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在意刚刚发生了什么,除了闻喜之乱掉的心跳。
元旦那天会放假,因此,南华一中的元旦迎新晚会历年来都很喜欢安排在圣诞夜这天。
距离元旦迎新晚会只剩下大半月,学生会各负责人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办起来,给各班文艺委员发通知,让他们自己安排好班上节目的训练,晚会前几天统一彩排。
高2012级19班除了闻喜之的剑舞之外,还有一个节目,闻喜之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节目居然是孙亦荟的。
意料之外,孙亦荟看着那么严肃正经的人,居然报了个唱跳的节目。
冯怡然催了几次,问她节目准备得怎么样,她总是说不用她担心,她自己会表演好。
“奇了怪了。”冯怡然私底下跟钱多多和闻喜之吐槽,“我就从来没听说过她居然还会唱跳,看也不让我看,我都不知道她那节目会不会给咱班丢人。”
钱多多无语:“她该不会知道你跟咱们玩得好,故意来整你的吧?”
“哎,谁知道呢?我还能说她啊,她凶得要死,别人也不想出节目,我本来都打算自己上了,后来她要上,就给她了呗。”
“要不你还是准备个节目吧?”钱多多不放心地提议,“万一她到时候出个什么幺蛾子,说不定直接给你玩失踪,那怎么办?”
“不会吧……”冯怡然苦着一张脸,“那样我会被她玩死的。”
“你觉得呢之之?”钱多多转头问闻喜之的看法,“你说孙亦荟怎么想的?”
闻喜之原本在埋头刷题,顺便听着俩人的对话,此时被cue,抬头看她们,想了下,摇头:“我不太了解她。”
“就不用了解,用你聪明的脑袋瓜想想,她到底想干嘛?”
闻喜之看了眼孙亦荟埋头学习的背影,认真思索。
她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孙亦荟是看她报了节目才报的?
也许,孙亦荟把她当成了假想敌,处处都想胜过她。
也有一种可能,孙亦荟想在陈绥的面前表现一下。
但无论是哪种可能,这件事孙亦荟应该都挺认真的,不太像是那种会临时玩失踪的人。
“可能她就是真的想为班级出一份力。”闻喜之笑了笑,“别想太多。”
“不过然然多才多艺,应该也不怕她玩失踪吧,随时都能顶上。”
钱多多点头:“那是当然!”
冯怡然挺害羞:“没有没有。”
闻喜之把那支《越女凌风》练了很多遍,12月中旬时,周林燃记起她这事儿,特意打电话来问练得怎么样了。
当时是晚饭时间,闻喜之刚回到教室准备刷题,接到他的电话有一点意外。
外面太冷,她就坐在教室里接,跟他说自己已经练得差不多了。
周林燃:“晚上回去跳一下我看看。”
闻喜之一边在笔记上圈重点一边答应:“好啊,晚上回去跳给你看,帮我看看有没有——”
话说到这里,陈绥忽然回了教室在旁边坐下,闻喜之顿了顿,那边周林燃问:“怎么了之之?”
“没。”闻喜之低声应着,把手机换到左手边,右手拿着笔圈重点,“晚上回去再跟你打电话啊师兄,你几点到家?”
“十一点十分左右。”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闻喜之定睛一看,哪里圈了什么重点,手里的笔无意识地在笔记旁边涂了一个黑色的乱线圈。
难免有点懊恼,不想承认是因为陈绥突然回来而乱了阵脚。
但又控制不住,偷偷转动眼珠,用眼角余光偷窥。
不是月考前,没有成绩单要领,闻喜之找不到他会突然回来的理由。
回来睡觉?
刚这么想着,陈绥就已经趴在了课桌上。
“……”
果然。
闻喜之假装不经意地转头瞥了他一眼,却没曾想,陈绥忽然转了个向,朝着她的方向趴着。
一瞬间睁开眼,将她的偷窥逮个正着。
“你……”
闻喜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睁眼吓了一跳。
“嗯?”陈绥表情冷淡,“我打扰你了?”
“……没啊。”
“哦。”陈绥中指指腹在课桌上拂了一下,跟大拇指合在一起搓了搓,“还行,没灰。”
“……我擦过的。”
“真听话。”陈绥闭上眼睛,“我睡了。”
“……”
晚自习有老师来讲课,闻喜之在第二节 课才注意到奇怪的地方——
陈绥从趴下睡觉后就一直没换过姿势,一直保持着面朝她的方向。
很好奇,他的脖子会不会酸。
直到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陈绥终于醒来,闻喜之才看见他另外半张脸。
被打了。
有一小块儿破了皮,往外渗血,连他的校服外套的袖子上都沾了血迹。
可能刚刚并没有那么严重,是他一直那样压着伤口,才会导致现在伤口渗血这么厉害。
闻喜之飞快低头在书包里将他之前给的那盒OK绷翻出来,拿了两个递过去:“贴一下吧。”
可能刚睡醒,陈绥看着她递到面前的OK绷发了会儿呆。
闻喜之指指自己右脸同样的地方:“贴这儿,你应该知道吧?疼吗?”
陈绥揉着太阳穴:“没感觉。”
顿了下:“看不见。”
“……”
闻喜之也顾不得那么多,从包里翻了一张酒精湿巾出来,朝他勾勾手:“过来点儿。”
陈绥敛着眸子看她,没动。
“你过来点儿啊。”
闻喜之伸手拽着他胳膊往自己面前带了点,把他脑袋转过去,让他右脸对着自己。
“这个湿巾消毒用的,有酒精,可能会比较疼,你别叫。”
陈绥感觉到耳畔脸侧有轻柔的风,来自于闻喜之说话时的呼吸。
近在咫尺。
“哦。”
他面无表情地应了声,转瞬感觉到湿湿凉凉的酒精湿巾被轻轻地贴在了脸上,喉结忍不住一滚。
闻喜之一手抬着陈绥下颌固定他的脑袋,一手拿着湿纸巾一点点轻轻地替他处理伤口的血迹。
“实在疼的话你可以叫,但别叫太大声。”
陈绥很配合地张嘴,轻轻“啊”了一声。
短促地敷衍了她一下。
“……你还是别叫了。”
闻喜之擦干净血迹才发现,伤口其实没有很大,跟陈绥之前受的伤比起来一点都不夸张。
怪不得他那么压着伤口睡,还非说没感觉。
处理干净伤口,闻喜之把刚刚拿出来的两个OK绷撕开给他贴上,意外发现,一个是芝芝莓莓的,一个是红绳的。
“好了。”
闻喜之把用完的酒精湿巾等垃圾收起来放进脚边的小垃圾桶里,一抬头,发现陈绥盯着她看。
“看什么?”闻喜之皱眉,“我弄疼你了?”
陈绥没说话。
闻喜之想了想,从书包里翻出感恩节那天钱多多给她的棒棒糖。
原本有几种味道,她吃得只剩下一颗最喜欢的西柚味。
忍痛割爱递过去:“行了,吃点儿甜的,别疼傻了。”
陈绥:“……”
无话可说。
默默接过那颗西柚味的棒棒糖,撕开外壳,糖放进嘴里,外壳放闻喜之课桌上。
“丢一下。”
闻喜之:“你没长手吗?”
“断了。”
“……”
闻喜之不跟他计较,把糖纸丢进脚边垃圾桶,陈绥忽然转头问她:“怎么没哭?”
“……哭?”
陈绥把那颗西柚味的棒棒糖咬得“咔擦咔擦”响,摸了摸贴OK绷的地方,若有所思:“看来确实不怎么严重。”
“……听不懂。”
有什么联系吗?
闻喜之不懂他什么意思,眼看着快上课,准备换课本,才发现钱多多跟韩子文两人几乎用一模一样的姿势回头看着她跟陈绥,一副震惊的表情。
“你们也觉得不可思议吧?”闻喜之指了指陈绥,“他这样都能睡着。”
钱多多:“……”
韩子文:“……”
是挺不可思议的。
晚上回家给周林燃打视频电话跳那支《越女凌风》,闻喜之一遍过,得到他的夸赞:“舞剑有力,动作飘逸,衔接流畅,好看。”
“没问题了吗?”
“挺完美的。”周林燃笑,“到时候又得艳惊四座,我来看你表演行不行?”
“好像是圣诞节,你确定你有时间吗?”
“我确定——”
“没有。”
周林燃转镜头给她看书桌上一大堆学习资料:“忙得要死。”
时间不早,都是有早课的人,没有聊太久就挂了电话。
闻喜之边洗澡边想:元旦迎新晚会这种不强制要求去的晚会,陈绥会去看吗?
转眼距离圣诞夜就只剩下一周,冯怡然接到通知,学生会要求先简单过一遍节目,就在周日冬至那天下午,去学校大礼堂。
闻喜之周日中午吃过饭就带了剑去学校。
今天放假,学校里除了住校生没有太多人,冯怡然和钱多多先后到了,来看她的节目。
“哇!”钱多多小心翼翼地摸上闻喜之手里那把剑,“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真的,但没开刃,别怕。”闻喜之递给她看,“稍微有点重。”
钱多多拿着剑,手往下坠了下:“确实有点重,这真能舞得起来?”
这个问题钱多多很快得到答案。
下午的粗排,钱多多跟冯怡然紧张又期待地在台下看着。
主持人简单报幕后,闻喜之拿着那把剑上台,行了个礼。
危机四伏的音乐声响起,台上的闻喜之立即起范,一招一式,行云流水。
虽然两人看不懂剑,但却能感觉到美,在台下双手交握激动成一团。
本来只是个粗排,每个节目就是简单走下流程就过,但台下的负责人一时间也看愣了,直到闻喜之表演完毕下台,才反应过来让下一个节目继续。
“刚刚那女生哪个班的啊?”
“高二19班的,闻喜之。”
“就之前大家传的那个跟陈绥——”
“嘘……你还敢说啊?我听说她是闻珩的双胞胎姐姐,优秀又低调,那些传言百分百假的,也不知道怎么传那么离谱。”
“哦……确实,挺漂亮的,那剑舞得一看就学过。”
……
闻喜之下台后,钱多多跟冯怡然激动地将她围抱起来,不停地问她这个剑舞怎么怎么学那么好。
那边孙亦荟也上了台,闻喜之一边回应着一边看向那台上,好奇孙亦荟会怎么表演。
钱多多跟冯怡然见状也一同看过去,孙亦荟表演的居然是一首古风音乐,跳古典舞。
可惜没看多久,那边负责人走流程让过,下一个节目上台。
距离元旦迎新晚会只剩下两天,不知谁传开了闻喜之的节目,说看了她的彩排,绝美。
一同传开的,还有她是闻珩双胞胎姐姐这个身份。
一时间,许多人在课间慕名而来一睹她的容颜,甚至还有女生送她礼物,托她帮忙转交给闻珩情书。
闻喜之把那些情书拿回家给闻珩,闻珩转手就丢进了垃圾桶:“你很闲?”
“我只是不忍心拒绝美女。”
“呵,你要是男的,绝对是花心浪子。”
“哦。”闻喜之一把举起剑,抵在闻珩胸口,“那就吃我花心浪子这一剑。”
“……”
闻珩推开她的的剑,无情嘲讽:“幼稚。”
平安夜那天晚上,陈绥回了教室,韩子文跟在他身后一同进来,笑嘻嘻地喊闻喜之:“之之同学,听说你明晚表演剑舞,绝美!”
闻喜之笑:“都是别人乱传的,我跳得很一般。”
“啧,谦虚。”韩子文回到座位上坐下,转过来,“明晚我们看你表演去啊,是不是绥哥?”
陈绥玩着手机,头也没抬:“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
“怎么不去啊!你同桌表演节目,不得去撑个场子?”
陈绥转头问闻喜之:“你需要?”
闻喜之:“……不需要。”
韩子文急了:“你怎么能这样问!你请人吃饭问别人饿不饿,人家说不饿,你还能真就不请了?”
“不然呢?”陈绥挑眉,“上赶着请客,犯贱呢?”
“那就不是一回事!”韩子文手里比划着,没有更好的例子可以举,“人家之之同学是女生啊,女生脸皮都薄,你不能这么问!”
“是么?”陈绥转头瞥一眼闻喜之,又看向韩子文,“怎么问?”
“你就问,之之同学,明晚我可以去看你表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