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枝愣住了。
她似乎隐隐带有期待……
秦以枝悄然压下心里的情绪，缓缓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程霏霏。
程霏霏抬起手，兴奋地招手：“嗨，枝枝！”
秦以枝弯了弯唇：“嗨。”
程霏霏见秦以枝似乎略微黯淡的眼眸，歪了歪头，俏皮又活泼，问：“你刚刚以为是其他人敲的门吧？”
秦以枝笑了下：“你找我什么事吗？”
程霏霏见她避而不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心里酸酸的，肯定是在等陆屿！
陆屿何德何能！
程霏霏压下心底不停冒出来的柠檬汁，笑道：“我是带着任务来的，前两天陆大哥委托我来给你当顾问，听说你要拍职场剧，我正好有过工作经验……你有空吗？”
秦以枝呼吸微滞。
今天陆屿的存在感特别强。
她没想到陆屿竟然会在背后默默帮助人，如果不是其他人，她根本不知道，他曾经为她做过什么。
这样一想，秦以枝心头涌上苦涩。
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今天无疑是把他的骄傲踩在了脚下。
程霏霏看了一眼对面，“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要把陆大哥叫出来啊！”
说着，她转身就要去敲1619的房门。
秦以枝拦住了她，声音很低：“他已经离开江城了。”
程霏霏没察觉到秦以枝的异样，还以为陆屿因为公司有急事赶回京市，下意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秦以枝还要在江城待几个月，陆屿应该还会回来。
秦以枝喉咙干涩，闷闷道：“不会回来了……”
程霏霏这才听出了点不对劲。
“你们吵架了？”
秦以枝勉强扯出一抹笑：“没，就是一切回到原点而已。”
程霏霏：“……”
这意思不就是回到陌生人状态，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吗？
程霏霏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陆屿昨天晚上还信誓旦旦一脸深情地说不会伤害秦以枝，转眼今天就要和人家划清界限？
玩儿呢？
程霏霏心里升起一股怒气，但看秦以枝的神色，她只好压抑住怒气，“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秦以枝知道自己酒量不行，说不定喝醉了又耍酒疯，但今天心情太憋闷，借酒消愁算是一个好方法。
“嗯。”
酒店房间备有各式各样的酒，也不用特意下楼去买。
程霏霏在酒柜里挑了几瓶红酒，秦以枝去茶水间找高脚玻璃杯。
两人坐在沙发里，程霏霏刚倒了一杯酒，就见秦以枝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她喝的急，有些被呛到了，咳嗽起来，眼眶隐隐泛红。
程霏霏愣了下，“喝慢些。”
秦以枝弯唇笑了笑，“我今天想喝醉。”
程霏霏看秦以枝虽然是笑着的，眼睛里却像是在哭，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她，没再继续劝了，也跟着一口饮尽杯中殷红的液体。
几杯下肚，程霏霏还好，秦以枝脸上泛起红晕，一双眼眸雾蒙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醉了。
“如果我喝醉了，你可以把我打晕。”秦以枝脸上带了点醉意，偏了偏头，如是说道。
程霏霏：“……”
她可舍不得。
秦以枝精致的小脸贴在酒杯上，微微侧头：“你不打晕我，可能会后悔哦！”
程霏霏第一次看到这样有趣的秦以枝，脸上带笑，眼眸亮晶晶的。
能近距离和女神一起喝酒一起耍酒疯，她这辈子值了！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醉了，借着酒意，秦以枝问：“程小姐，你和陆屿什么关系啊？”
程霏霏道：“算是世交吧。”
他们两家虽不如程林两家关系亲密，但也从小就认识，父母之间也有交情。
秦以枝望着程霏霏，突然问：“那你喜欢他吗？”
程霏霏愣了一下，考虑了一会儿：“刚开始对他有点想法，现在没了，只当是他邻家哥哥看。”
秦以枝歪了歪头，有些不解：“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她闷闷的说道：“他那么好……”
程霏霏：“他又不喜欢我。”
而且对方是秦以枝，她甚至还觉得自己能够大大方方地祝福。
“那他喜欢谁？”秦以枝问。
程霏霏目光落在她身上。
酒意上涌，秦以枝脑子里一团浆糊，她慢吞吞地反应过来，哦，陆屿好像是喜欢她。
不过，她亲手把他推开了。
想到下午那个陌生冰冷的眼神，她心底就涌上委屈，完全不受控。
但她不后悔，感情在还能控制的时候及时脱身，总比将来造成伤害好。
程霏霏就看到秦以枝安静地坐在那里，突然一双眼睛变得湿漉漉的，猝不及防，就开始掉眼泪。
程霏霏：“？！”
程霏霏顿时慌了，手忙脚乱地找面巾纸，“别哭啊，枝枝，你这一哭，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好在秦以枝只是情绪上来了，没控制住，哭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也不说话，慢慢地将双腿蜷缩搭在沙发上，双手交叠，下巴贴在白皙的小臂上，迷蒙的眼略有些失神地望着酒杯。
程霏霏松了口气，看到秦以枝眼眶泛红的样子，气不过，拿出手机，就给陆屿打电话。
那边响了很久，程霏霏耐心等待着，好半晌，电话铃声都要停了，对面才接。
“喂？”
程霏霏深吸了一口气：“陆屿你个玩弄女生感情的渣男！亏我小时候那么崇拜你，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小时候简直瞎了眼了！”
对面安静了几秒。
男人语气带着冷意：“你发什么神经？”
程霏霏冷笑了一声，呵，脾气也差！他就配不上秦以枝！
程霏霏：“你昨天还跟我说不会伤害秦以枝，今天你对她做了什么？可怜巴巴地为了你买醉，还为了你这个渣男掉眼泪！这就是你说的不伤害她？！”
对面沉默，程霏霏还以为对方心虚，借着酒劲，也有些上头了：“我们枝枝人美心善，追她的人能从京市的城南排到城北！以后就按你说的，你俩从今以后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作者有话说：
陆屿：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明明是秦以枝甩的他啊啊啊，他委屈！
第38章 、晋江首发22
对面安静了几秒,电话里响起陆屿淡漠的声音。
他似乎是嗤笑了一声：“你都不先搞清楚状况就来质问我吗？”
程霏霏没搞明白陆屿的意思。
“玩弄感情？呵，到底是谁玩弄谁……”陆屿状似喃喃自语，说完,猛地挂了电话。
程霏霏听着突然的忙音，愣了一下,看着手机屏幕,有些无语：“什么啊,话都不说清楚就挂电话。”
沙发上的秦以枝半靠在沙发上，卷翘长睫遮住黑亮的眼眸,像是在发呆。
程霏霏贴过去，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替你骂了一顿陆屿，你有没有好受一点？”
秦以枝睫毛颤了颤,突然将脸埋在臂弯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并没有。”
她好难受。
本以为酒精能麻痹神经，让她短暂地脱离无处不在的空洞感,可酒精反倒是打开她情绪闸门的钥匙,让她释放压抑的感情。
一听到陆屿的名字，内心深处涌上来的,是浓浓的愧疚感和无力感。
秦以枝吸了吸鼻子，压下涩意,“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顿了顿,她神色黯淡了一些：“我不值得。”
秦以枝心想,自己不愧是他的女儿,血液里流淌着他的冷血因子，她和他一样,会肆无忌惮地伤害身边的人。
“不,你值得！”程霏霏眼神微微发亮,眼神里是从未有的认真。
秦以枝愣愣地看着她。
程霏霏见秦以枝状态有些好转，松了口气，于是连忙哄着她去了卧室，轻手轻脚地帮她擦干净脸颊，见她睡熟后，将桌子上的就酒杯收拾好，才离开房间。
她看着1619的房门，不死心，摁了门铃。
里面的人来开门，一个陌生的面孔：“你找谁？”
程霏霏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敲错门了。”
女人啪的关上门。
程霏霏咬了咬牙，知道陆屿在生意场上一向是杀伐果断，不讲情面，没想到，情场上也这么没有人性啊！
秦以枝是他上午喊出去的，房是下午退的。
呵，真有效率。
偏偏这时候手机响了，正是渣男的发小。
程霏霏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眯了眯眼，接听电话，不动声色：“喂。”
林墨无知无觉，“要和我一起喝一杯吗？”
程霏霏笑：“行啊。”
一分钟后，程霏霏敲响了林墨的房门。
门应声而开。
林墨斜斜靠在门上，傻呵呵地朝她打招呼：“来了？”
房间里满是浓重的酒味，程霏霏捏着鼻子，嫌弃的皱了皱眉。
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玻璃酒瓶东倒西歪，散落一地。
程霏霏震惊：“你不会一直在喝吧？”
林墨点了点头：“昂，失恋了，还不许我买醉吗？”
程霏霏默了一会儿：“你和陆屿不愧是发小，说的话都让人很无语。”
她嘲笑：“全程都是你一个人不自量力地喜欢秦以枝，她从来没有回应你的感情好吗？你就一舔狗，现在一无所有了还自我感动呢！”
林墨闻言，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程霏霏，你是瞧不起单恋吗？单恋就不是恋爱吗？你知道暗恋有多辛苦吗？”
程霏霏：“……”
她看着林墨说到后面还委屈上了，嫌弃地用手盖住眼睛，这个样子真是没眼看了。
林墨看着程霏霏脸上的嫌弃，也很不满，“你为什么天天看不起我，你除了学习成绩比我好，比我更受长辈喜欢，长得漂亮，家世也好……”
说到后面，林墨声音越来越小，瞥见程霏霏脸上的错愕，他梗着脖子，大叫一声：“你哪点比我好？！”
程霏霏：“……”
刚刚不是都被你列举出来了吗？
程霏霏不想跟一个醉鬼计较，而且林墨什么性格，这么多年她还不清楚？
本来她还想着要不揍林墨一顿出出气，但看他挺可怜的，就把想法压下去了。
被陆屿横刀夺爱了，又要因为陆屿伤害了秦以枝而承受自己的怒火，光是想一想，程霏霏就觉得林墨简直就是大冤种。
程霏霏一把推开他，直奔茶水间倒水喝。
林墨抬了抬下巴：“帮我也倒杯水。”
程霏霏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林墨讪讪地摸了摸鼻尖，自己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了水，林墨似乎清醒了一点。
他问：“你和秦以枝什么关系？总感觉不只是粉丝的程度，你以前认识她？”
林墨想起昨天晚上程霏霏的话。
她口中的秦以枝，不是林墨印象里的秦以枝。
现在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她，明艳温柔，像是阴霾中永不坠落的光，努力带给所有人希望和信仰。
和程霏霏口中的秦以枝，截然不同，她仿佛是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让自己受伤害，只是一个敏感脆弱的小女生。
程霏霏笑了一下，声音平静：“那你为什么喜欢秦以枝？”
林墨愣了下，理所当然：“漂亮温柔，笑起来很好看。”
程霏霏看了他一眼：“肤浅。”
林墨下意识怼她：“反正我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你的影子，那她就是最好的！”
程霏霏：“……”
她是不是还得感谢他，把她当成了择偶标准？
林墨催她：“你还没说你和秦以枝以前是不是认识呢！”
程霏霏没搭理他，眼神多了点暖意，像是记起什么美好的回忆。
程霏霏印象特别深，是因为那一年她第一次离家出走。
那一年她高三。
离家出走的起因是什么，时间太过久远，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当时绝望黑暗的心情，她买了张火车票，漫无目的，只是觉得当时江城的梨花开得正好，香味很好闻，才中途下的车。
那时候的江城，还保留着江南水乡的柔婉，青砖黛瓦，一条条小巷阡陌交通，幽静得仿若一幅画。
程霏霏出门匆忙，身上没有多少钱，她看到有人家出租房屋，价格便宜，就租了下来，短暂地住了进去。
二楼，单间，环境还算可以，最让她满意的，是推开窗，满目雪白的梨花，热烈地绽放着。
让她灰暗的世界多了几分颜色。
她那段时间特别消沉，一整天都缩在屋子里，昏昏沉沉的睡觉，三餐不定，日夜颠倒，没两天就生病了。
她第一次出门，买药。
那时候她害怕见人，浑身裹得严严实实，这副装扮在小城镇里，很怪异，很快就让人盯上了。
异乡人总是容易被欺负，几个街边的混子尾随她，想捉弄她。
程霏霏当时害怕极了，在巷子里不停地绕，最后还是被堵住了。
混混们起哄，还把她的帽子抢走，她无力地缩在角落，心里恐惧又难堪。
正在她躲不开，帽子口罩被人摘下时，露出她苍白难看的脸。
旁边突然冲出来一个瘦弱纤细的女生，她手里提着一根木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