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吕千霜猛点头,挽着连双的手臂,“你真好!”
连双笑眯眯道:“谁叫咱们这么投缘呢,不过、”她话锋一转,“将军不待见我你也清楚,他若弃之不用你可不要怪我啊,我人微言轻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连双先把可能性跟她说清楚,免得事情没成像白芙蓉那样怨她。
“我明白,我又不是不识好歹,陆将军对我什么态度我自然清楚,反正我闲来无事随便做做,他不用也没关系。”吕千霜羞涩地扭了一下身子,“我先回去了,等做好了给你送来。”待了没一会儿她就匆匆跑回家去了。
“多好的姑娘啊!”连双叹气,虽然吕千霜与她交好也是有所图,但的确是个好姑娘,不骄奢不傲慢,陆崇脑子是不是有病?
正在书房奋笔疾书的陆将军突然觉得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出来,吓得占青赶紧去厨房给主子煮了一碗姜汤。
哎,也不知道她这么做对不对,万一最后陆崇还是不喜欢吕千霜,那她可成罪人了,连双想。
大约是一宿没睡,第二天上午吕千霜来到将军府将一个香香的枕头交给连双。暗红的枕面绣了两只鸳鸯,寓意不要太明显。
见她眼中的红血丝和眼下淤青,连双没忍心开口,做的这么花哨,依着陆崇那破脾气能用才怪。算了,即便符合心意,陆崇也不见得用她送过去的东西。
吕千霜心中高兴,即便一夜没睡也精神十足,“连双你喜欢什么花样?我也给你做个。”
正要拒绝,就听门外传来白芙蓉与灵冬的说话声,连双赶紧将枕头塞进被子里。
刚把被子盖好,白芙蓉便一步三扭地走进房间,“弟妹这好生热闹。”
最近这段日子白芙蓉总来梧桐院想以此接近陆崇,可陆崇连大门都不让她进。渐渐地她也懒得来。
今日听说吕千霜在梧桐院,白芙蓉立马跑来一看究竟,她心里对连双与吕千霜交好非常不满,但她也没有立场干涉人家的私交。
进门后白芙蓉便眼神不善地盯着吕千霜,吕千霜是个大美人,与自己比是完全不同类型,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闺秀,“吆,这是谁呀?弟妹不给介绍一下。”
看见白芙蓉时吕千霜茫然了一下,不过很快她就想到这个叫连双弟妹的女人是谁。
连双偷偷翻了个白眼,心说还用我介绍?你不就是冲着人家来的吗?“这位是伯阳侯的吕小姐。”连双特意将伯阳侯说的重了些,白芙蓉你可要看清楚人家的身份背景,别在我这起幺蛾子。
“原来是千霜妹妹呀。”白芙蓉面带微笑,“早就听说你了,今日可算见到了。”
“白姑娘好!”吕千霜神色淡淡的,并未将白芙蓉看在眼里,这是她身为侯府掌上明珠的骄傲。
见白芙蓉看人时眼睛像带着钩子,吕千霜心里不舒服,陆崇不会喜欢这种一脸狐媚相的女人。“二少夫人,我累了,先回去了,改日再来叨扰。”
连双将人送走后,白芙蓉:“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啊,吕小姐怎么见到我就走了呢?”心里却暗恨,吕千霜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若她成了陆崇的正头夫人,哪里还有自己的活路。
“白姑娘多虑了,吕姑娘今日给我送花样来的,送到了自然要走的。”连双将妆奁匣里吕千霜昨日送她的几个花样拿出来给她看。“白姑娘怎么有空来我这?”
“我给将军做了梅花饼,正要给他送去呢,顺路来看看你。”白芙蓉站起身,“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白芙蓉绞尽脑汁讨好陆崇,一计不成就再想下一计,最近她迷上了做吃食。糕点不重样地送到松柏院。
最开始侯甲接下,白芙蓉便以为陆崇喜欢吃,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日日送来新的点心。殊不知她亲手做的糕点都进了占青和侯甲的肚子。
将人送出门,连双拿出吕千霜做的枕头,皱眉想该怎么送给陆崇?不能说是吕千霜做的,要等到两人定情后才能揭晓谜底,否则就永远不要说出真相。
想来想去,连双觉得自己不出面最好,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灵雨。
灵雨乐呵呵地将枕头交给占青,“听说将军夜里睡不好,这个枕头里面有安眠的花草,送给将军。”
占青疑惑,谁说将军睡不好了?主子睡眠一向很好,不过他也没在意,“谁做的?”
灵雨一笑,不作答,转身回了梧桐院。这是夫人教她的,保持神秘,让他们猜去。日后陆崇若是知道也怪不到她头上,谁叫他当初没有问清楚呢。
占青一挑眉,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是二少夫人做的呗,她上次说了要给将军做枕头嘛。
看到枕头陆崇一脸莫名其妙,占青刚往前递,他就捂着鼻子嫌弃道:“拿远点。”这是放了多少香粉啊?这么香。
“将军您不喜欢吗?”占青凑近鼻子嗅了嗅,“属下闻着是干花的味道,是费了心思的。”这种心思倒像姑娘家送给心上人的,占青心中腹诽,嘴上可不敢说出来。
“干花?”陆崇皱眉,一个枕头里都是花像什么样子,“检查没问题给母亲送过去吧。”这玩意送女人合适,他要来做什么。
连双送给陆夫人的枕头里放了荞麦和安眠的草药,陆夫人还小小惊讶了一下,她视连双为透明人,而这孩子还想着她,“你有心了。”
“母亲不嫌弃就好,您身份尊贵,什么金贵东西都见过,送您旁的怕入不了您的眼。”心里却想老夫人您可别嫌我小气,实在是我没有银子送你贵重东西,只能拿自己这蹩脚的女红献丑了。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揉揉手指,“就是我绣工不大行,让母亲见笑了。”
陆夫人看看枕面上不太精致的兰花,又看了一眼连双红红的食指指尖,叹气道:“有这份心就够了,若是幽儿还活着……”若是她儿子还活着,也许连双会是个好媳妇。“过了小年去给幽儿扫墓,你要有个准备。”
“是,母亲!”
连双走后没多久,陆夫人又接到儿子送来的枕头,她纳闷,一个两个都给她送枕头,今年过年很流行送这个吗?
……
腊月二十五,陆夫人原本打算带陆崇和连双一起去扫墓,不巧的是这日清晨起床她觉得头脑昏沉。怕她路上有事,陆崇便没有让母亲去。
他只带了连双、灵冬和十几个护卫去了陆幽所葬之地。墓地很干净,昨日便有人来清理了积雪,连双一身素色衣服,外罩黑色斗篷,跪在石雕龟驮碑前烧纸钱。
其实她从心底里感激陆幽,在她走投无路时,是陆幽给她了生的机会,只可惜这位皇子命薄,她入府他便昏迷不醒,两人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他便撒手人寰。
如今,连双只能对着墓碑在心里默默说几句感谢的话。突然连双愣了一下,是错觉吗?怎么感觉陆幽坟头似乎动了一下。
在仔细瞧没有任何变化,她只当是被火光晃了眼看错了,连双低头继续烧纸钱。
再次抬头,她惊讶地捂住嘴巴,只见墓上的一块石头一动一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此时陆崇正背对着连双看远方,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连双的震惊。
几息间,那块石头“吧嗒”一声从墓上滚落下来,从里面慢慢伸出个小小的脑袋。
“……大、大哥!”连双颤抖着指陆幽的坟头。
刚刚石块滚落,陆崇便发现了不对,他走到坟前将连双拽到身后,将军府的侍卫也如临大敌,都把手放在腰间的刀剑上。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前面,那个小脑袋又拱掉周围的几个小石头爬出来,然后扑棱着两个前肢从墓上滚下来。
竟然是一只小龟,侍卫们抽了一口冷气,大冬天的哪里来的乌龟?难道是二公子墓里的石雕赑屃活了?众人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就连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也搞不清面前是什么情况,他站立不动,侍卫们也不敢动。那小龟先是滚到陆崇脚边。
它抬起小脑袋往上看了看,然后越过陆崇往他身后的曳地斗篷里钻。连双后退一步,小龟漆黑的小豆眼抬头看了一下,继续往斗篷里钻。
连双:“……”
“呀,这是吉兆啊。”灵冬将巴掌大灰褐色的小龟捧起来,“我们老家有个传说,坟头出现活龟是子孙富贵长寿的预兆,大吉大利呢。”
连双无语,差点把她吓出个好歹,还大吉大利。这荒山野岭的,突然从坟头里爬出一只龟,就说吓人不?
第14章 刺杀
谁也说不清陆幽的墓里为何会钻出一只龟,冬天龟不是应该躲在洞里冬眠吗?总之大家都觉得十分神奇。
陆崇用两根手指捏着小龟的腹背举到眼前与它对视。连双很想问:“像不像你二弟?”她怕被陆崇揍便没敢开口。
“带回去养吧。”陆崇随手一丢,将小龟扔到连双怀里。
手忙脚乱地接住小东西,连双也把它举起来仔细端详,傻乎乎的实在看不出来哪里有神奇之处。她又将小东西塞给灵冬,“交给你了。”
“嗯!”因她老家的传说,灵冬很喜欢小龟,她点点它的小脑袋,“少夫人你看它多可爱。”
连双撇撇嘴,心想眼睛跟小豆子似的哪里可爱了?猫猫狗狗都比它可爱。她对小龟没什么好感,可是那个小东西好像很喜欢她,在灵冬手里一直往这边伸脑袋,连双躲到灵冬身后故意不让它看见自己。
“下山吧。”陆崇打断了她的幼稚行为,众人便沿着小路慢慢往山下走。
陵墓建在山腰,要走到山脚下才能坐马车。连双边走便往四处看,四周一片白茫茫,树林里传来呼呼的风声,像什么东西在哭,若不是日头正当空,还真有点吓人。
紧了紧斗篷,打算追上前面走出老远的陆崇,山里真是太冷了,快点下山才能坐马车啊。“灵冬,走快点,冻死啦!”
连双往前一跃,打算跨过灵冬走前头,两人一错身的瞬间,一枚箭从连双身后呼啸而过“嘭”的一声扎进路边的树干上。
“趴下!”灵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连双拽倒在地,紧接着又有几支箭深深地扎进树里。
逃亡的日子里,连双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情形,甚至当她听到箭矢破空而过的声音便知道有人要杀她。
她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便将灵冬拉倒在地,这是她与元宝身经百战后练就出来的反应速度。还好连双反应快,否则灵冬这个丫头就成筛子。
要命的是,连双和灵冬所处的位置刚好是一处拱坡,所以即便她趴在地上不动也可能被箭射中,何况她一身黑色斗篷,在满地白雪中甚是显眼。
陆崇和侯甲走在前面,与她们有挺长一段距离,后面的侍卫也离得很远,他们赶过来也要一点时间。
连双抬头看见又几支箭向她和灵冬射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她抬脚将灵冬踹翻过去,灵冬闷哼一声往下滚,锋利的箭头扎进她们俩刚刚所在的雪地里。
又避开几箭,连双爬起来就往树林里跑,她专往树木密集的地方钻,还很有技巧地绕着树跑,只要她不走直线,箭就有很大几率射空。
陆崇发现不对,飞身过来挡开几支箭,回头再找连双,就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小腿深的雪里艰难地跑着。
让他惊讶的是连双居然绕圈跑,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来不及多想,侯甲已经去追刺客,他便向连双所在的地方追过来。
也不知连双为什么这么能跑,陆崇都差点没追上她,他终于在连双摔倒在雪里时将人按住。陆将军很生气,攥住她斗篷的后领子,单手将人提起来立住,大声喝道:“你跑什么?”
普通人脚程根本快不过箭的速度,无论你怎么走曲线,对于一个好箭手来说,移动的靶子并不比一个树桩难射多少。若是让他来连双早死几次了,这个时候不如找个低洼处趴下来藏好,等他来救更明智。
对啊,连双对上陆崇愤怒的眼神突然醒过神来,有陆崇在她跑什么啊?连双大口喘着粗气跌坐在雪地里,刚刚危险来临时她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逃,倒是把陆大将军给忘了。
不跑了,也跑不动了。休息片刻,陆崇又把她提起来,“这里不安全,赶快下山。”他提起来连双就跌坐回去,提起来她又坐回去,像软了吧唧的面条似的站不住。
“大哥!”连双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腿、腿软。”从眼角到下巴的脂粉被泪水晕成一片,脸上精彩极了。
陆崇再一次提起连双,这次他没有放手,像拎小鸡似的提着连双往山下走。连双跌跌撞撞跟着陆崇深一脚浅一脚走着,出于警觉,她时刻注意四周的动静。
走出林子,远远看见侯甲和将军府的侍卫往这边走来,连双总算放下心,陆崇也松一口气放开了抓着连双的手。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关键是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即便是他也很难防备出其不意的暗箭。
陆崇转过身想要叮嘱她几句,连双却突然伸出手用力推他,陆崇没有防备竟被她推了一个趔趄,待他站稳脚跟,就看见连双向后倒去,左边肩头插着一支箭。
在失去意识前,连双在心里大骂:陆崇你个王八蛋,本公主一路逃过来都没挨过一下,今日竟为了救你被射中。
好疼啊!父皇、母后、哥哥,叒叒这就去找你们。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连双似乎听到了哭声,心想谁会在她灵前哭啊?听着像灵雨灵冬,也是,除了元宝也就只有那两丫头会为她的死而难过吧,很快她便又陷入了黑暗。
“一个人都没找到?”陆崇气得用拳头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他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连双在他眼前被重伤,还是为了救他,简直是奇耻大辱。
侯甲跪在地上,“刺客伸手不弱,我赶过去人已经不在原地,当时顾及将军和二少夫人的安危,属下没敢追,是属下失职,请将军责罚。”
此次出行就只有两辆马车和十几个护卫,那时已经有三个兄弟受了伤,这种情况侯甲不敢擅自追人,即便如此还是出了岔子。
刺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对将军放冷箭,若不是二少夫人挺身而出,那箭该是插在主子的后心上。侯甲越想越心惊,乃至他现在手脚都在发抖。
“当时的情况怨不得你,是我大意了,起来吧。”陆崇怒气稍减,“其他人伤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