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嘛？
可偏偏又是素还真交代的事情，当素还真握着她手腕的时候，她没有反握回去的冲动了，可能在这几天照顾素还真的过程中，他已经感觉到她的变化，和她在一起相处的时候，语气动作也变得更加的自然。
当爱情来的时候，弦泠兮过了很久才迟钝的发现自己的心意。
现在呢？她到底还喜不喜欢素还真她自己都弄不清楚了。
如果说喜欢，为什么不渴望亲密了？
如果说不喜欢，又为什么把他的事情看的这么重要？
第74章 调戏
这个时候的弦泠兮还不明白，人类感情的复杂，不是简简单单用爱情亲情友情就可以划分清楚的。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奇怪感情，总是暧昧又恼人。
她心事重重的跟着罗喉回到了天都，当年罗喉登基的繁华弦泠兮没有见识到，一晃几千年，再来到当初罗喉的荣耀之地，弦泠兮颇有些惋惜。
人生易尽朝露曦，世事无常坏陂复。
相比起暗法黑袍，弦泠兮更喜欢一身金色战甲的罗喉，无关乎正邪，她只是单纯的觉得那个样子的罗喉更加刚毅可靠一些。
“出门讨伐，没看见素还真的人头，倒是带回来一个女人，啧啧，这模样嘛倒是绝色，只不过，不过罗喉，吾真看不出来你原来还是一个多情的种。”
戏谑的声音想起，只见一白发细眼的男子双手环抱靠在柱子上，他眼睛太小了，也从弦泠兮这个角度看根本就不知道他是睁着眼睛的，还是闭着眼睛的。只见他头发高高梳起，垂下背后的白发中还夹杂着火红的色彩，侧颜俊美非凡，算是位美男子。
弦泠兮虽然有的时候喜欢依赖别人，但骨子里她也是个挺傲慢的人，她尤其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前有别人的称呼。
“这位眯眯眼的小哥哥，吾名弦泠兮，不是什么罗喉的女人。”
“嗯？”黄泉听到弦泠兮的名字，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凝重的目光：“华色含光弦泠兮，你是那个传说中的女人。”
黄泉狐疑的打量着眼前这位看起来太过于娇嫩貌美的少女，确实，如果不细看，很容易忽略她诱人皮囊下那一丝犀利与倨傲。她有着强者才会有的眼神，把什么都温柔的看在眼里，却又从不让任何东西在眼里停留。和那些徒有美貌的女子不同，她的温顺下隐藏着高高在上的姿态。
“呵，罗喉，你还真是让吾惊喜。”黄泉是来复仇的，他虽然表现的不在意，心里却已经暗自戒备起来。
弦泠兮的出现使他报仇之路多了更多的变数。黄泉的一生都活在仇恨里，那些他想要珍惜的，还没有来得及握住，就已经碎了一地。
罗喉毁了月族，他要为月族报仇。
此事，一面貌普通腰悬红剑的男人走了过来，来人正是天都左护令冷吹血，他先是怔怔的看着弦泠兮，在察觉到弦泠兮不愉快的目光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收回目光对罗喉谦卑的说道：“禀……禀武君，天下封刀送来降书贡品，少女三名、奇珍异宝十箱，其余贡品俱在清单当中。”
“嗯。”罗喉点了点头，然后进入了大殿。
弦泠兮和黄泉也自然而然的跟在罗喉身后，冷吹血看着弦泠兮婀娜的背影，独自念叨着：“有如此美人，武君艳福不浅。”
“……”虽然走远但依旧能够通过神识听到的弦泠兮有些无语，能不能不要把她当做罗喉的女人，她和大殿上被送过来的女人不一样。
那三名女子皆年轻秀美，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气态从容，那清澈的双眼宛如湖水般沉着冷静。
罗喉也注意到了为首的那名女子，她会武功，又能在此刻保持冷静，来到天都必然不是单纯的服侍他那么简单，于是他看着那名女子问道：“你的名字？”
只见那名女子不卑不亢的回答道：“玉秋风。”
在罗喉察觉到玉秋风平静表情下那深藏的杀意，觉得好笑的时候，弦泠兮不合时宜的开口问道：“为什么要送女子过来？是天都的侍女不够么？”
黄泉意味不明的瞥了一眼弦泠兮，试图从她困惑的表情里找出虚伪的痕迹：“你是真的天真，还是故作无知？”
“……”弦泠兮是真的没反应过来，倒不是她不明白男女之事，而是她一时间没有把罗喉和需要女人联系起来。
罗喉还是知道弦泠兮是那种不善于伪装的人，他也不理会弦泠兮的问题，只是交代冷吹血道：“军士久战，也该好好休息了，冷吹血，贡品赏赐将士，休息三天，这三名女子也一并赐下。”
冷吹血领命：“是。”
听到罗喉这么说，弦泠兮才明白这三名女子不是用来当侍女的，而是用来取悦男人的，一瞬间，复杂的心情涌上心头，原来江湖除了打打杀杀，还有其他残酷的事情。
弦泠兮把对这些女子的可怜都写在脸上了，玉秋风也接受到她怜悯的目光，只不过她的内心十分不屑。玉秋风不喜欢那名站在罗喉身边的美人，那人看起来太过于美丽和无知了，这会使她的任务多添其他的阻碍，她必须留在罗喉的身边，不然一切的牺牲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且慢！”只见玉秋风突然拿出一把匕首抵住自己的心口，盯着罗喉抬起头倔强的说道：“我受命前来服侍武君，如果要我服侍将士，那这口刀就要染上鲜血，不是武君的鲜血，就是我的鲜血。”
冷吹血凶神恶煞的瞪着她道：“武君面前，容得你如此放肆吗？”
“哈哈。”弦泠兮觉得这名叫做玉秋风的姑娘很是有趣，便凑到罗喉身边开玩笑道：“罗喉，看来你很得女子欢心嘛，想当年，吾可是喜欢到想要独占你。”
因为距离太近了，罗喉嗅到弦泠兮身上淡淡的梅花香，他有些不自在的往旁边靠了靠，然后冷声说道：“她和你不一样，她没有能力掌握自己的命运。”
这个姑娘的任性他可是几千年前就见识过了，当年的她好歹还有天舞神司管束，现在天舞神司不在，她可别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
就不应该看中她的实力把她带回来，罗喉不担心她帮素还真耍什么小心思，他担心弦泠兮奇怪的脑回路。
弦泠兮没有察觉到罗喉心里后悔带她回来的想法，她只是轻巧的说道：“武君可以掌握她的命运呀，她想要服侍武君，武君就收了她呗。”
“……”罗喉默然，他觉得弦泠兮一定长了一颗金鱼的脑袋。
玉秋风握着匕首的手开始渗出冷汗，她并不是想真的自杀，她想要的是刺杀罗喉的机会。
罗喉冷漠看着下面以死相逼的玉秋风，这样弱小的人就算他给她机会，她也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
只听罗喉恩赐般对冷吹血交代道：“让她留下，其余的人，带走。”
玉秋风松了一口气，她放下刀，从死亡边缘下来的她突然觉得有点冷了。玉秋风看着冷吹血将残霞与映红带了下去，心里止不住悲凉。战乱，连命都保不住的时代，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呢？只要杀了罗喉，她这一切的付出就都是值得的。想到这里，玉秋风更加坚定了刺杀罗喉的信念。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后，罗喉一个人孤寂的站在高高的塔楼上，那是整个天都最高的地方，从这里，可以看见整个天都巍峨壮阔的美景。看着这片秀丽山河，罗喉想起了当初和兄弟在一起的日子。
他还记得他的二弟开玩笑的说过，打败邪天御武后，他们就是英雄了，做英雄就有无数美丽的女人投怀送抱，他们可以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如果他的二弟还活着，看到如此场景，应该会觉得讽刺吧。他不是一个好大哥，他没能保护自己兄弟的命，也没能成为那么所希望的那种英雄。
“世事如舟挂短篷，或移西岸或移东。几回缺月还圆月，数阵南风又北风。这夜黑风高，除了杀人越货，最适合的便是追忆过往了，怎么？罗喉，是不是后悔当年没有答应吾的请求呀？”
“你在这里做什么？回去。”罗喉看见弦泠兮独身一人穿着单薄的衣裳出现在塔楼上，塔楼没有护栏，偏偏她还抬起手臂摇摇晃晃的走在边缘，整个人就像是纸片一样，仿佛风一吹就会飞走。
他其实想说这里危险的，可关心的话到了嘴边，便成了冷酷的命令。
“那个小姑娘对你的杀意那么明显，别告诉吾你不知道。”弦泠兮指的是现在还在塔楼下想着怎么刺杀罗喉的玉秋风。
“无所谓，她只有一次机会，”
“你不碰她？”好歹是想要服侍他的女人，再加上玉秋风还是很漂亮的，弦泠兮有些兴奋的观察着罗喉，希望能看见他那张万年冰山脸破裂。
“没有兴趣。”罗喉若有若无的往塔楼下看了一眼，此事的黄泉正在把玉秋风按在墙上，可以看得出来，玉秋风在挣扎。
听到这个答案，弦泠兮突然咯咯笑了起来，果然啊，她认识的人都是正人君子。再顺着罗喉的目光，弦泠兮也看见黄泉和玉秋风那精彩的表演。
犹如风的速度，她和罗喉一瞬间就来到塔下，玉秋风的发髻上的珠钗有些乱了，她咬着牙一边说着“放手”，一边用力掰扯着黄泉拽住她衣服的手。
“黄泉。”罗喉看不惯黄泉欺负玉秋风的行为，出声制止。
见到罗喉出现叫他的名字，黄泉眼睛都不抬一下，他手下不停，继续拉扯着玉秋风衣服，并且还很不给面子的说道：“别打扰我。”
罗喉沉声说道：“只有最卑鄙下流的男人，才会用武力屈服女人。”
黄泉放开手，他看着玉秋风像鹌鹑一样从他的手臂下溜走，一挑眉毛看向罗喉，不正经的说道：“是么？不能偶尔例外吗？”
“呵。”对于黄泉的态度，罗喉只是轻笑一声不再置评，也不知道算不算默认黄泉的行为，他就这样转头离开了。
弦泠兮看了一眼风流倜傥的黄泉，黄泉对着她坏笑着吹了一个口哨，弦泠兮脸一红嘟囔了一句：“登徒子。”便转身追上了罗喉不再看他。
第75章 纠结
“罗喉，你不去阻止黄泉了么？万一他真的强迫玉秋风呢？”弦泠兮迈着小碎步跟在罗喉的身后。
黄泉给她的感觉不像坏人，弦泠兮觉得黄泉长得挺好看的，五官端正，手里总是拿着银枪，右肩披挂豹头肩甲，身穿白底红边的法衣，装备不差，又英姿飒爽富有男子气概，不像是会缺女人的人。
可是，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真像传说中那样，眯眯眼的都是怪物呐。
罗喉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用大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认真的说道：“黄泉不是那样下作的人。”
这一瞬间，弦泠兮差点以为当年那个如同阳光般照亮所有人的罗喉回来了。和故人在一起总会有一种时光交错之感，眼前的人，过去的人，很容易融为一体。
感觉到罗喉手心的温暖，弦泠兮也往他身边凑了凑，她喜欢和人类贴的很近，因为这样可以汲取到他人身上的温暖：“感觉你很看好他，可是说真的，他看起来并不是你的对手呀。”
“他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这样的人会不断的精进提升，他会以让人惊艳的速度成长。”从罗喉的语气可以看得出他真的很欣赏黄泉。
“黄泉的目标是超越你，玉秋风的目标是杀掉你，吾的目标是帮素还真劝解你，你把这么多像吾这样目的不单纯的人放在身边，真的好么？”
对于弦泠兮的问题，罗喉轻笑一声心情愉快，他为什么会允许她留在自己身边，为什么会留下来历不明的黄泉，为什么会留下居心叵测的玉秋风，这些简单的问题还需要问么？他在享受战争的乐趣呀。
面对弦泠兮的问题，罗喉觉得没有和她解释的必要，他只是简单的回了一句：“无所谓，看你们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弦泠兮还想说些什么：“可是……”
“够了，回屋去吧，夜深了。”罗喉抬手打断了她的言语：“你那廉价的关心，用错了对象。”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罗喉，过去对吾而言很重要，哪怕你现在挑起战火兵燹，对吾而言，你依旧是那个关爱过吾，值得吾信赖，让吾不自觉想要依靠的罗喉。”
弦泠兮去拉罗喉宽厚的大手，相比起年轻气盛的江湖侠客，她更喜欢和长辈一般的人在一起，就像素还真那样圆融，像非常君那样迁就，无关乎爱情，她喜欢被人关心纵容的感觉。
“强者不该依靠任何人。”虽然嘴巴上这么说，罗喉却没有甩开她的手。
弦泠兮对罗喉而言，不过是以前峥嵘岁月的一道美丽的风景，每当看见她，他就会想起君凤卿，就会想起过往的理想抱负。
假的，当年的英雄救美是假的，人民对他的敬仰也是假的，只有流出的鲜血，兄弟的头颅在提醒他，复仇，向抛弃他的人民复仇，向脚下的这片土地复仇，向扭曲可笑的历史复仇。
被背叛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
弦泠兮感觉到罗喉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的脸色随着回忆渐渐的沉了下去，那双眼睛也充满了复杂的情愫，让弦泠兮看不懂。
“罗喉，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嗯……虽然吾不知道你想起了什么，但是吾还是把以前接近你的目的说清楚吧。
事情是这样的，当年，吾遇见了死神，他送给了吾一件法袍，作为回礼，吾需要为他带回你的戒玺。”
弦泠兮一双柔夷攀附着罗喉的胳膊，她把脑袋柔顺的靠在罗喉的臂弯里，抬头看着天空中的繁星，喃喃诉说着往事：“第一次遇见你纯粹是运气，你们几兄弟来英雄救美，而吾正好缠上你们。虽然一开始的相遇充满算计，但是在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吾感觉到很开心，吾是真的羡慕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羡慕那些被你保护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表达的方式不同，但是吾的想法并没有改变，吾想要和你成为朋友。”
听到这话，罗喉的第一感觉是太直白了，这个女人就算不会隐藏心思，也不用这么直白的用语言表达出来吧。这么多年，再见到她的时候，以为她历经江湖沉稳内敛了许多，结果今天他才发现，原来她还是那个想要什么就直接开口的女娃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