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小芬依然一副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样子,王兰嘀咕道:“算了,你现在一副傻乎乎的呆样,还是在医院住两晚吧,我去办住院手续。”
其实,此刻的周小芬是陷入困惑和不解之中,因为她发现自己现在观察到的这个世界和这具身体记忆中的世界有许多不同。
大体来说,她所见的周围环境比如建筑物、家具,窗外太阳云朵等等,和这具身体记忆里所见的是保持一致的,而两者所眼中的人和动物外形五官却明显有极大差异。
比如说此时此刻这间急诊病房内,在她的眼中,旁边病床上躺着一位辶巢∪耍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辶臣沂簦而她床边的是一位辶惩趵肌
如果要再细说的话,身体记忆中的闺蜜王兰,明明是明媚又健康的少女,但此刻在她眼中,对方的脸是用墨笔画出的遄郑至于四肢和身体就跟水墨国画风格一般,别问特点细节,问就是黑与白的写意艺术。
所以,当她面对病房里进进出来的辶呈保想要让她分辨出谁是谁,那几乎是难以完成的任务,好在经过和王兰短时间的相处,她勉强将王兰的辶澈推渌人的辶撤直娉隼矗那就是王兰的逯心歉觥翱凇笔峭柯红色的血盆大口。
而这时血盆大口的逭在问旁边椅子上家属澹骸罢馕恍「绺纾医院附近有卖粥的吗?”
“医院门左转有一个粥店。”一直看手机的家属逄起头,辶车摹鞍俗帧毕窳桨呀7裳锒上。
就在王兰拿着手机准备出病房时,有新的病人由护士推着手术车送进这间病房,在护士身后还跟着几位面露焦急的家属。
看着一涌而入的辶辰王兰辶逞兔恢后,周小芬发现有两位血盆大口的宄鱿衷诓》坷铮而她完全分不清楚谁是谁,只能沉默地从脑海中艰难翻出几个词。
被动脸盲。我好难了。
王兰并不知道周小芬对于脸盲症的纠结,她等着护士安顿好新病人而病房恢复安静,再对着周小芬噼哩叭啦快速说道:“我去买些易消化的晚餐回来,你躺好不要乱动。”
王兰前面不要乱动才说出口,后边周小芬却已将脚从床上抬起放到地上的凉鞋里,然后快速站了起来。
周小芬并不知道她为什么想要站起来,只能猜测这是身体的本能。只是这个本能很快消失,只留下恢复理智的周小芬呆站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
“你傻站着干什么?”王兰无奈地看了一眼周小芬,而此刻对方低头看着立在陶瓷地板上写意风格的两个墨板,那是属于她双足,然后她根据记忆里走路的经历,伸出一只脚。
下一秒,周小芬身体摇晃起来,然后失去平衡很干脆地五体投地摔在地上,秒昏过去了。
“小姑娘,你怎么了?”旁边刚进入病房的家属被吓了一跳,病房内的护士已冲上前扶起地上的周小芬,和王兰一起将昏迷的她送回病床上。
一时间病房里乱起来,而引发一切混乱的她却飘在半空中平静地看着病房里发生的一切,就在刚才那一摔,把她摔出周小芬的身体,就和原身脑海里小说里描述的魂魄离体的状态差不多。
而,此刻她的脑海闪过一个念头:我感觉我前世应该很少走路吧。
就在护士准备叫医生之时,飘在半空中的她被一股力量拽下,又重新回到周小芬的身体内,然后睁开了眼。
见周小芬醒过来,众人也各自散去。
医院护士仔细检查周小芬摔倒后没有骨折或其他症状,又询问身体感觉,只能判断她并无大碍,但还是建议做一个脑电图,看一下突然摔倒并昏迷是否存在脑部方面的问题。
“嗯!”床上的病人摇头拒绝。
护士完成病护里日常工作之后就离开了,而王兰见周小芬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也出医院去买晚餐。
之后的时间,周小芬感觉身体突然出现的古怪感受,在对照记忆里相应的身体情况,她再一次下床,然后扶着墙挪动双脚,向前移动。
额头微出汗的周小芬最后终于顺利走入病房卫生间,笨拙地完成入厕。
坐在抽水马痛上的周小芬陷入沉思:前世,我好像除了很少走路外,感觉还从未上过卫生间。
周小芬又想到那个问题:我是谁?
从卫生间出来的周小芬躺回病房却依然感觉身体内存在不舒服感,但还未等她翻看原身的记忆寻找可能的答案时,王兰已提着两人的晚餐回到病房。
当周小芬学着王兰将皮蛋瘦肉粥放入口中,口舌间陌生的感触让她惊讶,而当身体本能咽下食物时,她感觉到温热之物滑入食道,然后就是身体涌出的满足感。
这时的她恍然大悟,原来刚才身体的不舒服感就是饥饿。
没有前世记忆的她,现在也能肯定前世的自己应该没有吃过食物,不由在心中咆哮着:“我是什么神奇物种呀?”
床边边吃饭边翻看手机的王兰突然开口道:“这次你生病,有我的原因,医药费我就承担了。只是我囊中羞涩,你生病需要补充的营养标准就没办法太高了。”
“嗯?”周小芬在脑海中快速寻找着王兰话里医药费、囊中羞涩、营养标准之意。
王兰看着一脸无辜天真的周小芬,龇牙裂嘴道:“嗯什么嗯?我没钱,我们只能萝卜当人参补身体。”
周小芬沉默地从原身记忆中翻出钱之意。
思维跳越的王兰已将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方面,她将手机屏幕凑到周小芬面前,然后叽叽喳喳地说道:“亲爱的小芬,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还未等周小芬开口说一个字,她迫不及待道:“好消息就是下个月不律哥哥他们男团要来c市开演唱会,啊啊啊……可惜我没有抢到演唱会的票,啊啊,太悲伤了。但我又太激动了,我准备请假去接机……前段时间哥哥被黑粉卖惨装白莲花倒打一耙,我咒他们黑蒸主被恶意反弹……”
王兰差点激动地忘记这是病房,还好她很快反应过来降低声音,小声道:“一辈子红不了。”
王兰说得眉飞色舞,周小芬却听着一脸冷淡,她唯一感觉的就是不律这个名字越听越感觉耳熟。
“可惜刚才f化妆品官宣了,代言人不是哥哥。”王兰长吁短叹道:“哥哥团队撕资源的力量不够,我们粉丝也无法助力,只能眼睁睁看见资源被别人拿走了,明明不律哥哥比那位官宣代言人长得更好看,你看你看嘛。”
周小芬看了一下王兰手机里两张照片以及照片上两张精致的辶常她从记忆里寻找到表达她心情的描述句:脸盲伤不起,他们的区别,对她而言也就是宋体’濉和华文宋体’濉的区别。
吃完晚餐,王兰回纹身店,周小芬的手机和提包都放在店里,她打算把它们带到医院交给周小芬,顺便回出租房带些换洗的物品到医院。
王兰离开之后,周小芬继续扶墙练习走路,只是肚子陌生的不舒服感打断她学习的积极性,用了几分钟,娇弱的周小芬才找到答案。
三分钟后卫生间里,周小芬又一次自问道:我是谁?我眼中的世界跟别人不一样。我虽然没有记忆,但我却能感觉到曾经的我没用过钱,少走过路,没吃过饭,甚至从未有人类的三急。
然后,她从这具身体记忆中各种文学书籍中翻到了一些和自己有某种相似情况的描述。
比如说腾云驾雾、辟谷不食。
她有些恍然大悟:上辈子,我是神仙。这辈子,我借舍还魂了。
坐在抽水马桶上找到自己身份的周小芬高兴了。o(* ̄ ̄*)o
午夜时间,医院里并不安静,时不时响起的救护车的警笛声和病人的哀嚎声在医院里飘荡。
而此时周小芬的身体虽然躺在床上,但这位借舍还魂的“神仙”魂魄却已经回到她最初来的世界中。
当她发现自己又回到铜箱里时,她并不惊讶。从今天摔一跤离魂,到晚上啃鸡爪被辣得离魂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在那具身体里并不安稳。
她半漂浮在铜箱里无法离开,只能看着下方的古画卷,心中有一个模糊的意识在提醒她,画卷里的所有符号图案都很重要。
而这种重要性让她的目光只要扫过那些符号图案,她就已记住它们的形状了。
我当神仙的时候,一定经常看这本书。
她自信且肯定地逻辑自恰给出答案。
紧接着,她又有些遗憾自己只是记住图案形态,却没回忆起这些符号图案的意义。
然后就是无数的问题出现在脑海里。
我是仙的话,这个地方是否就是我的洞府,或是说仙界?
我长时间留在这里,外界的身体会是什么样,会像死尸吗?
我还会回到那具身体里吗?
……
当然,这些问题,被困在铜箱里的她一时半会都无法回答,因为铜箱里从星星处照射下来的光在渐渐变微弱。
光线渐弱,箱中世界也渐暗,她也渐感觉全身乏力想睡去。
我不想再在箱子里陷入黑暗的沉睡中。她挣扎着,在最后要闭上了眼时,感觉身体飘了起来。
第三章
周小芬被喂药的护士给叫醒了。
看见自己还身处明亮的现实世界,而不是被限制在铜箱之中,她脸上第一次露出笑意,再回想夜里铜箱里所见所记,却发现明明牢记的画册上图案符号,此刻却丝毫无法回忆起来。
“你可睡得真死,我来回叫你两次,你才醒过来。”
通过辶郴な康谋硐郑周小芬意识到自己离魂并不导致身体死亡,只会让这具身体呼吸心跳正常,但意识像植物人对外界不起反应。
之后的几十小时里,周小芬静躺病床,再未出现离体状态。
周小芬在医院里住了两晚之后,医生在给她开了少量的药后,就通知她可以出院了。
王兰是早上十一点左右来接周小芬出院的。
“早上好,亲爱的小芬,等我帮你收拾好东西,就可以出院了。”王兰精神抖擞地走进病房和周小芬打招呼。
周小芬第一时间就发现王兰辶车难盆大口颜色变了,不由指了一下对方的嘴,“夷?”
此刻,周小芬和王兰心有灵犀,周小芬的一个动作加鼻音,就让王兰瞬间明白过来,眼睛发亮兴高采烈地说道:“你看出来了吧,我换口红了,这管口红是几天前不律哥哥和xx一姐直播推销的口红,漂亮吧。”
周小芬干巴巴地点头,心里暗道:换个色儿,差点认不出你了。
“嘻嘻。”王兰捂嘴笑了起来,然后下一秒又想到什么说道:“我在飞信里发给你信息,你为什么不回我?”
周小芬一脸茫然,作为一位来自其他世界曾是神仙的游魂,飞信是什么,她还需要从原身的记忆里寻找一番。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王兰挥手道,在将之前带到医院的物品收拾起来后,两人就到住院护士台办出院手续,并去财务窗口结清费用。
站在窗口外,周小芬依着记忆慢条斯理将手机上的飞信app找到并打开,只见app内个人或各群多达上百条未读信息。
几乎不加思考,满屏的红点让她直接关上了飞信app。
出院手续办完之后,两人离开了医院。
医院离出租屋的距离不是很远,因为没有直达小区的公交车,且来往医院的公交车车上随时都是人多拥挤,不合适作为病人出院的交通工具,走出医院后王兰像平常一般很干脆地招呼来一辆人力电动车。
王兰和车师傅表现的很默契,王兰说了一下地址,对方手一挥表示客人上车。
两人坐上人力电动车,车师傅风驰电掣地在小巷里东拐西转开往向目的地。
不到十分钟,人力电动车师傅停下车,干净利索地说道:“富龙小区5号大门到了,十元钱。”
王兰一听车价瞪大眼睛,叫道:“什么!十元?师傅,你敲竹杠么,明明从医院到这里只需要七元。”
师傅脸色微变,口气很坚定地说道:“小姑娘不要乱说,我从不乱叫价。我从医院拉车到这里从来都是十元。”
王兰双手叉腰,“明明这几天我坐车都七元,今天你收十元,通货膨胀得有点厉害。”
神仙小芬呆呆地看着辶澈炜诠朊酆辶澈谄さ缍车师傅为三元的价差争吵起来。
五分钟后。
一位肯定地落下话,“我只给七元。”
另一位硬声道:“十元一分不少。”
“那你把我们送回去,我们不坐你的车了。”王兰气呼呼。
“送回去就送回去,别想占便宜。”车师傅皱眉很不耐烦。
等神仙小芬回过神,两人已被电动车师傅重新拉回到医院门前。
电动车师傅鄙视地看了站在人行道上的两人,然后蹬着车如风般离开,隐约风中还传来他意味深长的劝告之言:“小姑娘如果没钱,可以花呗,实在不行就走路嘛,不花钱还锻炼身体。”
“切,姑娘我只打七元的车,多一元也不坐。”王兰叉腰仰头,朝着电动机离去的方向吼道:“你这是破坏市场价格。”
周小芬看着两位隔空都要嘴炮一番的情景,莫名陷入沉默。
也许……三元很值钱。
因为快到中午加之天气渐热,两人撑着太阳伞在医院门前等了几分钟,没见其他的人力电动车经过,王兰最后决定共享单车骑回去。
打出租车是不可能的,毕竟起价就八元。
“嗯,嗯。”周小芬扶着单车看着一蹬就几米远的王兰背影,有些无所适从。
然后,她无助地学着记忆里原身骑车的方式,一蹬一滑之后,自行车开始蛇形走位。
周小芬发现骑自行可比走路难学多了,至少学走路时还能扶着墙,这学自行车就只能双腿不停摩擦地面,又慢还危险。
最后,王兰体谅周小芬大病初愈所以骑车有困难,两人选择打出租车回小区。
当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王兰看着显示器里的10.8元,表情是不甘心加纠结。
两人租的一厅二室的房子离医院不太远,离纹身店走路也只需要十七八分钟。房子坐落在一片较大区域的老小区内,一套二的旧房子,面积五十几平方米,在表姐张雅丽的帮助下,两人和房东签订了一月一付的协议,一月一千二,两人每人六百,还算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