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公豹试着推脱,见她皱起眉,便知大王性格强势,怕是不喜他人拒绝,干脆顺着意思跪坐下来。
宫人上前斟茶,苏黎:“圣人弟子果真都非同寻常,前有身具大才的姜少师,相信道长的能力定然也很不错。”
“大王谬赞。”姜子牙谦虚回道。
然后他就沉默的看着大王用他刺激师弟。
如此简单的激将法,师弟他就是睁着眼睛往里跳。
申公豹倒豆子似的说道:“贫道与师兄擅长的方向略有不同之处,但既已投奔大王,定当全力以赴。”
“不知道长是否认识三山关总兵孔宣?”
这位传说中的元凤之子向来是个挂名总兵,非到战时根本无法调动,更别说想把他召来朝歌,要是仅仅发出去一道旨意,怕是会石沉大海。
申公豹点头:“有些交情。”
整个昆仑山,除了玉虚宫的师兄们,甭管是宸黎山还是人教独苗苗玄都,他都有交情。
苏黎眼睛一亮:“还请道长帮忙跑一趟三山关,孤欲调总兵往鹿城,坐镇新收回的五十城。”
申公豹欣然领命。
……
贵族们朝会过后,于陈府聚会。
今日的聚会没有茶点酒水,贵族们来的前所未有的齐,气氛沉重如丧考妣,或站或跪坐,皆是脸色凝重。
一人拍案:“真是欺人太甚!大王这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
又一人压着嗓音,显得粗声粗气:“大王不给我们活路,我们不如也给她点颜色瞧瞧。”
这话一出来,一片寂静。
陈家人咬牙跺脚,接道:“干了!”
众人心里本就憋着气,有人带头就有人跟着,最后竟然几乎全部都加入其中。
这是真被逼急了。
“具体该怎们做?”
张家的人也来了,张多尹的儿子想到被抬回来的父亲和家里被爆出来那些丑闻,心中毒计陡生。
“不如一步到位,若大王身故,我们便能扶持太女上位,太女年幼,到时要如何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什么郡县制,还不是想废除就废除?还有研究院那群低贱的工匠,到时候就把他们一锅端了。”
其余贵族们互相看看,此时在场的所有人已经没了余地,莫说要把消息透露给大王,便是想要置身事外,恐怕连这个大门都走不出去。
只能咬牙:“就这么办!”
张多尹的儿子继续道:“我先说下我的想法,诸位再补充,行动时各家都需出力,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
苏黎每日朝会过后,要么会去学堂,要么会去研究院,研究院偏远,而学堂却是在朝歌中心,因此每次来时都不会带太多护卫。
若是按照常理,郊外才是刺杀的好地点,但贵族们非要另辟蹊径。
距离过近,苏黎出门未坐马车,仅仅是带着几个护卫步行。眼看研究院就在一条街外,忽然冲出来一人,拿着一把刀身生锈,刀刃却磨得非常锋利的青铜刀,劈头盖脸的砍下来。
这可是朝歌城中心!当街!白天!这是什么样的疯子干的出来的事??
连苏黎都愣住了,就更别说那几个护卫,他们也着实没有想到竟有人能干出来这种事,毫无准备之下被那人突破了防线,眼看这一刀就要当头砍下,福至心灵,苏黎后退两步猛然蹲下,瞧见学堂门柱,飞快跑过去。
身后刺客穷追不舍,举着大刀追过来,两人绕着柱子跑了数圈,侍卫们终于反应过来,拔出刀剑,几人合力擒住刺客。
“你是荆轲他祖宗是吧?”
苏黎怒视被按倒在地的刺客,从他被按住的手上夺过大刀,怒火中烧之下一个用力,便听咔咔几声脆响,青铜器在她手中竟然像酥脆的小饼干般断成几节。
这是什么力气?
我这么厉害的吗?
苏黎自己都傻了,断成几节的刀片掉在地上。
她骤然觉得心慌,手中仅剩的刀柄被当作短棍往斜后方送去,凭直觉重重一敲,侍卫中有一人送出一把短匕,眼看就要直入后心,突然被刀柄敲了手腕,咔嚓一声脆响,腕骨断裂的干干脆脆。
那人也是够敬业,飞速换了一只手,又要刺来,速度极快,距离又近,苏黎余光瞥见地上一块小石头,轻轻踹了一脚,石头滚了两圈到了那人脚边。
她再抬头,那匕首已经到了眼前,眼看就要刺中,刺客脚下一滑,竟朝前跌去。
匕首还维持着刺出的姿势,直接扎进了被按在地上的刺客体内。
一声惨叫,刺客便无声无息了。
苏黎:“……”
别问,问就是直觉。
一计不成,二计不成,还有后手,一只长箭速度极快,角度刁钻的朝着苏黎后脑射来,紧随其后又是两箭,分别朝着脖子、心脏,招招致命。
苏黎避过一支,护卫打掉一支,却还剩下一支从前方射来,她咬牙扔出手中刀柄。
刀柄几乎被扔出了破空声,与飞来的箭矢相撞,刀柄轨迹不变,能听见暗处传来一声惨叫,护卫们抛过去,抓住了被刀柄扎穿肩胛的射箭刺客,另一个射箭的刺客趁机跑了。
苏黎毫发未伤,却也心有余悸。学堂也不去了,怒气冲冲的回宫,下令审问,彻查此事。
护卫得了命令却没有下去,跪在原处战战兢兢:“禀告大王,那两名刺客他们、他们服毒自尽了。”
苏黎捏着椅子的扶手,上面的青铜龙纹被硬生生的掰得变形,身后侍候的宫人吓得脸色发白。
苏黎松手:“服毒自尽是吧?去将将少师叫来,也让宸妃、王后来书房。”
众人进来的时候,两个刺客脸色发紫的尸体还在地上摆着,苏黎就坐在那看着两个尸体,目光沉沉。
要不是现场没有血迹,活像是现场宰杀。
“大王可有受伤?”
通天脚步匆匆的进来,脸色不大好,路上他便听说阿黎被刺杀。
苏黎对他招手:“王后放心,我无碍。”
又过一会,宸妃也来了,灵犀瞧瞧那同款愤怒表情的两人,觉得自己着实有些多余。
算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当工具人吧。
“大王是想召回他二人的魂魄吗?”
苏黎点头:“是否可行?”
灵犀瞧瞧地上两个尸体:“人死后七日,魂魄才归地府,此前都易召回。”
就算真去了地府,下去要人又何妨?
巫族当年内乱撞毁天柱,可把妖族坑惨了。别说他这个圣人亲自下去要两个魂魄,便是阿黎,有妖尊这层身份在,后土也不会拒绝。
姜子牙离得老远就觉得屋内传来的气息令人熟悉,竟与师父有些相似,再靠近,那点相似又消失的干干净净,只剩下妖族施法的气息。
进入书房便见正在施法的九尾狐妖,本以为是个利用死者身体与灵魂之间的联系召魂的法术,谁想到狐妖仅仅大致看了一眼地上二人长相,指尖微动,竟是直接撕裂空间,伸手一拽,两个满面茫然的魂魄被拽了出来,再一看,赫然就是地上那两个死者!
姜子牙看的目瞪口呆。
这样的法术,怕是都玉虚宫中金仙修为的师兄们都用不出来!
“宸妃名玉宸,乃是妖国青丘九尾狐一脉幼子,姜少师名尚,字子牙,乃是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弟子。”苏黎给二人互相介绍。
玉什么?玉宸?!
姜子牙没见过通天师叔的三尸,但他有个消息灵通的好师弟,师弟先前与他说过,通天师叔的恶尸就叫玉宸!
他表情错愕,石化当场,熬夜多了本就精神恍惚,他盯着宸妃,像是要把人看出花。
通天传音给他。
姜子牙悚然一惊,抬头看向上首王后。
通天师叔?!
通天扫了他一眼。
姜子牙炸起一身汗毛,师叔为何在这?为了封神一事?
不,不对,若是仅为封神,那也没必要屈尊到后宫来,甚至一个不够,连三尸也被放出来占位。
所以师叔他与大王是真的?
姜子牙: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难怪师父让他下山来助殷商,大王本身能力毋庸置疑,不想,竟然还有这一层关系……
苏黎挑眉:“少师缘何做出这般表情?”
姜子牙一个激灵回神,动了动脚,有点麻,他干脆站在原地,干巴巴道:“只是宸妃法力之高深,令臣吃惊。”
能不高深吗?这可是圣人!
那边,两个被拘来的魂魄死不好开口,灵犀手中灵光点在二魂前额,他们便不由自主的说实话。
“我的主子是张家。”
“我是陈家人。”
“此次行动时间、地点分别由李家、赵家来定,定下后有仆从通知我们。”
“一路上有许多接应的人,我只认识其中一部分,有钱家、孙家、徐家的家仆,钱家负责帮我混入大王的近卫、孙家负责提供匕首……”
“……”
真真是一出法不责众的大戏!
要不是他们仅剩魂魄,苏黎真想再杀他们一遍。
贵族们狗急跳墙,并不出人意料,但各家之间竟能如此团结,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
朝歌城内家家户户闭门关窗,大王当街被刺杀的事一日之间就传遍了每个角落,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唾骂刺杀者。
一户人家
一家人不分男女老幼的睡在一张大床上,就只有一床破被,按照往常,此时应该已经是差不多睡着的时候,今日却格外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翻来覆去的,干什么呢?”小孩睡眼朦胧。
孩子他娘挺高兴:“翻来覆去?这是在学堂新学的词吗?还挺形象。”
孩子他爹睡不着,叹口气:“幸亏大王没事啊。不然还有谁能像大王这样对我们这么好?别说白给曲辕犁,换了那些贵族老爷们,怕是想要借,都得被刮下一层皮。”
床边又传来另一道比较苍老的男音:“是啊,哪怕是先王也不如大王,希望大王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老妪扯了扯破被:“都早些睡吧,明天孩子还得去上学,咱还得下地干活呢。”
……
谋算失败,但是刺客自尽,贵族们遗憾挫败之余也松了口气。
张家屋内,张小公子摔了一套玉质茶具,叮叮当当的碎片散落一地。
“还真是命大,只是不知道你经得住几次刺杀?”
唇边挂着冷笑,尚好的玉石茶具,水头与宫中使用的也不逞多让,甚至隐隐更胜一筹,他踢了踢满地残骸,半分都不心疼。
莫说贵族各个家底丰厚,要是真的干掉帝辛,到时国库中的宝物也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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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得第二更,因为明天要带爸妈去看病,没法码字,今天要存明天的稿子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会飞的猪 40瓶;华灯初上、月上绯桂 20瓶;桃子家的阿狸、向晚、半程烟雨逍遥、墨渊圣人 10瓶;椰椰小夏、我想爬进大大的脑洞里、白茶清欢 6瓶;zd、com、霓裳飞舞、小心眼泪、熊嘟嘟~、繁华夜墨、咪着眼睛睡觉 5瓶;还梦佳期 2瓶;喵小了个咪、有木在南方、好运环绕我、追更的仁、玖如月疏桐、司空雪樱、玉生烟 1瓶;
第69章 大王她吃小孩
或是破罐子破摔, 或是战战兢兢,第二天的早朝,苏黎给了所有贵族们一个“惊喜”。
从半夜开始,朝歌守将黄飞虎就开始调兵遣将, 等到了第二日早朝时, 整个朝歌的兵力比往常多了数倍。
早朝的气氛称得上诡异。
苏黎脸上看不出什么, 底下的大臣们今天却格外老实, 等着正事全都干完了,她掏出几张纸,上面记着昨日从刺客魂魄里审出的证词。
她拿着纸照读,越读, 被提道的贵族们脸色就越难看, 没被念到却也参与其中的那些也越忐忑。
“诸位大人对这份名单有何高见?”
苏黎仍旧坐在原处, 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怒意, 可底下的人倒是宁愿她沉不住气的发火。
张多尹那日昏倒没能参加今日早朝,他的儿子也不再朝中任职, 主谋不在,剩下那些上了贼船的家族谁也不愿意出头。
苏黎话落,底下一片沉默,许久无人出声。
“诸位无话可说,这是准备认了?”
“黄将军, 动手!”
动手?动什么手?
贵族们尤在难以置信,黄飞虎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
一队兵卒涌入大殿,迅速就控制住那群五体不勤的贵族老爷们, 朝堂顿时一片吵闹慌乱, 但进来的兵卒太多了,没多久就彻底掌控了局面。
谁也没想到她这么敢!
其中当然有那吓破了胆的, 像开闸泄洪似的道:“冤枉啊大王,这、这…都是张家!都是张家的小公子出的主意,胁迫臣等一同参与,这绝非臣的本意!”
卷入其中的贵族们都对那个蠢货怒目而视,这和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士兵单独将那人提出来,押到前面,苏黎起身走下来,最后在男人身前站定。
“绝非本意?那孤杀尔等也绝非本意,这是孤不得不为之的决定,相信孙小c臣会理解的,对吗?”
她亲自抽出了一位士兵身上挂的青铜长剑,剑锋直指孙小c臣。
“不不不……”
他被吓得面如土色,苏黎手中利刃送出,孙小c臣惊叫一声,越是害怕,就越是瞪大眼睛,直挺挺的盯着剑锋。
刷――
脸上被划出一道血痕。
人还在。
孙小c臣手脚发软,出了一后背的冷汗,他哆嗦着嘴唇,半天都没说出话。
再对上苏黎的黑沉沉的眼睛,再不敢耍什么小心思:“臣有事要奏!臣要奏张小公子贼心不死,还在蓄意刺杀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