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航——江天一半
时间:2022-10-02 08:39:34

  谢凌云压着火气:“有什么区别?”
  他又问:“冯巍是不是有特殊的癖好?”
  “你知道?”贺舟很快道,“他是字母圈的。”
  ……
  谢凌云挂了电话,几乎没有犹豫,转身,大步流星重新朝宴会厅走去。
  拐过一道弯,听见两人的议论声,从吸烟室的没有彻底关上的门缝中传出来。
  “冯总好像对戚乔格外关注?”说话的是刚才那位飞影的董事。
  谢凌云停下了脚步。
  没有等太久,他听见了冯巍的回答。
  “几年前见过而已,那时可比现在纯多了。”
  “冯总小心隔墙有耳,您今晚难道没看出来,谢凌云跟戚乔关系很不一般。”
  “怕什么。”冯巍笑了笑,”18年那会儿,她拿着剧本,要来找我投拍她的电影。说她虽然先做了演员,但正儿八经是电影学院导演系出身的。你说一个小姑娘写出来的电影剧本,有什么投资的价值?”
  另一人笑声猥琐:“张某虽然孤陋寡闻,倒也听说过冯总一些风流韵事,这个戚乔,难不成也……滋味怎么样?”
  “这张总可就想错了,才刚灌了东西让人给我绑上去,她居然还醒了,挣扎着打了我好几巴掌。”
  “真的假的?还挺烈。”
  “呵,那药可不是一般货,和酒精一块儿作用效果更好。她居然还能抗那么长时间,绑着眼睛都听出来了我是谁,说要报警,你说可不可乐。就是可惜啊,要不是后面陪她一块儿来的那个叫江淮的,找了上来,也不会没尝到。”
  “开了灯又看到那身上果然一片一片的红疹子,还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没碰人。可惜了……啧啧,当年的戚乔可比现在那些十八九岁的都纯……”
  话音落下,掩着的木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踹了开来。
  冯巍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扯着衣领勒住了脖子。
  呼救甚至没来得及喊出口,一记重拳带着劲风砸在了他的脸上。
  身旁的人立即大声呼喊保安。
  在看见来人是谢凌云时,又陡地噤声。
  伴随着冯巍的痛呼,第二拳更狠更重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谢凌云咬着牙,黑沉沉的一双眼睛,此刻眼圈通红,拳头一个接一个,几乎没有任何休息空隙地打在冯巍身上。
  他起身,拎着旁边碍眼的那位,将人扔出了房间,反手关上了吸烟室的内锁。
  关上灯后,准确无误地走向瘫软在沙发上的冯巍。
  谢凌云拎着他的衣领,将人拽了起来,下一秒,又重重将他整个甩在了冷硬的地面上。
  足足十分钟。
  冯巍条件反射地抱头,被打的脸上迅速显出印记,血从鼻子和嘴角流出来。
  谢凌云看着他像条狗一样蜷缩在地面上,口中叫喊着救命。
  他扯开衬衫两颗扣子,在冯巍身边蹲下来。
  从上到下望了他一眼:“冯总也有怕的时候?”
  冯巍浑身抖着说:“我错了,我错了……”
  谢凌云笑了声:“错哪了?答对的话,就不打你了。”
  冯巍努力地睁大眼睛,但关了灯一片黑暗的房间,他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而这种黑暗恰好地加重了心中的恐惧。
  冯巍很快说:“我、我不该动你的人!”
  谢凌云手背在他脸上轻拍了两下:“对不起,答错了。”
  “我说过了,她谁的人都不是,戚乔就是戚乔,她是她自己。”谢凌云此时的语气竟十分平和,慢慢地说,“你错就错在,本来不该做人,却多活了这几十年。”
  “……你想干什么?”冯巍瞪大了眼睛,在黑暗中看着谢凌云并不清晰的轮廓,“难不成你想在这儿杀了我不成?”
  谢凌云起身,一脚踩在他的胸口,脚尖用力,硬挺的皮鞋鞋底在冯巍身上留下了道道青紫。
  他微微弯腰。
  “我以前呢,特不屑跟那些肮脏的东西扯上关系。”他低头,睥睨着冯巍,淡声道,“就算在这儿弄死你又怎么样?冯总做多了那些事,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欺负了那么多女孩,也能心安理得地活着,不就是靠着背后有人。”
  “我这个人,喜欢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谢凌云低头凑近他,含笑问,“今儿就请冯总也猜猜看,在这个地方料理了你,我谢凌云能不能干干净净地走出去?”
  他眼尾的冷笑渐渐淡下去,取而代之是无法压制的怒气。
  “嗯?爷有没有这个本事?”
  冯巍听得出来。
  此刻的谢凌云,是真的有在这个外面人声鼎沸的地方杀了他的打算。
  心底的恐惧这才真切而密密麻麻地涌上来。
  谢凌云挪开了自己的脚,从一旁的博古将上取下一只陶瓷花瓶,“砰”地一声在冯巍身旁摔碎。
  他挑选了一块趁手的碎瓷片。
  冯巍忍着身上的痛意,手脚并用地往墙边爬、
  下一秒,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谢凌云!你开门!”
  急促又紧张的声音。
  是戚乔。
  谢凌云动作微顿。
  而听见动静的冯巍立刻抓住机会朝外喊:“来人啊!来人,救命!”
  戚乔用力地拍着门,又同时压着声音,怕引来更多的人。
  可随后又听见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冯巍的叫喊声隔着门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她的耳中。
  她几乎哽咽:“谢凌云,你开门!不要乱来,我求你……不要乱来……”
  身后赶来的李一楠脸上布满阴霾。
  冲戚乔勉强投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说:“人已经安排都从另一边散了。”
  说完,他拉着戚乔让她让开,一脚踹在门锁上。
  已经遭受过一击的门十分脆弱,立即应声而开。
  廊灯的光照进了小小的吸烟室。
  那里面只有微弱的光线。
  晦暗不明。
  戚乔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在谢凌云手中的瓷片割向冯巍脖子的前一秒,奋力地抱住了他的腰。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已经失去理智的谢凌云扑倒在了一旁的地面上。
  从他身上抬起头的瞬间,一滴从眼眶中掉落的泪珠,砸在了谢凌云的唇角。
  淡黄色的廊灯从上方斜射下来,笼在他们的身上。
  谢凌云松开了手中的瓷片,血从掌心的伤痕迅速地渗出来。
  他望着戚乔,笑了笑,抬起另一只干净的手,去擦她的眼泪。
  “不哭了。”他对她说。
 
 
第60章 、・TBC 19
  李一楠紧急将奄奄一息的冯巍送去了家私人医院。
  杀青宴的人疏散得很快, 除了那位起初与冯巍一同待在吸烟室的飞影董事外,其余闲杂人等没有听到一丝风声。
  李一楠忙前忙后,联系酒店, 将所有当时在吸烟室附近的工作人员都封了口,又亲自与那位董事座谈了半个小时, 利诱得对方答应对今晚之事守口如瓶, 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小年送来从附近药店买来的碘伏和创可贴,目含忧愁地看了好几眼吸烟室沙发上的两人, 最终还是带上门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戚乔拧开碘伏瓶子, 伸手将谢凌云右手拉过来, 低头, 用蘸了药水的棉签, 动作小心地涂在他动手时被冯巍衣服上扣子划破的伤口上。
  谢凌云垂眸,蹭破的一点皮而已, 要不了多久便能自愈。
  但他还是听话地任她处理。
  谁都没有说话。
  戚乔将一张创可贴贴好。
  处理完成, 可她还是低着眼睫, 连呼吸都十分微弱。
  谢凌云伸手, 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让戚乔抬起头时,才看到她微红的眼眶。
  他没心没肺地笑了声:“干嘛啊戚乔乔,这不是也没出事儿?”
  戚乔反问:“还要多严重才算出事?你知不知道, 要是你真的……我……”
  她停在这里, 没有说下去。
  捧在她颊边的双手揉了两下, 谢凌云安抚似的一句。
  “放心, 我有分寸。”他说完, 便看到戚乔生气的眼睛。
  她冲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的确让这句话变得毫无可信度。
  他笑了下,改口:“何况这不是还有你拉着我?”
  戚乔握住了他一只手腕,说:“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我很害怕,谢凌云,哪怕冯巍永远得不到应有的惩罚,我也不想要你出事。”
  谢凌云低头,贴近几分。
  “又是跟谁学的?”他眸中带着一丝笑,“戚老师讲起情话来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他说着,忽地伸手拉着戚乔的手贴在了自己的左胸口。
  “你听听。”
  急促有力的心跳隔着衬衣薄薄的衣料,传到了戚乔的掌心。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反应不及。
  还没来得及说话,吸烟室的门被人敲响。
  李一楠拧开把手,推开了半边。
  才进来一条腿,便看到了沙发上两人的亲昵动作。
  他只呆了半秒,随即退回门外,重新关上门。
  一分钟后再次敲响,得到一声回应后再进来,沙发上的两人已经一左一右相安无事地坐好。
  李一楠开门见山:“医院那边打来了电话,说都是外伤,不算太重。”
  戚乔问:“冯巍醒了?”
  “醒了。”
  “……他有说什么吗?”
  李一楠摇了摇头,松口气:“没有,应该是不准备追究……他心里忌惮。”
  戚乔却皱了下眉,冯巍那么睚眦必报的一个人。
  当年江淮闯进那个房间,将冯巍眼睛都打肿了,后来就被他不惜代价封杀了一年多,还是后来戚乔的《冬眠》播出后大红,参演一部电影时跟导演介绍了江淮,师兄的事业才重回巅峰。
  所以她此时并不太相信,冯巍能真的不计较。
  明面上忌惮着谢凌云和他身后的谢家,可若背地里下绊子呢?
  谢凌云从她一个眼神便看出来戚乔在想什么。
  伸出手去,握着了她的手腕,将人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我还会怕他不成。”他云淡风轻地说,“甭担心,走了。”
  李一楠提醒:“外面还蹲守一堆记者,估摸着都是看散场时你和戚乔没出去,所以没一个离开的。我叫司机把车停在地库了,等会儿小年装成戚乔从大门出去坐原来那辆吸引记者,你们直接去地库,别走大门。”
  十分钟后,两人成功躲开记者,登上一台狗仔并没见过的迈巴赫。
  司机升起了隔板,后排的空间彻底变成了私密的世界。
  谢凌云打开微信,给贺舟发了几条消息。
  他没有说今晚的事,只请贺舟帮忙,将曾检举举报过冯巍的女生手中证据收集好,如果她们愿意,最好能够出面作证。
  全程文字编辑,戚乔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迈巴赫引擎发动,推背感袭来,她才终于将一晚上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私密的狭小空间,暖风绕在周身,以及谢凌云的存在,都让她觉得自己像是柔软的蚌肉缩回了自己的壳。
  戚乔将目光转向了右手边的人,没有任何铺垫地开口。
  “18年的那个冬天,我拿着毕业后完成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剧本,去找投拍公司。”
  谢凌云看了过来,意识到这是戚乔在回答他之前的请求――
  等她愿意说的时候,再告诉他。
  可此刻,谢凌云却没有犹豫地说:“但我现在不想让你再想起了。”
  “忘不掉的。”戚乔笑着摇了下头,“让我告诉你吧,我答应过你。”
  这也是她第一次,对人讲起这件事。
  “当时的经纪公司不支持我要转行去拍电影的打算,后来为了全身心画分镜本,之后的戏约我都没有接,经纪人说老板妥协了,他说为我引荐影视公司的制片人,去的地方却是一个酒局,也是在那个酒局上,我第一次见到冯巍。”
  冯巍外表斯文,四年前刚到四十,从外表来看,当真只是一个斯文儒雅的商人。
  起初,他对戚乔的剧本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没有让戚乔等太久,冯巍的助理便发来短信,说他们公司有意愿投拍,可约时间详谈。
  戚乔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江淮,江淮却并不放心,要跟她一块儿去。
  只不过戚乔没有想到,后来她抱着剧本,满怀期待地赴约时,等待她的却是早有预谋的陷阱。
  江淮被支开,她被灌下加了东西的酒,被人蒙着眼睛,带到了冯巍常住的酒店套房。
  她向酒店长廊中遇到的服务生求救,请他帮忙报警,对方只是与绑着她的手腕带她来的那个人对视一眼,吹了声口哨,熟稔至极地说:“冯总今晚又有艳福了。”
  戚乔那时才明白,恐怕那一整个酒店,都是冯巍的庇护伞。
  那人把她丢在了酒店的床上,临走之前,用一根皮鞭,绑住了她的两只脚踝。
  体内的药效发挥了作用,戚乔感觉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身上爬。
  呼吸不觉急促起来,陌生而恐惧的感觉从心口蔓延开。
  可她的手脚被绑着,眼睛被蒙着,所有感觉都因为药效减退,她只能绝望地感觉到自己逐渐变得无力发软的身体,和体内犹如火烧的灼烫。
  没有多久,她听见有人推开门,脚步声由远及近走了过来。
  伴随着类似书本的东西被人扔在地上,戚乔感觉到了靠近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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