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渡——希晚
时间:2022-09-26 12:57:31

  陈浮己不去学校,也不和汪东洋他们鬼混的时候都在这儿了。
  “今儿老李还让我问你打算什么回去上课,再不回去他直接去你们家老头那儿捉人了。”汪东洋说。
  陈浮己微微耸起眉峰,流畅的轮廓更显冷厉:“关他屁事。”
  周林野笑笑:“人家可是对你抱有信心的,觉得你今年只要认真备考,怎么着也能混个野鸡文凭出来。”
  听到这话,陈浮己都不自觉冷嘲一笑,“呵,我他妈考上了他给我出钱读吗?”
  “别介,你要是真考上了,你那份我给你出了呗。”汪东洋咧着唇角的弧度说,玩笑的话,语气却是认真。
  陈浮己淡淡看他一眼,轻飘飘地说:“滚吧。”
  汪东洋没说话,放下矿泉水瓶,轻车熟路地里面巷子里走,去上了个厕所。
  出来的时候,周林野坐在椅子上打游戏,陈浮己已经开始做事了
  一出来就忍不住问:“陈浮己,你这是几天没回家了?”
  汪东洋刚上厕所的时候,看见陈浮己好几件衣服都晾在了里头隔间那个小屋里,临近厕所,水汽潮得很,也不怕发霉啊。
  “你们俩待够没有?待够就滚。”他不紧不慢地说,手上动作不停。
  陈浮己不喜欢管别人的事儿,也不喜欢别人管他的事儿,从小到大,他就是这样一人,性子又怪又野。
  周林野起身,望向汪东洋:“你不有东西给他吗?”
  汪东洋这才想起池沅那封信,差点就忘了,就为了这事儿来的。
  他将那个信封递给陈浮己,摸了摸后脑勺:“喏,你小迷妹给的。”
  陈浮己目不斜视地盯着螺丝钉,半点不关心汪东洋手上的信。
  周林野“啧啧”两声,调侃:“东子,你什么时候有帮人递情书的乐于助人精神了?”
  汪东洋:“边去。”
  见陈浮己神情淡淡,汪东洋心想这一回好人做到底算了,于是将信封扬了扬,凑到陈浮己跟前去:“看看呗,人池沅写了几万字呢。”
  陈浮己抬眸,漆色的眸子里衔着若有似无的冷笑。
  “我认识吗?”
  “卧槽!人妹子对你情真意切!洋洋洒洒几万字,拜托到我跟前了,你他妈居然不知道池沅是谁?”汪东洋发自肺腑地斥责。
  “我需要知道她是谁吗?”陈浮己没脱掉满是油灰的手套,直接从汪东洋手里抽过那个信封,扔在了脚边的一堆废铁上。
  他懒得再听汪东洋一直聒噪了。
  而且,那什么乌龟池子王大元的,跟他有毛关系。
  汪东洋连忙弯身捡起信封,拍了拍上面的铁屑,但已经沾上机油了,擦不掉。
  “陈浮己!行!你不看是吧!老子今儿还就不走了,我念给你听!”
  汪东洋撕开信封口子,打开看,里面居然还有一个信封,包得够严啊。
  原本他都酝酿好情绪,来念一场感人肺腑的表白信了,结果掏出来一叠红票子。
  “牛啊,她这是打算包养你?”
  陈浮己忽然想起什么,踹开脚边的铁棍,大步走过去,拿过汪东洋手里的钱。
  “你说这人是谁来着?”
  “池沅啊,你别跟我讲你不认识啊,我可看见你们俩在网咖门口眉来眼去的。”
  他脸色铁青,忍不住骂了声:“SB!”
  随后将钱全都塞进了信封里。
  看着一脸茫然的汪东洋问:“她人呢?”
  汪东洋耸了耸肩:“早走了吧,她不是我们学校的,只是借用实验楼。”
  “你倒是知道得清楚。”陈浮己阴阳怪气地说。
  汪东洋苦诉:“哥,我真不知道这里头是钱,她先前跟我说借你钱的时候,我以为她开玩笑呢,再说了,你哪有这么多钱借给她?”
  说到这儿,汪东洋灵光一闪,神情惊讶地指着陈浮己说:“卧槽!陈浮己!你他妈不会真跟着人去放贷吧?”
  他们这群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认识的也竟是些三教九流的货色,之前不是没有人来找过陈浮己说这事儿,汪东洋下意识地就这样以为了。
  看陈浮己神色阴沉,周林野连忙打圆场:“怎么可能,东子你说什么呢。”
  汪东洋也觉得不太可能,怪自己不动脑子就说出来。
  陈浮己虽然混帐吧,但还是有点分寸的。
  汪东洋郁闷死了,早知道是钱,他死都不会答应这桩烂事。
  陈浮己将那叠钱塞进信封后,就朝汪东洋怀里扔去,“那人,明天给我堵住了。”
  汪东洋连忙拉着陈浮己劝:“哎哎哎,你认真的?她可是女的!而且还不是咱学校的。”
  汪东洋话还没说完,两个中年男人就抬着个冰柜过来,问陈浮己:“能修不?”
  陈浮己没再理汪东洋和周林野两个人,迈着步子就去看冰柜了。
  “内漏而已,能修。”
  “多少钱?”
  “要换蒸发器,三百。”
  “这么贵?”
  “这就价,修不修?”他语气不耐。
  等他忙完,天都已经黑了,汪东洋和周林野两人也早就离开了。
  胖子提着一箱啤酒回来,拿了几罐出来,其他的都放在冰箱里了。
  陈浮己身上全是机油的味道,脱掉手套,接过胖子扔过来的啤酒,单手拉开就往下灌。
  唇角顺着流出几滴残余,少年身上总有股不属于他这个人年纪且充满侵略意味的野性。
  “我买了几张老鼠贴,你睡之前把它放在角落里,省得你半夜听见耗子叫,那鬼脾气一犯把老子家当踹得一地都是。”胖子跛着脚走过来,和他碰了一杯。
  陈浮己:“今晚要回去,你自己弄。”
  “哎,几只耗子而已,你就要回去?不都给你弄药来了嘛。”
  陈浮己瞥他一眼:“校服在家里头。”
  “呵,想通了?”
  陈浮己没回话,直接转身进去换了衣服。
  出来的时候,胖子把钥匙扔给了他:“明儿记得给我骑过来。”
  陈浮己抄在兜里:“明天不来,周末给你骑过来。”
  “行呗,你哪天有空就行,对了,这周六你没空是不?”
  “嗯?”
  “你巧巧姐让我们去她家吃饭,她儿子满三岁,她怕你不去,让我跟你说一声,你顺便把东子他们喊着一起呗,那孩子就喜欢跟你们玩儿。”
  “嗯。”
  **
  池沅第二天下课的时候将近中午十二点了,自从邓佳露和徐棠对她进行单方面的闹掰后,每次的收尾工作都落在了她和何子强的头上。
  前两天都是何子强做的记录,今天她自告奋勇地留下来了,忙到十二点才锁教室出去。
  正是中午的饭点,学生们一涌而出。
  她看着楼下摩肩擦踵的场景,止住了脚步,在四楼站了十多分钟才下楼去。
  她拿着手机正在回唐清的消息,没注意九中校门口,站着人在堵她。
  汪东洋是最先看到她的,连忙使眼色让回去,可池沅正专注地回复消息,压根没看到汪东洋的眼神示意。
  “东子,你眼睛怎么了?抽筋啊?”周林野关心地继续说:“要不要我给你呼呼?”
  汪东洋抬脚就往周林野后膝盖的地方踹,被他躲开了。
  晚出来十几分钟,人少了许多,至少不是人挤着人了。
  “那不是七班的陈浮己他们吗?怎么一群人啊,是要去打架吗?”
  陈浮己他们几个人就站在校门口,围在一起,很打眼。
  “不会吧,他再记过就要被留校察看了吧。”
  “谁知道呢,他早就不想读了,估计巴不得被开。”
  “哎,你知不知道那事儿啊,不是说开学的时候他被遣送回家了一段时间,就是因为和职高那群人打架嘛。”
  “职高的人都敢打?他疯了吧?”
  “他可不就是一条疯狗嘛,我妈还和他那个捡垃圾的爷爷骂过架呢,可坏的一家人了,又穷又恶!”
  “他打架那事儿,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为了三班那个秦菲吧。”
  “就是为了秦菲,我有同学在那个学校,说是他和秦菲把职高那个扛把子罗子捷给绿了,罗子捷才叫人来打他的。”
  “天啊,我记得闹得可大了,怎么没被开啊?”
  “还不是后来汪东洋给他善的后,扛了下来,汪东洋那家庭,学校的实验楼都是他家捐的,谁敢开他啊。”
  “哎,好像不止他们七班的,还有周林野呢,他不是尖子生嘛,干嘛和他们混在一起。”
  女生说着就朝那边指了指,却被旁边人给摁住了动作。
  “他们一直都挺好的,还有十班那些混子,认识不少社会上的人。”
  “别说了,一会儿该被听到了,我们可惹不起这种不学无术的人。”
  陈浮己半靠在摩托上,等得有些久了,神情极其不耐烦,听着汪东洋他们几个人在一旁吵闹。
  掀了掀眼皮子一扫,便看见了池沅。
 
 
第9章 “你们要做什么”
  她穿着一件牛仔连衣裙,复古夹带着清新,披散着墨发,垂在肩下,气质在一群人中独然而立。
  池沅是被差不多年纪的两个女孩带到小巷子里的。
  她刚走出校门口,两个女生就故作熟络地走到她身边,一人挽住她一只胳膊,夹着池沅往前走,还装作和她交谈的模样,其中一个女生还穿着九中的校服。
  池沅心下莫名慌张,挣扎两下无果。
  这个时间点,学生都快散完了,大家都忙着干饭,没空理她。倒是也有有几个人看过来,但迟疑几秒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带到小巷子里面了,刚想出声呼救,却看见不远处的汪东洋正和她打招呼,话语愣是憋在了嗓子眼。
  不只是汪东洋,还有陈浮己,他站在人群堆里,随性不羁地靠在墙上,两指夹着一根烟,微微蹙着锋利的眉,似乎等待已久。
  从小到大,她上的学校一直都是省市重点的名校,是老师家长的重点栽培对象,加上长相乖巧无害,性子也算温和,没得罪过什么人,自然没见过这种阵仗。
  她不禁咽了咽喉:“你们要做什么?”
  两个女孩松开她的胳膊,染着红头发的女生放开她的时候,用力地推了池沅一下,池沅不自觉地往后撞上去,撞到了身后的墙上,生疼。
  她轻嘶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就走到她的面前。
  池沅抬眸时,正好撞上陈浮己那一双漆色的眼睛。
  他手里拿着那叠装着两千块钱的信封,重重地扔到了池沅的脸上,呵笑一声:“你什么意思?”
  信封砸在鼻梁上顺着就掉落在地,她一时竟然庆幸还好没装太多钱,不是特别疼。
  两千的红票子全都落在了地上,就在池沅的脚边。
  她心下一紧,忽然想起来上次他说的“一万拿得出来吗?”
  女孩清秀乖巧的脸蛋有恐惧,也有怒色,她靠着墙,半弯着细腰,看他时是仰角。
  他的下颚线流畅而又凌厉,像极了他这个人。
  “我拿不出来一万,就两千。”
  池沅说完这话时,心脏都止不住地咯噔一下,败给恐惧与担忧,偏转了头,不再看他。
  她说谎了,一万块她倒是拿得出来,只是觉得没必要,她不乐意当这个冤大头。
  陈浮己唇边冷笑的弧度就没有下去过,“你他妈看不起谁呢?”
  他拧灭烟头,星星火点在鞋底下化成了灰。
  汪东洋见势不对,连忙出声:“陈浮己,池沅是女孩子。”
  周围的人见汪东洋也认识这女的,试探开口:“东哥,你也认识这女的啊?”
  汪东洋没说话。
  陈浮己也不知道有没有汪东洋的话将这话听入耳,面上没什么表情,单手抄兜,迈开步子,离她越来越近。
  直到与她对视,他才停下。
  “捡起来。”他淡淡说。
  因为刚抽完烟的缘故,他身上还有烈火殆尽的烟草味,很浓,有些呛鼻。
  为什么十八九岁的年纪,就要抽那么烈的烟,池沅不懂。
  她掐着掌心,细嫩的手握成了一个拳头,掌心处在冒汗。
  池沅大着胆子看着他,不过三秒钟,就弯下了身子,将地上的钱捡了起来。
  沾了灰了。
  他盯着女孩那张社畜无害的清丽面容,薄唇轻轻溢出三个字来:“擦干净。”
  池沅瞪他一眼,眼底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怒气。
  陈浮己勾唇,跟第一次见面时,将她撞倒在地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只敢瞪人的胆小鬼。
  池沅垂眸,用手拍了拍上面的灰,许是昨天夜里下了雨,地面上有泥水。
  好几张钱上都沾上了泥印子,拍不掉。
  一群人就这么站在那儿,看着她费力地擦钱上的污泥。
  空气似乎都变得寂静了起来,尴尬又好笑。
  池沅用衣袖角擦了擦上面的泥点子,才稍微拭去些许污渍。
  “擦不掉了。”她声音小到连自己都快听不清自己说的是什么。
  陈浮己还没有说话,身后的一群人就笑出了声。
  “陈浮己你有病啊,我们一群人在这里看你逗猫啊?”周林野的笑声最大。
  他伸手,从那一叠钱里抽出了一张,是她一直都没有擦干净的那张钱。
  “喂,什么乌龟池子王大元,老子最讨厌你这种人。”他不紧不慢地说,好像只是在叙述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话说完,陈浮己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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