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戌拍了拍随安肩膀:“出来,观战。”
卫戌深藏不露,卫甲跟卫乙两个人一起也是一败涂地。
随安不想笑,但看了他们俩人躺在地上,还是忍不住弯了嘴角。
卫甲跟卫乙趁机装死。
随安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只好拿着去找褚翌。
门口的侍卫看了她的文书服饰,道:“大将军不在。”
随安问去哪里了?
侍卫指了指隔壁帐子。
随安皱着眉走过去,没听见里头人声,只好高声叫道:“大将军,西路军中褚琮将军账下文书褚随安求见!”
未几,听见里头传来一阵水声,她脚步一动,侧耳去听,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随安抿了抿唇,跑到主帐去问侍卫:“大将军在沐浴?”
侍卫:“那又怎么了?你有事只管找他!”
随安默默运气:“我一会儿就来。”
刚说完听见那边帐子突然传出褚翌的声音:“进来!”
进去个头!
随安假装没听见,跟侍卫道:“我在这里等等。不着急,等将军沐浴出来也行。”
侍卫道:“将军刚才叫你进去了。”
“你肯定听错了!”随安斩钉截铁。
才说完又听褚翌喊:“褚随安!”
随安心道反正不是自己在沐浴,他都不怕被人看,她怕什么,再说自己在军中也算见多识广了,军中不满十三的小兵甚多,她这样的反倒不大起眼……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去就去。
她闷着头进了帐子,弓身行礼:“见过大将军!”
褚翌用鼻孔哼了一口气:“去给我拿衣裳过来!”
口气一如既往的招人恨。
随安转身出了帐子:“伺候的人呢?将军的衣裳不见了!”
有小兵跑过来,挠头道:“将军平日都是自己沐浴更衣,不叫人伺候的!”
随安道:“将军让你给他拿衣裳过去。”她现在的职务是文书,又不是他的奴婢,用不着管他。
才说完,就见褚翌穿了一身白色秋袍从里头出来。
无视随安直接进了帐子。
小兵用一脸“你骗我”的眼神看随安。
随安顾不上了,也跟着进去。
褚翌正在换衣裳,刚露出背,转身一看,随安跟着进了来,顿时气笑了:“许久不见,你这脸皮厚度也跟着见涨啊!”
第二百三十一章 想摸
褚翌说完就扭头继续穿衣,随安也不回嘴,等他穿好了,默默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他面前,褚翌抓过来看了一眼,哼笑:“想着你们也该来了,还以为你们是打算光膀子上阵撸呢!”
随安刚想说来了好几趟了,又怕其中有什么内情,张了嘴最后又闭上。
把褚大将军急得差点要掰开她的嘴看看里头有什么。当然他心里虽然急死,但表面上的耐性还是有的,就故作高冷面无表情的将东西看了,然后一一批准。
事情出人意料的顺遂。
正事办完了,随安稍微放心,是一句不肯多言的拿了东西就走。
褚翌看着她平平板板的身材,几乎忍不住的想伸手去摸一摸,从前好歹还有个小笼包,现在简直能跑马似得,一马平川啊!
心里怒骂随安,说声谢会死啊!
可面上却云淡风轻,见她出了帐子,就故作很忙的拿起一旁的公文看了起来。
看了半天,一行字翻来覆去的看都没进到脑子里头。只想了随安这个无情无义的负心人,简直比那些一口气娶了一堆小妾的地主的傻儿子还要可恨!
随安跟褚翌在帐子里头,卫甲跟卫乙当然不敢偷看偷听。
等随安一出来,他们俩就哥俩好的凑了上来,笑道:“好不容易来一回,咱们几个定要大吃一顿叙叙旧。”
随安看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卫戌一眼,笑道:“还是算了,实在是时间来不及了,你们若是有心,不如陪了我去把补给领出来……”还能替西路军省下一笔给军库武官的开销。
卫甲卫乙自然是“义不容辞”,落在褚翌眼中就是毫无尊严的、“屁颠颠”的去讨好随安!
麻得!这俩蠢货是打算认她当娘么!
卫乙还问:“这都来了大半天了,也没喝口水,你饿不饿?我们这里的灶头兵烙饼是一绝,让他给你烙一张葱油饼怎么样?”
随安摸了摸肚子笑道:“你不说还没觉得,现在一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忍不住!要是不麻烦的话,那我跟卫戌就一人一张?”歪头看卫戌的意见。
卫甲卫乙纷纷嫉妒。
褚翌站在帐子里头,从帐子缝中看见,更是嫉妒!
卫戌背了手道:“多烙几张,明日路上吃。”
“这要押运补给的话,路上你们也走不快,要不再切些肉片,用盐腌了,给你当零嘴儿?”卫甲也胡乱出主意。
随安淡笑:“肉片就不用了,有咸菜给我放上些就行。”
“怎么能光吃咸菜呢,你瞧瞧你,这才几日功夫,就不水灵了,跟那脱了水的萝卜干似得……”
卫戌踹了说话的卫甲一脚,而后对随安道:“别听他胡说八道。”
褚翌皱了眉走回帐子,细细回想刚才见面的惊鸿一瞥,说实话没觉得她干巴了!
好吧,是有点瘦了,但是精神还好,也不见憔悴,可见在军中即便不能说是如鱼得水,也是比起从前有了活力……
他在帐子里头走来走去,烦恼的想抓头发,怎么办?好想摸……
卫乙去找灶头兵烙饼,卫甲就带了随安跟卫戌去军库。
那武官看了随安本来还淡定,等见过褚翌盖的印子,适才已经脱出去好不容易复原的眼珠子顿时又脱了出来。
可卫甲是将军身边的人,他领着人过来,军库武官不能嘀咕,就带了他们往库房里头走。
男人就没几个不爱兵器的,卫甲对这些东西的热爱就像女人爱胭脂一样。
“这里的长箭是两个地方送来的,我跟卫乙都已经试过了,是建城这边送过来的好!你看看这箭头,锋利无比。将军曾经将一头野猪射了个对穿,就是用的这种箭!”
随安点点头,递了一根给卫戌,然后自己也拿了一根看。
卫甲真吃醋了,低声问她:“你认了卫戌当师傅啊?对待他像儿子对爹一样?!”
说完就恨不能自打嘴巴。
随安却没有放到心里,虽然听见说儿子对爹的话,还是忍不住想起褚秋水,可现在是一心盼着他好好投胎,出生到好人家,再不用受这一世的累,这样想着,心里的难受也减轻了不少。
她笑着对卫甲道:“是想认他当义兄来着,不过他没同意。”
卫甲嫌恶的看了卫戌一眼:“美得他!你不用认他,我以后会给你撑腰的。”
卫戌双手抱拳,看着卫甲一个人作死。
随安无法,只好转移话题,比竟现在她的腰还结实,也用不上谁撑。
“不说这个了,对了,先前你说的野猪,我想问问那野猪肉怎么样?好吃么?”
“好吃什么呀!难嚼的很,差点没把我牙给崩了。”卫甲不在意道,看见一旁的长矛,顿时来了精神:“你现在用什么武器,我跟你说,在马上对敌,当然是长矛好使,用的好了,既伤不到自己,还能早早的把敌人给干下来,要不要我教你几招?”
说着就去挑长矛。
随安也跟着看,趁机问他这个怎么挑拣。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足用了一个时辰才从军库里头出来。
望眼欲穿的褚大将军看了,立即坐回原处,又装模作样开了。
卫乙带了一包热腾腾的饼给随安:“你们路上吃。”
卫甲看了就故意道:“你不会把所有的都拿过来了吧?那大将军吃什么?!”
随安在一旁假作未听见,问卫戌:“咱们走吧,反正也要在路上过夜,就不差今日明日了。”连夜赶路,天明的时候休息两个时辰,再启程的话,一日一夜应该就能到西路军了。
卫戌点头:“走。”
卫甲气极了,跟卫乙咬耳朵:“这王八蛋从前跟了我们在栗州华州,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现在乖的像条狗!”
卫戌脸颊肉往上一挑,问卫甲:“你在说我?”
卫甲打不过他,连忙摇头:“不是,不是。”
卫戌身旁随安探出头来,无语的问卫甲:“难道是在说我?”这也太把她当汉子了吧!
卫甲:“……”
卫乙帮难兄弟解围:“行了,你们俩快走吧,以后常来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操心的命
卫戌跟随安回到西路军的时候,褚琮正忙着操练新兵之事,见了补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又命随安赶紧给新兵们的籍贯信息造册……
随安刚要叫卫戌帮忙,就见卫戌跟加上磁悬浮一样,飘移到了别处……
内牛!这算什么?真正的友谊,敢于将你弃之不顾么!
她忙到天黑,又饿又困,吃货的本性跟困神一直在激烈斗争,正思量着是先去吃饭,还是先去睡一觉,左右为难之际,突然闻到一阵扑鼻的烤鸡香气。
外头响起声音:“这是褚文书的帐子吧?”
随安扬声道:“是。”
帐子掀开,进来的是西路军军库武官。
随安见了他,咽了一大口口水。
当然不是因为他秀色可餐,而是因为他手里的烧鸡。
武官见了她就像见了菩萨,先奉上烧鸡,然后支支吾吾的将自己的困难说了:“算命的说我命中不适宜往东边走,你看以后这补给能不能麻烦你去要?”
随安默默的收回摸向烧鸡的右手,学卫戌的样子冷静道:“不能。烧鸡麻烦拿回去!”
军库武官怎么肯,连忙道:“这是谢礼,谢礼。”不敢再说,转身逃跑了。
他走后,随安摸了摸脖子,觉得既然是谢礼,吃起来自然就心安理得了,起来洗了把脸,让困神冷静冷静,打算先喂饱肚子。
才啃了一根鸡腿,卫戌进来了。
随安看他一眼,默默的转身,拿着烤鸡背对了他。
军中一段日子,随安的食量渐长,但是身材仍旧不胖,就是看上去精神好了,不似先前的阴沉苍白。
帐子里头一时只有她啃完肉又嚼骨头的声音。
过了好久,卫戌才开口,声音带了一点笑意:“给我留根腿。”
随安已经吃了半饱,瞅了瞅剩下的一半,十分坏心的将自己不喜欢的鸡头鸡脖子鸡屁股鸡翅膀鸡爪子都弄下来给了卫戌。
军中烧鸡算是难得的美味,褚琮身为将军都不一定能天天吃上,因此卫戌也不嫌弃,接过来就拿到自己帐中去吃。
倒是随安有点不好意思,把剩下的一根大鸡腿撕下来,跟过去递给他。
最后两个人蹲在一起啃烧鸡。
跟卫戌一块吃饭,就能分出真汉子跟假汉子了,卫戌是骨头也都吃干净了,而且嚼起来特别用力,随安就是啃,像兔子一样,吃的不少,但动静小。
卫戌这个人太安静了,他不怎么说话,随安的思绪就渐渐发散。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去年,也是军中,也是烧鸡,不过当时跟她分享烧鸡的是侍卫小顺,而给她烧鸡的那个人……
她说:“将军您长得比我好看,地位比我崇高,本领高强,让我亲你,是我占你的便宜。”
他的眼底蓄满了笑意,低头轻声:“我让你占。”
随安眨了眨眼,从往日的幻象中挣扎出来,睫毛上一点泪珠一闪而过。
多情却被无情恼。
若是无情,不会心痛。
卫戌吃完擦嘴,见随安不动弹,捏她肩膀提起来:“腿麻了?”
随安回神,脚下一转回帐子里头继续抄写那些军籍文书去了。
晚上睡的晚,早上醒的早,哈欠连天。
这日军中管梳剃的人给大家“理发”。
《孝经》中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随安在现代的时候,以为这个身体发肤,不敢毁伤,是表示古人不剃头不理发来着,可真正自己也成了这个时代的一员后就发现,这个毁伤是指自己有意识的恶意的伤害自身,像这种剪剪头发修剪指甲之类的,古代人也淡定的很,远远没有现代人以为的那么古板不灵活。
随安因为识字,是文书,地位比较高,排队理发的位置堪堪在一些将士后头。
不过就算这样,前头也有好些人。
平常有事,都是卫戌站在她前头,不过到这种时候,卫戌就站她后头了。
随安就摇摇晃晃的站着打盹儿。
唯一的一点不满就是阳光太烈,闭上眼睛也还不大舒服,她迷迷糊糊的想有个墨镜或者眼罩就好了……
再醒了,正好轮到她,刚坐到凳子上,跟负责梳剃的人道:“把我下头的头发弄掉些,长得太靠下了,梳头都不舒服。”
那人笑道:“你这还不要紧,不过显然是喜欢操心……”
话没说完,褚琮走过来了,对随安道:“我又找了个识字的当文书,你有抄写的活计都交给他,以后这补给一块儿,你去催要吧。”
随安运气,跟剃发师傅道:“麻烦您老儿,给我把下头的头发刮干!净!!”
几个围观的听见,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师傅就道:“没事没事儿,你脾气好,这点子事都不是事儿!再说,你看你头发又黑又滑,可见是个有福气的!”
随安哼哼:“我觉得卷毛狗也挺有福!”说完觉得自己竟然沦落到跟宠物狗比的地步,顿时有点伤心。其实心里是有点自卑,觉得自己没那么重要,但竟然好似事情压在身上还挺多,压力还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