让普通百姓吃饱,也没能让他们穿暖,但是大王不一样,大王才是真的为了百姓考虑的那个人啊!
真该让外面那些说大王不好的人都来看看,这才是他们的大王。
工匠们研究还需要时间,但是姜王后收到消息,狐子接连几日夜宿大王寝宫却不需要时间。
事实上,夜宿的第二天他就接到了消息,只是一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直到苏黎忙完的这天晚上。
苏黎已经习惯了回寝宫和玉宸一起用餐。
据玉宸所说,修道之人习惯常年辟谷,以保证不会摄入杂质,影响修炼。所以所谓的一起用餐,大多是苏黎自己用餐,玉宸在一旁陪同。
即便如此,看着玉宸那张脸,她都能比平常多吃一碗饭。
通天笑道:“大王这是觉得我很下饭吗?”
苏黎毫不犹豫:“下饭,有美人陪同,孤都比平常多吃一碗饭。”
哪哪都好,就是和美人相处时间长了对肾不太友好。
偏偏美人他是狐妖,比人的体力好了不知多少。
思及此,她有些惆怅,等宫人把桌伤的碗碟都撤下去,心情依旧没有变好。
“大王在想什么?”
“孤在想,等孤老了,玉宸是不是还是这样年轻的模样?”
通天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从前他是圣人不死不灭,一线生机亦与天道相依相存,两人寿数无尽,从来不需为此事忧心,骤然听闻她的担忧,没能及时反应的愣了愣。
苏黎叹气:“生老病死,人人都要经历的过程,算了,是孤贪心了。”
来了这个漫天寿命悠长的神灵妖族的年代,人也会变得贪心。
她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真是杞人忧天:“说不定也活不到白发苍苍的时候呢。”
狐狸精都到位了,商纣王已经沦陷了,摘星楼还能远吗?
通天回神,眯了眯眼:“只要大王想,那一定就可以。”
先前他能毫不犹豫的跟二哥以殷商国运为赌,那是因为阿黎神魂尚未从须弥山脱出,转生成商王女。
今时不同往日,如果说从前仅有尽三分力的想法,更希望能够保全门人弟子,那么现在便动了十分的心思去保殷商。
苏黎不知他所思所想,闻言也只是摇摇头,不欲就这个问题多说。
就算睡都睡了,也还是敌友未知,要说信任,那是真没几分。
通天看出她表情下掩盖的疏离,正要说话,就听门外有人靠近,不一会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姜梓童的声音离的老远也能清晰地传进来。
“大王接连十多日没来过中宫,梓童实在想念大王,贸然前来,没打扰到大王和狐子吧?”
王后笑着进来,看见的就是两人紧挨着的画面。
面上表情没有一丁点变化,挥退随行的宫人,慢条斯理的跪坐在两人对面的空位上。
取了桌上的茶杯,开始熟练的沏茶。
明明没有不悦,没有闹脾气,更没有任何问罪的意思,一副大度到极点的模样,却让苏黎不自然的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和玉宸的距离。
她干笑:“不打扰不打扰,梓童能来,孤当然高兴。”
“近日繁忙,许久没见梓童,孤也想念的紧。”
她对待姜梓童虽然不似对待玉宸一般浓情蜜意,但相处起来却自然不少,通天注意到她看着姜梓童的目光完全没有看他一般的戒备。
姜梓童将茶杯推来,苏黎熟练的接过,抿了一口,赞道:“梓童沏茶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他扯扯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继续低头倒茶,又倒了一杯给通天推过去,也不看他接还是不接,轻声道:“手艺再好有什么用?不也一样留不住大王?”
苏黎把被推到通天面前的那一杯茶水拦住,端起来一饮而尽:“修炼之人不食凡物,梓童不必如此。”
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后半句没说,但姜梓童却是听懂了她的未竟之语,不止他听懂了,通天也听懂了,刹那间就被气了个一佛出鞘、二佛升天。
递个茶水就委屈了?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善尸这么娇贵?
咔嚓――
桌子的一角下面被挠出来几个道道。
苏黎看过去,玉宸收回怒瞪姜梓童的目光,全当没注意到她的目光,偏过头不说话。
若是从前,阿黎见他生气,早就来服软了,这回虽然依旧满脸关心,却是流于表面。
她像是看不出他的生气,自顾自地道:“玉宸可是身体不适?不如先回去歇息,孤过段时间再去看你可好?”
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赶人。
更别说还有那面上平静的姜梓童特地传音嘲讽,通天起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一路回了寿仙宫,砰地一声关上门,令人不得打扰。
关了门,掐个法诀,直接回了宸黎山。
善渊刚从紫霄宫回来,就看见爹爹怒气冲冲的迎面走过来,看见他,理都没理就绕了过去。
善渊一惊,赶紧快步追上去,关心道:“是谁将爹爹气成这样?”
难道又和大伯二伯吵架了?
通天猛地停下脚步,看表情,和往常与大伯二伯吵架的模样不同,果然,张口就是一句:“我要是和你娘解除道侣关系,你跟着谁?”
什么玩意?
解除道侣关系?!
这回可真是出事了,出大事!
善渊满面愕然:“可是娘亲她不是在须弥山……”
话一出口,通天便又后悔了,摆摆手:“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阿黎没有记忆,这不能怪她,要怪就只能怪善尸。
娇贵是吧?
倒杯水就委屈了是吧?
暂时动不了他,等着保住殷商国运再算账。
要什么童子?分尸就应该物尽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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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晚上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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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她脑子有问题
苏黎正在面对一些……好吧, 是比较严重的家庭危机。
就算玉宸离开了,亲爱的姜王后还是那副表情,脸上依旧是连生气都没表现出来,原谅更是无从谈起。
“梓童实在没想到, 狐子封号未定, 陛下竟然已经这么迫不及待。”
苏黎张张嘴, 话到嘴边卡住。
说什么?说这是你不愿意跟我圆房的缘故?
还是说我就是没克制住, 一时意乱情迷?
这事但凡是性别调转一下,搁在现代,不说别人,她自己都能把那渣男的头给打掉。
她沉默了许久, 王后脸上的表情依旧毫无变化, 但是目光却是越来越有穿透力, 最后她厚着脸皮凑过去, 特别有气势的挺直了腰板,清清嗓子。
王后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苏黎岿然不动。
“梓童孤错了, 孤今天就歇在中宫,在你准许之前绝不踏足寿仙宫一步,你看这样行不行?”
气势一泻千里,说先前的那是错觉都毫不违和。
姜梓童挑眉:“你睡地铺?”
苏黎双指并拢,做发誓状:“没错, 只要没你的同意,哪怕孤一直睡地铺,也要睡在中宫。”
外面猛然炸开两声闷雷, 苏黎指天的手指抖了抖。
姜梓童起身走到窗边, 外面天气晴朗的没有一丝乌云,苏黎也走过来, 看着天气,极度不解。
王后他幽幽一叹:“从前听说妖族和神灵们都不会轻易指天发誓,天道有可能会回应,这样连个反悔的机会都没有,本以为只是传说,谁知道竟是真的。”
苏黎闻言,脸上山崩地裂。
“不是只有神灵和妖族那些能修炼的人发誓才有用吗?为什么孤发誓也会被回应?”
我特殊在哪啊我,能得此“殊荣”?
我就普普通通一人族啊,哪怕我穿越的,那也是人族啊。
这不带玩歧视的。
“大王怎么是这种表情?难道您发誓只是为了哄我,根本没想应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