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杏诧异地盯了周歆予一眼，母亲的直觉让她觉得自己女儿哪哪都反常。
“嘶！”周歆予一个走神，心燥割到了手，鲜红顿时溢了出来，她将苹果和水果刀放下，低着脑袋慌忙地走进了洗手间。
周杏看去，却只听一声门响。
周歆予将门关上，她打开水龙头，水哗啦流着，外面的电视里播放着综艺节目，发出欢乐的音乐声。
周歆予盯着自己的手指，泪水早已止不住，啪嗒就掉了下来，她捂住嘴巴，泪水如水潮般涌来，却都抵不过心中的难受。
周歆予突然发现，有些人不是真正意义上惊艳得那么让人过目难忘，每个人都有缺点，只是自己的爱意和大脑把这个人当真了，接纳过他的所有不好，曾列进了自己全世界的计划里，美好过，习惯了，所以就变得再难忘却了。
这样的人，即使是一道声音，一句话，也能记忆很久。
那一个电话很久，周歆予曾期待再来一通，但随着时间变化，念想也被渐渐磨平，自那以后，她没能再遇见同样心动的人，就仿佛被时间遗忘了，身边的人都慢慢成群结队，她却一个人越走越远。
第105章 重逢
“姐姐，这好不容易出来玩玩，天天宅学校，脑袋上都快长出知识了。”杜沫沫把着周歆予道，带着她走进了一家五彩十色的酒吧里。
里边的嘈声瞬间入洪水猛兽般攻来，周歆予下意识蹙了下眉，被这四面八方袭来的彩光打得浑身不自在。
她没来过这地方，即使安分地在大学毕了业也没来过一次，但今天不一样，周歆予硬被室友拽了出来，打着什么见见世面的幌子给她组织了一场联谊。
自从大学毕业后选择继续读研究生，周歆予每天忙得焦头烂额，一闲着的时间全被她拿出来兼职打工了，周末一般不出家门，抱着手机能玩一天，网上写手一个月稳收入三千。
“不过平时看不出，你这身材还是极品的嘛，认真打扮一番怎么也能和咱学校那校花媲美了吧。”杜沫沫上下打量了周歆予一眼，最后将视线停留在了女孩皙白的胸前，色眯眯的。
见状，周歆予立马捂住胸口，这一身是杜沫沫硬拉着她换上的，“行了你。”周歆予笑道，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将随手携带的外套套上，这么穿果然还是有点儿不适应的，“这五彩屁都快吹天上去了。”
杜沫沫笑了几声，她移开眼，带着周歆予朝不远处的一桌走去。
“不过你那纹身什么意思啊？”杜沫沫疑问道，周歆予换上这件衣服时她就注意到了，疑问憋了一路，终于是没忍住，“就锁骨下边那块。”
闻言，周歆予下意识去碰了碰自己锁骨，她将衣服拢得更紧了，笑，“能有什么意思啊？”周歆予含糊道，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副面孔，已经很模糊了，可却总能在内心深深作祟，“纹着玩玩。”
杜沫沫有些惊讶：“看着倒不像你能做出来的事。”
话毕，她转过脑袋去打趣周歆予：“还是字母，有故事哦小周同学。”
周歆予笑笑，没回答。
待杜沫沫转回头，她才移开眼，闷闷地吐出一口气。
五光十色里一片暗乎乎，周遭热闹嘈杂着，混杂在起伏的音乐节奏中。
她左右随意扫了一眼，却恰好停在了一处...
周歆予突然顿住脚步，眼放在一处有些愣神。
她脑袋突地一片空白，杂乱的人群里闪过一道身影，西装革履，却莫名与一人的身影重合了起来。
周歆予深知这是错觉，却还是没忍住停下了脚步，或许是大脑的潜意识，永远无法再忘怀这个人。
五年前的晚上周歆予曾接到过一个电话，电话通了过后，两边都没有声响，是一个陌生电话，不知道怎么想的，当时的周歆予就是没有挂断，而是静静地陪那头沉默了几分钟...
还是最后，电话里传来的机械提示音将她拉回。
那晚，周歆予哭了很久，但让她彻底相信姜泯从她身边离开的事实不是这个，两人分开后的那个冬天，她意外地从别人嘴里听见，姜泯出国了。
“小周同学？”见人没跟上，杜沫沫转头朝愣在原地的周歆予疑问了一声。
她蓦地回过神，收回眼跟上脚步。
“怎么了？”杜沫沫挽上周歆予的手，“看见帅哥了？走不动道了？”
她笑：“可能吧。”周歆予倒希望如此。
“放心，等会那一桌更帅，一米八五大高个，极品。”杜沫沫夸张地比划着。
周歆予没发表感言。
“不过我说你也真是，这么多年，真没一个能看上的？”杜沫沫看着周歆予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好奇出一句。
周歆予垂眼未语。
“不过今天这个真的可以，你要看不上我真得原地去世隔天跑去跳海了。”杜潇潇打趣着。
...
一群人侯在卡座，满桌子的酒水，位上的男男女女全是一群靓男靓女，不说杜沫沫嘴里那个有点儿姿色的一米八五，周歆予真没一个能看得上的。
“哟，美女好！”一个男生见到周歆予眼前一亮，扬着声朝她打了个招呼。
杜沫沫朝那人爆了句粗：“袁坚你可快滚一边去吧，别勾引咱家小周，你那颜值还不配。”
她直白一句，不给丝毫面子，周歆予不是很吃惊，这已经是杜沫沫很平常的相处方式了。
女孩是特别爱玩的那种人，说她爱玩吧，有时候却又义气得让人喜欢，直来直去的性格十分讨喜。
周歆予第一次见杜沫沫是在大学军训，她长相妥妥一个萌妹子，却总做着违背萌一字的事情。
总之，可爱的事与她打不着八辈子关系。
“我就一句话怎么勾引人了？”袁坚不服道，顺带呛了杜沫沫一句，“你喜欢我啊？一句美女这么勾人，让你误会我勾引谁了。”
话毕，杜沫沫的脸一下就羞红了，她带着周歆予坐下，最后憋出一句：“不要脸。”
周歆予有些拘束，她很明显地能感受到一桌上有好几双眼神在她身上光明正大地打量着。
“方廷敬。”杜沫沫略过一大群人，径直朝一个男生打着招呼，她悄悄拍了下周歆予的腿示意着。
想必，这就是她嘴里的一八五。
周歆予看去...
正对上少年的玩味的眸，她愣了下，脑中突然闪过另一副妖孽的面孔。
周歆予呼吸微顿，她直盯着少年，此刻居然想要忆起脑海里的那道模糊身影。
“怎么样？好看吧？”见周歆予这次没有看一眼就移开，杜沫沫在一旁小声打趣道，“看上了？”
闻言，周歆予这才收回神，她礼貌地朝男生笑了笑，又去看杜沫沫。
“还行。”她点评一句。
“这是小周同学。”杜沫沫抬手把住周歆予的肩，和方廷敬介绍着，“周歆予，我室友，现在在濉禾大学读研究生。”她说着，站起身俯去方廷敬耳旁小声一句，“我合租室友，无不良嗜好，优质美女，从年头单到年尾，大学四年无任何爱情绯闻。”
话毕，她坐回去，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歆予一眼，又朝方廷敬使了个眼神，在这片嘈杂里扬着声道：“美丽可撩！”
闻言，方廷敬随杜沫沫的视线看去，女孩长相清纯，此刻安安静静，一身黑裙将身材衬得凹凸有致，外套了一件米色毛衣，挡住了胸前的风光，一副乖样，给人感觉玷污不得。
“你好，方廷敬。”他收回打量，朝周歆予伸出手道。
见状，周歆予点点头，轻轻回握，心里还是有几分不适应。
杜沫沫在一旁静静看着，看出方廷敬的意思，她拉着周歆予站起身来，带着她绕去了少年身旁。
“宝贝，让一让哦。”杜沫沫朝一个女生道，一番话做作却又不失几分甜蜜。
女生瞬间懂了她的意思，视线在周歆予脸上停了一瞬，挪开位置笑着打趣了几句。
“杜大侠你这还担起月老的兼职了啊。”她道，“不过这门婚事我同意，美女颜值扛扛的。”
周歆予听得满头大汗，硬被杜沫沫掌着肩按去了方廷敬的身旁。
“别想跑啊小妖精，你昨天可答应我的。”杜沫沫坐去周歆予的身旁，在她耳边小声道，“我这好不容易给你挑个优质男人可别给我糊了。”
周歆予无奈挑了下眉，她去看身旁的方廷敬，氛围有些尴尬。
这些年，除了基本交流，周歆予很少去主动接触一个人，不管男女。
她在同龄人里面是脱轨的，所以落在杜沫沫的嘴里自然就有了个外号，小周同学，对的，只是一个同学，她本本分分，二十二岁的年纪只做着学生做的事，整日读读写写，玩玩手机，时不时为学业发愁。
“我也是濉禾大学的。”方廷敬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周歆予先开了口，“不过毕业了。”
周歆予尴尬着点点头...
废话文学。
她在心底吐槽一句。
“你什么系的？”方廷敬积极地找着话题，他暧昧地靠近周歆予，将耳朵凑去她的嘴旁，“这太吵了。”
周歆予被这突然的举动打得有些不适应，她不舒服地朝后靠不靠，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我和沫沫是一个系的。”
听出周歆予的兴趣平平，方廷敬侧头去看女孩，周歆予对上眼依旧一副淡漠，少年身上一股酒气，注视着她的眼睛很是暧昧。
周歆予静静盯着他，没有动作，脑子里却又是另一个人。
“你多大了？”方廷敬移开眼在女孩耳旁轻声一句，拉回了走神的她。
“和沫沫一样。”
“...”
一处角落，烟雾缭绕，摆满了桌的酒水陈列杂乱，卡座周围男女玩着牌，惊声欢叫。
“看上了？”方朔随身旁人的视线摸去，眼放在一束身影上打趣出一句。
“嗯？”这道声音沙哑低沉，良久后才开了口。
方朔去瞧声音的主人，他一身西装革履，手指微屈挑下了唇上叼着的香烟，一系列动作不紧不慢，钳着烟头杵灭在了烟灰缸里，优雅却又莫名带着几分张狂劲。
“遇到个故人。”姜泯喉结微动，他抬手扯了扯领带，淡淡出一句。
闻言，方朔又朝不远处的卡座打量了一眼：“认识？”他疑问道。
但方朔没等到回答，姜泯已站起身来朝不远处的卡座走去。
“咳咳！”杜沫沫看着两人的氛围，疏散着周围人群，她在身旁随便抓了个女生道，“宝贝，上厕所。”
周歆予下意识看去，杜沫沫朝她甩了个“你好之为之”的表情，随后拉着她身旁的女生朝不远处的洗手间走去。
“留个联系方式吗？听沫沫说你喜欢吃辣，长街新开了家火锅店，有空一起去吃吃吗？”方廷敬邀请着，眼睛放在周歆予的脸上，意图已经在脸上写得清清楚楚。
这撩妹方式简直老套透了。
周歆予想着，她是习惯了，或许是早在姜泯那看惯了，一脸的淡漠，眼神空洞，没有半点儿反应。
“嗯？”见周歆予没有动静，方廷敬以为她没听见，又朝前凑了凑。
“我说，长街那新开了一家...”
“抱歉，打扰一下。”方廷敬的话还未说完，被人打断了。
周歆予低垂着眼眸，听见声音一颤，她足足愣了几秒，才拎起睫看去...
姜泯对上眼，盯着周歆予认真出一句：“能和这位女士喝一杯吗？”
周歆予吞了下口水，她耳鸣了片刻，整个人瞬间精神，大脑也随之一片空白。
周歆予盯着姜泯，她一瞬居然不敢相信，也没料到，她有朝一日还会见到这个人。
模糊的面孔在脑海里逐渐清晰，周歆予一时分不清是该喜还是该悲。
“不是。”见眼神放在周歆予的身上，方廷敬看去，语气不是很友好，“你谁啊？”
“帅哥。”一桌的女生盯着姜泯打趣道，声音娇滴滴，“你想和谁喝一杯啊？我们这一桌可都是美女。”
姜泯没立即回答，他盯着周歆予静了几秒，缓缓道：“周歆予。”
这三个字，自从姜泯离开后，周歆予不知道渴望过多少次，却再未听见。
周边明明全是欢声笑语，她的眼眶却酸涩了起来，鼻尖倏地一红，那感觉应该就像看到一个故人吧，熟悉又陌生。
几秒，周歆予垂下眼，她站起身来。
方廷敬感觉到动静，视线随周歆予飘去。
她径直朝男人走去，不带一丝犹豫。
周歆予朝酒吧外走去，这段路心底五味杂陈，她不知道姜泯跟上没有，就是一股脑地想要逃离这杂乱地。
...
第106章 怂恿
两人停在了酒吧门口，刚刚里面黑乎乎一片，周歆予这才将姜泯认真打量了一番，他一身黑西装，将挺拔的身姿衬得更有几分味道，倒是人模人样，联想起以前，却莫名给周歆予一副斯文败类的感觉。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姜泯摸了摸兜，他掏出一个烟盒，刚抛开烟盒又顿住了，像突然想到什么，下意识的动作。
见状，周歆予立即就看出了姜泯的意图：“没事，你抽吧。”她尴尬一句。
话毕，姜泯垂下眼叼了一根烟去唇上：“一根，一会儿。”
他嗓音低沉，还如从前一般好听，只是褪去几分懒散气，听着正经，配上这副打扮让人觉得是个成功的精英人士，绕在这黑夜里让人心安。
“嗯。”
“...”
姜泯朝旁挪了挪步，和周歆予拉开距离，立在一处墙边拨弄起了打火机。
周歆予看去，姜泯还是那副模样，让周歆予觉得哪哪都变了却又说不出变了个什么。
少年脸部线条更加犀利明晰了，举止变得收敛得当，总之还是给周歆予一个感觉：成功人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