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上,白发蒙面的少年悠闲观战。看着君奉天身中剧毒,他满意地笑了起来。“世上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此彩云琉璃之毒一旦合并,就算是法儒这等先天,也难逃一死。”
站在他身后的乐寻远上前一步,逢迎道:“君奉天自以为能压抑毒性,殊不知吾掌中之毒与羽阳血中之毒结合到一起,才是真正的杀招。这一局,帝少算是稳操胜券了。”
殷墟帝少望望天色,悠然道:“接着看吧,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就在此时,天际忽然风云惊走,电闪雷鸣。不过片刻,邪氛已经充塞整个天地。阴邪魔气之中,一道暗色身影踏着重重血色前来。
“孤月冷,夜刀寒。最恨无敌,天下吾峰! ”
君奉天放下羽阳,抹去脸上的鲜血,起身直视来人,同时握紧了手中的正法之剑。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我为什么要难为自己呢?我明明可以一章发四千字,为什么非要写完再发?
于是本章四千字,明天可以等一个正道卷的结尾www
PS:写武戏真的好累,写连番的武戏更累QAQ所以选择了让奉天大招对轰。对光波多轻松哇,对不对?
PPS:奉天的设定其实属于顶级先天,我为了让师尊陷进生死之危,又实在是不懂筹谋布计(救命,我的脑壳完全是光滑的QAQ)所以只好让反派用毒了,并且虐了一把师弟,为了让师弟拖一把师尊后腿了嘿嘿(好恶毒)
第9章 长歌她是正道娇花【正道娇花卷完】
远在昊正五道,石室中闭关的奚长歌忽然感到一阵莫名心悸。
石室墙壁上有一个小小的窗户,白天时会有日光射入,夜晚却是一片黑暗,不见星月。奚长歌就是靠着这一小片日光计算时间,一天,两天……从她进入此室以后,已经是七天过去了。
随着这阵突如其来的心慌,她袖子里忽然传来“噼啪”一身轻响,像是木头因为过于干燥而裂开的声音一样。她心中一动,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槐木偶人。
偶人的身上有一道细细的裂缝。
她不可抑制地慌张起来。这……这是什么意思?别慌,镇定下来。她被师尊的剑阵惩罚之后,翻阅古籍才知道,原来以这种方式制作的偶人,会与原主形成一种玄妙的气机牵引,咒术一成,原主心中必有感应。
那……那即使如此,这个偶人为何在此时忽然裂开一条缝呢?是咒术失效了吗?不应该啊,如果咒术失效,那偶人就该变成一块普通的木头,也不该莫名开裂才是。
除非是……除非是师尊遇到了危险,这样在气机牵引之下,依存他气息而生的咒术偶人,自然也受到了影响。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师尊是当世最顶尖的先天人物之一,他师兄又是表面逍遥轻狂,实则机敏善谋的天迹,他们俩在一起,能被谁轻易威胁到呢?
除非……除非他们面对的是跟他们同一级别的先天,比方说,地冥鬼谛。奚长歌不曾见过这个人,只从一些传言中听到过这个名字,知道他是最近武林诸多祸端背后最有嫌疑的黑手。那,万一是这样一个人物在设计师尊,万一天迹师伯不在师尊身边,万一师尊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万一他们以羽阳、以众多儒门弟子的安危威胁师尊,那该如何是好?
师尊是不是已陷身危境?
她的设想越来越糟糕,这时候,槐木偶人又在她眼前,生生裂开了第二条缝。
她猛得起身,提了剑,在石头垒的屋子里踱来踱去。师尊如果有难,天迹师伯一定会相救,儒门还有众多修为高深的前辈去,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但是……但是万一呢?万一师尊真的遇到不测,她该责怎么办呢?
况且,师尊离开前也已经说了,她必须在石室中闭关直到突破,在此之前,也不能再唤他“师尊”。她此刻如果破关而出,对师尊起不到任何帮助不说,还有可能永远失去做君奉天弟子的机会。
不行……这不行。那样的结果,她仅仅是想一想,就觉得难以忍受。
在这一刻,她又想到了自己的道。她想到自己曾背过的“天命之谓性也,率性之谓道也。”“道不可离;可离,弗道也。”她想起那一年她向师尊问道,师尊说:“行该行之事,受命于天,俯仰无愧。”她又问自己应该遵循什么样的道路,师尊说:“遵圣人之道,修儒者之行。”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师尊潜移默化中已经教给了她很多东西,并且相信她能从这些道理中,结合自己闯荡江湖所得出的经验,找到自己的道。每个人的道都可能各不相同,而那时候她说:“师尊的道,即是我的道!”
真可笑啊。说了那句话以后不过十年,她就因为一场挫折,放弃了所有的自我,放弃了自己曾经信誓旦旦所要坚守的一切,也放弃了守护师尊的大道。她成了一个没用的人。
这二十年来,她只做了一件事情,就是教师弟练功读书。除此之外她吃吃喝喝,耽于享受,荒废修炼,不思圣贤,也难怪师尊会那样看不上她。
“师尊……师尊,你会需要我吗?”她抱了剑,仰望从窗□□进来的一丝微弱光线。“你会有需要我的一天吗?此时此刻,你会需要我吗?”
她重新回到石台上坐下,把剑和偶人放在身前,陷入了深沉的冥想。
尘浪埋骨。君奉天压制毒伤,对上手持忉利狱龙斩的恨吾峰。如果是在他全盛时期,收拾这名刀者可以说是小菜一碟。但之前他遭三大高手围攻,连运极招,已经有隐隐受创痕迹;后又中彩云琉璃之毒,大半功力都用来压制毒素不使爆发。如今对上这柄万邪之刀,不免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刀者,你来此地,可是奉了鬼麒主之命?”君奉天扬声道。
但刀者不言,只低喝一声:“杀!”瞬息之间已到跟前,快刀如电,银芒急闪,君奉天御正法之剑凛然应对,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刀剑交击声响成一片,两人身形不停来往交错,叫人目不暇接。
两道人影乍分。“你,很强。”刀者一语,似意有所指。“杀你,可惜。但吾不得不为。”他横刀在前,无穷邪力在人与刀之间来回涌动,渐渐引起天地共鸣,引动风悲云惨。
“你主昔日被吾亲手斩于剑下,想杀君奉天,你还远不够格!”君奉天雄浑一语落下,天地四野似有应和。他手一扬,至衡律典飞向天空,化作无字长卷,遮蔽天幕。接着金华灿耀,高空中浮现无数金色篆字,一字字银钩铁画,尽显圣人之思。
“天地正法!”
与此同时,魔刀穿越无限,悍然斩出!
“刹那用尽·因陀罗之斩!”
这一招,仍是君奉天略胜一筹。但就在此时,他强自压下的毒患猛然爆发!毒素侵蚀他体内血肉脏腑,所经之处皆生噬心之痛。他口中再次涌出暗色的血来。
“强者,你毒伤深重,已无力再搏了。”刀者道,“何必再作困兽之斗。”
“虽受无耻之计,未尝不能败你。”君奉天再度擦净唇边鲜血,丝毫不愿让步。
“可惜。”刀者一叹,“一招,取你性命。”随即,他手中狱龙之刀化作数道暗红光线,四散进风中,而乌云密集的天空之下,却隐隐有一柄邪刃汇聚成型,聚集天地之卸气,散发着无匹魔威!
君奉天强提真力,却感到一阵气力不济。挥剑欲出招时,才发现自己半边身体都已僵硬不能动弹。“罢了!”危急时刻,他长叹一声,连点身上四处穴道,再度激发雄浑巨力!
“天之圣痕!”
“刹那用毁·释天虚空斩!”
金色巨剑与黑色魔刀相撞,光是产生的余波就让四野草木尽毁,地裂石崩!天地间正气邪气本来就水火不容,此一刻更是被交战中的二人催上极端!
刀和剑同时在虚空中消湮。刀者胸前中剑,强横无匹的剑气瞬间爆发,他猛然喷出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热血。
而君奉天猛退几步,奋力将正法之剑插入石地中,这才勉强没有倒下。他体内毒患再难压制,瞬间从七窍之中都流出血来。
“师尊……师尊……你快走啊……”他听见身后羽阳极低的哭声。
走?他虽身负重伤,但若一心要走,此地还没人能拦得下他,哪怕再加上暗地里仍在埋伏的高手也一样。但是他身后,就是性命垂危的弟子。为了羽阳,他不能后退半步,更不能一走了之。
因此他拔剑挺身,站直了身子,猛然上前一步。
他像一座不倒的高山,屹立在弟子身前。
“一刻钟以前,你若抽身而退,没有人能拦得住你。”夜色里,忽然传来一道飘逸的声音:“然而此时此刻,你已再无脱逃之机,君、奉、天!”
……
“为师曾教过你的东西,每一条都已经化作你如今的道。只管依循本心而行,自会明白自己路在何方。”
……
“师尊为守护正义,负法而行,那我便是执法之刀剑。师尊的道,即是我的道!”
……
往事历历,如浮光掠影一般涌上奚长歌心头。她从冥思中醒来,看着寸寸龟裂的槐木偶人,表情怔然。
“难道真要如此不可吗?”
“唯有这一条路可行了。”她心里一个声音答道。“只有彻底斩开同他的牵系,你才能真正行上自己的大道。”
“那便如此吧。”她听见自己这样说,“从今往后,吾将遵圣人之道,修儒者之行,匡扶正义,攘除奸凶,以心为秤,以身正法。”
“吾奚长歌浮生五十余年,不曾堪破情关。如今吾愿放下一切心魔执念,专修儒门正法,守贤者之道,做人世基石。”
“不论世人如何待我看我,但行正义,奉天命而行,俯仰无愧。吾将做是非之明鉴,卫法之刀剑,抗击邪魔,守护苍生。”
……
“师尊的道,就是我的道!”
……
随着句句大愿出口,奚长歌的道心重复坚定,身上气势也逐渐攀升。这一刻,她内心明净如琉璃,也为自己明确了未来的道路。从今往后,大道独行,不问过往。
“法儒无私所行之道,便是吾未来将行之道!”
坚定一语落下,奚长歌整个人气质骤变。她犹如脱胎换骨一般,身上气势如同干将发硎、利刃出鞘。一柄不世宝剑在寂夜之中被沉埋许久以后,如今终于抹去尘埃,重见天光,现出锋芒!
“那么从今往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尘归尘,土归土。吾之道途因你而生,但与你再无瓜葛。”
奚长歌眼中涌出热泪:为了不离开他,她只好亲手放弃自己的爱情,然后才能成为和他一样的守护者。
她仰天无声怒吼,浑身真元鼓荡,竟在瞬间冲塌石室四壁,破关而出!
无边夜色之上,星月无光。
她没有丝毫迟疑,提着剑冲到德风古道,找到儒门主事玉离经,劈头便问:
“法儒尊驾何在?”
玉离经被她惊得一愣,答道:“前往尘浪埋骨救你师弟去了。”
什么?奚长歌心里一急,又追问到:“去了多久?”
玉离经皱眉,也意识到了不对:“今日卯时出发的,已经一天有余。”
奚长歌心急如焚,顾不得多说什么,扭头化光即走,徒留身后玉离经大声呼唤:“此行务必小心!”
永夜剧场。
这里跟苦境其他地方相比,仿佛完全是另一个世界,触目所及皆是雕梁画栋,灯火辉煌。永夜剧作家一曲弹尽,摘下面具,不管远处的征战之声,为自己浅斟了一杯酒。
他倚着钢琴,看透明的玻璃杯折射出绚丽的灯火,杯中酒液鲜红如血,柔声念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他浅呷一口,顺手把杯子搁在钢琴盖上,拿过立在一旁的权杖,遥望远方的战场。
“帝少此局,设计得十分巧妙啊,不枉费眩者这些时日的教导。”他微微笑了笑,抬手幻化出一书一笔:“既然鬼麒主已经现身,那么法儒之路,已然行至终点了。”他翻开一页,在斑驳的纸页上点画,写下一个个旁人完全看不懂的神秘字符。
写完几句话,他搁笔抬头,目光投向更遥远的虚空,低声道:“天迹,眩者要为你送上一份大礼。你会喜欢这份礼物吗?”
“你又会给我什么样的回礼呢?”
尘浪埋骨。
鬼面执扇之人踏着清风,飘飘然而下,一派悠哉,跟面前七窍流血、浑身狼狈的君奉天形成了鲜明对比。听到那句挑衅,君奉天不动声色,举剑直指来人:“剑下之鬼,安敢多言!”
鬼麒主轻摇骨扇,阴阴笑道:“逞一时口舌之利,吾怕你今日也要成鬼!”
君奉天明白自身处境不妙,不再多言,一赞掌,雄浑掌气激射而出!紧接着正法再出,金芒再度炽耀,清圣之气充塞世间!
但鬼麒主不慌不忙,纵身一跃,轻飘飘将掌气拍散,又翻手摇扇,扇面白羽在此刻竟变得如精钢般锋利坚硬,同正法剑锋一交击,迸出一连串的火花。
君奉天挺剑直刺,道道剑气飞出,如金色旋风席卷;鬼麒主仰身跃起,闪过这一波剑气,半空身势一转,双足狠狠蹬在君奉天胸口。后者横剑于胸,挡过此击,又顺势扫出一剑。
“身中剧毒,又受重伤,没想到你尚有还手之力……倒是吾小瞧了你。”近身交战片刻,鬼麒主拉开距离,用一种调笑的口吻说道。
君奉天不言。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一招,送你上路!”
话音落,鬼麒主一扬手,鬼扇倏出,半空旋转,带起风雷之声。他踢袍云手,招引邪力,每一个动作都似暗藏玄机。
“夜魅天哭·十荒藏杀!”
心知对手不可力敌,但身后便是挂念,君奉天一步不能后退。他心内暗叹一声,将生死置之度外,浩瀚巨式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