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楼台先得月——温暖吗
时间:2022-09-30 20:34:48

  ……
  帮林溪搬完房间,林罄就忙着去做饭了,她邀请了陈安好来家里吃饭,准备多做几个菜。
  还没做好门铃就已经响了,林罄洗了把手去开门。陈安好端着一整块草莓蛋糕进来,身后并无第二个人。
  林罄犹豫着关上门,问:“星陈不跟着一起来吗?”
  陈安好摆了摆手,说:“他说不跟我一块儿来,没事儿,离得近,他知道路。”
  看她似乎很放心的样子,林罄也放下心来。她给门留了条缝,没关实,怕一会儿季星陈敲门声音太小她们听不见。
  两个大人就这么卷起袖子一起在厨房里忙活起来,谁都没有听见门被悄悄打开,又被悄悄关上的声音。
  季星陈跑的急了,脸颊热的红了一片。从小白楼到林溪家虽然很近,但是还是要走一段路的。
  季星陈最害怕的就是天色将黑不黑的这种时候,暮色一点点加深,像是背后有什么即将陷进黑暗里的东西在一直追赶他,吓得他头也不敢回,热了一脑门汗。
  不过一直揣在怀里的东西还是好好的。他润了润有点发干的嘴唇,有些暗自欢喜又有些忐忑地将包裹着的一个袋子抱得紧紧的,跑上二楼挨个房间找,最后敲了敲唯一关着的那间房门。
  门被打开一条缝,还没看到人,季星陈就已经亮起眼睛,他一路跑的脸颊发红,双眸亮晶晶。
  等门完全打开后,他一把将怀里的东西塞到了林溪怀里,像是怕被拒绝那样,男孩声音扬的很大,却满是羞涩与期待,他大声说:“这个送给你!”
  林溪睫毛动了两下,才迟钝地低头看着手里硬被他塞过来的东西,站在原地,模样看上去有些呆滞。
  季星陈就在原地等着,从她乱糟糟的短发看到她小黄鸭形状的拖鞋,目光来回游移,明显紧张。
  “星陈?”林罄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她探头,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阿姨都没听到。”
  季星陈攥着的手松开,勇气刚刚已经用光了,他小声又乖顺地喊了声:“阿姨好。”
  林罄在他面前蹲下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温柔:“来找我们小溪玩儿吗?”
  季星陈点点头,又扭头看向林溪,林溪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还提着那个袋子,这回目光落在林罄脸上。
  “星陈来找小溪玩,小溪要有礼貌,带小朋友去你房间一起玩好不好?”林罄耐心说着。
  林溪又转头,这次眸光迟滞地落在面前的男孩身上,嗯了一声,声音很淡,季星陈很轻地眨了下眼。
  林溪的房间已经被收拾好了,不过依旧很简单,一个纯白的衣柜就占了半面墙,许是怕单调,上面被林罄贴了几个卡通的贴纸。
  除此之外一张床,床头柜,还有大窗户前的一张写字桌,就没有别的了。
  季星陈却很高兴,没有大人在场,他放开了许多,没有一点身为客人小孩儿的自觉,围着整间屋子来回绕了好几圈,才意犹未尽地凑到正坐在写字台前的林溪身边,好奇问:“你在干什么呀?”
  林溪眼皮都没抬,没听到一样,握着根水彩笔在画画。
  季星陈又凑近了些:“你在做什么?”
  水彩笔连一丝停顿都没有,在雪白的纸上画下一道弯弯绕绕的彩虹。
  “你在画什……”
  林溪终于抬起头,乌黑的眼睛盯着他,冷静地回答了两个字:“画画。”
  “……”
  季星陈乖乖地哦了声,就趴在桌子上看她画。
  不过半晌,他就又按耐不住了,指着画说:“画错啦。彩虹不是黑色的。”他托着下巴想着,“嗯……彩虹应该是蓝色的呀。”
  他喜欢蓝色。
  林溪不吭声,她低着头,抽出一根深灰色的水笔,在角落画了个灰色的太阳。
  整幅画都是这样的颜色,灰色的太阳,黑色的彩虹,花草树木都是这样黯淡的颜色,灰扑扑的,没有一点儿鲜亮。
  季星陈蹙眉看着这幅“死气沉沉”的画,觉得不太舒服。
  不过很快他就被别的吸引了视线。林溪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了一本厚厚的绘本图,正靠在床边,一页一页地翻。
  季星陈凑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一条黑色的的大蟒蛇盘在画面上,吐着猩红的信子,对于五岁的小孩儿来讲十分瘆人。
  “啊!”
  季星陈叫了一声,一巴掌拍在眼睛上,“啪”的一下声音十分响亮。
  他迅速往后退了两步的距离,手徒劳无功地遮在眼睛上,乌溜溜的黑眼睛顺着五指张开的指缝惊恐地盯着那本书,像是下一秒大黑蟒就会从书本上跳出来一口吞了他。
  林溪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手下的动作没停,翻了一页。下一个画面画的是一只绿色的毛毛虫,落在一片嫩绿的叶子上,她很快就被吸引了视线,继续看了下去。
  “……”
  房间里静的只剩下窗外的风声。季星陈站在原地,有点儿想上前但又很怕那本书,眼神直勾勾盯着林溪的背影,见她没有丝毫反应后,嫩生生的脸颊上满是失落。
  林溪是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才合上那本绘图本的,她把书送回原来的地方,一回头,就看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正趴在她的床上,就这么睡着了。
  林溪安静地看着,男孩半边脸颊挤压在床上,嘴巴被带的微微撅起,嘴角还沾了一点不明东西的粉末。在他身侧打开了一个包装袋,是送给她的那个,有好闻的甜甜的橙子的味道从里面传出来。
  陈安好敲了下房门,并没有进来,只隔着门喊道:“孩子们,出来洗手吃饭了。”
  季星陈被吵醒,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额角的一撮毛被压弯,现在直挺挺竖着,他抓了两下也没再管,因为肚子在叫。
  刚刚吃过的橙子派实在是太好吃啦,甜甜的,他最喜欢甜的东西,但是刚刚只吃了一块,这会儿还是很饿。听到肚子发出的声音,他煞有其事地摸了摸,又点点头,一抬头就对上林溪澄澈平静的目光,眼睛立刻就弯了起来,报告似的:“我睡醒啦。”
  林溪没说话,毫无表示。见没有回声,陈安好又敲了两下门,季星陈喊了一嗓子,声音清脆又洪亮:“知道啦。”
  林溪见他喊完就从床上跳下来,做贼似的目光一直朝着门边瞟,又降下声来,手伸进床上的包装袋里,拿了一个包装好的橙子派塞给她,紧张地说:“溪溪吃这个,我帮你看着门。”
  橙子派甜甜的味道完全散发出来,被窗外吹进来的晚风吹散,带了点清凉的味道,还卷杂着若有若无从远处盛大的槐树那里飘来的槐花香味。
  林溪拿着没动,她静静站在原地,似乎是在思考这个刚见了两回面的小男孩为什么总是要往她手里塞东西。
  又像是只是在单纯发呆而已。
  就在季星陈歪着头,以为她是不会撕包装纸想上前帮她的时候,林溪突然转过身,一言不发地往门边走。
  季星陈魂都要吓掉了,连忙拦住她,语气难得严肃:“现在不能出去。”
  不能让陈安好看到他在饭前偷偷给人塞东西吃。
  林溪跟他对视,季星陈声音又小了一点,“饭前吃零食被发现了会被骂的,不能让大人发现。”
  他以前嘴巴馋,总是吃很多零食,到了饭点就死活不肯吃饭,被陈安好教训了好几次。
  季星陈以为这么解释林溪就能明白了,没想到林溪静了一下,直接还给他,然后目不斜视地绕过他,打开了房门。
  “诶你不吃啦,这是我爷爷给我带来的,很好吃的你尝尝嘛。”
  季星陈着急地追上去,结果一到门口,就看到陈安好靠在墙上,扭头就对他亮出一口大白牙。
  季星陈浑身一凛,汗毛都竖起来。
  发起火来的陈安好可是很可怕的。
  林溪毫无察觉地想走过去,可惜犯了错的小朋友总是会下意识地寻找同伙,于是她很不幸运地被季星陈选中了。
  手腕被一把拉住,林溪低头看了眼握住她的那只手,听到手的主人嘟囔着,认错态度十分诚恳:“我错了妈妈。”
  陈安好有些好笑地在他们面前蹲下来,抬手就在儿子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没好气地说:“现在吃零食,等会儿又不吃饭,半夜又要爬起来喊饿,你怎么这么会折腾为娘我呢。”
  这种话题几乎是母子俩的日常。林溪冷淡地站在原地,像是在听,又像是在发呆。
  手腕被轻轻捏了两下,林溪眼珠动了一下,微微偏过头,季星陈侧过脸,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在陈安好的注视下对着林溪眨了眨眼睛。
  陈安好看着面前两个半大点的小孩儿,儿子挤眉弄眼的动作配上另一个无波无澜的表情,差点没崩住脸笑出声来。
  她含笑看着林溪,轻轻揉了揉女孩的短发,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友好与戏谑。
  “季星陈真是个烦人的小鬼,对吧?”
 
 
第3章 
  季星陈开始有事没事就往林溪家跑。
  青山市少雨,夏天的太阳格外热烈,一丝风也无。
  连林磬这么闲不下来的人到了大中午也没有出去,半靠在沙发上休息。她前些天一直在忙着给林溪找幼儿园,这几天又一直在外面找工作,打算等林溪上了幼儿园就开始工作。
  浸过凉水的西瓜切成三角的形状摆在果盘里,风扇在头顶转动,白色的扇叶转成了一道抓不住形状的影子,使人昏昏欲睡,不甚清明。
  季星陈就是在这时候来的。他似乎跑过,白色的印着卡通图案的短袖被汗浸湿一小块,脸颊红扑扑的,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却依旧明亮,弯起来冲林磬甜甜的喊了句阿姨好。
  林磬最后一丝睡意消散,她起身抽了两张纸给季星陈擦了把脸上的汗珠,轻声问:“怎么这时候过来了,热得一头汗。”
  季星陈抿嘴笑了笑,迫不及待问:“我可以上去找溪溪玩吗?”
  林磬无奈地揉了把他的头发,“快去吧,小溪在房间里。”
  季星陈刚要往楼上冲,又被林磬叫住。
  “星陈,你妈妈在家吗?”
  季星陈眨了眨眼,点头:“在的。”
  “那正好,我包了点饺子刚想送过去呢。”林磬自言自语一句,见季星陈还愣在原地,笑着说,“没事了,快去玩儿吧。”
  .
  林溪的房间里很凉爽,林磬给她的房间到通阳台的门上又加了个白色纱帘,平时就可以开着门通风,又不会进蚊子。
  季星陈见什么东西都觉得稀奇,来来回回摸着纱帘从房间里又跑到阳台上,很惊喜的样子:“我喜欢这个!”
  林溪刚睡醒,短发凌乱地顶在头上,额头的刘海有点长了,有点遮眼。
  她半靠在床头盯着这个不打声招呼擅自闯进她房间的家伙,眼里一丝情绪都没有,呆愣愣的,像是在盯着他发呆。
  季星陈早就发现了林溪在无事可做的时候经常会盯着自己,眼神直勾勾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长时间地看。
  “哈,你又偷看我!”
  季星陈扑到柔软的床上,笑的眼睛都亮起来,话语间透露着一种习以为常的骄傲与得意。
  林溪照例不作回应,不过视线已经收了回来。她推开蹭到她手背上的那颗毛茸茸的头,掀开被子想下床,被某只热乎乎的小手拉住。
  “你手好凉。”季星陈惊叹了一句,随即一把抓住不松手了。
  在这种六七月份的高温天气里,林溪冰冰凉凉的手就显得格外特别且舒服,让人抱住就不想松手,贴在自己热乎乎的脸蛋上,降温又消暑。
  不过林溪不太想配合,她垂眼把手一下抽回来,睫毛低敛,眼神明显还不太清明。
  二楼有个小的洗手间,已经微微有些发锈的洗脸架上搁着一个大红颜色的塑料盆,盆底画了个开放的很热烈的牡丹花,就像季星陈家小白楼院子里种的那些。
  林溪洗了把脸,季星陈就跟个尾巴似的一直跟着她,耷拉着脑袋:“有点无聊哦,溪溪你无不无聊?”
  在只有两个人且周围没有其他可以吸引视线的东西的时候,林溪就很容易被其中唯一能够发出声音并且还会活动的东西夺去注意力。
  “嗯……待在家里好无聊,溪溪跟我一起出去堆城堡好不好?”
  黑白分明的眼睛重新落到季星陈身上,林溪看到他嘟囔着嘴巴,扬着白净的肉乎乎的脸,殷切地看着她。
  如果季星陈是条小狗,那他这会儿一定在摇尾巴。
  他这副模样跟平日里总是笑嘻嘻的表情并不一样,林溪没见过,于是冷淡又直白地盯着他看。
  不过她并不明白他现在的行为是什么意思。在林溪短短的学会记事的两年时间里,她似乎从未理解过关于“撒娇”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也搞不懂关于这两个字的具体行为是怎样的。
  所以她也并不知道,季星陈早已经在与陈安好的“斗智斗勇”当中,将这两个字磨炼的炉火纯青。
  见林溪一直看他,季星陈以为她是被自己说动了,窃喜地上前拉住她的手:“走吧走吧。”
  林溪冷淡地抽回手开始擦脸,干净的声音闷在毛巾里,拒绝:“不去。”
  季星陈瞬间就像被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肉眼可见的蔫了下去,他垮着脸做最后挣扎:“出去嘛。”
  见林溪不为所动,季星陈又义愤填膺起来,愤愤为自己打抱不平,像是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溪溪都没有陪我出去玩过!”
  林溪把毛巾板正地挂到原来的地方,绕过他,走到镜子旁。
  镜子太高,旁边有个小矮凳,是林罄给林溪准备的,每次照镜子的时候得踩在凳子上林溪才能照到自己。
  旁边的架子上搁着一小盒白色塑料包装的东西,林罄嘱咐过洗完脸要涂这个。
  林溪同镜子里的自己冷淡地对视,镜子里同样短发的女孩的额头、鼻子、两侧脸颊还包括下巴上都沾上了一小点白色的膏状的物体。
  季星陈看着,鼻尖微动,轻嗅:“香香的。”
  “这是什么,溪溪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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