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适应好。
她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用在寻常人身上的攻略方法不一定适用在许扶清身上,通过写信、送帕子和在火海接吻这些事,他好感值狂掉就知道了。
简直叫人抓狂!谢宁偶尔透过屏风偷看一眼立在对面的许扶清。
穿衣裳的手僵了僵,速度不知不觉中也比往常慢了不少。
现在,谢宁的感觉就像是本来定好了目标,却忽然失去了方向,在大海里沉沉浮浮,随风而行。
不知尽头是何处,又不知会有什么东西等待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穿好了衣裙。
谢宁绕过屏风走出来,许扶清抬目看来,狐狸眼暗含蛊惑,四目相对,刹那间,似有千丝万缕的情愫在蔓延,稍纵即逝,恢复如初。
两人俱是红色衣裳,遥遥一看,宛若即将成婚的夫妻,这个念头在谢宁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忽地无尽想靠近他、亲近他、喜欢他。
甚至......
该念头一出来,谢宁就皱了皱眉。
简直疯了,这是自己真正的想法吗?
谢宁总觉得不是的,一定不是的!可就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她往那处想,搞不清楚的诡异,真是奇了怪了。
她朝他走去了,“小夫子,我好了。”
许扶清唔了一声,节节分明的指骨轻轻地敲了下椅子,清隽的眉梢微扬,“谢宁过来,坐下,我给你上药。”
拒绝的话到谢宁的嘴边又咽了下去,“嗯。”
对啊,攻略对象变了,得多寻机会跟他相处,不能只是保持好感值为非负数了,这下子得认真地摸索许扶清好感值升降的规律。
她默默地深呼吸几下,快步地过去,坐在了他旁边。
房间里还有药物,谢宁的手搭在桌面上。
谢宁侧目望着用清水拭擦着自己掌心伤口的许扶清,不太习惯,只见他黄色的铜铃铛像枷锁一般地锁在白皙的手腕上,与肤色形成极其强烈的视觉冲突。
叫人看了很难不生些旖旎。
她视线在那里停留了数秒。
自谢宁认识许扶清来,那铜铃铛似乎只取下过一次,还是她给拿下来的,尽管那晚喝醉酒的自己没印象了,但这是事实。
许扶清修长的手指握着擦伤口的白布,没入水盆里的水,掀起涟漪,一层又一层的。
下一秒,谢宁魂惊胆丧。
红衣少年伏低了头,不说话时,垂着眼睛,犹如一张圣贤面孔,此时,他柔软灵活的舌尖温柔而细致地舔舐过她掌心的伤肉。
作者有话说:
我又双想搞点儿五颜六色了,不确定,再看看……
第75章 情定四
谢宁惊讶地坐着不敢动作, 低眼看着许扶清温顺又白皙的玉面,她一开始还往外缓慢地渗一点儿血的掌心逐渐止血了。
“小,小夫子。”
说话都结巴了。
许扶清闻声抬起头,唇瓣殷红, 缓缓地松开谢宁, 站了起来,背对着她, 垂下来的红色衣袖遮住了那只瘦削的手,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不可控制地发抖着。
她......这是为他受伤的。
一股又一股的快感接踵而来,燃烧着他的神志,可随后又想起谢宁也曾为卫之d受过伤, 那抹快感一点一点地降了下去, 化为嗔恨。
手还在抖。
却不再是因为她为自己受伤而产生的兴奋、愉悦,而是因为想杀了卫之d的病态狂热,唇角往上勾了勾,又露出云淡风轻的笑。
那就杀了吧。
揽天书院可一向没有成文规定,不允许夫子之间互相残杀, 反而在他们小时经常组织对战那种活动。
虽说许扶清算不上喜欢, 但也不讨厌。
至少在把剑插进他们的身体再抽出来、用手拧断他们的脖颈时,近乎要泯灭灵魂的颤栗感使得他有一瞬间的喜悦。
可很少很少。
这是他难得感受到常人情绪的机会。
谢宁望着许扶清的背影,瞥见那抹绯色衣袂轻轻地晃动,像是在发抖, 他在发抖?想到这个词,又觉得不太可能。
她神情困惑得很, 等了一会儿, 半句不提他用舌尖舔舐自己伤口的事, 问道:“小夫子,你不是说给我包扎吗?”
如果可以,她还真的想自己给自己包扎算了。
可是不能,原谅她单手打不了结。
许扶清回到谢宁身边,脸色什么的早已变回平日里那样了,坐到她一旁的椅子,长腿曲着,膝盖时而似不经意地碰到她。
谢宁不是很自在,无缘无故觉得有点儿热,挪了挪腿,却没能挪开,反而一不小心地被夹在了他腿.间,向左不得,向右也不得。
她匆忙抬头看他神情,没变化,恍若没看到一样。
要不要提醒他一下,松开自己的腿呢?
算了,还是别动了,等上完药,他们总得要分开的,谢宁不想再揪着这些小事情不放了。
从窗户洒进来的阳光照在许扶清侧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谢宁近距离足足看了几秒,也没能找出一丝瑕疵。
肤色和唇色都很是自然的那种,极为赏心悦目。
不过谢宁倒是十分理智的那种,平时欣赏一下是可以的,关键时候还是谨记得保命为主,有什么能比性命更重要呢?
她看了一眼他黏成一缕一缕的发丝,还有时不时滴下一滴水的绯色袖角,忍不住地道:“小夫子,你怎么不换一套衣裳?”
许扶清抬了抬眼,似笑非笑地反问道:“现在吗?”
当她没问行了吧。
谢宁眼神闪烁不定,脑海里闪过他脱开衣裳后,露出精瘦腰腹的画面,脸颊霎地一红,却还是道:“若是小夫子想的话,我也可以等等再包扎伤口,没事的。”
该死的,喝酒醉后该记得的不记得,不该记得的倒是记了一大堆。
他又是轻轻一笑,不说话了。
谢宁摸不准许扶清的心思,没再故意地寻找话题、不让场子冷下去,暂且爱咋地咋地吧,她现在脑子也乱得一批。
等今晚仔细地捋一捋往后该怎么走的思路,或许明天就好点儿了。
她总觉得这次上药的过程很漫长,视线无聊地飘忽着,随后又一次落到了他认真上药的漂亮手指上,跟他腕间丑陋伤疤形成了鲜明对比。
铜铃铛的小铃铛之间有间隙。
只要看过去,还是隐约能看到的。
很是破坏美感的一道疤,脑海里又浮现一幕画面,是那晚她取下铜铃铛后,好奇地用手一寸寸地抚摸而过疤痕,而他在她耳边一声一声地喘.息。
心脏狂跳,怎么尽记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谢宁视线转移到许扶清的侧脸,白玉无瑕莫过于此,怎么可以顶着一张看似温良、谦顺的皮囊,杀伐果断的呢。
人不可貌相这一句话非常适用在他身上。
不知何时,上好掌心的药了。
许扶清看着谢宁微微失焦距的眼眸,抬手到她跟前晃了晃,铜铃铛也跟着晃花了她的眼睛,“谢宁,你盯着我作甚?”
语气带笑,似在调侃。
若是只看他这容貌和听说话的平静语调,谁也没能想到就在前一阵,他手起手落地杀了林府的所有下人,包括林少如。
谢宁莫名其妙一阵毛骨悚然,是的,即便知道许扶清貌似对自己有一丝特殊的感情,不会伤害她,更不会杀她,还是怕的。
惧怕是人类的本能。
她也不例外。
谢宁迅速地挪开眼儿,看向别处,脑子一抽,说了句比较幼稚的话,“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盯着你?”
说完,她都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许扶清面上笑着,放拿来包扎的白布到桌面上,回:“是啊,我看你才知道你盯着我,难道我不能看谢宁?”
言罢,少女的裙摆被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撩起,露出细白细白的小腿、膝盖。
这......这是!?
谢宁愣了一秒,用没受伤那只手拉住,瞪大双眼地看着他,眼底的惊讶不言而喻,尾音带颤,“你为什么要掀开我的裙摆?”
许扶清指间还捻着薄薄的几层布料,见她如此排斥,微敛笑意,另一只手则探到她膝盖弯,不重不轻地一按。
她轻吟出声,有点儿疼。
原来膝盖弯磕伤了,谢宁后知后觉,应该是在院中跌下的时候磕到躺在地上那些尸体附近的剑柄什么的,然后有了淤青,不按是不疼的,按才会有感觉。
毕竟当时场面比较混乱。
不过她本人都没留意到,没想到他居然注意到了。
谢宁还是不愿让他在光天化日、自己还是清醒的情况下触碰比较隐秘的地方,下意识地收了收腿,却把他的手指夹在了膝盖弯。
她表情扭曲了一瞬,飞快地又松了松腿上的力度,许扶清微微抬眼,指尖抽出来时,不经意地刮过皮肤。
谢宁咬了咬牙,忍住奇怪的感觉。
“这里是我能碰到的地方,你把药给我涂就行。”她坐在椅子上,裙摆被揭到膝盖上方,保持着一个诡异的姿势伸手过去,准备拿药。
半途被许扶清抢先一步,他把药握在手里。
“我来吧,你一只手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擦个药而已,又不用包扎,他来帮她上那里的药才不方便吧,谢宁踌躇了几下,“好吧。”
许扶清得到她的允许,指尖挑了些透明的膏药,弯下腰,竟半跪在地上,一只手微微托起她的腿,让膝盖弯能看得更清楚。
谢宁惶恐到手忙脚乱,整个身子都是僵化的。
少年凑过去,另一指腹又探了过去,发带和他湿透的长发坠落,扫过她,带过一轮又一轮的酥痒,颇为难以言喻。
与他体温不太相符的炙热呼吸也落到了她的身体。
膏药被轻柔地揉开,晕化在她磕伤的地方,谢宁心脏怦怦跳,每一次地抚摸擦药动作,仿佛都带着别意。
她再开口,声音有点儿哑了,“可以了吗?”
听见自己的声音,谢宁也吓了一跳,咳嗽几声,清清嗓子,缓声问:“那个,弄好了吗,我想去找他们了。”
许扶清垂着眸,答:“快了,再等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谢宁简直是度秒如年,如坐针毡。
正当许扶清要再沾一点儿膏药之时,好像没拿稳,装着膏药的小瓷罐掉下地,哐当哐当地滚了几圈。
他倾身过去捡,薄唇擦过她的小腿,谢宁反射性地一抖腿,失去轻重地撞了一下许扶清的唇角,迅速地红了一小片。
谢宁低头看了看他的唇角,“你没事吧?”
想说我不是故意的,但还是咽了下去,不用说,他也一定知道,总不能是她故意撞一下他。
许扶清舔了一下微红的唇角,捡起来膏药,放回桌面,似被撞到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一样。
他慢条斯理地道:“没事啊,你又不是故意的,那么紧张做什么?”
谢宁安静了。
对方都说无所谓了,她还巴拉巴拉地道歉一大堆实属没必要,兴许其他人说没事是客套话,但许扶清说没事,那就是绝对不在意。
因为他要是在意的话,会直接抹了你的脖子,不多说一句话。
谢宁说了解他,又不了解,说不了解他,又好像有些了解,有时候她自己也被自己绕进去。
膏药不像药粉那样会洒。
它还是稳当当地待在瓷罐里面,所以捡起来还能用,他又勾了一点儿膏药,熟练地涂抹上去,力度轻柔,却似极致缠磨。
终于涂抹完了,谢宁呼了一口气,刚想抬手拉下裙摆,却见许扶清又先自己一步,拉着层层叠在腿.间的裙摆,缓慢地往下拉。
裙摆随着他视线寸寸地没过她的膝盖、小腿、脚踝。
彻底盖上了,他微带薄茧的指腹擦过她外踝骨,似乎还流连了几下,恍若很是喜欢她凸出来的这块骨头,想拥有一般。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这个动作有那么几分色气和几分危险。
许扶清松开了谢宁的踝骨,却没离开她,指尖转而落到了她的脚背。
因为鞋子也湿掉了,穿着走路湿哒哒的,谢宁换衣裳时,顺便脱掉了,没太多讲究,他瘦长指骨蓦然地握住了她的脚。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情定五
谢宁大是讶异, 许扶清莫不是有恋足癖吧?
最最重要的是,两人现在的姿势很奇怪,他半蹲在地上,手托着她的脚, 无论谁看着都会觉得有两三分不对劲儿。
身为当事人的谢宁更是不安, 又是咳嗽了好几声,艰难地憋出完整的一句话:“我的脚没受伤, 不用上药。”
许扶清指腹擦上她的脚底, 将沾到的少量灰尘尽数拭去。
有点儿痒。
谢宁脚趾头微微蜷缩起来, 许扶清撩起眼皮,将她的脚放上另一张椅子上,然后站起来, “我去给你拿双鞋子。”
倒也不必那么麻烦, 谢宁觉得自己回房间拿就行,又不是腿瘸了,用不着那么娇气,再说,他一来一回还得花费不少时间呢。
“不......”
话还没说完, 就见许扶清踏出了房门。
也罢, 她乖乖地闭嘴,望着门口他逐渐消失的背影,不太能坐得住,偷偷地把脚放下来, 走到房门那里,望着早已停雨的院中。
不知他们会如何处理另一所院子的尸体。
怎么说呢,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接受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熏陶的现代人, 对于杀戮这种事是敬而远之的, 如今常遇到,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她也做不了什么啊,遇事无能为力大抵如此了。
突然,一道人影从旁边闪了出来,吓了谢宁一跳,她捂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后退一步,失声道:“是你?”
来人是秦姝。
面容相较于之前那次见面更是憔悴不少,仿佛生病已久一般。
未免太大胆了,谢宁环视一遍四周,确定许扶清还没回来,急忙地把她拉到房间外面的隐蔽处,即刻质问道:“你又来这里干什么?上次利用我还不够?”
慢着,秦姝过来时有没有看到那遍地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