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刘烨过得不太顺心,自那日起,他就被禁了足,到娘面前哭诉一通,本以为能让爹放他出去,接过娘找爹谈了一通,竟然也改了主意,勒令他不得出门。
双面夹击,刘烨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府上呆着。
站在墙底下,抬头看看墙,再看看旁边的歪脖树,刘烨捏了捏自己五体不勤的胳膊,再摸摸腰间的钱袋,身边伺候的下人早早被他支开,他左右看看,确定附近没有别人,开始爬树。
他十分生动形象的表演了一把――纨绔之所以为纨绔,就是可以为了吃喝玩乐无所不用其极。
他雇了一批护卫,花了两天时才到江陵,到了之后直奔县府,县府里边刘理的细作看见二公子,俱是一惊,奉茶的侍女听了外面的通传,手一抖。
曹云瞥了她一眼,并不意外,执起侍女的手,转眼又是一脸关心的问:“小心些,可是被烫到了?”
那侍女满心慌乱,动作也有些失了分寸,一把抽回手,眼神飘忽:“奴、奴婢无事,多谢大人关心。”
负责通传的人还站在外面,没有得到县令的答复,门口守卫便也不敢把刘烨放进来,眼看曹云没有理会的意思,侍女急了,又补了一句:“您还是先处理正事吧,奴婢真的不要紧。”
曹云笑容清浅,脸上神情分毫不变:“正事?什么正事?是哪位百姓来县府鸣冤需要本官处理,还是江陵哪出又出了问题,需要本官裁决?”
侍女头皮发麻,骤然出了一头冷汗。
门口通传的人迟迟没有得到答复,在门外又重复了一遍。
曹云提高音量:“让他滚,县府重地,岂是他一个无官无职不学无术的纨绔能随便放肆的?”
外面的仆从退下,在门口等了半天就等到这么个答案的刘烨气的要命。
他冲着县衙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我呸!什么玩意?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有经过县府的百姓皱眉:“这人怎么这样?曹大人为江陵做了多少事?他有没有良心?”
更有那脾气暴的,直接上来把手搁在刘烨的肩膀上,把人按住。
“小子你再把刚才那话说一遍?”
他攥拳。
沙包大的拳头都准备好了。
在刘家的地盘上,他作威作福惯了,向来是没什么人敢惹他,到了这,他也不改本性,昂着头斜眼瞥着那壮汉:“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
他一口唾沫直接吐在壮汉身上,大声道:“我呸!曹云个烂货,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你们不知道吧,老子早就睡过她了!”
“在床上跟死了一样,老子他妈还以为在jian尸呢,啧,再说一遍不够,我还能再说……哎呦!”
那壮汉直接一拳上来,一拳就给他眼眶打青了,再一拳,鼻梁发出一声脆响,鼻梁骨折的疼直冲脑门,刘烨捂住鼻子哀嚎,看样子站都站不稳了。
围观的百姓不少,听见他先前污言秽语的更是不少,这会一窝蜂的冲上来,对他拳打脚踢。
“就你这软脚虾,给曹县令提鞋都不配!”
“就是,什么东西呢?就算事后得进牢房,我认了,今天就是要打死你。”
一人一脚,刘烨满地打滚,捂住哗哗流血的鼻子,说话瓮声瓮气,拼命喊:“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一群刁民!我爹是刘理!!”
刘理?
那不是郡守吗?
有人开始迟疑。
最先动手的那个壮汉大声道:“荆州全境,就属我们江陵最富裕,是曹县令带着我们从最穷到最富,郡守又怎么了?郡守前段时间还封锁水路,想要加重商税,是曹县令帮大家挡下来的。今天郡守在这我都照打不误,更别说郡守的儿子!”
有人在人群里道:“大家一人打一拳、一人踹一脚,郡守想追究也没处找人去。”
声音不大,但人多,大家又都挤在一起,所以这话许多人都听见了。
有人应和:“是啊,都已经这样了,打都打了,要追究都是一样的追究,我听说那刘家可不讲理了,随便打死人。我们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众人闻言皆是认同,提着拳头又上。
这边的动静闹得不小,又离县府不远,刚有人动手时守卫就再度进去通报,曹云把通报的那人叫进来,脸上尽是惊讶:“打人?先把前因后果给本官讲清楚。”
侍女急切:“大人,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先去阻止,把人带进来再审吗?”
曹云沉下脸:“本官是县令,还是你是县令?”
“仆人对主家不敬,一般遇上这种事,那些大户人家都是怎么处理来着?”
“打死也没关系对吧?”
侍女不敢再多说,护卫简单概括了一下事情的起因,说到刘烨大声喊出来的那几句侮辱县令的话时,护卫颤颤巍巍,含糊其辞。
那话他实在复述不出口啊。
曹云对刘烨那纨绔狗嘴里能吐出什么来有大致的心理预期,她对护卫道:“没关系,你说,那是刘烨说的话,本官不会迁怒。”
护卫涨红了脸,把头埋的很低,磕磕巴巴道:“他、他说他早就睡过县令,还、还说县令您在床上、在床上……”
他咽口口水,结巴的说了无数个在床上,也没能说出什么后续。
曹云也不为难他,挥挥手:“我明白了,你不用说了。”
旁边静静站着的侍女,或者说愚蠢的细作,垂下眼帘,满眼的幸灾乐祸和刻薄恶毒,在心里无数次的唾骂曹云。
假惺惺!装什么清高?还不是被人家睡过的破烂货?
县令又怎么样?还不是命好进了学堂?这才能野鸡变凤凰?
嫉妒,是的,她就是嫉妒曹云,什么主家?就凭曹云也配?她的主家可是刘家!
刘二少爷虽然纨绔,但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又是郡守之子,要是她被睡了,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呢,哪像曹云,三天两头的召见各位青年才俊,给了二少爷好大的没脸。
曹云瞥了她一眼,她低着头,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碧草,来,跟本官一起出去看看。”
被点了名,侍女一个激灵回神,赶紧低头称是,从言行半分看不出那恶毒的心思。
曹云起身,令护卫带路,又叫上许多衙役,等到了门口,斗殴已经进行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称之为单方面的殴打更为合适。
百姓们看见县令出来,竟然没人想跑,都下意识地跟她打招呼,还有那住的近的,特地回去取了肉和鸡蛋,想往她怀里塞,被衙役拦住也不气馁,干脆往衙役怀里塞。
人群分开,露出鼻青脸肿的刘烨,碧草没忍住惊呼一声:“二公子!”
曹云面色平淡:“本官尚未成亲,碧草你哪来的二公子?大公子还遥遥无期呢。”
碧草反应过来,垂头不说话了。
“怎么打成了这样?前因后果本官已经明了,虽然大家动手大人在先,却是在维护本官名誉,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地上被揍成猪头,意识模糊不清的人听见了那句“不予追究”,暴怒不已,口中发出含混的叫喊,伸手试图去抓曹云的衣摆。
被她一脚踢开。
“刘烨,身上无官无职却肆意污蔑当朝官员,按照律法收押监牢一旬,念在你伤势颇重,本官会派巫医去牢房给你诊治。”
处理方式公事公办,百姓皆为曹云不平。
县令就是脾气太好,要是换了他们,绝对要打死这个混蛋!
刘烨被拖走。
“脾气很好”的曹云安排的十分周到,将人与一群采花贼、强x犯关在了一块。
这些人,在牢里憋得久了,碰上个长相清秀的同行都能下得去手,莫说像刘烨这般只是脸被揍得惨了点,身上细皮嫩肉皮肤白净身材良好的,刚一进来就像是落入豺狼堆里的羊,更别说关上十天。
巫医来看病的时候都被这场面震惊了,差点无从下手。
消息传到曹云耳朵里,她依旧表情平淡,好似刘烨的下场,不能动摇她分毫。
或者说,不值得她动摇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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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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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刘家下狱
等到刘理收到消息的时候, 刘烨已经在牢里关了三天半了,消息上只是说刘烨被关进牢里就让他气得要命。
他铁青着脸,像是一头被惹怒的野兽,本来就一身的肉, 这会做出凶恶的表情。更是吓人。
他呼吸速度加快, 把信攥在掌心捏皱, 一团垃圾往角落里一丢, 拿起笔又放下,起身怒道:“来人!”
他不像是个正了八经的官员,倒像是街上□□烧的流.氓头子。
府上的侍从小跑着上来。
刘理嘴角向下,阴沉沉道:“去告诉赵郡尉整兵, 围了江陵。”
郡府行动很快, 郡尉又是刘理的人, 更是严格执行命令, 再加上江陵县令扣押二公子的事已经传了个沸沸扬扬,赵郡尉更是片刻都不会耽误, 没过多久就整军出发。
江陵
县府的护卫匆匆跑进来,面色仓皇:“曹大人不好了,外面都是兵,围了江陵县,商队进不来, 百姓也出不去,现在外面人心惶惶。”
曹云目光微凝,心底却是一松。
终于来了。
侍女碧草安安静静的呆在边上, 不知想些什么。
曹云问:“可知带兵的是谁?”
护卫脸色发白:“来报的百姓有人说是赵郡尉, 但不能确定消息真假。”
毕竟百姓们顶多只是远远的看过赵郡尉,难免可能看错。
曹云起身, 走到屋内放武器的架子上,手依次摸过刀、剑、戟、最后停在一把小巧的匕首前,把东西取下来,搁在手中细细把玩。
“赵郡尉是刘郡守的人,外面带兵的人是赵郡尉的可能性占了九成九。”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踱步,步伐看似漫无目的的乱逛,其实目标明确的渐渐靠近碧草。
护卫没注意到,碧草更没有注意到。
他垂首,忧心忡忡:“外面那些士兵口口声声要江陵交出刘二公子,一日不放人,就一日不解开封锁。”
曹云攥紧匕首,从背后悄然逼近碧草,把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
碧草后背发凉,正要转头,曹云快准狠的瞅准脖子,狠狠抹了一刀。
碧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倒下了,脖间血流如注,像个喷泉,温热的血撒了曹云一身,让她好悬没直接吐出来。
有那么几滴血落在护卫头上,护卫骇然:“曹、曹大人你这是?!”
曹云捂着嘴摆摆手。
她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鸡,当然也就没机会杀鸡,后来进了学堂那就更没机会杀鸡了,学堂里学科杂得很,可也没教过切人脖子是什么效果。
所以有点意料之外的失误可以理解对吧?
护卫惊骇不已,悄悄后退两步,曹云盯着他瞅瞅,吓得他又退了几步。
曹云叹口气,抽出一份被折起来压在镇纸下的名单递过去,名单边缘被她手上的血迹给晕染了几滴血色。
“照着名单抓人,都是刘家的细作,把人抓住之后控制起来,赵郡尉的事先不用管,就让他们先围着去。”
护卫接过名单退下。
曹云决定先好好洗个澡。
刘烨觉得度秒如年。
从一开始的宁死不从,到被揍了两巴掌渐渐消停,再到任凭那些人为所欲为。
心理上从恨曹云,到恨这些采花贼,再到麻木,刘烨后悔自己非得不听父亲的话跑出来,每次巫医来给他治疗的时候,他都恨不得延长这个治疗的时间。
等到曹云站到牢房前,看见那些垃圾一脸惊慌的提裤子,只剩下一个光.溜溜的刘烨趴在枯草上,狱卒不耐又惊怒,冲着曹云诚惶诚恐,生怕因为冲撞了县令而被怪罪。
曹云皱眉,对狱卒道:“把他带出来,穿上衣服。”
她背过身,往外退开几步。
狱卒们点头哈腰,打开牢房把人拽出来,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架着他,第三人像套麻袋似的给他套上衣服。
刘烨的意识已经陷入混沌。
最可怕的不是被强迫,而是他竟然渐渐在这个过程中能体会到快感,身后突然没了人,刚被拽起来时他还颇为急躁的扭了扭,直到被强行套上衣服他的意识才算是彻底回拢。
“曹云?!”
两侧架着他的狱卒稍微一松手,他的腿就是一软,差点直接趴在地上。
狱卒们没忍住嗤笑出声。
刘烨又惊又气,偏偏又不敢嚣张,只能当作没听见。
“你怎么过来了?我被安排在这件牢房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肯定是你故意的,你卑鄙无耻!”
曹云还没说话呢,狱卒先狠狠往他膝弯上踹了一脚,把人直接踹得趴在地上。
曹云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他无能狂怒的模样。
“你不是向来喜欢干这事吗?给你找了个适合你的地方好好招待你,这都不满意?刘二公子,您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她冷笑:“江陵穷乡僻壤,只有这么多采花贼,若是这都满足不了二公子,那本官也实在没有办法。”
不等刘烨再说什么,曹云对狱卒命令道:“堵住他的嘴,把他带出来。”
曹云把人带去了城外,城外围堵了数百兵马,把各个入口都堵得严严实实,她就带着人从正门出去,把一路被连拖带拽白了脸的刘烨往赵郡尉的方向一推,刘烨差点在几百士兵面前直接跪了。
看见赵郡尉,刘烨咬着牙、忍着疼往前走,身后传来曹云的声音。
“江陵小小县城,哪里值得赵郡尉大动干戈?”
赵郡尉骑在马上,遥遥看着城门口的女县令,道:“要不是你先抓了刘二公子,又何必有今日这般对峙?我劝曹县令还是识相些,别忘了荆州是谁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